冬生一听,赶紧开口:“娘,我跟你去吧,小玉她没干过,怕是干不好。”

“你少跟我掺和,赶紧去温书,别到了秋闱开考,你还没准备。”冬生娘横了儿子一眼,又看着秦珠玉道,“想做我们金疙瘩村的媳妇,连个草都不会拔,怎么行?”

“大娘,我去我去。”秦珠玉心道拔草有什么难,连忙点头。她还想着和书呆成亲呢,可不能过不了他娘这关。

冬生娘对她的积极态度还算满意,只是准备出门时,忽然又上下打量了番她,而后翻了个白眼开口:“你这打扮,是去下地干活啊,还是千金大小姐去看灯赏花啊?”

说完,也不等秦珠玉有什么反应,径自进了屋子,片刻后,拿了身她自己的粗布蓝花长衫塞到秦珠玉手中:“换上这个。”

秦珠玉接过那衣服,左右翻来翻去看了看,本来紧抿着的嘴,不由得慢慢慢慢撇了下去。

到底是太嫌弃,她下意识抬头,想要拒绝这身土里土气的衣服。不料却迎来了冬生娘“嗯”的眼神。她只得继续撇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地转头,幽怨地看向冬生。

冬生收到她的求救兼投诉讯号,还未想好该不该伸出援助之手,先瞥到了他娘的那抹厉色。他无辜地讪讪对两人咧嘴一笑,偏头看了看外面的日头,打着哈哈道:“哎呀!天色已经这个时候,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我该去温书了。”

说完,敲了敲抚着额,迅速钻进了房内。

秦珠玉眼睛追着扮傻充嫩的人,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

冬生娘却是一个刀眼瞪过来,凉飕飕开口:“干什么呢?还不快换好衣服跟我走,难道真等到太阳正当空时,去当鱼干儿晒。”

“哦。”秦珠玉心有不甘地进了偏房,将自己身上这套冬生最后花光银子给她买的衣服换下,穿上冬生娘的旧花布衣服。

待她出来,冬生娘嘴角拉起,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个干活的模样。”

秦珠玉平生哪里近距离接触过稻田,只觉得冬生娘带她来的这片稻田长势可喜,稻花香气随风阵阵扑来,神清气爽,完全忘了自己所行目的。

“还愣着干嘛呢?”直到被冬生娘高亢的一声,才唤回了神思。

她抬头一看,原来冬生娘不知何时已经下了田,挽着裤管,开始劳作的样子。

冬生娘见她还愣愣地模样,脸上已是不耐:“快脱了鞋下来跟我拔草,怎么老得唤,又不是阿黄,要打一下才动一下。”

秦珠玉脑门默默起了三根黑线。阿黄她是知道的,正是冬生家那只又蠢又懒的土狗。她嘴里念叨叨腹诽两句,赶紧脱下鞋。

这一脱,便露出她藏在布鞋内的一双白嫩脚丫。冬生娘瞥到那双嫩生生的脚,似乎也是怔了下,只不过旋即又道:“别磨蹭了,早点弄完早点回去,等太阳大了,咱就得脱一层皮。”

秦珠玉一听,赶紧跳进了田里。

“哎哎哎……你小心点,别踩到稻子。”

“叫你拔草呢,不是让你拔稻子。你是傻子吗?连杂草和稻子都分不出?”

“你磨磨蹭蹭干什么?照你这样,这一小亩田,拔个一天都拔不完。”

……

秦珠玉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叫,宛若又成群苍蝇在飞一般。被冬生娘这样念着,她手中的活,愈加混乱,到最后几乎是手忙脚乱。

这样还不打紧,她忽然在冬生娘的唠叨中,感觉到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动。片刻,她忽然尖叫一声,抛掉手中拔掉的草和错拔的稻子,哇哇叫着,深一脚浅一脚,三步并五步,跑上了岸。而被她留在身后的事,一条被她踩得东倒西歪的稻子。

还未等冬生娘反应过,秦珠玉已经站在田埂上,拍着胸口,气喘吁吁指着刚刚的位置,结结巴巴道:“刚……刚刚,有……有什么东西在咬我!”

冬生娘看着一排倒地的稻子,呼吸一下比一下急促,眼睛里差点能喷出火来。

她咬牙切齿地走到刚刚秦珠玉的位置,伸手在那软泥里摸了一圈。片刻之后,手拿出来时,里面便多了个活蹦乱跳的小活物,仔细一看,原来是只泥鳅。

她抓着泥鳅,恨恨瞪了眼还在田埂上惊魂未定的人:“大惊小怪什么?水田里不是黄鳝就是泥鳅!”

秦珠玉遥遥看了看她手里那黑乎乎还在挣扎的玩意,松了口气,撇撇嘴:“我还以为你蛇呢!”

冬生娘将泥鳅扔进腰间的小框内,气急败坏地虚指着她:“你这个败家子,看看我这一亩好稻子,被你踩了这么些去。你赶紧给我弄好,要是这些稻子死了,我跟你没完。”

秦珠玉看了看被自己弄得一团糟的地方,不免也有些心虚,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那你还不快下来弄!”

冬生娘这声狮子吼刚落音,便听得一个声音在唤:“表姨,表姨”。

东升娘寻声看去,便见二强正匆匆忙跑过来,同她招手:“表姨,我家母猪今天下猪崽子呢,我娘让我叫你过去帮忙!”

冬生娘想起什么似的拍拍头:“哎呀,我把这茬给忘了,行,我马上跟你去。”

说完,便走上田埂,在旁边的水渠处,随便冲冲脚,也不穿鞋,光着脚,将鞋拎在手中就跟着二强准备离开。

只是走了几步,才想起还有个秦珠玉,又退回来,板着脸道:“我待会儿回来,如果田里还是这副样子,草也没拔完,你就别指望着冬生娶你过门。我们是乡下人,最见不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小姐。”

说完,又恼火地看了眼田里的惨状,恨恨离开了。

跟在冬生娘后面的二强,则在离开前,转头对秦珠玉憨憨一笑,道:“表嫂,你慢慢干吧,我们先走了。”

在看到秦珠玉斜睨的眼神,嘴里无声地对他吐出的“下流胚子”四个字后,他只得悻悻收回讨好的笑容,灰溜溜和冬生娘走了。

哎,也不知他斯文好脾气的表哥,看上了这蛮横丫头什么,这么巴巴地护着她。

待两人走后,秦珠玉脸一跨,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又恨恨随手扯了根稻穗,在嘴巴里用力嚼着,小脸皱成一团,眉毛都快倒竖起来。此时,阳光已经渐渐炙热,她却是苦大仇深地盯着田里,浑然不觉。

“怎么?生气了?”忽然,秦珠玉感觉头顶上一团阴影照下来,温和带着点戏谑的声音,像是一股清泉,注入这六月天。

她摸了摸头上刚刚被戴上的草帽,昂头瘪着嘴,看向冬生:“死书生,你少幸灾乐祸?”

“窦娥冤啊!我哪里幸灾乐祸。”冬生在她旁边蹲下,上下打量着她,蓝粗花布的衣衫,罩在她娇小的身躯,略显得大了些,于是这淳朴中便带了点滑稽。白皙的双颊,因为阳光的缘故,已经变成红扑扑的两坨,可怜又可爱。而那光洁莹白的额间,正冒着点点汗珠,慢慢从两边滑过。

冬生心念一动,伸出手指,将那汗水轻轻帮她擦干。

秦珠玉却是不买账地打开他的手:“你就是幸灾乐祸,以前我老让你做着做那,如今轮到你娘支使我,不知道你心里在多偷着乐!”

冬生笑着摇摇头,看着田里被她糟蹋的稻子,早知道会是这个场面。说起来,她娘对她已经算是仁慈了,从前谁家小孩弄坏了她家地里一颗白菜,她娘都会追着人家拎起来胖揍一顿。而今天,他远远看着,她娘虽然七窍生烟,但也没真正为难她。这让他,多少舒了口气。

冬生想着,已经站起身,将脚下鞋子脱掉,在秦珠玉吱吱呀呀地“你干什么”中,不急不慢下了田。

见秦珠玉在田埂边跳着脚,也要下来的架势,他才赶紧制止住她:“你别动。要是再踩坏了稻子,我娘估计就真会将你扫地出门了。”

这话果然成功让秦珠玉定在原地,她看了半响冬生的动作,才恍然大悟地吃吃笑起来:“书呆,原来你是来帮我干活的。哎呀,我刚刚错怪你了!不过,你快点啊,不然等你娘回来了,咱俩就都惨了。”

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放心,我娘去了二强家,遇到二强娘,就算没什么事,也会拉着唠叨半天。一时半会绝对不会回来。”

“这样啊!”秦珠玉了然地点点头,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的,乌溜溜的眼睛一亮,“书呆,是你将你娘支走的,对不对?”

冬生也不回答她,只白了她一眼,继续干活。

秦珠玉为这个发现,委实太兴奋,张着双手,忘乎所以地又要冲下田,去拥抱冬生。

好在冬生眼明手快,在她还未对稻子下毒脚时,赶紧几步,走到边上,将她拦住。

这一拦住,秦珠玉就顺势抱住了他,在阳光下,乐得东倒西歪。

恰好几个村里的青年路过,见着这画面,吹着口哨,朝两人道:“哎呀,那不是冬生吗?快看快看,他正和他城里带回来的媳妇在亲热呢!”

冬生看了看头顶明晃晃的烈日,只觉得脸都羞红了。

第36章 腻歪歪

冬生看了看头顶明晃晃的烈日,直觉得脸都羞红了。附在秦珠玉耳边小声道:“好好站着,人家看笑话呢!”

秦珠玉这才从刚刚的欣喜回过神,挪开身子,鼓起腮帮子,看着田那头的两个年轻人,恶声恶气朝他们吼去:“看什么看!土包子!”

两人被骂也不恼,语气更轻佻:“哎哟!冬生城里媳妇原来是个恶婆娘啊!冬生冬生,你婆娘在被窝里是不是也是这么凶?”

这两人是同冬生一块长大的,只不过人家冬生长成了一表人才的秀才,这俩家伙却长成了村里讨人嫌的二流子。

二流子说话自是无遮无拦,看冬生红了脸,愈加来劲。

不料,他们没想到的是,冬生这城里媳妇,委实是实打实的恶婆娘。秦珠玉见两人还在调笑,嘴里啐了两声,蹲下身,两手抠起两大坨泥巴,狠狠朝两人掷去。

啪!啪!两声。不偏不倚,正击中两人大笑的脸上。

冬生见两人被砸地哇哇大叫,也咧嘴笑起来,一扫刚刚的尴尬:“臭小子,看你们还敢不敢取笑哥哥。”

那两人呸呸吐着口中的泥,含含糊糊道:“冬生哥,你惨了,有个凶巴巴的老娘就算了,还找了个母老虎当媳妇,兄弟我们都替你着急。”

冬生笑:“别替我急了,你们还是先急急自己媳妇在哪里吧!”

这话直戳中这俩二流子的痛处,也不再和他斗嘴,抹着脸哼哼唧唧地走了。

秦珠玉得意地拍拍手:“叫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冬生瞥了瞥她倨傲又天真的小脸,白了她一眼:“知道你厉害,赶紧老实给我待着,别打扰我干活。”

秦珠玉对这种虚张声势不以为然,咯咯笑着,从善如流地在田埂边蹲下。

冬生虽然看着是个斯文气十足的书生,但对田地里的活,却是一点不陌生。因为没有爹的缘故,冬生从小见他娘里里外外劳累,自打懂了点事,就开始为他娘心疼,总是争着抢着帮他娘干活。虽然冬生娘一直希望冬生好好读书,跃出龙门,但渐渐年长,能有个儿子分担,也是不错的。

冬生动作细致又迅速,青青稻田里,一个身长玉立的身影,穿梭其中,竟然还能有着出类拔萃的气质。

秦珠玉撑着脑袋,嘴角朝两边咧得老高,笑容真实明朗。她一直以为冬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想,做起农活来,竟然也游刃有余。这是她的相公,比所有人都好的相公。不知不觉,骄傲和满足感,在秦珠玉心里油然而生。

冬生似乎是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抬头遥遥看向她。她赶紧朝他挥挥手,嘴角咧得更开,笑容灿烂地赛过了头顶骄阳,冬生只觉得头有些眩晕,不知是被阳光照的,还只是因着那笑靥。

他讪讪笑了两声,默默低下头。

当然,他也没有提醒她,她脸上已经被她自己双手蹭了两个大大的泥印子。

冬生很快拔干净了草,又处理好了被秦珠玉踩到的稻子。舒了口气,走回田埂。

秦珠玉睁大乌溜溜的眼睛,笑着对他道:“书呆,你真厉害。”

这声夸奖,一半出自真心,一半出自心虚地拍马屁。冬生再了解她不过,淡淡看了眼她狗腿的模样:“赶紧洗了脚回去,别晒出了毛病。”

秦珠玉连连点头。

清凉的水渠,冲在脚上很是舒爽。秦珠玉冲了半天也不愿离开,还拉着冬生不让走,心情好得已经哼起了小曲。

冬生听着那小曲陌生:“你这调儿是从哪里学的。”

秦珠玉昂头想了想:“不知道,就记得怎么哼了。”

冬生眉头微微蹙起,这曲是哪里的他虽然不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绝非这一带的调。如此,秦珠玉恐怕是来自远方也不一定。

这样想来,冬生心里不知该欣慰,还是担忧。

秦珠玉见冬生半响未出声,歪头看向他,眼珠溜溜转了转,嘿嘿笑着开口:“书呆,我想亲亲你!”

冬生的沉思被这要求打断,脸上突地一红。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害臊,他稍稍别过头,艰难地拒绝::“现在是白天。”

秦珠玉撅着嘴哼了声,抱怨:“可是有你娘在,我又不能亲你。”

在秦珠玉的认定中,冬生就是她的相公,自然不需要有任何扭捏。

冬生转头,从侧后方,看到她脆生生耳垂,嫣红嘟起的小嘴,心里忽然酸酸麻麻的厉害,脸已经不听使唤地朝她靠过去,可就在他快要挨着她时,秦珠玉忽然又转头,幽怨地看着他。

本来欲行口腹之欲的冬生,又默默退后了一些距离,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脸上两坨泥,不动声色开口:“别人会看到的,我们还是要矜持点。传到我娘耳朵里,可就麻烦了。”

秦珠玉不满地腹诽两声,也只得打消行色的念头。

如冬生所料,他娘回到家中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风风火火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冬生,冬生,你老实告诉我,那田里的草是不是你拔完的?”

秦珠玉心虚地瞅了眼冬生,只见他一脸无辜道:“我今儿一直在温书呢,哪里有功夫拔草。我看是小玉拔的吧,她大中午才从田里回来的。”

见冬生如此淡定地说着谎,秦珠玉也一下子来了底气,昂着头附和:“就是我拔的,我拔了一个上午呢!”

冬生娘本不相信这两人的话,但见秦珠玉脸上的两坨泥印子,心里的疑虑打消了一半,想着拔草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便将信将疑信了他们。想了想,又指着秦珠玉道:“你……明天跟我去山上砍柴。”

秦珠玉一听,砍柴多大点的事,想也不想就点头应承。

冬生却是一把丢开手里的书:“娘,砍柴的事还是我去吧。”

冬生娘这次倒是没有坚持,只是想了想:“行,我们明天三人一块去。”

第37章 擦枪走火

打柴的山有起好几里地,这便是冬生不愿意秦珠玉跟着自己娘去的缘故。饶是从前冬生帮他娘打一次柴,回来后都是累的到头就睡。要赶上秦珠玉那细皮嫩肉的身体,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回来。

秦珠玉当然是不知道这些,出门时还因为想着是同冬生一起,而不需要和他娘单独在一起,整个人都轻飘飘乐呵呵。

直到走到了几里路,还没到目的地,她这才心里犯嘀咕,拉着冬生小声问:“还有多远啊?”

冬生还未回答,走在前面的冬生娘已经回头瞪了她一眼:“这还才过一半呢,怎么?这点路就受不了了?就你这德行还想做我们金疙瘩村的媳妇?”

秦珠玉不满地撇撇嘴,想要反驳,被冬生暗地里拉拉手示意,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哼了声,继续赶路。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却才是痛苦的开始。因为嫌弃秦珠玉手脚太慢,冬生娘也没让她挥刀砍柴,只指挥着冬生,娘俩三下五除二,很快砍好了三捆柴。

等扎好柴,冬生娘这才不客气地将最重的那捆扔给秦珠玉。秦珠玉撅着嘴,把那柴往身上一扛,脚下立马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只得放下柴,拧眉抱怨:“好重。”

冬生也顾不了他娘的厉色,赶紧走上前,将那捆柴自己背上,换了捆最小的给她。冬生娘见自己儿子这没出息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扛着自己身上的柴,脚步生风地先走了。

秦珠玉毕竟是个大小姐的身子,半拖半拽才走了不几步,就哼哼唧唧喊累。冬生见她脸红扑扑的都是汗水,知道她是真干不了这粗活,只得赶紧从她手中的柴捆里,抽出几根扎在自己这捆,给她减轻重量。

可饶是这样,秦珠玉也是越走越慢。于是这路途还未过半,秦珠玉身上的柴,便全部转移到了冬生身上。

前头风风火火的冬生娘,见两人磨磨蹭蹭,回头一看,差点没气得吐出一口老血。自家儿子背着一大捆柴气喘吁吁,旁边那丫头身上不知何时早已空无一物。

“看来我儿还挺有劲的。”她扛着柴跑过来恶狠狠瞪着两人,“既然这样,你老娘也背不动了,不如你都背着。”

说罢,真的将自己身上那捆柴,往冬生身上一扣,然后横了眼秦珠玉,气冲冲跑了。

冬生虽然不似看着那般文弱,但这三个人的活加在他一人身上,也真是吃不消,却又不敢叫住他娘,而身边的这位,能自己走回去就不错,哪里指望得上。他只得咬咬牙,扛着三捆柴,一步一步挪回了家。

冬生十几年没这么累过,回到家,已经差点两腿打颤,也没什么胃口吃饭,随便扒拉了几口,匆匆洗了澡,便上床睡了去。

待到睡了一觉,冬生迷迷糊糊睁开眼,却看到黑暗中,秦珠玉正坐在自己床边,看着自己。他还有些懵懂,含含混混问:“小玉,你怎么在这里?娘看到了可就不好了。”

秦珠玉撇撇嘴小声道:“我悄悄钻进来的,没让大娘看到。”顿了顿,又道,“你是不是很累?”

冬生点头:“是有点累,主要是因为好久没干这么重的活了。”

秦珠玉嗯了声,又过了良久,才支支吾吾继续开口:“书呆,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都做不了,大娘会不会不让我过门做你媳妇?”

冬生隐约见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难得的让他觉得好笑,他也确实笑了出来:“我娘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小,再说了,我也没打算让你做什么。”说着,牵起她的一只手,“你看看你这手,哪像是会干粗活的。没关系的,等我考上了功名,我们再去城里,如果能考中殿试,我们就去京城,我不会让你在这里过苦日子的。”

秦珠玉本来是个少根弦的人,哪知道什么是感动,只不过冬生这番话,也着实让她开心动容,她咯咯笑着趴在冬生胸口:“书呆,你真好。”

冬生吃不消这暧昧,将她稍稍拉起:“你赶紧回自己屋去,被娘发现了,对你的考察更过不了。”

不想这话音刚落下,就听到门口推门声加上她娘的声音:“冬生,你睡着了没?我看你晚上没吃几口,给你摊了两张饼,别饿着了。”

秦珠玉和冬生俱是一惊,到底还是冬生反应快,一把捞起秦珠玉,塞进自己被中。

这迅速的动作刚完成,冬生娘已经是端着盘子推门而入:“冬生,今天累了吧?来,这两张饼你吃了。”

“嗯,娘,你放在桌上就行,我待会饿了再吃。”

冬生这会儿只期望他娘马上离开,因为秦珠玉正好被他塞在了自己两腿之间,可大概他刚刚是用力过猛,太靠下了些,她的脸竟然不偏不倚,靠在他的小腹下最最隐秘羞耻的位置。他都能感觉到她温温热热的呼吸,隔着薄薄的亵裤,喷在自己敏感的位置。

不料,冬生娘点上油灯,放下盘子后,却拉过椅子,老神在在地坐下,大有一副准备与儿子秉烛夜谈的姿势。

救命!可怜的冬生觉得自己都要哭了。

“冬生,娘今天不是故意为难你的。娘见你那么掏心掏肺地待那丫头,娘怕啊,你用脚趾丫头想想都知道,那丫头细皮嫩肉的什么都不会,肯定是哪家娇小姐走丢的,万一哪天她想起来,看不上咱家了,你可怎么办?就算是她看得起,她家里呢?”

冬生现在哪里有心思想这些,脑子都是身下那团火热热的地方,大致是因为被子里太闷,秦珠玉呼吸越来越深沉,那热气也便越来越明显。冬生努力和身下的异状做斗争,但很不幸的是,身下的小宋很争气地战胜了他的主人,雄赳赳气昂昂地立了起来。这倒还不打紧,打紧的是,被子里的人用手将他的小宋扒拉了一下,这实在是让他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

你道是为何,原来是秦珠玉因为闷在被子中,渐渐有些不耐烦,忽然又感觉脸上被什么硬硬的东西抵着,看不见自然也没多想,就觉着不舒服,便在被子下伸手想将那东西扒开。可刚扒下去,那东西又抵上了来。再扒,再上来,最后彻底是激怒了秦珠玉的斗志,干脆用手用力按住。而这一按,再愚钝的人,因着手中的触感,也知晓了一二。藏在被子中的秦珠玉,终于是面上一红,而在她松手的时候,忽然一股湿热就那样传至手心,冬生的身体也随之重重颤抖了一下。

小宋老实了,做了坏事的秦珠玉,终于也在被子里老实了。

冬生娘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却不见冬生有任何回应,借着昏黄的灯光一看,只见自己儿子满脸通红,脸上隐隐还冒着细汗,不由担忧:“冬生,你怎么了?”

冬生努力舒了口气,苦着脸道:“娘,我就是累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我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这饼我待会睡一觉再吃。”

冬生娘狐疑地看了看儿子,想着他可能真是累了,便把还未说完的话吞了下去,吹了灯,转身出了门。

待到门外脚步走远,冬生赶紧将秦珠玉从被子里捞出来。秦珠玉得了新鲜空气,大口呼吸了几下,支支吾吾开口:“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是你的……”

饶是脸皮再厚,秦珠玉也说不出后面的话。

冬生咬牙切齿地小声道:“差点被你废了。”

两人都脸红的厉害,好在黑灯瞎火,彼此看不见对方的样子。良久,冬生又冒出一句:“看来,得赶紧成亲了。”

“嗯?”秦珠玉没反应过来。头刚在黑暗中偏过去,冬生就凑了上来,准确无误地贴着她的唇,小声呢喃:“我说,我们得赶紧成亲了。”

这样亲着,刚刚的尴尬便渐渐淡去,只剩两个人唇齿间亲密的相濡以沫。

第38章 猩猩始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