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飞速向前,来到一座别墅跟前,厉景呈示意她下车。

宋稚宁抬头看了看,“这儿?”

“我是来带你见个人的。”

她转身就想离开,厉景呈扣住她的腕部,“王主任好不容易在这逗留一天,我也是托了各种关系才约到的。”

“王主任?王国权主任?”

“是。”

宋稚宁其实早就觉得没希望了,毕竟国外的医疗这么发达,可听到这个名字,她也忍不住想尝试下。

跟着厉景呈往里走,王主任就在客厅内等他们,厉景呈说明来意后,将宋稚宁带到王主任跟前,王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请坐。”

宋稚宁紧张不已,犹如即将要被宣判死刑一样。

王主任起身,“我看看你的手。”

厉景呈见她不动,替她将肩头的外套脱掉,王主任拉起她的右手臂,宋稚宁垂放在身侧的左手忽然伸过去握紧厉景呈的大掌,她手指间全是细汗,厉景呈看她眼,宋稚宁潭底有逃避,王主任查看的时候,她目光始终盯着自己的脚背。

厉景呈心情同样沉重,半晌后,才见王主任坐回原位。

“怎么样?”

王主任摇头,叹口气,“伤太重了,我只能通过手术,尽量让外观恢复,但这过程很艰辛,而且具有一定的风险性,况且,我怕宋小姐吃不来这个苦。”

“只能恢复外观?”

“要想再提笔作画肯定不可能了,现在这手行动已经不便,很难发力,我也实在没有办法。”

宋稚宁将外套披上肩头,说了声谢谢后快步离开,厉景呈跟王主任点下头,“谢谢。”

他快步追出去,宋稚宁跑得很快,尖细的高跟鞋发出咔咔的响声,她并没在门口等他,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跑。

厉景呈来不及开车,他徒步追赶,宋稚宁崴了脚,差点跌倒,她干脆将高跟鞋踢到一旁,赤着脚继续跑。

厉景呈三两步追上,伸手拽住宋稚宁的手臂。

她使劲挥开,眼圈发红,“厉景呈,我不要你假仁假义,也不要你给我治手。”

“你以为我想管你的事?”厉景呈面目森寒,“我不喜欢欠着别人!”

“好啊,那你还啊,画画就是我所有的幸福,现在我的幸福没有了,你还给我,你把你给我,行不行,嗯?”

“我送你回去。”

“不要你送!”宋稚宁泪流满面,“景呈,你把你赔给我,可以吗?”

“我已经有主了,别再打我的主意,既然你的手实在是看不好了,我会想别的法子补偿你。”

宋稚宁听闻,伸手指了指他,“你够狠!”

厉景呈看眼时间,“走吧。”

他记得荣浅的吩咐,宋稚宁看出他的急迫,看来他还在赶时间。她二话没说,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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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浅宝掉进醋缸里

宋稚宁赤着脚,脚步的白皙踩着粗粝往前行走,手臂垂在身侧,厉景呈在原地站了许久,他侧首看看别墅方向,想到王主任的话,他抬起僵硬的双腿大步跟在宋稚宁后面。

宋稚宁听到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她却笑不出来,厉景呈追她,还不是怕她出事,同情她?

她向来高高在上,从来看不得别人死心塌地的纠缠,可这会,她做的事又算什么呢?

厉景呈走到她跟前,拦住她的去路。“想不开吗?”

宋稚宁别开脸。

“真要想不开的话,这些结果,你当年不是都受过了吗?现在只不过是再承受一遍而已,你连这个心理准备都没有吗?”

宋稚宁胸腔起伏几下,眼里的难以置信早变成了愤怒。

她实在想不通,厉景呈怎么能如此冷静而犀利地说出这些话!

宋稚宁抡起拳头砸向他胸前,“厉景呈,我当年难过害怕的时候,你想到过吗?当我一次又一次听到我的手救不了的时候,你想到过吗?你现在的口气既然这么冷漠,你就别再管我!”

“非要纠结当年是吗?宋稚宁,我让你走了吗?”

她手里的动作顿住,宋稚宁满眼泪水,“你是要让我悔不当初吗?”

“我是让你朝着前面走。”

宋稚宁朝他胸前又捶了几下,“厉景呈,这些话已经不是失望了,是绝望,绝望,你懂那种感受吗?”

厉景呈又哪里会不懂,她两边锤击的力道也不一样,他攥住宋稚宁的双手,他从未见过她这般歇斯底里的样子,“既然不能画画了,就把画廊做好,我可以帮你。”

宋稚宁头往前靠,倚在厉景呈的胸口处。

“走吧,送你回去。”

“我心里难受,不想回画廊,更不想回家。”

厉景呈按住她的肩膀,将她轻推开,“那我至少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你想在哪坐着,你就坐着。”

宋稚宁看得出他的心急,而她之于厉景呈来说,怕是就担着份愧疚罢了,即便念着旧情,却也是看在她的手上吧?

她没再哭闹,没意思。

宋稚宁顺着原路走回去,将甩掉的鞋一一穿起来。

擦干眼泪,她照样还是骄傲有资本的宋稚宁,厉景呈看着她走到车边的背影,跟了过去。

吃过中饭,小米糍抱着娃娃从楼上下来,“妈妈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等爸爸回来了就走。”

“臭爸爸去哪了啊?”小米糍想到要去外公那,就觉得肯定好玩,她挪着小屁屁坐到荣浅边上,“妈妈,给爸爸打电话。”

荣浅似乎才想到般,她掏出手机,拨了厉景呈的号码。

手机铃声在静谧狭仄的空间内显得尤为响亮,厉景呈掏出看眼,他一边开车,一边接起。

“喂。”

“景呈,你忙好了吗?”

厉景呈双目透过内后视镜,扫了眼坐在旁边的宋稚宁。

“还没有,刚拜访完一个长辈,还有点事。”

“下午两点半的飞机…”

厉景呈自然记得,也不敢忘,“我知道,我一定提前赶回来。”

“好。”荣浅心定些,“自己开车当心,时间还来得及,别太赶。”

“好。”

宋稚宁自始至终盯向窗外,一语未发。

车开到半路,气氛尴尬,厉景呈打开音响,宋稚宁听到首熟悉的歌,她不由动容,“景呈,我离开你几年,起先想得是很简单,大概很多女人…但凡真正想要跟你在一起的,都会有我这样的想法,我们努力想让自己配得上你,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有那样强烈的想法。”

厉景呈听着歌词,宋稚宁的声音很软,不由令人怅然。

“难道,荣浅就不是这样吗?”

厉景呈闻言,笑了笑,“在她眼里,她向来配得上我,也从未追逐过我的脚步。”

“能有这样的自信,真好。”

宋稚宁身子陷入椅背内,“景呈,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了。”

“我确实很少看到你失态的样子。”

宋稚宁用湿巾擦拭着眼角花掉的妆容,“可能是压抑太久,但你的确不能怪我,我对你心生怨恨过,而现在,你总不能连这点不甘心都不让我有吧?”

厉景呈看了眼窗外,“当然可以有。”

她侧首,盯着男人的脸,对于他来说,诉再多的旧情都没用,男人绝情起来真是令人心寒。

车子驶入莫大的车流中,厉景呈看到不远处的咖啡馆,“这儿打车也方便,你要实在不想回去,就到里面去坐回。”

“景呈,你还是送我去城东吧,我前几天看到宣传册,我要去拍一幅画。”

厉景呈不由蹙眉,东城,跟这儿正好是相反的方向。

“你先回家吧,我让人过去,拍了给你送到画廊。”

“我不需要!”宋稚宁情绪不由激动,“别再用所谓的物质来补偿我,厉景呈,我也不缺钱。”

她手指抚向眉尖,“我只有这么个小小的要求,你还要推诿。”

厉景呈没再说话,即便到东城,赶回家应该也来得及。

厉景呈调头,宋稚宁闭起双目养神,谁也没再开口。

车子很快驶上高速,穿过大半个城区,朝着东城的方向而去。

荣浅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厉景呈回家,再去机场。

宋稚宁在车上小憩,车停稳时,厉景呈见她偏着头,他解开安全带,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她微微打个哈欠,睡眼惺忪的样子,“到了?”

“嗯,到了。”

宋稚宁朝外看眼,她推开车门下去。

走出去两步,厉景呈见她包没拿,他伸手拿过后下去。

三两步来到她身侧,“你的东西。”

抬眼却见宋稚宁脸色苍白,冷汗顺着颊侧正往下淌。

“你怎么了?”

她按住小腹,摆摆手,“没事,就是肚子疼。”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宋稚宁两手抱住腹部,“老毛病了,忍忍就能过去。”

她神色痛苦地盯着门口方向,“这画我看中许久了,势在必得,还打算将它挂在画廊的门厅处,景呈,你能陪我一起拍完吗?”

宋稚宁脸色很难看,却倔强地不肯回去。

厉景呈握住她的臂膀,将她往里带。

来到会场内,厉景呈坐在宋稚宁身侧。

有人过来送水,厉景呈替她要杯热水。

宋稚宁捧在手里,厉景呈也不知道那幅画何时出场,他搭起长腿,目光盯着台上。

以往出去,宋稚宁总喜欢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这会,她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也知道这位子不是她的了。

拍卖会过去大半,厉景呈掏出手机看眼,给荣浅发了条短信过去:你们先去机场,我可能晚点到。

荣浅看到时,心一沉。

她知道,厉景呈早几天就将工作安排好了,所以他临时被绊住脚,不可能是因为公事。

荣浅想到那天听到的电话,她由不得自己不胡思乱想。

厉景呈在会场内等了会,刚要开口,宋稚宁却朝他身上倒去,男人见她肩膀在颤抖,“怎么了你?”

“好痛。”

他也顾不得什么破画了,一把抱起她往外走,“你逞什么能?非要等到自己吃不消?”

厉景呈抱着宋稚宁来到车上,导航了最近的医院过去。

门诊室内,妇科女医生朝两人看眼,“痛经一直这样严重吗?”

“还好。”

“之前受过冻吧?”

“嗯,前几天接受冰桶挑战,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医生嘶了声,“你这体质还敢接受冰桶挑战,当心以后孩子都生不出来。”

厉景呈在旁问道,“现在没事了吧?”

“开点止痛的药吧,多喝热水,年轻人要爱护自己的身体。”

厉景呈取了药过来,立即让宋稚宁先服下,再开车送她回去。

一路上,宋稚宁安静地窝成一团,头发束在脑后,一张精致的脸毫无保留地绽放在人前。她脸色苍白的就跟纸一样,厉景呈将车停稳,不由抬头看着路边的这幢公寓,事隔这么多年,他还记得她家住在哪。

宋稚宁挣扎下想坐起身,却浑身使不上劲。

厉景呈干脆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搀扶着她下去。

她仍旧住在原先的地方,两人站在狭窄的电梯内,宋稚宁看向镜中的自己,“我一直没换过地址,还想过,你会不会来找我。”

厉景呈没有给予她丝毫地回应,来到屋中,他将她放到沙发上,“快休息会,吃过药,应该一会就能好。”

“景呈,你陪我坐会,行吗?”

“我今天还要去南盛市,你好好照顾自己。”

宋稚宁拿过个抱枕放到腹部,“这儿的摆设,跟你以前来的时候有过变化吗?”

“我早就不记得,这儿以前是什么样了。”厉景呈替她倒杯热水,又将药放到茶几上。

宋稚宁眼见他走向门口,“景呈,这就是你说的补偿?”

厉景呈拉开门,“我说过,补偿不代表感情。”

走出宋稚宁的家,厉景呈看眼时间,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宋稚宁走到窗前,看到厉景呈快速离开的身影,他的车子开得飞快,犹如离弦之箭,她也清楚,厉景呈能对她做到这步,实属不易,毕竟宋稚宁以前也看到过厉景呈对别的女人的残忍。

厉景呈驱车到家拿东西时,荣浅和小米糍如他预料般并不在。

机场。

荣浅抱着女儿准备登机。

小米糍拉了拉她的衣领,“妈妈,爸爸呢?”

她不忍女儿伤心,“爸爸有点事,晚些过来。”

“那我们等等爸爸,好吗?”

小米糍挣扎着下来,不肯走,拉住荣浅的衣摆,“我要和爸爸一起。”

机场广播内正在循环播放登机事宜,荣浅只好蹲下身,“乖,爸爸坐下一班飞机,等你到外公家,吃晚饭的时候爸爸就到了,好吗?”

“真的?”

“真的,妈妈不骗你。”

荣浅抱起女儿,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可直到登机,她都没见到厉景呈的身影。

小米糍坐在靠窗的位子,起飞后,兴奋地指着云层,“妈妈,快看,好多棉花糖一样的云哦。”

荣浅此时心绪难安,厉景呈出门前,说得好好的,可他只发了条短信作为交代,事后,也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

他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厉景呈的车刚停稳在停车场内,他就推开车门直往大厅方向走。

可飞机早就在半小时前起飞了。

男人赶紧重新买了张机票,急迫写在他脸上,下一班飞机要等两小时以后。

他坐在椅子内,所幸间隔时间不算长,不然,他只能动用别的法子。

荣浅刚下飞机,荣择安排的司机就将她接回家了。

荣家,荣安深跟在荣择他们身边出来,尽管对以前的事想不起来,但也知道来得是女儿和外孙女。

荣浅上前一把抱住他,“爸。”

“浅浅,快,快进去。”

江颂佳眼尖,几人往里走时,她单独将荣浅拉到边上,“厉景呈呢?”

“他,他临时有事,晚点才会过来。”

江颂佳瞅着她的脸色,她压低嗓音,“吏海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你真习惯吗?厉家人对你好不好?”

“我过得挺好的,虽然人生地不熟,可我身边有景呈和孩子。”

江颂佳还是不放心,“我总怕你在外吃苦,你难得回来一次,厉景呈就那么忙,你们连回个家都要自顾自吗?”

荣浅闻言,尽管心头不适,但嘴上却下意识维护起来,“本来机票买在一起的,我们到达机场时,他临时接到个电话,佳佳嫂子,你真的别多想。”

“好吧,反正日子是你自己过出来的,好不好也只有你最清楚。”

江颂佳从她手里接过东西,笑了笑,“快进屋吧,我有好多话跟你说呢。”

下午时分,荣浅陪着荣安深说了好一会的话。

傍晚将近,荣浅坐在房间内,厉景呈买到机票后就给她发了个短信,告诉她几点的班机。

佣人正在准备晚饭,时间越来越晚,眼看天色昏暗之后,远处的路灯争相亮起。

荣浅带着小米糍下去,圆桌上满满一桌子菜已经摆好,江颂佳看眼时间,“浅浅,厉景呈今天会来吗?”

“他说是今晚的班机。”

“那我们再等等。”荣择在旁插话。

荣浅率先将椅子拉开,扶着荣安深入座,“我们边吃边等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客人。”

“还是等等吧…”荣择看眼门口,潭底豁然一亮,“门外好像有人。”

大门口,出租车的车头灯亮着,很快,佣人就带着厉景呈进来。

“厉少到了,厉少到了。”

荣浅拿起筷子给小米糍夹菜,厉景呈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她有气。

跟荣安深等人打过招呼,荣择赶紧安排厉景呈入座。

他脱下外套挨向荣浅,“老婆,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事,”荣浅眉眼含笑,柔情似水的模样,“你有事嘛,当然是公事为重。”

厉景呈被说得有些心虚,伸手去揽她的肩膀,“我赶到机场时差了一步,只能晚一班。”

“快吃饭吧,不早了,是不是饿坏了?”

荣浅夹了个鱼头放到他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