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习惯了就好。”

“喂——”她看着他,声音不大,但口气已经不若刚才轻快。徐承宗看了她的脸色,伸出手习惯地揽着她的肩膀,他高大的身子轻易地把她清瘦的身材围在臂弯里,他刚笑着说了句,“好,以后不来这里了。”电梯门就开了,王东站在敞开的电梯门口,看着电梯里揽着望舒满脸笑容的徐承宗,愣住了。

徐承宗也有些奇怪,他把手从望舒肩膀上拿下来,拉着望舒走出电梯,对王东道:“你怎么来了?”

“我找你。”王东看着望舒,打量了一会儿才招呼道:“叶小姐。”

这是第二次,她的姓后面被人冠了“小姐”二字,第一次是被程健这么招呼。望舒对他点头,然后看着徐承宗,徐承宗对王东道:“找我有事?”

“昨晚怎么回事?”王东显然从妹妹小南那里听说了程健的事,终究是兄妹,他难免关心。

“他非要杀了我,我能怎么办?一早就报警了。他财迷心窍,罪有应得。”

“这是这样?”王东狐疑地问。

“只是这样。”徐承宗说着话,已经领着望舒和王东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把买回来的餐盒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沙发上,口气闷闷地说道,“小南跟孩子还好吗?”

“小南一直哭,到现在也不敢相信。”王东有点儿沮丧地答。

“她会好起来的,你不要担心。”徐承宗安慰老友道。

王东点点头,看了一眼望舒,想到先前在电梯里看见的徐承宗脸上的笑容,自己寻思了一会儿道:“你怎么还不去看姑姑?”

徐承宗身子僵了一下,眼睛跟王东对视了几秒道:“她醒了?”

“她醒了好几天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去看她?”王东的口气中多了点怒意。

徐承宗先是没说话,手解开自楼下带上来的餐盒,纸袋哗啦啦地响,他对王东说道:“她用不着我去看她,也会很好。”

“这是人话么?”斯文儒雅的王东大怒,对徐承宗大声道。

“是人话!你把我说的这些话原原本本地重复给我母亲听,她心里明白了,就不会再指望见到我!”徐承宗也大怒,寸步不让地堆王东道。

王东瞪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摇头道:“你变了,我认识的承宗对自己的妈亲近孝顺,绝对不是这样的!”

“那个徐承宗早在十年前就死了,杀人罪名成立,死刑!”徐承宗声音冷冷的,直寒人心,“现在逃出命来的这个,跟我母亲毫无关系。大东,你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谈起我妈,我不愿意听。”

“你现在不愿意听了,是因为姑姑把财产都给你了,在她把财产给你之前,你怎么没有像现在这样无情?”王东被气得脸都白了,吵了起来,“你也不比程二好多少,在你俩眼里只有钱,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我得到我应得的,我从未主动害过任何人,也从不亏欠谁。”徐承宗不为王东的怒气所动,申请依然冰冷,“所以别把我跟程二比,我跟程家人比起来,还多了一丝人味。”

“你这么说,是连姑姑都骂上了?”王东简直不敢相信地看着徐承宗。

“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可以重复给我母亲听,她比谁都明白。”

“你变了——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你了。”王东摇头叹道,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叶望舒,又看了看茶几上摆成一列的餐盒,对徐承宗道,“确实变了!一起不是最讨厌办公室里有油烟味道么?今天怎么把这么多烟火食品拿到这里来了?”

“她要吃东西。”徐承宗简单地答。

王东没作声,只瞅着徐承宗,末了转过身对叶望舒道:“叶小姐,我打扰你吃东西了。”

你俩吵成这个样子,谁还有胃口吃饭?

“不要听他的,不吃饭你怎么工作?”徐承宗插口阻道,他已经把餐盒打开,对站着的满脸怒气的王东视若不见,过去推着望舒坐下道,“吃饭。”

望舒坐下了,却不曾动,王东站了一会了,看了看徐承宗,又看了看叶望舒,方道:“你们尽管吃,我去看姑姑,顺便把我看见的告诉她老人家。”

徐承宗抬起头,跟王东对视了一会儿,又低下头,没说半个字,等王东抬脚走了,门在他身后合上,徐承宗愣了一会儿,似乎心里很烦地向后靠在沙发上,静静地动也不动。

“为什么不告诉他当年的实情呢?”望舒低声问。

“告诉别人我母亲是杀人凶手?”徐承宗声音低沉得有些痛苦,听得人心里不由得跟着他难过,“说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多些人瞧不起我们母子罢了。”

“至少王东会相信你是无辜的,他是你的朋友啊!”

然后让我母亲在临死前,失去从小养大的孩子的尊重?

徐承宗摇摇头,嘴角多了一丝苦笑,“这就是我一辈子要背负的十字架!我说了没杀人也不会有人相信,就算有人相信,知道了杀人者是我母亲,也会想不正常的女人生了个不正常的儿子,一个杀人,一个入狱!我是她养的,这是我一辈子都甩不脱的罪,或许只有将来我死了才会解脱。”

他声音里的痛苦和消沉如此重,望舒心里难过极了,咬着自己的下唇,久久说不出啊来。她放在身侧的手后来被他握住,听他在寂静里低声道:“望舒,我就只有你!只有你从开始到现在,不管我是杀人犯也好,是无辜入狱也好,都对我始终如一的人。”

望舒没有说话,自己的手指反握住他的手,两个人在静静地办公室里手拉着手坐着,相对无言。

她今天晚上需要给人代班打工,可直觉知道现在不能扔下如城镇一个人。她扯了扯他的手,徐承宗侧过头来看着她,她问:“我给你倒杯水?”

徐承宗的眼睛在她静静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轻轻点头,望舒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抽出侧面的纸杯,给他接了一杯水,走过来递给他道:“你光喝着,我去打个电话。”

“给谁打电话?”徐承宗接过水,奇怪地问。

给我的衣食老板。

她笑了笑道:“你忘了,我晚上要打工。”

他哦了一声,自己喝了一口水,对她道:“以后不要打工了,你要是缺钱,我养你。”

她抿嘴冲他笑了笑,没有答言,自己走到窗户边,眼睛看着下面灯火辉煌的步行街,掏出手机拨了收银小妹的电话。她平素跟老板的女儿收银小妹的关系非常好,这时候满心以为会是小妹接电话,请个假应该不成问题,不成想那边接电话的喂了一声,竟然是老板那个沙哑的烟酒嗓,望舒心里一直跳,直觉不好,也只能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地硬着头皮道:“老板,我今天临时有事,去不了了,让小丽替我一下行么?”

“你也不能来!今天小丽病了,就我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啊?”老板口气不佳了。

“小丽病了?”望舒暗道遭了。

“是啊,你看看你,不能早点儿打电话嘛,这么晚了,正是忙的时候,让我…”

这边老板数落着,望舒正在硬着头皮听,不防手里的电话被徐承宗从后面抢走,听他对着手机里的老板干脆地说道:“叶望舒辞职了,她以后都不干了。”说完也不等那头的老板说话,他已经挂了电话。

望舒瞪着他,不高兴了,“你这是干什么啊?”

“付那么少的工钱,请到你这样的模范员工,还啰啰嗦嗦不知道感恩,这样的老板对他不必客气。”徐承宗理所当然地答。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望舒生气了。

“别生气了,与其打工浪费时间,不如好好读书吧。”

“我是打工还是读书,都该我自己拿主意,你不该插手的。”望舒闷闷地拿过他手里的手机,加了一句,“下次不许这样了。”

他看了她的神色,很听话地嗯了一声,拉着她走到餐盒前道:“饭菜都凉了,你快吃吧。”

“等我再打个电话。”她跟着他坐下,拨了蔡茁的号码,听见蔡茁接听了忙道,“喂,你在忙么?”

“没忙,在做面膜呢。”蔡茁声音很高兴,对望舒笑嘻嘻地说道,“跟徐大公子跑了,现在怎样了?”

真是,才十九岁嫩得出水的年纪,做什么面膜啊,不知道蔡茁最近都在胡搞些什么,又是面膜又是胸罩的?

“你要是不买,帮我去顶一下班吧?”说到这里,望舒看了一眼徐承宗,把手机拿的离他远了一点儿道,“我今天不能去打工了,徐大公子不高兴。”

徐承宗听了“徐大公子”这个词,猛地回过头来,乌黑的眼睛眯细了看着她。望舒把手机拿稳,问蔡茁:“行不行啊?”

“当然行。”蔡茁答应了,又问,“你不会明天晚上不能去你老乡那里了吧?”

“明天晚上我能去,放心好了。”望舒忙答。

挂了电话,望舒收起手机,自己不等徐承宗让,拿过筷子夹了一块鱼片,一边吃一边看了一眼盯着自己不说话的徐承宗,她吃了好几口,他还是没说话,只得问他:“怎么了?”

“徐大公子?”他说这四个字的时候,牙缝中间似乎有冷风。

她低了头,继续努力吃,后来轻声道:“就是个称呼,你要是不喜欢,就当没听到好了。”

“太难听了,以后都别让我听见这个词。”不知道这个词触到了他哪里的痛脚,让他十分不高兴。

望舒听了,咚地把筷子放下,秀气的眉毛蹙起来道:“要是这样的话,你就列个单子,写上哪些词你不爱听,然后把单子给我让背下来,省得以后犯了你的忌!”

“那也不用。”他答,把筷子又塞回她手里道,“徐大公子都是那些看着我不顺眼的人用来呼唤我的,好讽刺挖苦我,你别跟我们搅在一起。”

望舒哦了一声,有些明白了,她从未想过他会有这样的烦恼,此时听了这话,看着他的脸色,想到他杀人入狱的背景,在他现在的生活交往圈子里,他曾被人提防猜忌,甚至看不起么?

他越想越为他难受,手里的筷子沉甸甸的,她没了胃口,果真如他所说,这是他一辈子都要背负的十字架,再也没有脱掉这个罪名的机会了么?

“你不用为我难过,别人怎么看我,我已经不在乎了。”他笑了,摸摸她的头,手在她的后背上停留了一会儿道:“快吃吧,你看瘦的,只剩一把老骨头了。”

只剩一把老骨头?

“谁剩一把老骨头了?”哪个女人听了这样的话都会生气,望舒怒了,前一分钟还在为他心痛难过,这会儿看见他又开始生气。

“我的意思是,你多长些肉,手感会更好。”他看着她生气的样子,,眼睛里的笑意更深了。

望舒气得拍掉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放下筷子道:“不吃了,偏让你手感不好!”

他看了她愤愤地神色,大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说:“我是为你好,只要你不吃成你家圈里那两只肥猪的样子,就比瘦成一条竹竿好看多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是竹竿了?”望舒的眼睛几乎横了。

他忙摇头,很认真地否定道:“你当然不是竹竿。快吃饭,这菜做得差了些,比起当初我在你家吃的逊色多了。望舒,这一年多,我总是想念你当初给我做的那干煸泥鳅,哪天我们一起住了,你再给我做一次怎样?”

“我一把老骨头,恐怕做不动了。”她听他刚才的话里没有打趣,心里的气消了些,但还是有些耿耿于怀,手忍不住在自己胳膊上暗暗捏了一下,呃,好像真的太瘦了些。

“我我负责做,你负责指挥好了。”他给她舀了一点儿汤,侧过身子送到她嘴边,看着她的眼睛亮亮的,对她轻声笑道,“当初我病了你喂我吃粥,投我以桃,报之以李,现在我喂你喝汤好了,望舒,你张开口——”

她看到她眼睛里的的深意,心中一动,嘴唇轻轻颤抖了一下,微微张开,感到他把汤匙送进自己口里,舌头和腮上立即溢满浓浓鲜美的味道,不知不觉中她脸上红了,眼睛被他的目光吸住,移不动分毫。

那汤匙叮咚一下,落回茶几上,她的唇上一热,已经被徐承宗吻住了,他一边用舌头撬开她的嘴唇一边说:“我还没有喝过这道汤,让我尝尝好喝”

不好喝?”

望舒扑哧笑了出来,有点儿呛着了,听他兀自说:“香菇,虾仁,嗯,鸡肉…”说到这里,似乎想起来什么重要的大事,问她,“喂,望舒,当初你家的那只红冠子大公鸡哪儿去了?”

“卖了。”望舒脑袋有点儿迷糊,只觉得身下的沙发无比柔软,想躺在上面再也不起来。

“不知道新的家有没有十二只母鸡了?”他笑嘻嘻地问。

“新地方还多了五只母鸡,怎么了?”她不明所以地问。

“嗯,好幸运的大公鸡啊!”他感叹地笑着说。

望舒才明白他的意思,满脸通红,伸手推了他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道:“要是心情好了,我也该走了。”

“哪里去?”他问,口气中没了刚才的高兴和轻松。

“回家看书。”

“看书比陪着我重要么?”他不高兴了。

她知道自己一走就剩他一个人,她也想留在他身边,可理智总是不停地提醒她这段关系没有结果,她想要的安全和承诺,他给不了。

她吃了太多苦,已经无法飞蛾扑火般忘我地去爱一个人,她也知道自己的性子若是更随和一些,更易妥协一些,两个人现在都会很高兴,可她就是她自己,改不了,她心里也很为这点难过。

“没事可做?”她试探着问他。

“我有很多事,可都没有跟你在一起重要。”他恼怒地看着她。

望舒静静地听着,她没有说话,低身把茶几上的东西收好放进纸袋里,然后自己拿起书包起身对他道:“我走了。’

他怔怔地看着她,好半天没有说话,然后起身拿起钥匙对她说:“我送你。”说完不等望舒推辞,已经拉着她出门去了。

路上两个人一直沉默,到了她家的时候,他停住车,自己从CD盘旁边的收藏箱里拿出烟,他最近心情好了许多,烟吸得少了,这时候心情奇差,忍不住就想起车里放着的烟。

望舒看了他一眼,手放在车把手上就要拉开门。

“望舒,明天你几点从刘国志那里出来?”

“我不知道,十点之前吧,那时候蔡茁要回宿舍。”

“那后天,后天你放学之后等我电话,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点着烟,吸了一口,眼睛看着车外,低声闷闷地说道。

“后天我要家教,大概晚上八点半之后才有空。”她咬着嘴唇,为他脸上的神色内疚起来。

他把胳膊放在落下的车窗上,转过头看着她,乌黑的头发有些乱地搭在额头上,配上疲惫幽深的眼睛,真是个十分迷人的男子。他看了她好久,才微微点头道:“那就八点半,打电话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去哪里?那个小木屋不太吉利吧?”

“不是小木屋,是一个我从你家离开之后就给你准备好的地方。”他没有看她,只顾吸烟,白色的烟雾笼着他低落的侧脸,让人心中也不好受起来。

望舒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问:“什么地方?”

“你想想当初在你家,半夜睡不着,咱们两个在炕上说过的那些话,这个地方跟那些话有关。”

那些话?她想了半晌,毫无印象。

“我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用想了。记住,后天八点半,我们电话联系,我带你去那个地方。”

望舒点了点头,开门出去了,她快走进家里的小巷时,回头看他,见黑暗的车厢里只能见到他烟头的一点儿亮红,在夜色里一闪一闪,有点儿醒目,也有点儿孤单。

真相大白

第二天一整天,许承宗都没有给她打过电话,望舒想到昨天两个人分别时他不甚开心的样子,心中暗思自己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跟他保持距离,电话不要太频繁才好。

所以她也一天不曾给他电话。等到下午五点放学,她同蔡茁一起去食堂,蔡茁很离奇地只吃了一个包子就不肯再吃饭了,问她,她说要减肥。

望舒看着她骨肉匀停的身材,奇道:“怎么要减肥,你身材刚刚好啊?”

蔡茁笑了,拿着矿泉水不停地喝,不肯回答这个问题。等到两个人都吃完了,她非让望舒跟她一起回宿舍,说要换件衣服。

望舒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本打算在七点之前再到图书馆看一会儿书的,现在只好跟着蔡茁去了宿舍,看她一件又一件地试衣服,这些衣服不像她以前穿的那些宽大的袍子,全都是贴身的,上身十分丰满的胸部因为换上合适的胸罩,也不像以前那么臃肿,等到最后蔡茁换好了衣服,望舒几乎惊艳了。

黑色平底短靴,紧身的黑色裤袜,长度刚及膝部的白色开司米一件套裙子,质料柔软的衣物,让丰胸细腰长腿显露无余,太诱惑了。

望舒摇头暗笑着问她:“你打扮成这样,是去刷墙?”

蔡茁脸红了,笑着没说话,换完了衣服,自己不知道从哪儿弄出一个大的化妆盒子,在脸上擦来蹭去,画完了,直问望舒:“好看么?”

望舒抿嘴笑,点头赞她,“好看。其实你不用化妆,本来就很好看。”

蔡茁没有自信地直摇头,转身从架子上拿下来一件大衣,这大衣简单得毫无式样,直筒筒的,套在身上后完全看不出她里面的火辣身材,蔡茁拍着自己的大衣道:“这件大衣是我的,里面的白裙子是我妈的,化妆的盒子也是我从她那里拿来的——望舒,你说我这样子,能见人了么?”

望舒点头道:“当然能见人。”

蔡茁十分高兴地笑了,把东西收拾起来,坐在椅子上心神不安地上网。望舒则躺在她床上看书,差半个小时七点时,蔡茁就把望舒叫下来,说时间要来不及了,快点儿出发。两个人坐车到了刘国志家楼下,给刘国志打了电话,进了楼门上到四楼的时候,刘国志已经把门打开了,他穿着浑身上下都斑斑点点的工作服,连头上都戴着工作帽子,看见她俩,他好看的脸上泛起—丝笑容,高兴地说道:“来得正好,你俩帮我,今天晚上差不多就能刷完。”

“你已经开始了?”望舒笑着问。

“嗯,刚干了二十分钟,今天下班早,我回来得早些。”他先进门,指着门口的两件工作服道,“你们换上那个吧,别把身上衣服弄脏了。”

望舒放下书包,先换上了,她走过去拿起滚子,在塑料布上蹭了几下,刚要去刷墙,觉得门口那里寂静得有点儿异常,自己回头看去,见刘国志愣愣地盯着脱了大衣的蔡茁,丰胸纤腰一件白色长裙的蔡茁被刘国志看得满脸通红,正不知所措地站着。

望舒手里拿着滚子,只在塑料布上不停地弄涂料,也忘了刷墙,也不好意思看刘国志,低着头盯着乳白的涂料,盯到自己眼睛都有点儿花了,那边还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后来似乎刘国志总算找到声音了,他眼睛盯着蔡茁的脸,好像才看见她化了妆,声音有点儿不太自然地说道:“穿上那件衣服,不然——你身上会弄脏的。”说完,他竟然逃也似的走开了。

望舒看刘国志消失在另外一间房子里,蔡茁满脸通红地愣站在原地,自己不好说话,只转过身在墙上非常仔细地刷了起来。

她听见蔡茁走到另外一间屋子,好久好久没有声音,后来似乎是什么东西洒了,蔡茁说:“糟了,我太不小心了,对不起啊。”

刘国志说道:“没关系,你的腿没事吧?”

“没事,我去洗洗就好了。”蔡茁去洗手间的声音响起来,隔了不久,刘国志的脚步声也响起,似乎是二人低低交谈的声音,“我来帮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