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想过伪造户籍,虽然能解决当前考试资格的问题,可是如果以后绝身居高位,这将是致命的把柄。绝的实力不容置疑,日后必定有所作为。我只能否决这个议案。

慢慢地来回踱着步子,脚冷得有些僵硬。轻轻地叹了口气,又下雪了,一片一片的雪花随风飘舞,我痴痴地看着落在手心的雪渐渐溶化。收回手,瞥了一眼绝尘轩里微弱的光亮,我默默地往回走:还有半年的时间,办法总会有的…

过了几天,慕容山庄来了一位稀客:蓝州的州长。在夙国,十三个州都以颜色命名,紫州为皇城所在地,然后依次是红州、金州、青州、蓝州、茶州、澄州、玄州、白州、灰州、褐州、锭州和兰州。其中以紫州、红州和蓝州实力最强,最为繁华。慕容山庄如今就处在蓝州境内。

蓝州的州长才到而立之年,八字胡,眼底精光一闪,不愧是夙国三大州之长。在最短的时间内从月影处拿到了关于这位州长的资料。不拘小节,热衷对弈,尤喜围棋。我笑了起来:如此机遇,真是可遇不可求。

州长来此是为了信鸽的事,由于下属出了差错,运输途中不少信鸽染病死亡,只好再次采购和亲自监督。

商讨完毕,用完膳,我提出要与州长下棋。命人取出州长最喜的围棋,运用背诵过的棋谱中的路数与之对弈。果不其然,州长对我的棋路相当感兴趣,我赶紧趁火打铁,“我的棋艺是庄内的一个少年传授的,我才学了点皮毛,他的棋术好的很,与大人对弈不知鹿死谁手呢。”顿了顿,我叹息,“只可惜啊…”

“可惜什么?”蓝州长身长了脖子。

我暗笑,上钩了吧,表面仍一脸惋惜,“只可惜他受家族牵连,被判终生为奴。纵使棋艺再高,此人这等身份怎么能与大人切磋呢?”

州长听罢,仰头大笑,“哈哈…在下岂是此等迂腐之人,快有请。”

不一会,绝一身蓝衣走了进来,头发整齐得一丝不苟。我赞赏地对他笑了笑。

绝走上前,恭敬地作了辑,“见过大人。”

我适时开口,“大人,这就是我刚跟您提到的,君飞绝。绝,这是蓝州的州长大人。”

州长眯起眼,“果然后生可畏啊,呵呵,来,我们下一盘。”

绝也不推辞,径自落座。我对他使了个眼色,绝眨了眨眼。

州长先执黑子,绝执白子。这盘棋下了整整两个时辰,两人下子的速度越来越慢,战局十分激烈,最后,以州长略胜半目结束。

州长看起来相当尽兴,笑容满面。

我连忙派人取了琴。“大人,绝不但棋艺了得,琴艺更是厉害。这不,让他为您弹奏一曲,权当休息?”

州长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淡淡地应道,“也好。”

曲声渐起,时而犹如春风,时而激昂猛烈,时而委婉伤感,时而欢快愉悦。琴声悠扬,喜怒哀乐,人生百味。

琴声一止,鸦雀无声。

许久,州长才回过神来,“好,好。此曲只应天上有啊!妙啊!”

我朝他一拜,“大人,月儿在此冒昧请求…”

州长摆摆手,打断了我。“我明白,这孩子是个人才,为奴实在是夙国的损失。”

“那么,您的意思是…”我欣喜地抬头。

“嗯,不过我蓝州的信鸽…”州长果然是老狐狸,唉。

“没问题,以后您订货,我保证第一时间先送去给您,还给您算便宜些。”我立刻很狗腿地回答到。

“好,贤侄女果然爽快。那么我也不含糊,明天一早让他到我府上吧。”州长笑眯了眼,春风满面地走了。

绝兴奋地扑过来,激动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如释重负。

第二天,绝随着州长,到乡府完成了手续。我才知道,原来有州级以上官员推荐,不但能立即除掉奴籍,还不用交赎金!我无语。

不管怎么说,绝终于脱离了奴籍,有资格参加三年一度的举贤。

身世

三月,春意盎然,百花齐放,在寒冬中疲惫僵硬的身子终于得到舒展。

这天,天气很好,我决定出去走走。月影的运作已经进入轨道,绝的户籍也得到了完善的解决,我放松了不少。我以影现在是影主的身份,不可经常露面,且月影的具体事宜也需要他亲自监督为由,只带了凌出门。绝为了秋季的乡试,正埋头苦读,连抚琴、下棋和练字的时间都减少了,可见他对乡试的重视,我也就不打扰他了。

凌最近有些心事重重,前段时间,我一直烦恼绝的事情,对他有些忽视。这次出门也想让凌散散心。

难得的好天气,这阵子阴雨绵绵,潮湿得让人难受。这天太阳终于露了脸,街上的行人笑意浓浓,出门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用午膳的时候,我选了第一次与凌相遇的那家客栈。

刚落座,就听到内堂阵阵喧哗。

我招来小二,“里面怎么了?”

“这位客官不常光临吧,”小二笑眯眯地介绍到,“我们客栈每隔一天都有一次说书,说起这位说书先生,相当的有名,不少隔壁乡城的客官都慕名而来。这不,才刚开场,里面就快满座了。两位客官要进去听听么?”

电视里古装剧的说书先生都不是普通人,不是世外高人就是武林高手,我倒是蛮好奇的。

步入内堂,真如小二说的,人头拥挤。好不容易在一角落找到空位,才坐下,那位传闻中的说书先生便缓缓走上台。

炯炯有神的双眼,灰白的长须,同样灰白的头发,脸色红润,一身白衣,手执一把纸扇。这老先生还真有世外高人的气质,我寻思到。

老先生把扇子往桌上轻轻敲了敲,台下立即安静下来。

“对各位的到来,老夫不甚感激。今天看到台下来了不少新面孔,老夫就简单介绍一下自己。敝姓独孤,筱国人,周游列国,有幸来此,与各位分享老夫途中见闻。”说完,向台下作了个辑。

“刷”的一声打开折扇,独孤先生便开始徐徐道来。

“上次谈到筱国与夙国的边境风光,这次,不得不讲讲夙国驻守边关的第一大将——司徒将军!”司徒?我瞥了一眼凌,他的脸色不变,但唇抿得紧紧的。

“…彤国在三国中国土面积最小,彤国人个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个性残酷,且全民参军。平时百姓耕地畜牧,自给自足,战时无论老弱病残、妇人小孩都是军人。十二年前新君登基,此人残暴非常,狼子野心,妄图吞食毗邻的夙国,将夙国国土纳入彤国版图。…夙国上下极度震怒,皇上立即调兵遣将,但彤国全民为军,生性凶残,骑术了得,多次出兵输多赢少。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当年刚满十八岁的武状元主动请命,征讨彤国。皇帝立刻封其为统帅,前往边境。三个月后,初战告捷,彤国受重创。半年后,彤国大军卷土重来,十万大军压境。那时,司徒将军麾下只有五万将士,形式严峻。敌多我少的情况下,司徒将军临危不惧,针对彤国大军战线长的弱点,采取各个击破战术,彤国再次大败,且元气大伤,十年内不可能再力挽狂澜。这场战役后,龙颜大悦,司徒将军被受封为夙国第一大将。就这样,时年二十的司徒成为夙国最年轻的将军,威名远播…一年后,皇上赐婚,有夙国第一美女之称的兰宁公主下嫁司徒将军。听说兰宁公主贤良淑德,温柔体贴,知书达理,有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当时司徒将军已有一位正妻,为了对皇室的尊重,公主被扶正,那位正妻为二夫人。不久,二夫人诞下一男婴。将军满心欢喜,公主也欣喜万分…两年后,二夫人再次诞下男孩…三年前,二夫人突然病逝,二子下落不明。司徒将军悲痛不已,一夜白头,贴身带着发妻的牌位再赴边境,至今未归,留下公主独守空闺,真是可怜这如花美人啊…”

“啪”,只见凌的右掌被茶杯碎片刺得鲜血泠泠,一脸冰冷,满眼怒火。

我轻轻挑出碎片,用手帕包扎好。凌任我摆弄,毫不在意,双眼死死得盯着台上。

站起身,绕过木桌,我牵起凌的左手。“我们去医馆。”

垂下眼,凌反手紧紧握住我。一路无言。

我很清楚,在第一次遇到凌时,我就知道凌有自己的故事。他不说,我也不问。现在看来,凌拼命练武,熟读兵书,是受了他爹爹的影响。凌是敬重司徒将军的,却也不能原谅他。

到了医馆,大夫仔细地取出残余的碎片,上了药,叮嘱伤口不能碰水。付了诊费,我仍牵着凌,往慕容山庄走。凌一直低着头,由着我拉住他往前走。

离开闹市,不一会,我就完全辨不清方向了,不禁感慨:俺真是天生的路痴,前世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里是个小树林。我纳闷:慕容山庄附近有树林的么?

拼命回想着,一直很安静的凌忽然抱住了我。

比我高出一个头的凌,躬着身,把脑袋缩进我的肩窝。我默默地回抱他。

好一会,凌的声音才闷闷地传来。“…他说的不对,我娘不是病死的,是生生的被公主找人打死的…她诬陷我娘背着爹找男人,说我和弟弟都不是爹的骨肉…娘死不承认,她就,就把娘活活乱棍打死了…我和弟弟逃了出来,四处藏匿…后来交不出帮费,被乞丐围殴…之后就遇到你了…”

我安抚地摸摸凌的头,“那你爹爹不管?”

“…爹常不在府中,对公主也只是以礼相待。公主一直对娘冷嘲热讽的,常常故意为难,娘也不与她计较。但公主一直无所出,对娘甚是怀恨在心,趁着爹驻守边境,对娘痛下杀手…爹一直没来寻我两兄弟,外人对我娘的死只道是病逝,后来我才知道,皇上压下了事情,爹碍于皇家的颜面…爹他放弃了我们两兄弟…呜呜…”凌抽泣的呜咽声低低的,感觉到肩膀的湿润,我搂紧了他。

不管表面多么坚强,凌也只是个十岁的孩童。亲眼看着娘亲被活活打死,保护不了弟弟,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相当沉重,凌压抑了许久吧。

过了很久,凌才止住泪。我抓起袖子在他脸上擦了擦,凌的双眼红红的,脸上有些不自然。

“凌,别忘了,你现在有我,有影,有绝,还有蓝…知道么?”

凌怔了怔,而后笑了。眼里流光异彩,薄唇浅浅地上扬,璀璨夺目。

他的笑也感染了我,阳光下的两人,手牵着手,一脸灿烂。

“…月,我们回家吧…”“好!”

凌抬头扫了四周一眼。

“…月,你还真是路痴…慕容山庄在西面,你怎么跑到东面来了…”

“啊…”我一脸尴尬,“…可是地球是圆的…”我嘀咕。

凌莫名其妙地瞥了我一眼,我“嘿嘿”一笑,牵着他往另一面跑去…

赴宴

相隔了两年多,慕容睿回到了慕容山庄。

依然平淡无奇的脸,浅浅的笑容,两袖清风,孤身一人,风尘仆仆。对他突然归来,我感到一丝惊讶,蓝则一脸见怪不怪。

梳洗一番后,慕容睿来到前厅。我和蓝已经落座,蓝悠闲地品着茶,我倒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毕竟慕容睿是我名义上的爹爹,但是至今我仍不知要如何与之相处。

慕容睿一来便开门见山,“这次回来是因为我收到聂家宴请的请帖,月儿,我打算带上你一同前往。”聂家?我绞尽脑汁,毫无头绪,慕容月对聂家似乎没有印象。“聂家家主是为父的结拜义兄,十年未曾见面了,难怪月儿没印象。这次聂家家主第二子周岁,特地邀请为父携家眷前往。”慕容睿依然在我疑惑的瞬间就立刻给我答疑。

“庄主,蓝已经打点好一切事宜,在此愿您一路顺风。”蓝放下茶杯,向慕容睿恭敬地说到。

“好,辛苦你了,蓝。”慕容睿转向我,“月儿,你准备一下,午膳后我们便出发。”

晕头转向地回到步月轩,林麽麽已经帮我收拾好了细软。我无语,古人的办事速度真有效率。也不禁愤愤地想,古人真专制,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让我说。

这时,凌走了进来,背上挎着一个包袱。

“凌,你这是做什么?”我用下巴指指他背后的包袱。

“我跟你去,”凌随意地坐在我身旁。“影有事走不开…”还没说完,一个黑影突然窜到我面前,我吓得倒向一边,凌眼明手快地接住我。定眼一看,是曾有一面之缘的月影暗部的部长。

我怔了一下,诧异不已。“影走不开,所以派他跟去?”凌略微点了点头。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寒”,暗部之首吐出一个字,朝我点了点头。呃…这算是打招呼么?

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少年,我们出发了。我坚持让寒坐进马车。慕容睿看见他们俩,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不在意。我如释重负。

托着脑袋,我寻思着刚上车时慕容睿介绍关于聂家的事。聂家在蓝州比邻的金州,世代从医。到了这一代,由于家道中落,聂家家主只好弃医从商。慕容睿因生意与之认识,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便结拜为兄弟,在商在医相互学习。而后,慕容睿四处游历,两家仍以书信来往。

听到两家原本想指腹为婚,我吓得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好在聂家长子今年才不过九岁,不然我可就莫名其妙地嫁人了。

望着窗外,我颓废地趴在车窗上。在蓝州的路程相当顺利,就在到达蓝州和金州的边境上,遇到了传说中的强盗。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原来强盗的开场白是相似的,我了然地点点头。

还没听强盗汉子说完经典对白,一个黑影闪过,还没看清,十几个大汗便一个接一个地飞向道路两旁。我揉了揉眼,寒已经回到了马车上。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这个小小的插曲就闭幕了。我们的马车继续前进。

进入金州的领土,明显让人感觉到蓝州与金州的差距,尤其表现在车道上。蓝州的路相当平稳,金州的路似乎多年未修整过,凹凸不平,连续几天的暴雨,马车常陷入泥沼中,寸步难行。最糟糕的是,我竟然晕马车。想当初,我不晕车,不晕船,不晕飞机。来到古代,没想到会晕马车,吐得我七荤八素。每隔一段时间,我总得下马车,稍作休息。因此,路程耽搁得更厉害了。

原本半个多月的路程,我们硬是走了整整一个月。到达聂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宴会该结束了吧。

歉意地看了一眼慕容睿,他一声不吭,温柔地抱我下车,我已经颠得手脚发软,头晕眼花了。凌在一旁扶着我。一行人迈向聂家。

奇怪,我四处张望了一下,聂家大门口一片喜庆的红色,大红灯笼高挂,但竟然连一个守门的人都没有。虽然聂家设宴,或许已经撤宴,但连通报的人都没,实在是有违待客之道啊…

慕容睿望着虚掩的大门皱起了眉头,推门径自走了进去。我们紧跟其后。

聂府里蔓延着诡异的气氛,安静得连虫鸣声都没有,完全没宴会该有的热闹,甚至没有撤宴时整理的声响。走在最前面的慕容睿不断加快步伐。

“…血腥味…”寒在身后幽幽地呢喃。我心一紧,担忧地看着前方已经小跑起来的慕容睿。

终于来到后院,我气喘吁吁地抬头,却被眼前的景象吓的险些跌倒。下意识地想伸手挡住身后凌的视线,一只手更迅速地覆上我的双眼。我轻轻地拉下凌的手,握住它,“我没事。”

转过身,慕容睿一脸苍白,双肩不自觉地抖动着。

眯着眼,我看着眼前的一片血海:喜庆的帏幕被扯得七零八落,桌子倒的倒,翻的翻,老人、小孩、妇人、男人,都倒在血泊中,身上有明显的刀伤。不少人睁大双眼,死不瞑目。看的出部分人有逃跑的迹象,但并没有成功,倒在离门口最近的地方。是谁跟聂家有血海深仇,在宴席上如此的大开杀戒?

慕容睿默默向前,一个一个地把脉,探鼻息,神情黯然。

我让凌带上慕容家的信物速去请金州州长过来。

凌犹豫,“这里危险,我不要离开你。”

“凌,你的轻功最好,事不宜迟,耽误不得!”凌这才转身离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抽泣声。回头,一群官兵手持火把,涌进后院。为首的中年男子身穿官府,瞪着我们,大喝到:“大胆凶徒,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他直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这位大人,你见过杀了人,还乖乖地呆在原地等人捉的凶徒么?”顿了顿,“再请教一下,您是哪位?”

“本官乃是此地乡府的乡长。你们就不能是偷贼喊抓贼么,哼!”乡长不屑地反驳道。

“那么,大人,我和我爹都不懂武,这里将近千人,您老认为凭一人之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如此却不惊动他人么?就算可以,那么,请大人告诉我,能雇人做的事,我有必要站在此地露面么?”我正视着乡长,不卑不亢地分析道。

“你…你…”乡长手指着我,脸气得通红。“无知孩儿,难道你们就不能雇很多人来,不放心,回过头来确认,然后被本官逮个正着吗?”

我皱着眉,不得不承认,这个乡长想象力相当丰富。不愿与他争辩下去,我默默地转身。

“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这都只是您老的猜测,请提出证据!再说,乡长未收到通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才值得深究,不是么?”瞥了乡长一眼,无视他发青的脸,我走向慕容睿。他神情木然地蹲在一处已经很久了。

在他面前,躺着一对男女,男人侧身挡住女子的身体,背后有一个伤口,从左肩一直延伸到腰部,女人的胸口有一个刀口,手上还抱着个男婴,男婴的脖子上也有一个小伤口。三人的血干渴,可见已是死去多时了。

不经意得扫视了周围,发现男子的左手臂挺直,无名指直直的向着一处。顺着男人的手指出的方向,我看到角落的一个大木箱。我拉着慕容睿退开几步,示意寒打开木箱。里面竟躺着一个八九岁的少年,一身红衣,身上干干净净,没有血迹,无任何伤口,脸色红润,恬静的如睡着一般。

“云儿…”慕容睿喃喃地说着,快步上前,把起脉来。

寒在我耳边轻声道,“…没有气息…”

听罢,我有些黯然。却见慕容睿面有喜色,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拿出一颗紫色的药丸,喂入少年的口中。不到半个时辰,便见少年手指动了动,有了鼻息。乡长吓得连退几步,脸色苍白如雪,直道:“诈尸…诈尸…”

门口传来一阵喧哗,金州州长来了。

我走上前,向州长简略地介绍了情况,并指出那少年便是唯一的幸存者。期间,乡长总打断我的话,认为我的解释是一派胡言,不可尽信。寒朝他冷冷地扫了一眼,乡长立刻闭了嘴。

说罢,金州州长点了点头,示意他了解聂家的情况了。随即封锁了现场,找来仵作,验明死者身份和死因。一系列处理交代完毕,州长将我们一行人,包括仍昏迷不醒的少年,领进州府安置好。

噬月

金州州长把我们带到州府,详细地询问事情的经过。说到少年没了鼻息,却在吞食了一颗紫色的药丸后活了过来。慕容睿解释道,“这是紫金丹,丹药一紫一金,金色为假死药,紫色药丸为解药,是聂家家主多年前所制。这世上除了家主,就只有我手上有这丹药。”

“如你所说,是聂家家主事先让长子服用了假死药,并藏匿在木箱中,才逃过一劫?”金州州长若有所思。“这表明,聂家家主早已预知到今晚的惨剧了。”

州长踱来踱去,沉思着,“究竟聂家跟谁有如此深仇大恨呢?”

“聂家世代从医,救死扶伤,为商后恪守本分,不可能得罪人,更何况与人结仇呢!”慕容睿显得有些激动。

“…那么,现在我们只能等待少年醒来,再作打算了。”州长停下步子,无奈地说到。

这时,一个婢女匆匆跑来。“大人,那少年醒了,但是…”婢女欲言又止。

慕容睿赶忙向外跑去,我们紧跟其后。

来到不远处的厢房,两个官兵把守着门口,见到州长连忙打开门。床上,少年一身的红衣已被换下,白色的里衣显得少年的脸色更为苍白。少年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我们一行人走近他,仍毫无反应。

慕容睿一脸沉重,上前把脉,仔细检查。而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大人,云儿可能是目睹了宴会的惨状,受到巨大的刺激,心智…”说到最后,眼眶一红,他背过身去。

州长大惊,“这可如何是好,聂云是唯一的目击者,这…”

一旁的乡长大声嚷嚷:“州长,慕容家的人这么巧合的在现场,他们一定是犯人。这慕容睿不知道喂了聂云什么邪药,让他神志不清,大人,不要相信他们的一派胡言,妄想开脱罪名!”

我斜眼盯着这位大嗓门的乡长,“乡长大人,这么说的话,您老也很巧合地到达现场,如果我们有嫌疑,那么您老也不能撇清关系,是不?”

乡长的脸涨得通红,“胡说…你,你们别想岔开话题…”

州长听了我们的争辩,开口问到,“慕容一家是受邀赴宴,那么乡长是为何去聂家呢?”

“下官…这个…那个…”乡长支支吾吾,半天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当啷”一声,慕容睿正扶着聂云躺下,一个紫色的袋子从聂云怀里掉了出来,发出清脆的声音。慕容睿一动不动地直盯着从袋里掏出的镯子。

淡淡的紫色,晶莹剔透,在烛光下闪现着异样的光芒,镯子表面似乎显现着似有似无的图案。

回头,发现看见这镯子的人脸色突变。州长大惊失色,乡长两眼放光,慕容睿眼里有着化不开的浓愁。

我疑惑地盯着那个紫色的镯子,这其貌不扬的镯子有啥问题?

“这镯子名为‘噬月’,据说有灵性,能认主,带上后便不能取下来。传说带上这镯子,百毒不侵,有人说镯子里面有一个藏宝图,也有人说这镯子能使人长生不老,永葆青春…”寒在我耳边低语。

“无稽之谈!”我很不以为然,古人真是迷信。转念一想,“难道,那些杀手的目标是这镯子?”

慕容睿一声不吭,似是默认了。

能认主的镯子,看起来是蛮漂亮的,但是就为了这么个镯子,杀害宴会上数百人,实在不值。瞥见乡长仍直勾勾地盯着镯子,就差没流口水了。“…乡长,您老还没交代,为何这么晚取聂家,所谓何事?”我一步一步地走进他,直视他的双眼。

乡长看我气势汹汹地靠近他,退后了两步,吞了吞口水,一言不发。我仍慢慢地走向他,视线未从他的双眼离开。

“还不说!”我突然大喝道,乡长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我说…这个,今天傍晚,有一伙黑衣人来到我府中,给了我几大箱金子,让我对聂家的事一只眼开一只眼闭…我,我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噬月’,我以为他们只是偷,没,没想到,他们竟然把所有人都杀了…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慕容睿满眼通红,一把抓住乡长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你这个狗官,为了那金子,竟然置我义兄不顾,纵容那些人残害聂家!狗官,我要杀了你!”

州长赶紧让官兵将满脸杀气的慕容睿拉开,乡长吓得直哆嗦,被两个官兵拖去大牢。

慕容睿紧紧地拽着拳头,过了好一会,情绪才平静下来,“州长大人,我想收养聂云做慕容家的义子,领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