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男生啊。”

“什么理论?”

“被老师喊到黑板做题,喜欢的女生在下面看着,我手抖,发挥失常。”

“嗤。”

男人已经亲到了她小腹,她最爱的舌头,湿漉漉地在那,打着转。

她在战栗,不知是冷的,还是被他激的。于知乐只觉自己腰边的束缚,陡然松开了,就和刚刚胸围那圈一样,如出一辙。

她也知道,景胜的指尖已得到了确认,她是无比确切也无比强烈地渴望他;她孤苦伶仃、空旷良久的身体,淌出了最露骨滚烫的诉求,是如此希望被他充满。

她也听到了,这个家伙解皮带的响动,啪嗒,像在空气里,画了一个自信的破折,承上启下。

她已经在等他了——

于知乐情不自禁地闭眼。

她感觉到,一个吻,落到了她右边的眼皮上。轻得如梦一般不真实。

紧接着,她听见了清晰的现实的敲门声。

咚,

咚咚,

连续几下,仿佛叩在于知乐耳膜上,仿佛要把她唤醒。

第四十四杯

身上的男人僵住了身体,显然他也听到那逐渐加重的叩门声了。

“操……”景胜沉着声说了个脏字。

于知乐慢慢张开眼,对上那双能看出心烦意乱的、黑漆漆的大眼睛。

一上一下,面面相觑。

敲门声还在持续。

于知乐紧盯他两秒,说:“别管,放进去。”

“……”景胜愣了下:“有人敲门。”

“家里没人,”她目不转睛,轻声命令:“放进去。”

“灯开着啊。”男人转头,环顾四下。

于知乐镇静回:“我出门忘了关灯。”

“于知乐,”景胜哑然失笑,搓了搓额角,口气却是烦躁调侃:“……我他妈都软一半了。”

“不想要我么?”她袒露地仰着脸。光刚好落在她瞳子里,水色潋潋,格外动人:“我现在很想要你。”

裤腰早已被褪到脚踝,于知乐说着话,光裸的、雪白的小腿,在他腰侧摩擦着。

她就是个表里不一的修女,此刻脱掉了白天那件禁欲而保守的黑色袍子,幻化回原形,成了活色生香的惑人妖怪。

她呵出来的气息里,全是赤条条的情欲,想把他精魄吸干的直白*。

景胜胸膛重重起伏,伏到于知乐耳边,用气息说:“给你,想要多少给你多少。”

边拿那蹭她,她湿漉漉的柔软的腹地。

这时,敲门声也停了。

于知乐弯唇,嘴唇已经被他亲得肿胀,泛着水分过度的光泽。

“没软啊。”她用那样小的声音,评价。

“又被你勾起来了。”他也悄悄摸摸地回话,好像这间逼仄的屋子,这张狭窄的小床上,真的没有一个人,只有两具偎依交缠的灵魂,用风在倾吐。

景胜托高了她腿根,想让于知乐幽闭翕合的小门,完全迎接自己。

别人到不了这里,但他可以轻而易举撬开。

往里面推了点,一阵刺耳的铃音响起,手机几乎能把床头柜震裂。

景胜:“……”

有些情绪真的不是说一两句脏话就能缓解。

于知乐也蹙起了眉,探出手在床头柜摸索了半天,才捉住那不合时宜的东西,悬在男人脸边瞄了眼。

“谁啊……”景胜耷下了脑袋,心累,真的累。

音乐还在唱,于知乐眉间波纹加深:“我妈。”

“我真是草了你妈了。”景胜实在忍不住骂道,完全脱了力,瞬间趴回女人身上,栽到她枕上微香的头发里。

余光里,是景胜乌压压的后脑勺,于知乐瞥过去一眼:“你草谁妈?”

“……嗯,”沉吟,飞快改口:“草我未来孩子的妈。”

于知乐哼笑,嘘了一声,接通电话:“喂,妈。”

门板外边,响起和话筒里一样的埋怨:“知乐,你在哪啊?我今天要回那家人家去了嗳,正好带了些菜给你,你平时可以吃。你不在家嘛?我这会在你门口呢。”

感觉身上的这具躯体更加沉重了,于知乐莞尔:“我在家。”

旁边的脑袋猛然撅高,瞪着她,满脸问号。

“怎么不开门呢。”中年女人责问,“我就说嘛,开着灯,怎么好半天不见人。”

“我在睡觉,”于知乐面不红心不跳:“我穿个衣服就去给你开。”

话落就挂了电话。

景胜还杵着头看她,眼底都是质询。

于知乐拍拍他脸蛋,亲了下他嘴角:“起来吧。”

说着把他推到一旁,景胜翻了个身,双手搭额,仰头望天,这都是什么事啊?

“不是……”看大女人已经站在床边利索地套裤子,整掇衣服,他有些无所适从。

景胜飞快拉住她手腕,低声:“你妈来了,我怎么办?”

于知乐敛眼:“能怎么办,你继续躺床上好了。”

听不出是反讽,还是真诚的建议,景胜更急了:“你来真的?你不把我藏哪吗?”

——好像这才是正确的剧情。

“藏哪?”于知乐嗞一下,利落地拉好裤链:“又不是我丈夫回来。”

她补充:“你想藏就藏,我不反对。”

景胜:“……”行吧,他女人可以的,很强,强势得令人动心,她都不怕,他的担心也显得多余累赘。

索性也坐起来,重叹了口气,窸窸窣窣地开始整理仪表。

于知乐简单挽了个低丸子头,又简单吩咐景胜两句,“你就坐书桌前,她未必进来。”

去开门时,年轻男人已经很老实地,端坐到书桌前,翻着一本还没来得看清封面名字的薄薄的书,心不在焉。

“知乐,你开个门也太慢了。”真等了很久,于母话语里已经有了根本不想埋藏的怨气。

于知乐丢了双陈旧的拖鞋给她,只叫声:“妈。”

于母嗔她一眼,拎着大包小包,刚一只脚迈进来,就看见了地上男人的鞋。

一双纤尘不染的黑色皮鞋,透着养尊处优的光亮。

于母怔然,问:“谁还在这?”

于知乐舔了舔后槽牙,不接话,没有直接回答。

于母下意识往屋里探头找。

此时此刻,冒了一后背汗的景胜已经搁下书,回头被迫“见家长”,脑子里在疯狂纠结着给对方的称谓,该开口叫伯母,还是叫阿姨。

于母皱皱眉,隐约觉得这人面熟,片晌功夫,她想了起来,原先只存有困惑的眼底,一下子变得震怒,像要掀起什么惊风骇浪。

于母回眼看自己女儿:“这是不是那个……”

知道她要说什么,于知乐随即打断她,坦言:“是他,景胜。”

这个名字,让于母宛如被人照着胸口踹了一脚般,险些往后趔趄,她无法相信地开口:“知乐,你真的……”

她徐徐抬手,指着女儿。食指在颤抖,眼底也有水光一致地抖动着:“你晓得人人都说你做那种事吗,背后都那样讲,我从来就没相信过,一个字都不往心里去,我以为我女儿干干净净,不会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怕伤到女儿的心,再气也不直白地说清楚到底是哪些嚼舌根的恶言。只扶住胸,心太痛了,像能绞出血,她好难接受眼前的一切。

两行清泪流淌在于母沧桑的面庞上:“真是要我命……啊。”

“妈。”于知乐紧紧盯着她,想伸手搀她,却被女人一下挡开。

于母吼出声,涕泪交加:“你爸爸骂你,我帮着你说话!你弟弟也帮着你说话!你呢!”

“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别拉我!”于母声嘶力竭,几楼的灯也因此亮了。

于知乐抿了抿唇,“随便你怎么以为吧。”

于母难以置信,张了张口:“随便我怎么以为?能怎么以为?现在人家都在你房间里面!你真的不得了了,跟你爸爸说的一样,有靠山了,爸爸妈妈都瞧不起了。”

“我没有。”于知乐语气镇定,但急促起伏的胸口已经拆穿一切。

“你现在什么态度。”

“我需要摆出什么态度,”于知乐回:“你和别人有区别吗?不也看到什么是什么。”

于母垂着眉,眼眶通红:“我看到什么!你刚才睡觉,不就是陪他睡觉?”

“我是跟他睡觉。”于知乐笔直不移地看着妈妈,不否认,只换了个字眼。

“啊呀,”于母不停地掉眼泪,脸上湿了个透,像淋了场暴雨,喘不过气,“你还要脸啊,我要被你这个丧家女气死啦——”

她当即扬起了手!

眼看就要扇到于知乐左脸,一只手极快地把它架回去,悬在半空。

这只手不是于知乐的,来自沉寂良久的景胜。

他什么赶到门边的,母女二人,专注于当前,完全没留意。

于母怒不可遏地去看他,只见男人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他刚好把影子罩到了自己身上。

他神色阴沉,唇线紧绷,整个人如同将崩的川峦。

“你干什么!”被钳制在半空,于母嘶叫出声。

景胜礼貌地缓慢地放下了她手臂,很正式地作自我介绍:“罗女士,我是你女儿的男朋友,我叫景胜。”

不知他从何得知自己的姓氏,于母吃惊地瞪大了眼,冲回去:“男朋友?什么男朋友?”

“你跟她谈朋友?”她仿佛听见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你知道你是谁啊,她又是谁?”

“景胜!”于知乐急促地叫住他,她早厌倦了这些多余的解释。

景胜咽了咽喉咙:“你别说话。”

他鲜有这样冰凉的,不容置喙的强劲口吻,上一次,还是在徐镇长的晚宴上。

景胜继续看于母,眼睛不带一点闪躲:“我在和你的女儿很认真的谈恋爱,我很喜欢,不,我很爱她,非常爱她,我以后会娶她,会跟她结婚,会和她共度一生,她是全世界最优秀,正直,仁善,美丽的女人。我想有一部分基因必然来自你,所以请你不要把你的女儿说得那么不堪入耳。作为她未来的丈夫,我不同意,更不会允许。”

也是他说话的过程中,于知乐慢慢偏头看向了她,眼底全是震动。

同样的,还有于知乐的妈妈,她几乎是发憷地瞪着面前的毛头小子。他强势的汹涌的气场,像背后陡然熄灭的走道灯光,一瞬便铺散漫布了整栋楼房。

第四十五杯

于母怔在原地,她突然有些害怕去看眼前年轻人剔亮逼人的眼睛,那视线仿佛有力量,盯得她双脚发软,要扶住门框才能够稳住身形。

他的一段话,着实像塌方的碎石,劈头盖脸,砸得她脑袋发懵。

缓了好一会,于母耷垂的眼里,又滚出了泪水,她说不出话,微微张着的两瓣唇在发抖。

于知乐最见不得妈妈哭,她的懦弱让她又恨又痛。

她只能长呵一气,回过身,背对着他们走到了桌边。

鼻子酸胀,她只能深深呼吸,不断呼吸,才能镇压住这些要从眼眶破出来的热。

须臾,于知乐听见了妈妈重新开腔的声音:“你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