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的是,太累了。

可到底还是硬邦邦的床铺,比一路的风餐露宿好不了多少。第二日醒来,秦珠玉也还是腰酸背痛得厉害。

此时已经临近春闱开考时间,冬生没有精力顾及这些小细节,便将钱袋交给秦珠玉,让她一个人去买点被子之类的用品。

秦珠玉想着自己如今为人妻,自然是要替冬生分担琐事,何况她跟着他来,就打定了心思要照顾他,做个好媳妇。要让他吃得好,睡得好,开开心心好好考试。

怀着这样的心思,秦珠玉揣好冬生的钱袋,雀跃地出了门。

兴许是潜意识作祟的缘故,秦珠玉一路竟然是轻车熟路。她自己倒是没多想,只是觉得大致从前是来过的,所以才有些熟悉感。

找到卖被子的地方,她很有成就感地跟人还掉了三分之一的价钱,然后背着床厚厚的被子,在熙攘的京城大街中,一路走到一路瞧。

走着走着,她忽然闻到一股甜丝丝的香味,嗅了嗅鼻子,正是在现做的糖人。

冬生之前告诉过她,所带银两不多,到了京城得省着点花。秦珠玉咬了咬嘴唇,心道,吃一串糖人应该不算乱花吧。

脑子在犹豫,脚步却已经先行一步移动。

“老板,我要一个。”秦珠玉两眼放光地看着小贩手中灵巧的活。

“好嘞,马上。”小贩手中的糖人正好做了大半,不几下,就已经完成递给了满脸期待的秦珠玉。

秦珠玉给了钱,接过糖人喜滋滋地舔一口。本准备离开,但是又想到了冬生,便让小贩再给她做一个,自己则蹲在一旁边吃边等着。

“少爷,您想吃糖人么?”

秦珠玉正吃着,旁边有人的对话响起。因为背对着,她看不到别人。而别人也只能看到有一个被被子挡住大半个后脑勺,蹲在地上的姑娘,谁会去在意。

“没有,只是想起小玉从前总缠着我给她买这种东西,一时有些伤怀罢了。”

小玉?背对着二人的秦珠玉翻了个白眼,竟然跟她名字一样。

“少爷原来是想小姐了,人死不能复生,已经一年了,少爷您就放宽心点罢。”

“阿福,你相信吗?我一直觉得小玉没有死。”

“阿福也希望是这样,可是小姐如果还在的话,怎么这么久了都不回家?”

“我也想不通。哎,算了,我们走吧。”

“诶。”

两人刚刚转身走出几米远,蹲在地上的秦珠玉便啃完了糖人,拍拍手站起来,复又绕到前面,还下意识转头看了眼离去的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尤其是那身长玉立的那位,整个人有种不羁的风流姿态,竟然让她莫名熟悉。

秦珠玉抓了抓脑袋,懵懵的感觉一闪而过。

那小贩递给她做好的糖人,笑着打趣道:“姑娘,你是看刚刚那位公子吧?我将才也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可俊了。”

“我就是觉得他有些眼熟。”秦珠玉转头又看了眼渐渐远去的背影,“老板,你知道他是谁吗?”

老板摇摇头:“看那打扮就知道非富即贵,我这种做小生意的怎会认识?不过那公子倒是在我这里站过几回,也不买,就那么看一会,好像挺难过的样子。”

秦珠玉重点显然和小贩不同,只见她撇撇嘴:“有钱人就是抠门,连串糖人都舍不得买。”

第49章 丢钱

秦珠玉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她拿着给冬生捎回的糖人,一路往回走时,很快又被街边的各种景象吸引。

京城不比边远小城,十里长街,白日全然是珠翠罗绮溢目,车马塞途,来往人群更是摩肩接踵。

就在秦珠玉又看中一个头钗,犹豫许久准备掏钱买时,忽然发现一件让她惊慌不已的事情——她的钱袋不见了。

秦珠玉对钱财实则没有任何概念,但总还知道,这钱袋里的银子是冬生带来的全部盘缠,两人这段时间吃穿用度全都指靠着它们了。

不见了钱袋,可真是件天大的事情。

秦珠玉脑子一下就懵了,慌慌张张上下摸了好几遍,确定不在后,急的一跺脚,赶紧往来时的方向跑去,一路跑还一路撞到了不少人,收获了好多声骂骂咧咧。

这时的她,也顾不得太多,只是低着头在地上寻找,生怕错过一线机会。

当然,傻子都知道这必然是徒劳无功的。她的钱袋早不知流落在了哪个京城小贼手中。

在家中温书的冬生,到了太阳快落山时,见秦珠玉还未回来,不免有些着急。想了想,阁下书卷,准备去外面找她去。

刚走到门口,恰好遇见被着床被子,一手握着根糖人,耷拉着脑袋走进来的秦珠玉。

“怎么去了这么久?”冬生见她回来,放下了心,随口问。

秦珠玉站在他面前半响,才缓缓抬起那张已然脏兮兮的小脸,红着眼睛,幽幽开口:“书呆……”

冬生见她这模样,吓了一跳,拉过她来上下打量:“你这是怎么了?”

“钱丢了!”开口时,秦珠玉的声音已经依稀哽咽。

冬生愣了下:“你是说钱袋里的钱都丢了?”

“嗯。”秦珠玉点点头,“整个钱袋都丢了。”

说罢,眼泪已经是吧嗒吧嗒掉下来。

冬生见她这悔恨委屈的模样,哪里还忍心责怪,只赶紧拉着她安慰:“丢了就掉了,没关系的。”

秦珠玉抽抽泣泣抹了把眼泪:“那我们吃什么?”

“没事,没事,我明天拿几幅字画去卖。”冬生其实也有些发愁,京城不比家里,人生地不熟的,他一个默默无闻的书生,也不知道字画能不能卖出去。可见眼前的人这般难过,心里不免有酸楚得厉害。

她是他的妻子,却要为了几两银子困扰。

秦珠玉听了冬生这话,总算是脸色有所缓和。她记得冬生在家时,求字画的人可是络绎不绝的。这样想着,害怕没饭吃的担心也就消失了。

大致是白日折腾得太厉害,晚上两人你侬我侬一阵后,秦珠玉很快就睡得死沉,一觉醒来,便已经是大天亮。冬生已经不再床上。

秦珠玉唤了两声“书呆”,没人应答。

咯吱打开门一看,院子中倒是有人,不过却不是冬生,而是旁边另一位进京赶考的房客。前一日,秦珠玉没留心,现下才看清人长什么模样,倒也是个年轻斯文的书生,虽然不讨喜,但也不会让人反感戒备。

那人见秦珠玉出门,立刻展颜一笑:“小玉姑娘,早啊!”

秦珠玉轻描淡写地朝他点头,大致记得这人姓李,便回道:“李公子,早。”

说完,又朝大门外东张西望。

那李公子见状,走过来几步,试探问道:“小玉姑娘是在找宋公子么?”

“嗯。”秦珠玉心不在焉地应道,心里却在想,这么早书呆去了哪里?

“我早上见过宋公子,好像是拿着几幅字画出了门。”

原来是去卖字画了,秦珠玉松了口气,正要转身进屋,那李公子又开了口:“小玉姑娘,昨晚好像听到你在哭,是宋公子欺负你了吗?”

“才没有呢!书呆才没有欺负我。”秦珠玉下意识回,语气满是骄傲,顿了顿又有些幽怨道,“我昨天把钱弄丢了。”

“是这样啊!”李公子了然般点点头,“钱财乃身外之物,不过离乡在外,没有钱着实麻烦,如果二位缺钱的话,在下倒是可以借一些给你们救救急。”

“真的吗?”秦珠玉心中一喜,如果有了救急钱,冬生就不用去卖字画,可以安心筹备春闱,待到考中进士,朝廷封赏后,便能还给这人。

李公子见她心思单纯不设防的模样,眼里流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得意之色:“当然,不如小玉姑娘这就跟我去房间去取。”

“嗯,好的。”秦珠玉眉眼弯弯,重重点头。

待到进了屋,秦珠玉听得背后咯吱的关门声,转头一看,只见李公子正将门闩插上。她眉头微蹙,心中有些异样,不解问道:“李公子插门作何,我取了钱就走。”

只见那李公子嘿嘿一笑,平时的斯文模样染上了一丝淫猥之色,慢慢走到她面前:“不急不急,李某难得结识小玉姑娘这般漂亮的人儿,不如先好好谈谈心,我再给你拿钱。”

秦珠玉眉头皱得更深,毫不掩饰的厌恶浮在脸上,悻悻道:“我们又不熟,有什么好谈的。”

“谈了不就熟了。”李公子腆着脸继续,“带着娘子进京赶考着实少见,想必宋公子和小玉姑娘感情好得紧。”

“那是当然。”秦珠玉得意道。

“我也觉得是呢!昨晚我不小心听到一些声音,现在想想都觉得……”李公子表情愈加猥琐,啧啧了两声,“宋公子真是好福气,来赶考还能温香软玉在怀。”

秦珠玉听到这里,总算是明白眼前人是个什么货色,怒气浮上,恶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着宋公子的好福气能否分一点给我。”说着,李公子将手伸向了她胸前。

然后,便是啊的一声惨叫。

本打算占便宜的李公子,那手还未碰到秦珠玉的衣襟,身下已经是遭到了一脚猛踢,整个人疼得倒在地上。

这人本以为秦珠玉是个乡下来的小姑娘,好欺负的很,不料却生生吃了这个闷亏。

这还不打紧,秦珠玉骨子里是个嚣张跋扈的千金,最容不得被人欺负,见他倒地捂着下身嗷嗷直叫,还不罢休,狠狠一脚踩在那张人模狗样的脸上,直到踩出了一滩鼻血,方才罢休。

那李公子呻吟着从地上爬起来,满身狼狈,脸色惨白鼻下淌血,颤颤巍巍指着一脸傲慢的秦珠玉道:“你等着,我饶不了你!”

说完,跌跌撞撞跑出了门。

第50章 疼

冬生早上出门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过到底是有真才实学在身,几幅字画拿到几家店内,虽说遭来了不少鄙夷和不屑,好在最后还是有店主看中,买下了他这默默无闻书生的笔墨。只是给出的钱却是少得可怜。

冬生见着那几个大致刚刚够纸墨成本的铜版,咬咬牙还是成交了。

当他拿着买好的饼回住处,一进院子,便看到让他胆战心惊的一幕。只见秦珠玉被几个彪形大汉围着,气势汹汹地拉扯喝她。

冬生吓了一跳,赶紧走过去扒开人群,道:“你们干什么?”

除了站在人群中间的李公子,其他人看似都不是善类,他一个都没见过。

话说这李公子,单名一个元字,虽说长得算是文气斯文,还顶了个赶考举人的名号,可实则是个出生三教九流的泼皮无赖,一路秀才举人也都是投机取巧得来的。

前日冬生和秦珠玉入住时,他一眼便瞧中了人家的小媳妇,今日见冬生出门,便起了淫邪之心,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便宜没沾着,还被人打破了相。

这种人自然不甘吃亏。

他打定这俩人从远处来,在京城必然没有依靠,便叫来了在京城的三教九流同乡,准备恃强凌弱一番。

李元见冬生回来,阴阴一笑,指着自己的脸:“宋兄,你回来了正好,我这张脸拜你媳妇所赐,成了这副模样,你说该怎么办?”

冬生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李元青肿的脸,又低头看了看秦珠玉。只见她怒气冲冲的模样,李元话刚落下,就大声反驳:“是你想轻薄我,我才打你的。”

李元不以为意,无赖笑道:“我轻薄你?我怎么轻薄你?在哪里轻薄你了?你倒是说说。”

秦珠玉气得直喘气,拽着冬生的袖子,涨红着脸大叫:“就在你的房里,你用手摸……”

后面的话虽然憋着没有说出,但已经是不言而喻。

只是没想这李元无赖得狠,仍旧是讪笑道:“小玉姑娘你这话算是说对了,你一个有夫之妇,跑来我房里作何?还不是想来勾引我,勾引不成就将我打成这样。”

“我没有!”秦珠玉反驳,“是你说借钱给我们周转,让我跟你去房间取钱。”

李元听罢哈哈大笑,朝周围人道:“各位兄弟,你们信吗?”

“不信不信!”周围的人立刻附和。

“宋兄。”李元假意正了正色,对始终沉默的冬生道,“同为准备应试的举人,我不得不说说你。你怎么会娶这么不守妇道又彪悍的媳妇。”

冬生沉着脸听了许久这人的胡说八道,心中已经是怒意横生,只是碍于周围一圈三教九流的人,不好发作,又怕秦珠玉管不住脾气惹出更大的祸来,只紧紧攥住她的手示意。

秦珠玉这时倒也知道轻重,只涨红着脸反驳了几句,没有做出其他不可收拾的事来。

冬生深吸了口气,对李元道:“内子打伤李兄实在过意不去,在下替她向你道歉。事已至此,您看想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赔偿!”李元眼一横,露出凶光,“不过我知道宋兄丢了全部盘缠,要您陪银子是不太可能。这样吧,你家媳妇让我受了皮肉之苦,我还回去就是。不过呢,我李某向来是怜香惜玉之人,让女人受苦这等事,自然是说不过去,不如就妻债夫偿。”

冬生看了看周围一圈人,轻笑道:“那您看要我怎么还吧!”

李元冷冷一笑,从身上抽出一把匕首:“我这人向来好说话,也不会怎么为难你,用这匕首在你身上轻轻割一小刀便可。咱就算两清。”

秦珠玉见着那银光闪闪的刀刃,心中一阵发怵,赶紧拉住冬生,气急败坏吼道:“姓李的,你别欺人太甚!”

“哎!你这话算是说对了,我就喜欢欺人太甚。”李元无赖道。

冬生拉了拉快要跳起来的秦珠玉,对李元道:“既然李兄想用这种方式解决,我当然也没有意见。您看看喜欢划我哪里,请便。”

李元晃了晃刀,皮笑肉不笑开口:“我对宋兄的手比较感兴趣,听说宋兄写得一手好字,不知道被我轻轻划一刀,会不会影响几日后的会试?”

冬生微微一怔,还未开口,秦珠玉已经挣脱他的手,挡在他面前,对李元吼道:“是我打的你,你要划就划我好了。”

说罢,抿紧双唇,视死如归般出双手。

李元却是噗嗤一笑:“小两口倒真的夫妻情深。不过呢,我就想划宋兄的,怎么办?”

冬生咬咬牙,将秦珠玉拉在自己身后,伸出右手:“李兄动手吧!”

“书呆……你还要考试呢!”秦珠玉在他身后被他用左手单手固住,不能动弹,只能眼巴巴看着那只伸出的手。

李元阴测测一笑,举起匕首,毫不客气地狠狠朝冬生右手刺下。

“啊!”随着血液飞溅,秦珠玉惊惶地尖叫一声。

李元满意地收回匕首,却见冬生面色如常,不为所动,不免有些悻悻得不爽。挥手招呼了下周围的人,恨恨道:“我们走!”说罢,又对原地的两人道,“等我回来,希望你两个从这里消失,不然别怪我继续不客气。”

“你……欺人太甚!”秦珠玉捂着冬生流血的手,气急败坏地回,却已经找不到其他泄愤的言语。

李元仍旧是无赖的语气:“我就是欺人太甚。你们又能拿我怎样?哼!”

“书呆,你疼不疼?”秦珠玉手忙脚乱地拿出手绢替冬生包扎,急得两眼通红,眼见着泪珠子就要往下掉。

“没事!”冬生语气淡淡回她。

疼!怎么不疼!那一刀刺得不轻,顷刻之间,就已经是满手鲜血,滴在地上,将黄土都染湿。而这疼,仿佛已经不是皮肉之疼,是疼到了心窝里去的疼。

冬生做了二十余年的井底蛙,如今才知京城如此之大,大到他所有的期许,还有他整个人,在这里都变得渺小。

这里没有金疙瘩村的乡亲淳朴热情,只有不屑一顾的鄙夷,和不怀好意的欺凌。

在这里,他除了是一个连妻子都无法保护好照顾好的穷酸书生,便别无其他。

秦珠玉愣了愣,抬头,见他神色淡漠而疲惫的样子,心虚而又小心翼翼问:“书呆,你是不是生气了?在怪我?”

冬生嘴角微微牵动,露出一个僵硬苦涩的笑,拍拍她的手:“没有,我知道是姓李的故意欺负人。”

秦珠玉连连点头:“是啊是啊!他说给我借钱,我还以为他一个读书人,和你一样是好人。哪知道……”

“嗯,以后不要随便相信人便是。”冬生打断她的话,“我们去收拾一下,离开这里罢。”

秦珠玉见冬生郁郁的模样,有些心虚,小声问:“真的要搬走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人能避开则避开吧。”

第51章 困顿

因为人生地不熟,加上手上银两有限,到了天黑,冬生和秦珠玉也没找到合适的住处。两人各自拎着行李被子,一身狼狈,也着是实累了,只得找了处近郊的破庙,先将就一晚。

这破庙实实在在是破,一尊佛像明显年久失修,梁柱陈旧不堪,墙壁漏风,屋顶漏雨,好吧,虽然还未应景地下一场雨,来衬托这对倒霉鬼的凄凉,但也是足够心酸。

两人在佛堂后面随便铺好被子安顿下来,天色已经黑透。秦珠玉见佛龛案头上还有未烧尽的蜡烛,便拿过点了上。

她这时才发觉许久未说话的冬生脸色苍白,立时吓得不轻,赶紧凑在他面前问:“书呆,你怎么了?”

冬生摇摇头,眼睛微闭,低声开口:“我没事,就是有点累,睡一觉就会好的。”

秦珠玉将信将疑地看了看他,又小心翼翼拿起他受伤的手,细细检查了番,确定没有血渗出,才稍稍放心,只是心里却有点难过。

她环顾了下残破的庙宇,不免觉得有些凄凉。蹙眉不愉地撇撇嘴,在冬生身边躺下,脑袋凑在他旁边,蹭了蹭,闷闷开口:“书呆,都是我不好。”

如果不是她不小心丢了钱袋,不是她冲动打了李元,冬生怎么会受伤,他们有怎么会沦落到要在破庙过夜。到了这种时候,即使是任性妄为如秦珠玉,也知道自己闯了什么样的祸。

冬生勉强睁开眼睛,艰难地笑了笑,抵着他的额头道:“没事的,很快将就过去的。不是你的错。”

“就是我的错!”秦珠玉鼓着嘴,提高了声音,“是我弄丢了钱袋,打伤了李元,是我害的你受伤,还害的我们没有地方住。”

说罢,她声音又低了下来,嘀咕般道,“早知道,我就该听你和娘的话不来京城,在金疙瘩村跟着娘一起等你回去就好了。”

冬生沉默了片刻,轻声问:“你想回金疙瘩村么?”

秦珠玉点点头:“想啊。虽然没有京城这么多好看的好吃的,可是现在想想,乡亲们都挺好的。大壮二强被我打了,也从来不还手。哪里有像李元那么坏的坏蛋。”想了想,她又道,“书呆,我们回去好不好?”

“好。”

冬生应完,秦珠玉却又摇摇头:“算了算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还是好好考科考,等金榜题名做了官,就把那个李元打入大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