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宴这样温和起来也不像刚才那样让人发憷了,向锦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气势,阮知微不擅长骂人,她来帮阮知微骂。

向锦秋走往前,主动站在阮知微身前,把阮知微往身后一拉,随后,她气场全开,用力戳着沈宴的肩膀:“怎么的?你干什么?你刚才想干什么!你还想打人?还打女人?”

向锦秋在前面骂,阮知微则站在向锦秋身后,看着沈宴的神色,他被向锦秋这么戳居然也没生气,就在那里受着向锦秋的动作,甚至从神情上来看……他心情还不错。

阮知微只觉得沈宴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向锦秋一旦骂起来就止不住,之前新仇旧恨加起来,向锦秋越想越生气,她下楼的时候还顺手拿了个包,现在终于派上用场。

她把包里的东西劈头盖脸地往沈宴身上扔,一边扔一边骂:“怎么的?这世界是你创造的啊?你是上帝之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之前我们微微对你那么好,你不知珍惜,对我们微微一点都不好,现在又过来纠缠?你真以为你是人民币人人都喜欢啊?哦对,人民币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你这一身铜臭味熏死人了,滚远一点行不行?我鼻子都要被你的恶臭味熏得失灵了。”

沈宴任她把包里的东西砸在自己身上,也没说一句话,只在他听到那句“你不知珍惜,对我们微微一点都不好”时,他的眸色稍微暗了暗。

向锦秋的包里什么都有,卫生纸、发绳、口红、散粉等一些化妆品,向锦秋扔得时候估计也不知道自己扔得是什么了,全都砸在沈宴身上,还有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她砸得很狠,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力气,漫天的雨下得越来越大,细如牛毛的雨丝越来越密,仿佛笼罩在他们之间的、如网一般的雨丝也收紧了一样。

沈宴就站在这样的大雨中,听着向锦秋骂他。他也不反驳,目光只静静地看着向锦秋身后的阮知微。

瓢泼雨水中,门口保安亭中值班的保安都忍不住把头探出来看热闹,在这样的雨夜里,他们三个宛如上演偶像剧里的情节。

两个女孩子站在伞下,长发的女孩子站在后面,给前面短发的女生撑着伞,短发女生一边骂人一边把东西往男人身上砸,而那个男人就站在大雨里,任她砸。

简直像狗血剧里的桥段。

沈宴的头发、衣服全都湿了,他现在事业有成,风光无两,到哪里都被捧着的,此时应该算是他最狼狈的时刻,只是他似乎并没有觉得狼狈,他唇边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

“你就是个狗比,你这样的人就不配谈恋爱,别耽误女孩子了行吗,尤其是我们微微这样的女孩子,你就应该长命百岁然后孤独终老!”向锦秋骂完最后一句,把包里最后的口红扔了出去,口红的边缘有些尖锐,砸到沈宴脸上时直接在沈宴眼角擦出了一道血痕。

雨夜里,他被雨水浸透的黑色碎发软软地贴在额头上,即使这样也没影响到他的高颜值,湿透的他比往日里多了几分欲色的俊美,那道殷红的血痕衬着他上翘的桃花眼,像是桃花花瓣浸了血一般妖。

向锦秋还想再扔,手往包里一摸,包里已经空了。

阮知微在此时适时地出声:“走吧,锦秋。”

向锦秋就等着阮知微这句话,她包里已经没东西扔了,骂人的词也翻来覆去说几遍了,感觉差不多了,她骂得也足够解气。

毕竟,对着一个只能在新闻里出现的风云人物这么戳着肩膀骂的经历,难得又爽快。

“那走吧,老狗比。”向锦秋点头,答应了阮知微的提议,最后转身前,向锦秋还骂了沈宴一句。

沈宴一句话都没说,也没发火。

其实向锦秋嘴挺毒的,骂他也骂得很难听,沈宴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砸东西、这么指着鼻子骂过,还被保安亭里的那些保安们看热闹。

但是沈宴想,阮知微有气,就让她撒。

他之前对她是不好,她应该生气。

向锦秋和阮知微是一边的,向锦秋的每个行为是阮知微默许的,所以沈宴允许向锦秋这么骂他,他不是愿意忍受这种辱骂,而是因为阮知微,才能够忍受。

骂完了之后,向锦秋和阮知微便转身离开,沈宴只是站在那里,盯着阮知微纤细的背影看。

看她们快走到了小区门边,他突然出声:“阮知微。”

这么久没说话,他一开口才发现嗓子还是有点哑。

前面的两个人脚步停都没停。

沈宴也没在意,顿了下,沈宴继续道:“我挺高兴的,真的。”

估计向锦秋和阮知微觉得他脑子有病,觉得他被骂还这么高兴,像个傻逼。

随便她们怎么觉得。

他是真的高兴,在发现向锦秋没有喉结的那一刻。

高兴阮知微没有交新的男朋友,高兴她还是他的微微。

这就意味着,他还有机会。

——他还来得及,挽留她。

第33章

阮知微和向锦秋其实听到沈宴的话了, 但是她们两个人都没有理。

她们回到小区里面,一边上楼,一边还在想刚才的事, 向锦秋一想起刚才沈宴被她骂还在笑的模样,就觉得一言难尽。

向锦秋欲言又止:“……那个微微, 你们分手之后,沈宴是不是脑子得了什么病?或者撞到头了之类的。”

阮知微摇头:“没听说。”

……其实阮知微也觉得沈宴好像有什么问题, 莫名其妙的。

莫名其妙发疯,又莫名其妙变脸, 最后被砸了也没生气, 她也看不懂了。

两人说着便爬完了楼, 回到出租的房子里。

进了房间之后,向锦秋立刻走到客厅的窗户边,她往楼下看一眼, 发现沈宴已经回到他的凯迪拉克里了, 但凯迪拉克还没走。

爱走不走。

向锦秋把窗帘迅速拉上,把房间挡得严严实实, 这才坐下,她喝了口水润喉咙, 刚才骂得她口干舌燥:“刚才骂得挺爽,给你出气了。”

阮知微不免有点无奈,其实她本意不是这样, 也没预料到刚才那一幕,但沈宴突然发疯, 向锦秋也开始发飙骂他, 那阮知微没有制止向锦秋的道理。

毕竟, 向锦秋是她的姐妹, 在为她出气,她制止就是在让向锦秋没面子,所以阮知微任向锦秋骂着,她想着什么时候沈宴发火了,就把向锦秋拉走,但让人意外的是,这次沈宴不但没发火,还说他挺高兴。

阮知微确实也不明白沈宴想干什么了。

向锦秋现在冷静下来,多少有点心疼刚才扔掉的口红:“刚才拿错包了,应该换个包,里面最好装点重金属。”

阮知微察觉到她的意思,试探性地问:“要不,现在下去捡?看看能不能用?”

“不用不用,”向锦秋摆手:“我就是说说,我那口红色号也腻味了,口红又用不完,保质期都快过了,刚好换个新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对了,”向锦秋突然想起来:“还有个事,我刚才看到他看你的眼神,你确定他只把你当成替身吗,怎么感觉你离开他反应还挺大的?刚分手时他纠缠我能理解,他好面子,可能觉得丢人,或者觉得你一直这么听话不能接受,但现在,隔了好几个月了,他突然反过来纠缠你,还来给你们剧组投资,架势这么大,而且吧,刚才他看你的眼神……”

向锦秋描述不出来,只是觉得沈宴刚从凯迪拉克下来的那一刻,心碎的眼神不像是假的。

阮知微其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想了想,垂眸道:“可能是占有欲吧。”

他心里的真爱另有其人,白绮大概一直没接受他,他才反过来找她,他也会为她发疯,但那不是爱,是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占有欲这个词一出来,向锦秋似乎也懂了,有的人就是这样,哪怕不爱也要占有,那种掌控欲强的那种公子哥,像是沈宴,更是如此。

向锦秋想到这里翻了个白眼:“那你打算怎么办?他之后还这样的话。”

“无视和拒绝,时间长了,他应该就会放弃了。”

在阮知微记忆里,沈宴不是个死缠不放的人,他骄傲又要面子,这次的重逢已经超越她对他的认知了,可能是他功成名就后的心血来潮吧,不会太久的。

“可以,宝贝。”向锦秋赞赏道:“也让沈宴看看我们人甜心狠的微微,拒绝起来到底有多狠。”

阮知微没应声,阮知微其实觉得,她的所作所为不叫心狠。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和过去的人断得一干二净,这是她为人处世基本的原则。

……

那天晚上,凯迪拉克的事没几天就在向锦秋的小区传开了。

阮知微倒是不太知情,她早出晚归的去剧组拍戏,在家里待着的时间不多,只是苦了常年宅在家里码字的向锦秋,她只是出去取个快递都会被保安热情地打招呼:“哎,你家里的小姑娘什么来头啊?”

向锦秋干笑了声:“没什么来头,普通人。”

“什么普通人,普通人怎么能接触到那种豪门?”

向锦秋不想再说了:“您好,麻烦找一下我的快递。”

“哦哦,好的。不过你家那小姑娘是真的好看,长得和明星似的……”

向锦秋在心里吐槽道,微微她就是明星。

“给你,你的快递。”

这次的快递不知道是什么,非常大的快递盒子,向锦秋确信不是她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个朋友寄过来的特产。

向锦秋敷衍地回了几声保安的话,便捧着快递盒回了家,她上楼到家之后,拿起剪刀把快递盒子拆掉,当她看清快递里的东西时,她惊住了。

christian loubout的女王权杖口红限量版套盒,是口红中最昂贵的品牌。她平时根本舍不得买。

口红尖锥形的外壳造型,金灿灿的精致,满是金钱的味道,36款口红颜色齐全,礼盒里面还配有丝绸丝带,精致而华美。

除了口红,快递盒里面还有其他大牌的散粉、甚至还有面巾纸……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等等,向锦秋越看越不对劲,这些东西的品类很繁杂,而且和她那个包里扔在沈宴身上额物品品类完全重合……只不过无论是价格还是品牌方面,都要比她之前的高出很多level。

向锦秋立刻懂了,这个快递是沈宴送的。

他在赔她扔掉的那些东西。

呵,沈宴的用意简直不要太明显,他以为可以用钱收买她?让她在阮知微面前说点好话,这样阮知微就可以回到他身边?

向锦秋冷笑一声,把那些东西都干脆利落地装进快递盒里,打算把它们都扔掉。

她把那些东西都装好,捧着快递盒往楼下的垃圾箱方向走,垃圾箱里垃圾的腐臭味臭气熏天,熏得向锦秋皱了下眉头。

当她走到垃圾箱边上时,想要仍掉快递盒时,余光瞥到christian loubout的女王权杖口红限量版套盒时,向锦秋突然就犹豫了。

金灿灿的昂贵口红,她还没用,就要让它们和垃圾为伍了。

好浪费。

向锦秋越想越觉得她好亏,真是的,她为什么要和钱过不去?

她就应该薅资本主义的羊毛,狗比的东西她收着也用着,但她照样不会帮沈宴说话,阮知微那个傻姑娘临走之前一分钱都没拿,她都替阮知微心疼,她完全可以把阮知微那份用回来啊。

这么一想,向锦秋决定不扔了。

就当拿了狗比的钱,劫富济贫了。

于是,向锦秋又把快递盒从楼下的垃圾箱拿了回来,回到房间之后,她一一整理着快递盒里的东西,看着那些物品,她想起来一个问题,沈宴居然能把包里的那些东西都记得这么清楚,一件不落,明显是花了心思的。

那种豪门子弟能愿意花心思和精力来讨好她,而她不过是阮知微的闺蜜而已。

沈宴这么做只为了挽回阮知微,感觉好像……不像是阮知微说的,对阮知微只是占有欲那么简单。

-

暴雨夜扔东西那晚之后,沈宴在《不语心事》剧组出现地更加频繁了起来。

似乎只要沈宴有时间,他都会来剧组看,而且他只看阮知微的戏。

次数多了,阮知微甚至已经习惯了沈宴在旁边的观看,她将他视若无物,也能很快进入状态里。

沈宴也照样会给剧组准备下午茶,每天下午的下午茶没有重样的,而对阮知微的下午茶,永远是独一无二、唯一的一份下午茶,只是阮知微从来没吃过,那份下午茶都是被扔掉的下场。

剧组里的人把这些都尽收眼中,大家都在暗搓搓地讨论着:“所以,现在沈宴应该是在追阮知微吧?”

“肯定是啊,第一天我就发现了,他只看微微姐的戏,而且目光永远只看微微姐一个人,那个下午茶你知道吧,我最开始以为是他给男女主都准备了,第一天没有男主的那份,是因为苏御没来片场,结果现在你看,即使苏御来了他也没有这种特殊待遇,这个待遇是微微姐独有的。”

“天,这么一看还真是。为什么啊,为什么沈宴会这么喜欢阮知微?我承认阮知微漂亮,但咱们娱乐圈里漂亮的人也不少,阮知微居然能让他那种身份的人走下神坛?然后,最那个的是,阮知微居然还对他爱答不理的……我去,这要是我,我早冲上去了。”

大家聊得八卦聊得热闹而尽兴,只有一旁的安悦然沉默着,脸色宛如死灰。

听到她们疑惑起沈宴看上阮知微的原因,安悦然这才加入她们的讨论,她语气带着恨意:“因为阮知微骚、得、很,而男人,最吃她欲擒故纵的那套。”

“骚、得、很”这三个字,被安悦然用重音读出来,字眼咬得极重,其他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安悦然的眼里是满满的嫉妒和恨意,她冷声继续:“你看阮知微长得清纯,其实私下里特别风骚,不知道她在床上什么样呢,我猜她就是这样勾搭苏御的,不然你以为她怎么当的女主角?现在又这样勾搭上了沈宴,真有本事,够有本事的。”

其他的演员们都安静了,她们交换了下眼神,没敢再说话。

有个女演员弱弱道:“微微姐不是试镜进来的吗……”

旁边的女演员使劲在暗处拉了她一下,那个女演员才止住话头。

安悦然觉得荒谬:“试镜?你以为她演技多好啊,还不是睡过来的。”

阮知微在剧组里还是很有民心的,有人想反驳安悦然,却又被其他演员制止,任谁都看出来安悦然被嫉妒烧着的脸,她妩媚的脸甚至显得有些狰狞,明显安悦然就是对阮知微有成见。

其他演员们不想再和安悦然说这些,她们换了个话题,走往别处去聊天。

于是,这里就剩下了安悦然,安悦然却丝毫不觉,她还沉浸在那种愤怒里,越想越恨。

她最近来剧组才听说下午茶的事,那时候她和别人一样,以为这是投资方对男主和女主的特殊关照,还暗恨自己不是女主角。

但在剧组待得越久越能发现,沈宴看阮知微的眼神都是不一样,他对阮知微的关照全都体现在细节里,甚至投资《不语心事》,可能都是为了阮知微。

认识到这点后,安悦然怎么可能不气,她之前从沈宴那里拿来的资源全都黄了,而沈宴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给她,在上一次的时候,她终于找准机会去医院照顾他,却被沈宴毫不留情地赶了回来。

而就是这样冷漠无情的沈宴,却放下身段来追阮知微?而阮知微居然还对沈宴爱答不理?

这样一对比,她安悦然仿佛在自取其辱,她连阮知微一个头发丝都比不过。

像是个可笑的小丑一样。

凭什么?阮知微到底凭什么?

安悦然恨恨地想,只要她安悦然在一天,就一定不会让阮知微好过。

第34章

就这样, 全剧组都渐渐察觉了沈宴对阮知微的心意,大家或嫉妒、或羡慕、或好奇……而其中最为阮知微高兴的,要属肖蒙蒙了。

“天啊天啊, 我一想到沈宴在追你就觉得好不真实,像做梦一样, 新闻里那个手腕铁血、狡诈又帅气的沈宴,居然在追我的朋友?我看安悦然都要嫉妒死了, 眼睛都绿了。微微你做得好,就应该先不答应, 男人总是对容易到手的不珍惜, 你还是要先端着点。”

苏御和阮知微都在专注地看剧本, 默契地没多说什么,肖蒙蒙还不知道之前沈宴和阮知微的事,阮知微现在也不太想说这些。

就让肖蒙蒙这么以为吧。

“对了微微, 你很久之前和我说过, 你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肯定没有沈宴优秀吧, 要是那个人对你不好,你就放弃吧。沈宴的话, 你再考查考查,不知道这种大少爷有几分认真,也不能轻易答应了他。”

肖蒙蒙不知道的是, 这两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

“那个人, 我已经放弃了。”阮知微终于还是开了口, 这一句, 用来回答肖蒙蒙的那句“要是那个人对你不好, 你就放弃吧”这句话。

顿了下,阮知微继续道:“另外,我不会答应沈宴的,无论他怎么做。”

而这句,回答了肖蒙蒙的最后一句话。

阮知微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决绝,她恬静柔美的鹿眼里满是坚定,似乎是她不能动摇的坚持。

肖蒙蒙愣了下,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她想问原因,但是看阮知微不愿多说的样子,那句“为什么”也就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肖蒙蒙听到了脚步声,她侧头看了一眼,连忙回头扯了下阮知微的袖子:“沈宴过来了。”

话音刚落,沈宴已经来到了她们面前。

沈宴今天穿的是酒红色的丝绒质衬衫,配深色领带,长条领带松松垮垮系着,低调奢华,又不显得太过正统,散漫不羁。

他应该是刚来剧组,许是外面温度高,他衬衫袖子微卷,露出了一截腕骨,左手上绕着的白色纱布不再像之前那么厚重,他身上还带着外面阳光和空气的清新味道,混合着他身上不算浓厚的烟草气味,有点好闻。

沈宴的手里还拎着几盒锡纸包装的外卖盒,有饭香味从那锡纸盒里透出来,是虾肉的味道,还散发着纯郁的奶香味,闻着就觉得香极了。

现在正是上午10点半,因为还有一场戏要拍,演员们都在这里准备着,正值饭点,闻到饭香味大家都有点饿,肖蒙蒙偷偷地咽了一口口水。

阮知微和苏御都没有抬头看沈宴,其他演员看到这场景,不由在私下里议论纷纷,沈宴没管其他演员的眼神,他径直把外卖盒放在阮知微面前,状似随意道:“新开了粤菜馆,朋友都说好吃。还没有外卖业务,特意去排队给你买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说是随意,其实沈宴一直在观察着阮知微的神情,想从她的脸上找到对自己的感情波动。

然而,没有。

她甚至连眼都没抬一下。

肖蒙蒙悄悄拿眼看了一眼沈宴,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是真的帅,他单单是这么垂着眼看人,翘起的桃花眼眼尾都带着一种勾人的意味,只是此刻,他的神色委实不太好看,把他身上的风流感冲淡不少。

沈宴沉默一会,看阮知微一直没理,又说了一句:“我放这了,你不喜欢吃的话,就扔掉。”

说完,他转身离开,他刚走了两步,听到后面有人站起来的声音,沈宴下意识地回头看,心里还不觉间藏了些期待。

可是,下一秒,他只看见——

阮知微从座位上站起来,她拎着那些锡纸外卖盒,走到垃圾箱旁边,一扬手,把外卖盒干脆利落地扔了。

是的,她扔了。

扔的时候,阮知微的眼睛都没眨一下,没有犹豫。

随后,阮知微又回来继续看起了剧本,仿佛无事发生。

“嘶——”剧组里其他暗中看戏的演员们都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远处的安悦然则盯着垃圾箱,盯了很久。

连苏御都抬起头看了一眼阮知微,阮知微的神色却依旧自然,她指了指剧本上他们的台词,温声问苏御:“我们现在要过一下吗?”

苏御没拒绝:“那就过一下吧。”

而沈宴,就在远处,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心头像是被棒槌狠狠敲了一下地那种疼。

你看,面对其他人,阮知微是温软耐心的,像是苏御,像是肖蒙蒙,又像是剧组里的其他所有演员,甚至小猫小狗,她都能充满善意。

而现在的她,只对他这样绝情。

沈宴的目光又看向垃圾箱的方向,外卖盒已经看不到了,他无意识地咬了下后牙槽,紧抿住唇来压抑住情绪,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做。

沈宴知道,但凡有一次他控制不住他的脾气,都只会将阮知微推得越来越远。

没事啊,没事的。

沈宴说服自己,没关系,只是被拒绝而已,有什么的。

就像郭琪告诉他的,脾气好点,多忍一忍,才能挽回她。要是她真能回来,他忍一忍又能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沈宴心里还是觉得不好受。

而另一边,阮知微和苏御已经过起了台词,肖蒙蒙听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了,也不知道沈宴现在是什么表情。

肖蒙蒙突然在一刻,很想回头看看沈宴的神色,然后,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当她回头时,她就看见,沈宴还保持着回头看向这边的姿势没动,他目光的方向,是望着垃圾桶那边的。

他的黑眸微垂,模样……不知怎么的,给人感觉像是被人抛弃了小狗。

肖蒙蒙在那一瞬莫名觉得,沈宴这个样子……

似乎有点可怜。

-

但沈宴比阮知微想得还要执着。

阮知微以为沈宴这样糟糕的脾气,被拒绝两三次就要发飙,被她无视太久就会放弃,结果他居然都忍下了,甚至还会多次出现在她面前。

如果不是沈宴的脸还是那张脸,阮知微几乎以为这不是她之前认识的那个沈宴了。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阮知微刚拍完雨戏,浑身都的,她有点冷,打着喷嚏从拍戏场地走出来,沈宴和肖蒙蒙刚好同时拿着毛巾在等她。

沈宴站得更往前一点,肖蒙蒙看见沈宴在前面,默默地把毛巾往后收。

沈宴等着阮知微走过来,他径直把毛巾盖到阮知微头顶:“拿着,擦头发。”

而阮知微面对沈宴的原则一向是:不看、不听、不理,她在他的手覆过来时,稍稍侧过头躲开他的毛巾,在那刻,沈宴已然松开了毛巾,她这么一躲,毛巾便掉到了地上。

葡萄牙制造的海岛棉毛巾,手感柔软,纯白洁净,掉到地上后瞬间染上了灰尘,纯白染上脏污,在地上显得突兀而鲜明。

阮知微没有回头看毛巾一眼,她继续走到肖蒙蒙身边,从肖蒙蒙手里接过了超市10元一条的毛巾,随后,她自然而然地擦起了头发。

一旁的肖蒙蒙看着阮知微身后的沈宴,又看了看阮知微,她挠了挠头,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想了想,肖蒙蒙还是凑近阮知微,小声道:“微微,你回头看一眼吧,他这样不止一次了,每次被你拒绝之后都是这样的神色,我觉得你应该看到。”

“啊?”阮知微不太明白肖蒙蒙的意思。

“反正,你回头看一下吧。”

阮知微以为后面是有什么东西,便听肖蒙蒙的意思,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她就明白了肖蒙蒙的意思——

确实,那是她从未见到过的,沈宴的神色。

他居然把地上脏了的毛巾捡起来了,一句话都没说,把毛巾拿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而全程,他垂着眸捡起毛巾的模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怎么说呢?就是很违和,本该是肆意张扬、鲜衣怒马的大少爷,现在却有一种隐忍又卑微的感觉。

阮知微在那一刻甚至觉得那个男人根本不是沈宴。

沈宴怎么会卑微呢……他那么骄傲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

自从那个雨夜,沈宴莫名其妙地笑之后,他的所作所为都让阮知微觉得有点不能理解。

他为什么还不放弃?她只是一个替身,他好像没必要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那边的沈宴似乎感觉到阮知微的目光,他顺着视线望了过来,在即将和他对视之前,阮知微很快转过身,移开了目光。

肖蒙蒙忍不住问:“你看到了吧?我就觉得挺奇怪的,沈宴为什么这种样子……而且微微,恩,你好像对待感情也和我想象得不一样,感觉有点太,那个,太决绝了。不喜欢的话也可以当朋友嘛,和这种有钱少爷当朋友也不亏是不是?你怎么搞得和仇人一样,不太像你的风格。”

阮知微在心里回味着肖蒙蒙的话,她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