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的,总要说清楚

“小姐,六公子求见。”

“不见。”

“是。”

黎叶头也不抬,管家恭敬退下。

这几天府里清静得彻底。闻萧认祖归宗的祭典过去,也不知道那几人是都松了口气,还是转而都去闻萧那里了,反正云枫月这里他们是完全不来了。

虽然,说起来闻萧该改名叫云萧了,可黎叶才不管。她的师兄名字太多,她记性差记不住,索性只记得“师兄”就好。

只是这师兄现在惹恼了她,她不想见。

这种状况持续了好几天了。每次闻萧来找黎叶,她都连借口都不找,直接拒绝。哪知这次闻萧走后,却又来了一招。

没过多久,管家又来报:“闻萱姑娘求见。”

黎叶叹了口气。虽说,她也能拒绝,可说心里话她其实蛮想念闻萱的。总不能因为生师兄的气,就连闻萱也不见了啊。于是朝管家点点头,管家会意,躬身退下。

“哎呀,好久不见。如今见你一次还真是难呢。”

“我那时候去找你,谁知你们搬家了,连个信都没留给我。”黎叶看着闻萱鼻子上都冒出汗了,问道:“这种天你都能出汗?”

“那是。我可是走着来的。”

看黎叶一副无语的样子,闻萱笑说:“我可不想像你一样身体那么娇贵,动不动就生病。我可希望自己没病没灾的。”

不说还好,一说,黎叶又想起了闻萧做过的事,不由得就郁闷了起来。

闻萱完全不明就里,但是眼看着黎叶不高兴,就也没提生病。只是她说起的另外一个话题,让黎叶更加郁闷。

“你和哥哥怎么回事啊?这几天哥哥都说来你这里看你,可是又很快回去了,脸色也难看得很。你们该不会是吵架了吧?”

黎叶腾地下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莲子羹应该是好了,我去盛些来咱们喝。”

“哎——等下嘛。”

黎叶认真地看着闻萱,问道:“你到底是想我了来看我的呢,还是来帮你哥哥说情的?”

闻萱扭捏了下,说道:“都有。”

她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一看她的神情,黎叶就知道九成九是闻萧让她来的。瞧着闻萱的样子,黎叶有些于心不忍,却还是维持着面上的淡定微笑,说道:“我去盛莲子羹 。”

闻萱张张口,没有说话。

喝完羹汤,便是吃点心,然后又饮了会儿茶,两人一直是相顾无言。

这期间,黎叶想了很多。她原本想的是,虽然她生师兄的气,可过上一阵子便也好了。但是今天看来,闻萧自己几次来访杯具,又特意让闻萱来探口风,显然很是重视。

说起来,师兄师妹这个样子也是正常,偏偏司蓝前些日子又特意和她说了那些话,最后说要让闻萧断了某些念想才行。

什么念想?

黎叶原本没放在心上,是没往那边想。如今云枫月也暗示过,司蓝也提点过,她再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明白,那就也太傻了些。

唤人收起茶具,黎叶心中又掂量了下,这才提起方才闻萱问的事情,却是答非所问:“以后,师兄那边我还是和你一样,也叫哥哥吧。”

“哎?真的?那我们不就像一家人了!只是,哥哥恐怕会不高兴吧。”闻萱没料到黎叶会这么说,很是惊讶。但是黎叶看得出,闻萱挺高兴。

“怎么会不高兴,你想想,原本他就是我哥哥,如今他又是云枫月的哥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我这声‘哥哥’都是该叫的。原本我叫不出口,是我的不对,如今再叫得那么疏远,就不好了。”

那时候在苍落山,翻出十六年前的信件的事情,只有她、云枫月和闻萧知道。就连闻萱,都是毫不知情的。原本大家就知道黎叶是闻家小姐,只是秘而不宣罢了。最近一段时间,云泽天和皇后两人有意无意地透露了下,如今在其他人眼里,黎叶更是正儿八经的闻家后人。

闻萱想想,也是。师兄再怎么样都不如哥哥亲密,她想着黎叶如今这样说,显然是主动要和闻萧和好,便就高高兴兴地离去。

黎叶看着闻萱离开时欢喜的样子,暗自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开始,她也这样绕着弯子说话了?是前段时间云枫月的兄弟们来得太频繁,被同化了,还是说,她原本便是这样的人?

她也有些搞不清楚了。

夕阳的余晖照进院子,黎叶怔愣愣地看着院中那片暖色,手里端着杯茶坐在正厅一动不动。管家和侍从见她这样,收拾器物更换茶水都轻手轻脚尽量不打扰黎叶。她手里的茶冷了,管家轻轻给她换上另外一杯,她也犹自不觉。

这时,有人通报,说是萧公子求见。

那个“萧”字一入耳,黎叶的手便是一抖。好,很好。说起来,师兄用过的三个名字里,这“萧”字倒是未曾换过的。

定了定神,黎叶保持着如今这副无悲无喜的模样,说道:“请他过来吧。”

二人如今再见,都不知说什么好。黎叶摆上那副应付三皇子那套笑脸,努力让自己表情更加自然,这才说道:“什么风把哥哥你吹来了?”

闻萧原本正要落座,听她这句话,动作一顿,方才坐好,提醒道:“我天天来。”

黎叶唤了人上茶,“哥哥你尝尝这茶,是云枫月前段时间刚拿回来的。我也不懂这些,不过想着应该也不会太差。”

闻萧深吸口气,复又叹了口气,“小叶子,你我二人一定要这么说话吗?你这一声声的‘哥哥’,我听得不舒服。”

这次,黎叶沉默了。就在闻萧以为她不会接这个话茬时,就听得她说:“就算不舒服,那我也得这么叫,哥哥你也得这么听。本来就是事实,不是吗?”

闻萧坐不住了。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五六圈,侧身对黎叶说道:“你生气了?”

黎叶笑笑,“不气了。”

“那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跟萱儿说的那番话也是没头没脑的,现在你又一口一个哥哥,你这是…”

“我这是想通了。”黎叶微笑着打断他的话。

看到她的这个笑容,闻萧心里没来由地一颤,总觉得他们二人之间,什么东西在悄然逝去。

“你…想通什么了?”

“现如今,对我最好的居然是云枫月。”

闻萧抚着手边的太师椅扶手,皱眉不语,长身玉立独自站在那里,颇有些孤高清冷的味道,和云枫月居然有三分神似。

黎叶心里暗叹一声,怪不得以前偶尔有几次觉得师兄有些像云枫月,那时候只是一念闪过再未多想,现如今想来,是否当时她多留意下,就能发觉二人的血缘关系?

再一思考,闻萱和二人熟识多年都没发现蛛丝马迹,她想发现,也是难得很。

“…小叶子?”

“啊?”

被一连串轻呼唤得回神,黎叶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又走神了。羞赧地笑笑,黎叶说道:“抱歉啊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你总是这样,我早就习惯了。”

闻萧话说得亲昵,表情也很宠溺。黎叶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别开眼。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呃?”黎叶已经忘记刚才和闻萧在谈论什么了,刚才走神,更加没可能听见他在问什么。

“你说他对你最好,我想知道,我和他相比,差在哪里。”

黎叶沉默了下,想了想措辞,最终说道:“云枫月看起来性子冷,其实最是温和不过。我发脾气,他从来没有真的放在心上过的。反而是我自己都能疏忽的一些小事,他却能注意到,搁在心里,默默替我解决。”

关于生日宴的讨论

闻萧和黎叶的那番谈话发生在腊月初,自那以后,黎叶便再也没见到过闻萧。腊月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好似腊八后还没过几天,一眨眼,就到了小年。

期间,“夹杂”了云枫月和云若沫的生辰,两人居然都是腊月中旬出生,只是年岁相差了五岁罢了。那日,来府里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但都被管家客客气气挡在了前厅。悲催的黎叶又被推到了阵前,负责招待那些个身份尊贵的人。至于整理出贺礼的单子,那就不是她管的了,全推给管家去做。

“怎么若沫生辰也要送礼来咱们这儿?”黎叶郁闷无比。这害得她多了好些事情要做。好在,有些人比较“懒”些,干脆是贺礼送了双份罢了。

信手拿起边上一块螭纹玉佩,瞅了瞅,是白色的,光泽温润含蓄,仿若凝脂。

黎叶这才惊叹了下——居然是上佳的和田玉。就这么掺杂在一堆东西里,也不怕碰了摔了?

一旁的管家倒是淡定。结果黎叶递去的玉佩,轻放在侍从平端的锦盒里,念了声玉佩名称,另一侧拿着纸笔的侍从老老实实记下,便又接着看另一件贺礼去了。

“啧啧,这些人倒是舍得下本钱。”黎叶咋舌,一旁的盼儿倒是无所谓,“他们送不进宫里,自然只能往这边送了。送给公子和公主的东西,差了也拿不出手。只是知道公子对这些东西并不放在眼里,所以他们也不好拿它们太当回事。”

太当回事,估计云枫月收都不收了。

黎叶暗自点头,拒收这种事情,云枫月倒是做得出。只是她很怀疑云枫月会不会不收。在她看来,“拒收”,他虽然做得出,可是,他好像根本不把这种事当回事,所以,压根就没考虑过不收——

都不放在心上了,收了比不收麻烦要少,干嘛不收?

比起那些人的忙碌,皇后、云枫月、云若沫他们反倒是极为镇定。他们的意见是,这两天并不摆宴,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便算是过了就好。

这一家人包括云泽天、皇后、云枫月兄妹俩,还有黎叶。

原本他们的生辰该是大加操办的,如今云泽天身体欠佳,兄妹二人便坚决不肯多张罗。其他人只是知道皇帝身体不太好,可到底“不太好”到什么地步,他们没谱,因此经常还是有人提议,说,礼也不可废,怎么说也是嫡出皇子和公主,代表了天朝颜面,如今过个生辰都草草了事,岂不是让人觉得天朝如今威势不足,之类总总。

这两个寿星又不是爱热闹的主儿,加上皇后也很赞同他们的这个观点,于是三人就和云泽天说了。

哪知云泽天死活不同意,说是最宠爱的孩子,一年一次的生辰,岂能儿戏对待?

于是,四个人在这个问题上,僵了。

当然,黎叶听云枫月说起云泽天的那句话时,自然心中明白云泽天最宠爱的,是云若沫。至于云枫月,那得另说。

可云枫月不知哪根筋不对,又把黎叶拉进宫来。

“你们问,我的看法?”黎叶和对面四个天朝内身份最为尊贵之人大眼瞪小眼,半天后,憋出句:“我能有什么看法啊?”

云泽天摆摆手,咳了两声,说道:“照实说,你怎么想的。”

说完后,又是阵咳,原本云泽天是靠坐在床上,那几咳仿佛耗尽了他的力气,慢慢躺倒在了床上。皇后赶忙过去,将他的靠枕放下,扶他躺好。

别人没注意,可黎叶看到方才皇后动的时候,云枫月的身形也顿了下,仿佛是心里想要冲过去却让身体硬生生卡在那里,愣是让自己不动似的。

黎叶心中奇怪。明明是自己的爹,关心关心不好吗,犯得着和自己较劲?

“小叶子,说,你怎么想的。别拿那些场面话来糊弄我。”

云泽天此时的声音带着种病态的粗噶,加上他灰败的脸色,黎叶心中一叹,想了想,说道:“我也觉得不要大事操办了。”

云泽天被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又是一阵咳。黎叶赶忙说道:“这不是到了年关上了么,就说要忙着过年时的节宴,他们俩的生辰就自家过一过好了。”瞥了眼身边的人,黎叶将他往前一推,刚好让他到了云泽天床边,“嗯,就说是云枫月的主意好了。”

黎叶心说,你想过去又不肯过去,那我就成全你一次呗。

云枫月淡淡看向她,黎叶仿若不觉,笑嘻嘻看回去,“反正你得罪的人够多了,再多几个也无妨。”

但明显云枫月在意的不是这个。他溜了一眼云泽天的床,然后又看了眼黎叶,眼中意味不明。

黎叶像是这才反应过来,呵呵一笑了事。

“父皇,你感觉如何?”

“好多了。”云泽天显然想默许了他们的说法,心情不好,可也没多说什么,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

正要出门,那边云泽天又出声唤住了他们。

“过完年,凑着初春,选个好日子吧。”话是对皇后说的,可叫住他们,显然也是想让他们听着。

好日子?做什么使?

黎叶不明所以,却莫名地心中一阵紧张,不知所措地回身看向云枫月,哪知,半途对上皇后看向她的视线。

眼见黎叶没听明白,皇后叹了口气,对云泽天说道:“不妥。”

“我也只是想要看着孩子成亲罢了。就算看不到若沫出嫁,能见着小叶子进门,也是好的。”

黎叶心里“咯噔”一声。

虽说讨论的是她的终身大事,她该或是娇羞或是忐忑,可她现在的想法却是担心。

云泽天这话,怎么听都不乐观啊!

再看云枫月,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刚才的话在他心中没有引起一丝涟漪。

但离他很近的黎叶却知道,他也担心。不为什么,知他甚深而已。

“父皇,您赶紧养好身体,到时候嫂嫂进门的时候,婚事还得您负责操办呢!”坐在四人抬的竹榻上,云若沫难得一见地娇憨说道,却笑得勉强。

皇后瞥她一眼,对云泽天说道:“是这个理。先把身体养好,其他的,再说。”

那边云泽天又低声说了些什么,黎叶这边已经听不到了。只见得皇后一边在那里低声应着,一边朝他们示意,让他们先走。

说是简单地几个人吃顿饭就算了,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这样。所以,到底还是云枫月吩咐管家去置办物品,准备了几日,到最后选在云枫月和云若沫两人生辰的中间那天,小小宴请了下。只是,请的人极少,只有几个皇子。

自然也包括了新鲜出炉的六皇子,黎叶的师兄闻萧。

说起来,闻萧现在也是红人了 。自从祭祖之后,他便顺顺当当地进了朝堂,据说虽然日子尚短,但是也算是风生水起。

虽然这次宴请的人都是贵客,可黎叶却没心思去管这些。任管家怎么请示,她都不为所动,直到云枫月出面,让管家自己决定一切事宜,黎叶才落得个耳根清净。

原因无他,黎叶担心云泽天的病情。

那日退下后,黎叶特意叫上云枫月去了皇后寝殿。

半个时辰后,皇后才回来,看到他们却也不奇怪,只是在把屋中宫人都遣出屋去后,皇后终于露出倦容,“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吧。”

黎叶后悔自己没有再积极一点注意云泽天的病情,暗暗谴责自己,前些时间都干嘛去了,怎么不多留意一下?“师娘留下的书籍,我看了一些。虽然时间紧迫,可我没敢看太快,怕漏下重要资料,所以目前为止,看过的也不过是三成左右。”

“你有心了。”皇后叹口气,“只是不知这年,如何过去。”

天气愈发寒冷,云泽天本身中的又是寒症,这两重交迫下,饶是他意志力过人,也渐渐心灰。不然,今天黎叶他们要退下之时,他也不会说出那些话来。

奇怪的东西

到了那天,黎叶是死活赖在屋里不出来了。

反正云枫月在,他那帮子哥哥弟弟什么的,让他去招呼好了,黎叶懒得和他们折腾。不过,据盼儿说,云枫月就只是在那里闲闲喝茶,他的兄弟们进了茶厅,由管家招呼着上了茶,然后那几人就自顾自聊其天来。只在刚进门的时候,和云枫月寒暄了下,那之后云枫月完全不理会他们,他们就也不去打扰他。于是茶厅内分成两拨人,一拨是云枫月的兄弟,一拨是云枫月自己。

黎叶听了啧啧称奇,按捺不住,拉着盼儿就偷跑去看。正鬼鬼祟祟跑到偏厅,打算窝在边上探头往云枫月那边看,刚巧,云若沫带人来了。

“哎,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眼看着云若沫一声呼唤引得屋里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黎叶掩饰地整整衣服,朝屋子里嘿嘿一笑,然后才回头笑道:“啊,我刚过来你就来了,好巧。”

云若沫掩嘴笑,明明看到黎叶刚才的样子不太正大光明,也不揭穿她。

黎叶这才注意到云若沫的样子,不由得愣了一愣,“你这是…”

此时吸引她注意的不是云若沫的穿着打扮,而是她坐着的东西。那东西像是个椅子,但是却有俩轮子,云若沫坐在上面,由宫人推着它,缓缓往这边行来,宫人行走的速度颇慢,显然是怕云若沫颠簸。

“啊,这个叫做轮椅。你没见过吧?”云若沫得意地问黎叶。

还真没见过!黎叶心里想着,绕着云若沫的这个轮椅转了两圈。云若沫也不以为意,由她盯着瞧。

黎叶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注意到在椅子下方,离地三寸之处还有一个横木,方便云若沫将脚放在上面,且在椅背上还有两个手柄,宫人刚好可以握住,推起来也省力。

这样的小细节,还有好几处,看的黎叶啧啧称奇。

做这轮椅的人,该有多细腻的心思,方才能做到这样妥帖啊。

黎叶看得入神,云若沫性子沉静,她俩这边耐得住性子,屋里却有人待不住了。

云枫月见黎叶盯着云若沫在那边猛瞧,大冷天的却不进屋,心中无名火起,大步跨走到她身边,一句话都不多说,直接把人拉进了屋里。

屋外推着云若沫的宫人松了口气。这腊月里的天气,在外面待久了,纵然是抱着手炉,公主也是扛不住的。

进了屋里,黎叶脱下斗篷递给一旁伺候的仆从,看看连饮了三大杯茶水的云若沫,这才抱歉起来:“对不住,刚才只顾着看那东西,没顾到你身体。”

“哪就那么娇气了?不过是冷了点,喝些水暖暖身子罢了。”云若沫笑笑,将手中茶盏递给一旁伺候的宫人,“刚才看你瞧着它,”指指轮椅,“很认真的样子。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没有,没有。我只是瞧着新鲜罢了,哪会想到什么。”黎叶乐呵呵说道。

云若沫环顾了下屋里的一堆人,心下了然,也便不多说。

“公子,六公子来了。”

原本笑嘻嘻的黎叶此时神色僵了僵,扯扯云若沫衣袖,低声说道:“我前几天买了个漂亮的发簪,给你看看?”

她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可也算不上太小,一屋子人听见是没问题的。凡是能到这屋里的,基本上都是手眼通天的,自然也知道她和闻萧的些许恩怨。待到两人离开屋子,三皇子笑道:“她好像怕六弟怕得厉害。”

“嗯,六哥虽说是她师兄,可实际上与亲哥哥一般,怕,也是正常的。”

这时闻萧刚好走到门口,听到云枫月这话,脚步也只是顿了顿,便迈进了屋子,朝各人温和一笑,“抱歉,来得晚了。”

黎叶带着云若沫进了屋子,自然不是因为闻萧。虽说见得多不如见得少,可是,碰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此时挂念着云若沫带来的这个新奇物什,想多了解了解,又怕三皇子那帮人发现她对这个东西的重视,刚巧闻萧来了,黎叶便顺势拉了云若沫来里面瞧。

云若沫心中也是了然,她明白黎叶这样子是有话想和她说,才故意找词推脱的,所以进屋安顿好后,云若沫便遣退了身边伺候的人。

黎叶环顾四周,确认屋里就剩下她们两人了,才指指轮椅问道:“你这东西哪里来的?”

看她认真的样子,云若沫有些好笑,有心慢吞吞说道:“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