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黎叶越急,云若沫却反而越发不急了,“宫里的人。”

“能让我见见他吗?”

“嗯?为什么?”

“这东西构思独特新颖,或许,能帮到我们也说不定。”

云若沫不再发话,而是忽闪着大眼睛瞧着黎叶。黎叶解释了下,“你想想,我们有药方,有药材,最缺什么?最缺的便是将药效发挥到极致的办法,肯定要借助外力。偏偏这些动手做工的事情我们几个都不会,我瞧你这东西做得精巧,便想见见做这东西的人,或许,他有办法帮助我们。”

黎叶说的,自然是想将治疗云泽天的药效发挥彻底的办法。

在她说前面那些话的时候,云若沫的眼神骤然亮了,可是听到黎叶后面讲的话,她的眼神又逐渐黯淡了下去。

“怎么?我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妥吗?”

云若沫挥挥手,叹道:“你的想法很好。只是,这个人,怕是没办法帮助我们了。”

“为什么?”

“这轮椅,是淑妃娘娘做的。”

“啊?”黎叶被这消息惊到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个精巧的物什,居然是云枫月的母亲做出来的,“可她,可她不是宫妃么?怎么会——动手做这种东西?”

云若沫正要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盼儿在房门上轻叩几下,唤道:“小姐,宴席要开始了。”

黎叶无奈,云若沫笑笑,“等结束了,你来宫里再说吧。我出生时淑妃已经去世,对她了解的不多,问母后应该更好。”

虽说云枫月兄妹二人说是一家人吃个便饭而已,可皇家的人,实实在在朴素不起来。公主只来了云若沫一人,她是得到云泽天的批准出宫的。其他的,便都是皇子了。年长的在一起喝酒,说着些不着边际的场面话,年幼的却也啜着酒,小口小口的抿着。

这一“和乐融融”的样子,搅得原本便心不在焉的黎叶更是心烦。好在皇子都是独身前来,并没带着家眷,黎叶便只用和云若沫搭话便好。

宴席方一结束,黎叶就忙不迭地要搭云若沫的车子进宫。好歹她还记得礼数,跑出去了又折了回来,和几个皇子恭恭敬敬道了别,赶忙又跳上云若沫的车,催促车夫快走。

“呵,看她急得,都没和你说一声就这么跑了。”三皇子笑看着黎叶离去的背影,对云枫月说道:“七弟,可别太惯着她了。”

“有吗?”云枫月心不在焉地回了句,看看灰蒙蒙的天,唤来司蓝,吩咐道:“她走得急,你取件斗篷给她送到宫里。”

司蓝领命刚要下去,云枫月又叫住了他,“罢了,一起去吧。”

说完,施施然走了,也不管一屋子的皇兄皇弟们。

三皇子勾起嘴角笑了笑,望着门外,说道:“都是被惯坏了的。”起身出门。

大皇子笑了,“哪有什么惯不惯的?”扯上十三皇子,离去。

十皇子瞅瞅屋外,看看屋内,摇头叹息,跺跺脚,走了。

管家刚要舒口气,就见闻萧还在那里杵着,只是喝茶,也不说走,也不说留。当下有些尴尬,可还是凑上去问道:“六爷,您看,这里要收拾了,您要不去花厅喝茶?”

这声“六爷”一出口,闻萧端着茶盏的手忽地一顿。他其实也不是非要在这里喝茶,只是被某些人忽略之后,感觉很不好,所以一时有些怔愣罢了。就也不难为管家,温和地告了辞便也回府,只是脸色颇不好看。

在府里的时候走得急不觉得,云若沫的车里烧着暖炉也没感觉,直到进了宫门下了车,黎叶才实实在在感到了寒冷。但还没来得及抖上几抖,身上便多了件骆驼绒的红色斗篷。黎叶惊讶回头,看是云枫月,更为吃惊,“你怎么来了?”

原来虽说云枫月出发晚,但云若沫身体较弱,马车不敢行得太快,没多久云枫月便追上了她们。只是一直缀在车后,没有超过去,而黎叶怕冷到云若沫一次都没有掀开车窗上的帘子,自然也就不知道后面有人跟着了。

云若沫身体不好,云泽天有特例让她的马车可以行到她的宫苑。黎叶却不准备去她那里,半途下车,却是要去皇后那里。

“连件衣服都不拿,是不怕冷了?”云枫月脸色不好看,黎叶却开心得笑眯了眼。

很显然,这人是担心她冷,专程来给她送衣服的。

于是黎叶讨好地主动拉起他的手,和他一同去皇后寝宫,也和他讲了轮椅的事情。

云枫月听了后也很赞同云若沫的说法,“如果想知道娘亲的事情,问母后绝对是没错的。”

结局

云泽天的病症不是没法治,而是没有合适的办法。如果有合适的方式让药物瞬间逼出他体内寒毒,那么便解了。

只是这法子,不能走寻常路子。

看这轮椅,绝对的奇思妙想。黎叶想弄到淑妃姐姐那本书看看,看有线索没。

“淑妃生前最爱倒腾这些东西,别看她是妃子,那轮椅上每一个部件,可都是她亲手做的。可惜,做成后不久,她便…出了事。”

听到皇后这样说,黎叶不由得有些泄气。总没办法让淑妃活过来,问问她,可还有其他的好的想法没,比如,对付皇上这病的办法?

云若沫比黎叶泄气得晚一些,问道:“当时可有图样之类的留下?”

在旁边沉思的云枫月此时眸中一亮,试探着问皇后:“母后,我记得娘亲那时经常手里捧着本书卷在看的,那书我见过,只是当时年幼看不懂里面的内容,不知现在可否找到它呢?”

皇后颓然叹道:“你能记得,我更是记得。只可惜当时做完这轮椅,她便把那书还给了她姐姐…慢着!”皇后原本坐得好好的,忽然就直起身来,神色颇为激动,全然不顾威仪,几步跨到黎叶面前,双目熠熠地看着黎叶,只把她看得发毛了,才问道:“你师娘可有书册留下?你可是把书册全带回京里来了?”

黎叶毫不奇怪皇后会知道这些事情,况且,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现在皇后的情绪很是激动,让黎叶有些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看向云枫月,云枫月给她个安慰眼神,黎叶这才稍安,定了定神,说道:“是这样的。”

皇后忽地就笑了,“那便是了。你去那里找吧。”

黎叶和云家两兄妹被这莫名其妙的话语搞得摸不清头脑。三个人各自琢磨了一下,惊奇地看向皇后,怔怔说不出话来。

皇后含笑点头,“若是我没猜错,你那师娘,便是淑妃的姐姐。”起身从匣子里拿出一串手链,和黎叶从师娘那里得的那个近乎一模一样,“淑妃说过,这个手串,她和姐姐一人一个。可是姐姐的亲娘是苗疆女子,受不了京城里生活的束缚,带着姐姐走了。可她还是想办法,和姐姐保持了联系。”说着,拉过黎叶的手,白皙的手腕上光无一物,皇后笑笑,“我让你收起来,平常不要拿出来使的,结果自己反倒是忘记了。”顺手便把自己手里这串套在了黎叶腕子上。

黎叶慌忙推脱,被皇后按住:“这也是缘分。”

黎叶心里发酸,定定神,起身福礼写过皇后。

回到府里,黎叶便一头扎进书房要去翻书。哪知道进了屋子才发现自己收罗起来的师父和师娘的书籍笔记全然不见了,转而怒视随后过来的云枫月:“你不是说你府里很安全吗?那书呢?”

云枫月却也不恼,拉着她就往旁边的跨院走去。到了那边搭眼一看,黎叶就高兴了。

原来是凑着天气好,晒书呢啊!

司蓝正帮忙照顾满院子的书籍,一看这情形,忽然就明白了,瞪着黎叶没好气:“你该不会以为公子吞了你的书了吧?”

黎叶理亏得很,在那边傻笑。云枫月淡淡看向司蓝,司蓝忙敛了神色,乖乖该干嘛就去干嘛了。

“你小心点,别把这木头摔了,这些可都是找了好多地方才选到的。喂!不是让你别摔了吗?你还摔!”

听着司蓝在那边气极败坏地训斥家仆,黎叶凉凉地问一旁瞧热闹瞧得开心的方何致:“木头能摔坏吗?”

“…不能吧。”

“那司蓝怎么还那么凶?”

“…不凶吧。”

“你眼睛怎么斜了?”

“…不斜吧。”

黎叶怒了。横眉冷对一旁心不在焉的方何致,顺着他斜着的眼睛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的是云若沫,正在凉爽的阴凉地里,吃着果子,笑眯眯看着七皇子府的家仆在那边忙得热火朝天。

似是感觉到了某人的目光,云若沫不经意就看向了这边。霎时间方何致眼睛便亮了,可惜的是,云若沫便立即转开了眼,又笑嘻嘻看着旁边了。

方何致眼神立马黯淡下来。

黎叶笑眯眯地,心说,该,谁让你以前不让着她来着。

弄这些木头,是因为在师娘留下的那本书里,看到一种房子,说是在那种木屋子里,能用水受热散发出来的蒸气,弄个蒸气屋子。那屋子温度较高,在里面待上段时间,对排出体内毒素很有帮助。

排出毒素…这四个字极大地鼓舞了他们。这屋子温度那么高,那么,祛除寒毒应该更是有效的吧?

便也急急招了人照着书里的说法做了起来。

方何致本来没来的,不知怎么的,听说了云若沫每天都来,他便很积极地表示自己也能帮上忙。

结果倒好,忙没见他帮,倒是帮着吃了不少果子点心,他呢,只知道看着云若沫的身影发呆发傻,却不知道怎么的,没有勇气上前几步打个招呼。

云若沫则当没看见他,该怎么的还是怎么的。

看着方何致那傻样子,黎叶叹气。就这么着吧。云若沫也没管他不是吗。

屋子做好,那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将屋子收拾齐整后,云枫月、黎叶、方何致商量了一天后,开始对各人要做的事情做了安排。

整个过程要持续一整天。这天内,云泽天不能出来,一刻也不行。在那样的屋内,寻常人待上一个时辰都是极难的,更何况是一整天。所以,便由云枫月、司蓝、闻萧和路轻音,他们四人负责云泽天在蒸气屋子里时的安危——两个人同时用内力护着他的心脉,保证他不会在里面有危险。毕竟这是极其消耗体力的事情,所以他们四人轮流休息,一有不妥,立即换人顶替上。

方何致这时便在府里住了下来。蒸气房内,光用蒸气自然达不到最好效果,所以,方何致便提议用黎叶师娘的那个方子配好药,煮了水,用这药水代替清水浇在房里的炭上,用这药水的气来充盈屋子。

这个方法的好处是,对云泽天的病情非常有帮助。坏处就是,云枫月他们四个常待在里面的人就受不了了。

所以,方何致便另外写了个方子交给黎叶和闻萱,由她们二人来负责煮另外的药。那四人有谁撑不住了,便会立刻出来,由早已准备好的一人立即顶替进去。出来的那人便会喝下黎叶、闻萱准备好的药,由她们扶进屋里好好休养调息。一旦恢复一些,里面的人便也快撑不住了,就得立刻顶上。

此时,云若沫和皇后反而不在这里。因为虽然修屋子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何时为云泽天治疗,却是只有他们最亲信的几人才知晓。其他的人,就算能猜到他们为什么建那屋子,却不知道屋子具体什么时候用上。

所以,云若沫她们二人在屋子建好前一段时间开始就待在宫里不再走动,云泽天的寝宫,只有她们二人带着三四个极为亲信的宫人进出,其他人一律不准入内。

终于到了要治疗的那天,几人去了云泽天卧房准备扶他去新屋,他却遣了众人,只留下了云枫月和黎叶:“我有话要和他们二人说。”

待到众人退出,云泽天躺在床上,拍拍床沿,示意他们坐下。云枫月顿了顿,还是拿了椅子坐在一旁。黎叶想了想,端了凳子坐他旁边。

云泽天叹了口气,半晌,才轻轻吐出一句:“你觉得,老三怎么样?”

云枫月皱眉,他没想到居然会是问这个,不过,他想了想后,老实答道:“不错。”

“不错是怎样?”云泽天叹道,没听到云枫月的回答,便又说道:“也不知他这性子是真的这样,还是装出来的。”

这次云枫月倒是答了:“其实,哪样都好。最起码,不会太差就是了。”

云泽天舒了口气,“可惜,你对这无意。”顿了顿,又道:“老六也不错,只是…”

只是名不正言不顺?黎叶快速瞥他一眼,心中补上了这句。

说实话,她跟这帮人混了那么久,他们在说什么,她不是不懂。只是她不明白,这话对着云枫月说就行了,她留下是干吗的?

原以为接下来会说什么机密之事,哪知道,云泽天接下来说的话,却是黎叶和云枫月都知道得差不多的。

“当年,我还没继位。大婚后不久,便和太子妃带着侍卫微服出巡。其实,也是出去玩罢了。哪知道,刚好遇到几人被人暗算,围了起来准备灭掉。

“那时年少气盛,从他们对话中得知那几人是被暗算的,便觉得他们是好人,加上太子妃当时求我,说那几人可怜,我便唤人将他们救下了。

“当时,我就对他们说,救人的不是我,是太子妃,他们便誓死效命于她。我们都没当回事。哪知道这几人养好了伤,才发现他们居然是江湖中非常有名的人物,领头的,便是王福。回来后,他们为了报恩,跟了太子妃做事。

“后来太子妃去世,他们便跟了我。不过,也陆陆续续走了。”

这个太子妃,是说的三皇子的亲生母亲,多年前已经去世,甚至没等到云泽天登基。

说到这里,云泽天半天没有言语。就在黎叶以为他不准备再开口的时候,听到他问:“老七,说说看,你查到了什么?”

云枫月斟酌了下说道:“那几人不只是武功高强而已,且各怀异能。特别是其中两人,擅长…易容和催眠。”

“傻孩子,有什么说就是了。”云泽天忽然露出个笑容,却引得他一阵咳嗽,黎叶赶忙上去给他拍背。云泽天拍拍她的手,示意不要紧了,又笑道:“你好像忘记说,那王福是会用蛊的吧?”

云枫月猛然抬头,先是凌厉地看了黎叶一眼,然后望向自己的父皇,片刻后又垂下了头,蹙着眉深深思索着。

黎叶瑟缩了下。

没错,云枫月查出来那两人擅长易容和催眠的事情,云枫月并没有告诉其他人,只有他们俩知道。

至于王福会用蛊的事情…

黎叶又缩了缩。不关她的事,她真心希望,不关她的事。她哪知道,云泽天这人这么靠不住啊。

三人无语对坐了半晌,居然是云枫月先沉不住气,起身说道:“我去叫他们进来。”

“等下,老七。”

云枫月停住了脚步,却没回身。云泽天又是一叹,说道:“我那时,以为是淑妃,所以…”

云枫月明了地点点头,“我明白。当时,我也是那样想的。”

黎叶心中一动,惊讶地朝云枫月看去,哪知道却看到云枫月的脸上透着深深的哀伤。

原来,这才是云泽天的目的。

当年的事情,阴差阳错,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父子俩一直对那事讳莫如深,从未摊开说过,如今这样说开了,反而是件好事。

当年,皇后怀孕,已经快足月了却被下毒,母子均有生命危险,深爱皇后的云泽天听信谗言,认定是淑妃做的,将她打入冷宫。

淑妃原本就喜欢动手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以前云泽天最喜欢她这种好奇的性子,这时候反倒成了云泽天认定是她做的理由之一,加上淑妃和皇后以前便是很亲近,她根本不会去做这种事情,却被自己最爱的夫君诬陷,一时想不开,魔怔了。

云枫月也记得那时的情形。当时他才五岁,但是他一直记得自己母妃当时的样子,眼神涣散好似世间事物都进不了眼中,走路一步一挪,明明步子不大却走得跌跌撞撞。

他记得,母妃生前最爱吃鱼,冷宫的菜里,自然是没有鱼的,看娘亲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甚至连吃饭都是毫无意识的,这样过了几天,云枫月把自己腰间的玉佩解下,给了冷宫一个管事的,让她晚饭弄些鱼来。

那晚,云枫月第一次剔了鱼刺。因为,已经没人给母妃剔刺了,而母妃的状况,也没法自己去注意鱼刺。生怕母妃被刺卡到,云枫月剔得很用心,很仔细。然后,拌着饭,一口口喂给母妃吃。

那个晚上,他记得十分清楚。因为,在他第二天起床后,母妃的尸体,已经冷了。

他不知道母妃怎么死的。

后来才知道,那晚淑妃吃了鱼,并没睡,而是去找云泽天,碰巧看守冷宫的人偷偷去做别的,并没在那里认真看守,她便去了御花园,刚好遇到云泽天独自一人,就上前和他说话。

去拿锦袍的王福此时刚好回来,便给云泽天披上。哪知道此时淑妃忽然扑上来,云泽天一掌拍在她的胸口,眼睁睁看着淑妃睁着美丽的双眼,就这样死去。

云泽天就是那时中了蛊。

他当时怒极,气淑妃害了皇后还不够,还要来害自己,那一掌便用了全力。

几天后,皇后在九死一生之后,产下了个女婴,便是若沫。虽然母女俩脱离了危险都活了过来,可不知是不是毒药的关系,云若沫自出生后便双腿有疾,使不上力。

母妃去世的消息,谁都没敢告诉尚未脱离危险的皇后。直到一个多月后,皇后才知道了这个消息。

皇后坚信下毒的绝对不是淑妃,哭着把云泽天臭骂一顿。云泽天便说起中蛊的事情,皇后更是伤心,坚信下蛊的不是淑妃。

云泽天一句话不说,任她打任她骂,甚至将云枫月交给皇后抚养。

可云枫月知道,自己父皇认定了是母妃给他下的毒。

那时他还不懂分辨什么是毒,什么是蛊。只知道父皇的身体不对了,而父皇,认定是母妃的错。

云枫月和云泽天在公共场合父慈子孝,私下关系却非常不好。

其实,是经历了淑妃的事情后,双方不知道怎么面对对方。

云枫月心里,云泽天是害死自己母亲的人,所以,云枫月对他有爱有怨。

而云泽天则知道自己当时年轻气盛,对于皇后被下毒的事情,到底是冤枉了淑妃,害了她性命。可淑妃临死前给他下蛊,让他痛苦十多年,所以虽然他很欣赏云枫月,也想着当年是自己做错了,淑妃这样对他,他也不该有什么怨言,却也到底和云枫月无法真正亲密。

如今面对这样的结果,两人虽然心中有数,却是更加无法面对对方。

“老三的事情,你和老六要考虑清楚。”云泽天再次唤住云枫月,指了指黎叶,“想这小丫头好好活着,你就得好好活着。”

黎叶听得一头雾水,云枫月却郑重点了头,一句话不说,出门去了。

云泽天露出释然的笑容。

经过极其紧张,极其忙碌的一天后,黎叶便睡死了过去。其实,她觉得自己还不至于累到这个地步,可也不知怎么的,头一沾枕头,便沉入了梦乡。

等她醒来的时候,居然是在一个密室里。据路轻音和闻萱说,这是在云枫月母亲待的那个冷宫的下面。可为什么要进来,路、闻两人,一个是知道了不说,一个是压根不知道说不出来,所以黎叶只能平静地待在里面,对着准备充足的食物和水,该吃的时候,逼着自己吃,心里却是担心到了极点,到了路轻音说睡觉的时候,却总是失眠。

路轻音和闻萱也这样,所以,每次路轻音说睡觉时,便点燃安眠的香料,三人直接依靠香料补充睡眠。

不睡不行,不然,等到能出去的时候,她们没有足够的精神,便成了负累。

终于能够看见外面,却是在深夜里,一个亮如白昼的深夜。

黎叶望着那无数的火把,在一队举着火把的禁卫军的护送下,由司蓝带着她们三人到了云泽天的寝殿。

司蓝一路轻声和她们说了下,她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云泽天解蛊成功,但是,云枫月和闻萧与皇后、云若沫刻意制造一种假象,好像云泽天解蛊失败,已经死去,只是云泽天已死的消息被封锁了而已。

这样几天后,终于有人按捺不住,领兵进了皇宫。眼看着就到了皇帝寝殿了,谁知,多年不入京的镇国公却领着精兵出现在了这里。

想退,却是司蓝带着原本应该全被迷昏了的禁卫军围了过来。

这时,这人才知道,司蓝居然是镇国公的小孙子。而禁军统领韩正,由于跟着王福他们来到宫里的时候尚且年幼,被云泽天送到镇国公那里抚养长大的。所以,和镇国公他老人家的情分是旁人没法比的。这个旁人,自然也包括他自己的亲哥哥韩方…

黎叶眼睛看着跪在那里的三皇子和王福、韩方他们,心里却在感叹,司蓝这才是真的风光了一把,所以,有个好爷爷比什么都强啊…

“你是怎么想到,王福会用蛊的?”

回府的马车上,就在黎叶在那边神游天外的时候,冷不防,听到云枫月这样问道,“告诉父皇,王福会用蛊的,就是你吧?”

偷偷做的事情被人一语道破,虽然算不上坏事,可黎叶也是红了红脸,“呃,嗯。告诉了你没多久,我就告诉他了。”

“为什么?”

黎叶撇撇嘴。能为了什么?还不是希望你爹他不再误会你娘了?

见她这个样子,云枫月面上浮起淡淡笑容,“你是怎么发现的?”

“呃?”

云枫月指指跪在地上面色灰败的人之一,“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