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鸟叫蝉鸣,蛙声犬吠中,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眼见就是夏末初秋。

虽然冬生盼望着早些和秦珠玉成亲,但他娘就是不松口,对秦珠玉仍旧是冷脸相待,整日让她做着做那。偏偏秦珠玉又丝毫都不争气,煮个饭,把锅烧穿了;洗个衣,让河水冲走了两件;摘个菜,连根一块儿拔了。

这还真怪不得冬生娘,谁家也不愿娶个这样的儿媳妇供着,怪只怪秦珠玉实在是让人恨铁不成钢。

日子长了,秦珠玉自己都开始鄙夷自己。明明是看着简单不过的事情,她怎么就做不好呢?

好在冬生不以为然,甚至还觉得理所当然。每每看她做坏了事,懊恼时,便会趁他娘不注意,偷偷拉着她安慰她,两人再趁机亲亲我我一番。

秦珠玉是个粗枝大叶的姑娘,这个安抚方法对她有效的不得了,每次亲热过后,秦珠玉便又乐呵呵地生龙活虎,继续接受冬生娘的考察。

她没发现的是,从前读书只当是兴趣的冬生,一日比一日刻苦。

其实,过了这么些日子,冬生娘也渐渐瞧出了秦珠玉的性子,确实是个娇小姐的脾气,蛮横任性的不得了,每每见着大壮二强这些村里的小伙子,都是恶声恶气,即使是对冬生,也时常是恶言相向。

但她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丫头对她家儿子确实是在意的,满心满眼都是他那傻小子,所以才这般忍受她这个准婆婆的刁难,要换做别人,恐怕早就揭竿了吧。她那傻儿子就更不必说,生怕她这个娘刻薄了他心上人,面上不说,背后那些帮人护人的小动作,她这个做娘的哪里不晓得。

她也不想做个恶婆婆,也想趁早看着冬生娶亲让她抱孙子,可坏就坏在那丫头的身份。冬生娘是明白人,她千不怕万不怕,就怕秦珠玉万一真是哪大户人家走丢的小姐,日后脑子好了,还不怨他们农户人家害了她骗了她。要是冬生能考上功名还好,倘若考不上,真真是后患无穷,这金疙瘩村的小旮旯地,怎容得下千金小姐的金躯。

眼见着秋闱快到了,还有几天就是冬生启程去省城的日子。冬生娘本来想着让冬生去跟自己赶集去缝身新衣服,但见他每日悬梁刺股,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直接拉着秦珠玉跟自己去了镇上。

冬生娘很快将两人背着的山货卖掉换了笔丰厚的钱,带着秦珠玉去了裁缝店。秦珠玉知道冬生娘是在给冬生准备去赶考穿的衣服,也有些兴奋,左看右看,指着店中一套白色的长衫道:“大娘,那套不错,书呆穿着一定好好看。”

冬生娘瞥了眼她指的衣服,白了眼她:“我还没死呢,我儿穿什么孝服。”

说着,指着另一件黑色衣服:“老板,我要那件黑色衣服。”

秦珠玉不满地嘟囔了几声,又瞅了瞅她看中的那件白色衣服,明明就是白色更适合书呆嘛!

冬生娘交了钱把衣服拿好,见秦珠玉还念念不舍地粘着那白衣服,不耐地拉起她直接往外走:“看什么看!别耽误我去买东西。”

在农村不比城里,一个月也就赶一两次集,所以冬生娘每次都要买一大堆东西回去。冬生娘在前面东瞧瞧西看看,跟人砍价还价不亦乐乎,秦珠玉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脑子里还想着刚刚裁缝店的白色衣服。

过了许久,她见冬生娘吐沫横飞,终于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襟。

冬生娘正和人砍价到兴头上,拍开她的手,转头对她瞪了眼:“干什么?”

说完,又回身继续和人砍价。

秦珠玉怨念地撇撇嘴,又拉了拉。

冬生娘似乎是被她弄烦,扭头恶狠狠一嗓子怒吼:“你到底要干什么?没看到老娘在忙吗?”

秦珠玉怔了怔,支支吾吾开口:“大娘,给我点钱……”

“什么?”

“给我点钱。”秦珠玉干脆大声说出来。

“你要钱干什么?”

“我……我要……”秦珠玉扭头看了看四周,指了指远处一个小摊,“我想去买点吃的,我饿了。”

冬生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从腰间掏出几个铜版扔在她手上:“快去快回。”

秦珠玉看了看手上可怜的铜版:“太少了,我还想买点头绳什么的。”

“真麻烦。”冬生娘没了耐性,干脆掏出一把钱放她手上,“行行行,爱买什么买什么去,买完赶紧过来,别走丢了。”

秦珠玉见手里一把钱,喜笑颜开:“好的好的,我买完马上就来。”

转身跑了。

冬生娘对着她的背影,挥挥手切了声:“傻里傻气。”

说完,又继续和贩子砍价。

“老板,我要买那件白色衣服。”秦珠玉气喘吁吁跑回刚刚那家裁缝店,将手里一把铜版放在台面上。

店老板走过来,凑近她的钱一看:“姑娘,你这钱不够啊!”

“不够?”秦珠玉纳闷地看了看,“刚刚那件黑衣服不是就这么多吗?”

“这件白衣服料子好些,可是贵一些的。”店老板见她脸色失望的表情,想了想道,“要不然,你买块白色布匹回去,自己缝一件也是差不多的,比这成衣便宜很多呢!”

“这样啊!”秦珠玉想了想,“那就给我一块布匹吧。”

她就不信,凭她的聪明才智,缝不出一件衣服来。脑子里勾勒出冬生穿着她亲手缝出的白色衣裳,翩翩俊俏模样,秦珠玉不自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秦珠玉将布匹小心翼翼塞在自己衣服里,又顺手买了两个饼,一边装模作样啃着,一边回原处去找冬生娘。

还未走到原处,便听到一声狮子吼般的怒喝:“死小偷,给老娘站住。”

秦珠玉一口饼差点噎住,只见两个人影,飞快从自己身边飞过。她定睛一看,后面一个正是冬生娘,一边大叫着一边追着前面一个年轻小伙子。

秦珠玉顾不得那么多,使劲将饼塞进嘴中,脚下蹭地就追上去。

秦珠玉虽然农活干不了,但打架斗殴还是很有些经验的,跑起来自然也比常人快。眨眼间就追上了冬生娘,接着又超过了她,直直追上前面那个小毛贼。

“站住!”一声怒喝,秦珠玉飞身上前,将人按到在地,反剪双手制止住。

冬生娘气喘吁吁跑上前,一脚踏在小毛贼脑袋上,喘着粗气道:“偷了老娘的钱,还想跑?”说着,对秦珠玉露出一个赞许的表情,“好样的,媳妇。”

秦珠玉得了表扬自然欣喜,嘿嘿一笑:“大娘,你看这家伙怎么处置?”

“打一顿,送官府。”说着,就捋起袖子准备开揍。

“哎……这种事情我来就可以了。”还未等冬生娘下手,秦珠玉已经先行一步。

看着将毛贼痛扁的嗷嗷直叫的秦珠玉,冬生娘难得地对她露出一丝笑容。

可谓是,迟迟而来的,惺惺相惜。

第39章 离愁别绪

“小玉,你干什么?”冬生从外面回来,便见秦珠玉鬼鬼祟祟在自己房间翻弄。

“没……没干什么。”正在作案的秦珠玉被后面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将双手藏在身后,忽然又想起什么的,问,“你不是去给你娘送饭,怎么这么快?”

冬生不以为意地开口:“再过几天就要去省城考试,得抓紧时间温书。所以就快去快回。”

“哦……那个……”秦珠玉支支吾吾,背着手,一步一步从冬生面前挪过,“你继续温书,我就不打扰你了。”

“喂……”冬生转头要再叫住她,却见她已经撒丫子跑得影子都没了。

冬生看了眼房内还未被合上的柜子,自言自语走过去:“神神秘秘,非奸即盗。”

他随手翻了下柜子,一眼就发现少了件衣服。冬生想不通秦珠玉拿自己衣服干嘛,想着她一向古灵精怪还说不得,也就摇摇头算了。

你道秦珠玉拿了件冬生衣服是干嘛?当然是用来比划着,将自己买回的那匹白布,做成衣服。

衣服还未做,秦珠玉已经想象冬生穿着自己衣服玉树临风的模样,顺便感动到涕泪齐下。

这种事情对她来说,自然是有些丢脸的,在冬生和他娘眼中,她就是只废柴,要是被他们知道,必定是会嘲笑她一番,所以她只得偷偷做着,等到做好,吓他们一跳。

只不过,想象都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眼见着冬生启程的日子就要来临,秦珠玉夜夜点着油灯,躲在房间捣鼓。

冬生娘好几次起夜,见偏房灯光摇曳,便去敲门:“死丫头,这么晚了还不睡,在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秦珠玉一听,只得赶紧吹灭油灯,左顾言他,比如说刚刚准备起夜之类,总之是没有一句实话。

冬生娘只得碎碎嘀咕两声,打着哈欠回房了。

就这样弄了几夜,拆拆缝缝,秦珠玉才总算弄出了件衣服的雏形。至于效果么?总之,是件衣服便是。

坦白说来,秦珠玉自己都有些瞧不上自己这手艺。思考着是不是该偷偷扔掉,但想到毕竟是自己的劳动结晶,还是没舍得。

犹豫许久,到了冬生临行前一晚,她终于是攥着这件衣服,趁着冬生娘回房熄灯后,偷偷潜进了冬生房间。

因为隔日要赶路,冬生没像往日那般挑灯夜战,而是早早睡下。

窸窸窣窣的声音,将他吵醒。虽然黑灯瞎火,但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谁。除了秦珠玉,还能有谁会夜黑风高时,不敲门就闯入一个大男人的房间。

“书呆……书呆……”秦珠玉压着声音在黑暗里出声,“你睡着了没?”

“没呢,有什么事?”冬生回她。

“哦……那个……”支支吾吾两声之后,又恢复一贯的不耐语气,“你快起来。”

说完,已经冲到床边,将冬生身上的薄被掀开。

冬生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小玉,你到底有什么事?”

秦珠玉见他起床,也不回他,径自找了火折子,将灯点上。这一切做完,她又才在冬生床边坐下,一脸的纠欲言又止。

冬生已经犯困,无奈开口:“你倒是说啊!”

秦珠玉看着他,咬咬牙,忽然将藏在后面的手,猛地伸到他面前:“给你的。”

冬生看到手中的白色玩意,愣了下,随手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片刻,幽幽问出了一句秦珠玉想将他掐死的话:“这……是什么?”

这话真是让秦珠玉立刻恼羞成怒,噌的就要将冬生手上的衣服抢过来。哪知冬生眼明手快,一转身,已经将她双手挡住,然后歪着头,含笑问:“是你……给我做的衣服?”

秦珠玉天天夜里挑灯夜战的行为,冬生娘其实已经跟冬生说过,只不过是说她鬼鬼祟祟不睡觉,也不知是在干什么偷鸡摸狗的勾当。

了解秦珠玉如冬生,联想到之前她偷偷摸摸在自己房内拿了件衣服,自然猜到一二,但却没想到她真给自己缝了件衣服。

想来,冬生还是有些欣喜的。

只不过,当他看到手中难以辨认真身的东西,便觉得自己这欣喜似乎是早了些。

秦珠玉撇撇嘴,昂起头:“没错,是我给你做的衣服。之前你娘给你买了件黑色衣服,我觉着不太适合你,就想着给你做件白色的。不过,可能是因为我失忆了,所以做的有点不太好。”说完,又比划了下小手指,“真的,就一点点不好。”

冬生默默摊开这件在她口中只有一点点不好的衣服,看着长短不一的袖子,歪歪扭扭的开禁,终于还是忍不住抬头问:“小玉,你确定……就一点点不好?”

这句疑问,真真是惹怒了秦珠玉,横眉倒竖,再次去夺冬生手里的衣服:“不要就还给我!”

冬生这次没躲开,只得软声道:“谁说我不喜欢,我喜欢得紧。”

秦珠玉却是听不进去,还在用力拉着那件可怜的衣服。冬生怕她将衣服扯坏了去,又怕自己一松手,照着秦珠玉的个性,恐怕会恼羞成怒将那衣服直接撕烂。想了想,干脆松手,然后将她抱住,压倒在床上。

秦珠玉攥着衣服,在冬生身下不满叫唤:“你让开,我要把这衣服撕掉。”

冬生默叹,果然如他所想。他自然没有动弹,只是附在她耳边,轻轻开口:“小玉,我明天就要去省城了,一去就要去半个月。”

这话一说出来,秦珠玉立刻停止了动作。

冬生看了看她,虽然灯光昏暗,但还是看得见她脸上因为刚刚挣扎而显出的红晕,像是覆在白皙脸颊的两片红霞。那黑白分明眼眸中的怒气慢慢消散,涌上一片雾气沉沉。

冬生不由自主地抚摸上她前额的发丝,继续道:“等我一回来,咱们就成亲。”

秦珠玉从未见过冬生这般近距离,专注地看着自己,只觉得他那双墨黑的眼睛温柔似水,柔得让她心里的怨气怒意,一骨碌就跑没烟了。

秦珠玉难得的羞赧,下意识娇嗔一句:“谁要和你成亲!”

只不过她这句话刚落音,还未等冬生有何反应,自己已经先反应过来,刚刚软下去的表情,又换上了拧眉状,一把用力抱住冬生的脖子,恶狠狠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你一回来,我们就成亲,不然我饶不了你。”

说完,已经翻身将冬生从自己身上掀下来,起身坐在床上,开始絮絮叨叨:“哎呀,书呆,你说成亲要准备什么?我得提前准备好,你一回来,我们就可以直接成亲了。”

本来冬生是想着自己一去半月,两人多少有些离愁别绪,哪知刚刚起了点情绪,已经被秦珠玉悉数转移。

她无语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回她:“到时娘自然会准备。”

“才不要。”秦珠玉转头瞪了眼他,“看你娘给你买的衣服就知道她的眼光有多差,要是让她准备喜服,肯定丑的要死。”

冬生默默看了眼刚刚被秦珠玉丢在一旁的衣服,心道,要你准备,只怕是更糟。

秦珠玉哪里知道冬生的想法,现下已经沉浸在将嫁的兴奋和喜悦中,嘴里聒噪不停,也不管冬生应不应她。

到了后来,眼见夜越来越深,冬生实在忍不住打断她:“小玉,这些事情可以慢慢来的,你回房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明天还得赶路了。”

秦珠玉怔了怔,仿佛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冬生就要离开。刚刚的兴头,被浇熄灭,她撇着嘴看了看冬生,忽然又嘿嘿一笑,起身吹灭油灯,一骨碌钻进了他的被子中:“那我们一块休息。”

冬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摸了摸她的脸,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第40章 望君归

一觉醒来,已经快是日上三竿。

秦珠玉迷迷糊糊看了看除了自己,便无他人的床,忽的打了个激灵,跳下床,就跌跌撞撞往外跑。

刚跑到院子,迎面撞上从外面回来的冬生娘。冬生娘见她这衣衫不整的模样,没好气地敲了下她的头:“死丫头,慌慌张张干什么呢?”

“大娘,书呆呢,书呆呢?”秦珠玉手忙脚乱整理衣服,声音里急得快要带着哭腔。

“你说冬生啊……”冬生娘不以为然地道,“他刚刚走了啊。说是你睡得香,没叫醒你。”

“他怎么能不叫醒我呢!”秦珠玉差点跺着脚哭出来,“我都没有送他。”

“哎……我说你这个丫头,没送就没送,冬生又不是不回来。你这模样是干嘛?”冬生娘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也是有些急了,她家那傻儿子今早走的时候,还特意求她好好照顾这丫头,可别他一刚走,这丫头就给她掉金豆子。

秦珠玉也不不管冬生娘怎么说,只是边跺脚边像小孩子一样抹着眼睛,又急又恼地道:“我就是要送他!我就是要送他!他干嘛不叫醒我?死书生!死书生!”

一边哭着一边骂着,人已经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冬生娘在她后面急急叫唤,也没让她停下来。

秦珠玉哭哭啼啼跑到村口,自然是早已经没有冬生的影子。

她终于是泄气地在原地蹲下。

不知过了许久,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她身前响起:“表……嫂……”

秦珠玉还沉浸在没有与冬生十八相送的懊恼和失落中,没有理会。过了片刻,这个声音又犹犹疑疑地响起:“表……嫂……”

秦珠玉垮着脸抬头,一双红通通的眼睛,露出恶狠狠的目光:“叫什么叫?”

二强摸摸脑勺,嘿嘿憨笑:“你来送表哥啊?可是他都走了好久了诶。”

这无疑是说到了秦珠玉的伤心处,干脆哼了声,脑袋一偏,不再理他。

二强讪讪笑了笑,犹豫了片刻,慢慢挪到秦珠玉身旁,与她并排蹲下来,小心翼翼开口:“表嫂,听说中了举人就能做官,我看城里做官的都是三妻四妾,要是表哥他……”

话未说完,秦珠玉已经拧着眉头,一巴掌朝招呼下去:“叫你胡说!”

痛!二强捂着被拍痛的脑门,眼睛里含着一包委屈的泪水,他其实只是想说,要是表哥学人家想要三妻四妾的话,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阻止他的。他只是想说,之前你那么凶我以为你是表哥的姘头,在表姨面前说了你不少坏话觉得很内疚,现在知道你是表嫂所以想和你冰释前嫌。呜呜呜!

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秦珠玉昂着头,毫不理会。只是,片刻之后,她又咬咬牙,转头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二强揉着脑门还懵懵的。

“我是问,你说做官的都会三妻四妾?”秦珠玉不耐地提高了语气。

“我也不知道,就是听人家那样说的。”说完,赶紧将之前未说完的话补上,“表嫂,你别担心,要是表哥想娶三妻四妾的话,我第一个把那些狐狸精赶出去。”

秦珠玉白了他一眼:“之前你还说我是狐狸精呢!”

只是,这语气却明显是软了下来。

二强憨憨地摸了摸脑袋:“之前不是不知道你是我表嫂么!”

“好吧。”秦珠玉倨傲地昂了昂头,“既然是你站在我这边的,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较你在大娘面前说我的坏话,也不嫌弃你是下流胚子了。”

二强干干笑了两声,他十五年华,去青楼开个荤很正常的好不好,他又不是他那个迂腐表哥。当然,这话也只是在心中想想,要是说出来,怕不是又会遭一通毒手。

想罢,二强忽然又说道:“对了,今早我去送表哥,见他穿着件好奇怪的白色衣服,袖子一只长一只短,衣襟也是歪歪扭扭,他这样去省城考试,也不怕人家笑话。也不知道谁给他缝的这衣服,这手艺也不怕丢人。我敢肯定不是表姨……”

说着说着,本来兴致勃勃的语气,在见到秦珠玉眉毛渐渐竖起,拳头慢慢举起时,一点一点减少。到最后,他大叫一声,抱着脑袋从地上蹿起来往村子里头跑去:“我错了,我错了,我不知道那衣服是你缝的。那衣服一点都不奇怪,好看得很,真的……”

秦珠玉气喘吁吁地追过去,心里却是一阵欣喜,原来冬生穿着她做的衣服呢。之前因为没去送冬生的失落,也因此散去。

想着秦珠玉成为自己儿媳妇大致已成定局,再加上冬生临行前的千交代万嘱托,生怕她这个准婆婆刻薄了准媳妇,冬生娘便也懒得再为难她。每日干活也不再拉上她。

而闲下来的秦珠玉,很快体会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冬生离开不过三天,她却觉得好似过了许久许久。

于是,这些日子,金疙瘩村的村民路过村口时,便会见着这个冬生从城里带回来的准媳妇,每天都会在村口转悠许久。

冬生娘本不知道这事,还是大壮二强实在忍不住了,跑去地里跟正在干活的她说的。冬生娘一听,二话没说,扔下锄头,就跑去了村口。

果不其然,秦珠玉正伸着脑袋看着远处,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样,烈日当头却恍若不知。

冬生娘哭笑不得,跑上前,揪了把她的脸颊:“冬生才走了四天,连省城都没到,你在这望个什么劲,嫌不嫌丢人?”

秦珠玉被她这样一说,也着实觉得有些丢人,撅着嘴嘟囔道:“才四天啊……”

冬生娘白了她一眼:“我看你是闲的,走,跟我去干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