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在最开始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

她也曾全心全意地对沈宴好,付出一切,所有的情绪都被他左右,甚至爱他爱到失去了自我,她对他那么好,换来的又是什么。

今日的果,都是之前种下的因。

想到这里,阮知微的神色平静下来,她轻声说:“快刀斩乱麻,挺好的。”

顿了下,阮知微继续道:“蒙蒙,我们走吧。”

“哦……行,那我们走吧。”肖蒙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肖蒙蒙跟在阮知微身后离开,在她们临走之前,肖蒙蒙还看了沈宴一眼,沈宴从兜里掏出了烟盒,正在低头拿烟。

远远地,肖蒙蒙隐约看见,沈宴的唇边泛着点自嘲,就连他低头叼着烟的模样,都带着说不出的落寞感。

——都说烟酒最是解愁,所以沈宴抽烟,也是为了解愁吗?

第35章

《不语心事》的拍摄周期为160天, 转眼就过半。

前期因为沈宴的出现,徐导集中拍一些沈宴想看的剧情,而沈宴想看的全是和阮知微相关的、又不是和男主对手戏的剧本。

这些戏份很快拍完, 轮也轮到了阮知微和苏御的对手戏。

听到终于可以拍他们两个的戏份时,苏御说了这样一句话:“私下里对了这么久戏, 现在可以正式演了。”

他的言语中隐约带着点嘲意。

苏御很少露出这么有情感偏向的话,无疑, 他对沈宴的做法有点意见。

事实上,苏御对沈宴整个人都很有意见。

当知道阮知微和沈宴断了以后, 苏御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了, 但沈宴的追求太猛烈也太高调, 存在感过于强烈,让苏御找不到机会,甚至连苏御和阮知微私下对戏的时候, 沈宴都是在场的。

而且, 阮知微对沈宴的决绝也多少让苏御感觉有些意外,苏御不知道如果他追求阮知微, 阮知微会怎么对他,所以他也没有再进一步做什么。

但这话在阮知微听来, 就有些尴尬了,阮知微低声道歉:“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沈宴也……”

苏御轻声道:“不怪你。”

事已至此,阮知微再多说也没什么用了, 不如为还没发生的事情努力。下午是一场他们的戏, 阮知微翻开剧本:“那要对戏吗?”

“可以。”

两个人对戏了没多久, 制片人突然匆匆到来, 递给他们一个新剧本:“最近和编剧商量了一下,把剧本改了一些,你们熟悉一下新剧本,和之前的剧本有些变动,你们之后都按照这个来演。”

临开拍之前突然换剧本,阮知微和苏御都有些惊讶,制片人顿了下,又补充道:“我知道这可能有点突然,但你们还是尽快熟悉,临时改剧本在剧组也很常见了,你们可能太年轻,见得少,不用这么惊讶。”

制片人都这么说了,两个人也不好再说什么,都低头翻起了剧本,而阮知微,她一页一页地翻着,神情渐渐地变了。

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又是沈宴干的。

阮知微足够熟悉剧本,她之前能把剧本一字不差地背下来,所以现在看到这个剧本,她也清楚地知道哪里发生了变化。

几乎全是许不语和卓凡的亲密戏变了,甚至连亲密戏都算不上,卓凡的人设是那种轻佻帅气的校草,再次重逢后,卓凡会动不动用语言调戏许不语,还会撩她、逗她,而新的剧本,把那些最撩的台词全都删改了。

这些台词最能体现出卓凡的人设,这样一改,卓凡的人设仿若失去了灵魂。

他们之间的互动也变得平平无奇起来,之前的剧本里,许不语每次面对卓凡时,即使她表现得很冷漠,其实内心深处还会被他撩得脸红心跳,而卓凡也很会撩人的小手段,他会故意在递文件时碰到她的指尖,他还会在电梯里和她靠得很近,在她耳边用吹气的方式和她低声说话。

但是现在,这些互动的情节全都被删掉了,删得一干二净。

现在的剧本更重视许不语的事业线,反而把感情线删得乱七八糟,阮知微看着现在的剧本,觉得《不语心事》已经不是都市爱情剧了,是都市励志成长剧。

苏御扫了一遍新剧本以后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被删了很多戏份,可能戏份还不如女配多。

但在资本主义面前,他没有资格说话。

阮知微看着眼前沉默的苏御,只觉得心里更难受了。

为什么沈宴又这样啊?

前几天的毛巾那件事,阮知微刚刚才感觉到,沈宴好像变了一点,现在这一件事他又被打回了原形,沈宴果然本质上还是这样的人,霸道强势又自私。

他打扰她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打扰她身边人的生活?苏御通告都排不过来了还要深夜抽时间看剧本,最后戏份却被删成这样,这样做对苏御公平吗?

越想越生气,阮知微深吸了一口气,按住苏御的剧本,说:“你先不用看新剧本,我去和沈宴交流。”

听到这话,苏御抬头看向她:“你……”

“我没事的。”阮知微尽力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好让苏御安心:“我会尽力解决好的。”

苏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没反对:“恩。”

……

下午的时候,阮知微来片场来得很早,她现在没有沈宴的联系方式,也不太想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只能站在门边等着沈宴来。

还好,没等多久了,沈宴就出现了。

沈宴进门时,看到门边的阮知微时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会等他。

阮知微看他来了,稍稍站直,开口:“跟我来一下化妆室,有事和你说。”

说完,她就率先迈步子往化妆室走去,也因此,她没看到沈宴黑眸里突然亮起的光芒。

那一刻,沈宴的桃花眼里重新染了鲜活的颜色,宛如灼灼盛放的花朵一般绚丽。

沈宴的唇角都不由微扬起来,他想,他那天扔完毛巾之后,感觉阮知微回头看了他,原来这不是错觉。

阮知微终于愿意理会他了。

沈宴忍不住回忆起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松动的,是他这些天耐着性子的追求有了效果?还是前些天他送给阮知微闺蜜的快递无形中有了作用?又或是阮知微现在记起了他的好来?

不管怎么样,终于有用了。

沈宴想,这一次他一定会对她好的,失去她的感觉太糟糕,他不想体会第二次。

化妆室里没有人,阮知微推门而进,她走到化妆镜旁边站住,回身望向沈宴,她组织了下语言,尽量不让自己的愤怒情绪太外露:“沈宴,你……”

“等一下,”沈宴打断了她。

气氛太温和而难得,他想好好看看她。

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平和地和她这样面对面站着了,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芬芳,带着奶味的甜,像是拿铁中的牛奶一般。

她就站在他的面前,触手可及,她的鹿眼有些泛圆,清纯无辜,皮肤白皙得毫无瑕疵,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气质温婉。

只是额边的碎发有些凌乱,给她美好如画般的容颜增添了一丝不完美。

可能气氛太好,也可能是她离得太近,沈宴感觉像是回到了过去,她满眼还是他的时候,他不自觉地抬手,想将阮知微额边的碎发帮忙掖到她的耳后。

他的身躯骤然靠近,阮知微一怔。

“你干什么……”

她不知道沈宴又要干吗,他的黑眸专注地看她,没回应她的话。

眼看着沈宴的手就要碰到她的脸,阮知微有点慌了,她是来骂他的,可不是送上门被他欺负的。

“沈宴?你干什么?!”

他的脸越来越近,放大的俊颜带着逼近的架势,情急之下,身体的应激反应帮阮知微做出了反应,下一瞬,她听到了——

“啪”的一声。

极响亮而清脆的巴掌声在无人的化妆室里响起。

还有男人被扇的稍稍侧过去的左脸。

阮知微刚才,给了沈宴一个耳光。

气氛一瞬是沉寂的。

沈宴稍稍偏着左脸,在那处站着,一动没动。

阮知微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以后,心 “砰砰”地跳了起来,跳得极快,她……刚才居然错手扇了他?

纵然她有一千种扇他的理由,有无数骂他的话,但是大少爷如他,应该是第一次被人扇耳光。

他那么要面子……阮知微不确定他会是什么反应,她刚才也不是有意扇他的,只是身体的反应太过诚实,替她做出了选择。

而沈宴,一直保持那个姿势没动。

就在阮知微心里带着些许不安的时候,这时,化妆室的门口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几个女演员说说笑笑着推门而进,当她们看清眼前劲爆的场景时,几个人顿时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傻住了。

这情形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沈宴的左脸还微微泛着红,他们两个人的站姿和沈宴的表情……明显是阮知微刚才扇了沈宴。

她们全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

沈宴听到动静,侧头望了过去,看到门口站着的那几个人,他眯起眼,黑眸凌厉地扫过她们几个人,眼里暗含着危险和警告。

片刻后,他冷声道:“滚出去。”

“好、好的。”站在最前面的女演员最先反应过来,慌忙应道,连忙带着后面的人退出去,走之前还仔仔细细地帮他们反锁好了门。

化妆室再次只剩下了阮知微和沈宴两个人。

阮知微心跳得更快了,她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既然已经扇了,也没必要为此不安了,本来就是他的纠缠惹人厌烦,她没有错。

沈宴的神色已经变冷了,不再像刚才那么温和,阮知微这一巴掌无疑在告诉他,她不是来和他和好的。

他刚才的欣喜和放松,都是显而易见的痴心妄想。

“你找我是什么事?”沈宴面无表情地问。

看他没计较她错手扇的那一巴掌,阮知微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她站直,直视着他,说出今天找他的目的:“我找你是关于剧本的事。你擅自改剧本,删了苏御很多戏份,这样对演员不公平,希望你不要介入剧本的改写,这是对编剧和演员的尊重。”

一番话,她说得不卑不亢,看似十分公正,但是沈宴只听到了那句“删了苏御很多戏份”。

她是为了苏御来找他的。

他刚才的欢喜和温柔像是个荒唐的笑话。

想到这里,沈宴蓦地弯唇,笑了。

为了挽回她,他无数次压抑自己的臭脾气,她怎么对他他都忍耐着,她扔他送的东西,不接受他的好,甚至刚才扇他,他都没说什么,只因为是她。

如果别的人敢扇他,那个人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因为是阮知微,他才没计较的,他觉得他真的够惯着阮知微了。

沈宴以为忍忍就好了,以为像郭琪说的,他尽可能地努力,总能把她挽留回来的。

但是现在,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沈宴指了指自己的左脸,低声问阮知微——

“所以,你刚才扇我,是他妈的为了另一个男人,是吗?阮知微。”

第36章

阮知微面对他迫人的气势稍微挺直了腰, 不想让自己显得处于弱势:“你在胡说什么?我刚刚扇、扇你,”阮知微到底还是不习惯说扇这样的字眼,她语气卡顿了下:“是因为你刚才突然靠近我, 谁知道你是不是想耍流氓……”

“我想耍流氓?”沈宴低声重复了一句,他不过是被她难得的温柔蛊惑, 想给她掖下头发,却被她赏了一个巴掌。

半晌后, 沈宴勾唇冷笑:“行,就算我想耍流氓。那现在, 你扇都扇了, 我不碰你是不是都对不起你这一巴掌?”

阮知微听到这话, 心里立刻警铃大作起来,这是沈宴发怒时的前兆。

阮知微刚想做出反应,沈宴却比她反应还快, 他直接把她一把按倒在后面的化妆镜上, 她的脊背被迫与冰凉的镜子紧紧贴合,她甚至能感觉到后背裸露的肌肤触碰到镜子的凉意, 凉得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

“沈宴!”阮知微大声叫他的名字。

沈宴对她的声音充耳不闻,他按住她的肩膀, 对准她的唇,径直吻了下去。

“哗啦——”

化妆台上的化妆品因为他的动作噼里啪啦地掉了满地,还有化妆瓶碎掉的声音, 清脆响亮。

而沈宴没有管那些碎掉的东西,他把全部心神都放在阮知微这里, 他撑着镜子, 将阮知微强势地困在怀里, 低下头, 辗转碾磨,凶狠地□□她的唇。

他吻得很用力,似乎也带了压抑许久的火气,想将那些情绪通通释放在这个吻里。

“唔……”狭小的空间里,阮知微被他控得动弹不得,她被他按着吮吻,只觉得愤怒。

又来了,他又是这样,她以为他的脾气变好了,现在看来不过如此。之前应该只是忍耐罢了,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又怎么可能一朝一夕改变。

现在他耐着性子忍了这么久,最后到底还是用了强迫的方法,阮知微讨厌被强迫,她不想和他有关系,更不想和他有身体上的接触。

阮知微感受到他在她唇内的侵犯,想像上次一样,如法炮制地狠狠咬他舌头,但沈宴这回学聪明了,他似乎已然察觉到她的意图,他唇一松,用手直接钳住了她的下巴,他大力捏紧她的下巴,不让她有咬他的机会。

“嘶……”阮知微被他捏住下巴,甚至连咬合都做不到。

然后,沈宴则愈加肆无忌惮起来,他寸寸吻过她的唇角,又重重地吮吻她的舌尖,他太会吸吮,阮知微被他吸得浑身战栗,这种战栗感不由自主,她无法自控。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她的每个微妙的反应沈宴都能感觉到,他动作一顿,随后,吻得愈加激烈起来。

像狂风骤雨,阮知微几乎快招架不住。

她压抑着身体的反应,不想缴械投降。

而沈宴似乎不再甘心只是吻她这么简单,他缱绻地吻过她的唇角,又顺着她洁白的脖颈向下吻,有技巧地种着一个又一个草莓,埋头在她颈上留下斑驳的红痕。

数不清的感觉淹没了阮知微,阮知微咬着唇不想叫出声,唇边溢出的“嗯啊”声被她尽数吞进去,她一声不吭。

阮知微的脸色酡红,像是抹了艳色胭脂。

在阮知微快被情潮淹没的时候,她最强烈的感觉还是,屈辱。

屈辱感凌驾于所有其他感觉之上。

屈辱地被他弄,屈辱地连反抗他的桎梏都做不到,最屈辱的是,她身体居然还有了反应,有隐约的快感从他吻的那处传来。

他太熟悉她的身体了,总是知道如何挑逗能让她有感觉,他这么会,她要尽全力地抵御他。

阮知微的脖颈被他吻得不由自主地向上仰起,露出一截天鹅般的颈,她用指尖紧紧攥住化妆镜的边缘,想克制那种陌生而熟悉的悸动。

她脸上泛着红潮的模样无疑是对沈宴最好的反馈,沈宴也吻得愈发动情,在沈宴吻得最意乱情迷的时候,他控住她手腕的手稍稍松了力气。

阮知微在那个瞬间清醒了。

她不能,也不可以沉浸。

她终于找到机会反抗他,阮知微没有犹豫,趁着他松懈的时候,她扬起手来一巴掌狠狠地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是比上次更响的一个耳光,在无人的化妆室里响起。

这次她不是误扇,她就是想扇他。

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阮知微全身的力气,扇完之后,阮知微觉得自己手都麻得没有知觉。

何况是被扇的沈宴。

沈宴的左脸被她扇得偏过去,他的左脸立刻肿起来,耳膜嗡嗡作响。

他久久未动。

阮知微急促地喘息着,她用力地用手背擦着嘴唇,**尽褪,她的鹿眼里只剩愤怒,一直以来,她对沈宴都是采取冷处理的方式,不理他,拒绝他,无视他,但这次的强吻,让阮知微彻底爆发了:“沈宴,你凭什么碰我?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在我这里就是陌生人,你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在耍流氓!”

“恩,”沈宴却只是点头:“我是在耍流氓。”

他的左耳似乎失聪了,像是被堵了层棉花,听到的声音模模糊糊,只有右耳能听到阮知微的声音。

但他面上不显,似乎左脸火烧般的疼痛感不存在一样,他一字一顿地开口:“我刚才说了,我就是在对你耍流氓。”

“你……”阮知微被他不知悔改的态度气到了,可看他的神情,沈宴似乎真的不觉得他有错。

阮知微忍不住回忆了下,想起来这场强吻的源头是因为她提了苏御,沈宴才开始发疯的。

她说得不对吗?沈宴因为她而随意删改苏御的剧本,殊不知这样做给她带来多大的困扰。

对她来说,是她牵连了苏御,这让她对苏御感觉极内疚,根本不知道如何弥补苏御。

阮知微深吸了口气:“好,沈宴。你可不可以讲讲道理?你现在是功成名就,你是投资方,所有剧组的人都要捧着你,所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全剧组都在为这部戏努力,可是你因为你的私欲,直接否定了一个人的努力,你真的觉得你没问题吗?”

沈宴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只问了一句:“你句句都在说别人,那我呢?”

“恩?”沈宴又问了一遍:“那我呢?”

他尽量保持平静的神情逐渐崩破,他的眼尾渐渐地染了红色,声音由轻变重,语气带了狠意,他问她:“阮知微,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是要我就这样看着你和其他男人亲密?看着他碰你的手、和你暧昧?我他妈怎么受得了。”

她只考虑别人,有没有想过对他多残忍。

阮知微被沈宴红着眼眶的模样惊了一下,她顿了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没有必要来看,如果你真的对这部剧感兴趣,投资就好。你要是不感兴趣,甚至可以不投资。”

“你装什么傻?”沈宴不想再藏着掖着了,他选择直接说破:“我投资这部剧是为了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虽然早就猜到,但亲口听到沈宴说的感觉还是不一样。

阮知微顿了下,也决定直接说清楚:“好,投资这部剧是为了我。那沈宴,你能不能问问你自己,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觉?你不是说过么,你不爱我,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是对我有占有欲吗?受不了我和其他男人怎么样,是因为在你心里,我就是你的所属物品,所以我只能是你的。你可以心有所属,你可以爱别人,但我必须是你的,是吗?”

“可是凭什么啊?”阮知微的眼圈也红了:“我是物品吗?你是对我有所属权还是怎么样?你招招手我就要回来,你挥挥手我就要离开,你真以为这世上什么都是你的?没人治得了你吗?”

沈宴这次没有再说话。

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对阮知微是什么感情,他甚至不清楚爱和占有欲有什么区别。

但她是他最在意的人,这点毋容置疑。

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在这安静的时间里,阮知微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太多,而她本不应该说这么多的。

她强行把情绪收了回去,神色变得和之前一样平静淡漠:“你上次纠缠过一次,我以为那是最后一次。但是你现在又在纠缠我,已经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了,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谢谢了。”

沈宴好半天才再开口,他的声音哑得厉害:“你觉得,我现在是在纠缠你吗?”

“不是吗?”

——可是,他明明在非常努力的,挽回她了。

不是纠缠,是挽回,比他之前夺事业时还要努力的挽回她。

事业上得偿所愿的那天,沈宴才意识到,他的初心是她,他的喜怒哀乐只想和她一个人分享,他是那么想念她在的时光。

所以他放下所谓的骄傲和面子,来主动挽回阮知微。

沈宴私下里询问了很多朋友怎么挽回女人,不止是郭琪一个人,那些花花大少提出的无非是“送花、送包”之类的,沈宴知道阮知微不会喜欢这种浮夸的路数,他挑挑拣拣了很多种方式,觉得送全剧组下午茶应该能让她更容易接受,最后才用的这种方法,即使阮知微从来没吃过他准备的下午茶。

郭琪告诉沈宴,哄女人,“要在她需要你的时候及时出现”,所以哪怕现在公司很忙,沈宴会议不断,但只要制片人告诉他阮知微收工了,沈宴都会扔下会议室里的众人来找她,担心她打不到车,他想送她回家。

真看到她打了出租车,沈宴居然还他妈担心出租车司机是坏人,怕司机拐跑阮知微,才跟了她一路。

甚至下着雨的那晚,他被阮知微闺蜜指着鼻尖骂之后,他还在她们上楼后,把向锦秋扔的东西一一收了起来,大雨磅礴,他左手的纱布被雨水浸透,他还是忍着不舒服感把那些化妆品收起来,就因为郭琪告诉过他“挽回一个女人可以从她闺蜜入手”。

沈宴确实不会挽回女人,但他真的想尽办法去学了。

他压抑着自己的脾气,他费尽心思来讨好她,他被她拒绝了也不发火,他的面子数次被阮知微当着全剧组的人踩在脚下,他也都没说什么。

想要挽回她,他总要改变的,总要失去些什么的,他想。

但是现在,他的所有努力只换来阮知微的一句“你现在又在纠缠我,已经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了”。

她压根就看不到他的努力。

阮知微看沈宴又不说话了,她狠了狠心,干脆说出最决绝的一句话:“没有你,我真的过得很好。你的出现打乱了我和我身边人的节奏,其实挺让人恶心的,所以,希望你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阮知微不想再和沈宴继续纠缠下去了,和沈宴的恩恩怨怨,就到此为止吧。

而沈宴,他猛地抬头,看向阮知微,桃花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痛色。

恶心,这个词,她用来形容他。

阮知微抿紧唇,没说话,她的神情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对,我就是在说你,让人恶心。”

沉默了许久,沈宴才自嘲地笑了笑:“好,好,我恶心。”

沈宴其实是自尊心很强的一个人,小时候,他为了引起爸妈注意,调皮捣蛋、各种闯祸,后来被祖母拎着棍子打的时候,他只是一声不吭地咬牙挨打,最后也没有说出来自己闯祸的真正原因。

而现在,阮知微这句“恶心”无疑伤到他了。

她将他本就易碎的自尊心捅得七零八碎,碾压捣烂,拼都无法再拼凑完整。

他最后冲阮知微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泛着轻嘲,又隐约带着一丝脆弱:“微微,你刚才说,这世上没人治得了我,怎么没人?”

他直视着她,低声继续:“你不就能吗?”

说完这句话,沈宴似乎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表情,他迅速地转身,走到门边,将反锁打开,而他在那里开门的时候,阮知微才注意到,他左手的白色纱布不知道何时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可能是她挣扎的时候,也可能是她扇他的时候。

他的眼下还带着一丝浅色痕迹,是向锦秋在那个雨夜用口红盒擦破的,沈宴的左脸肿着,左手纱布染血,好像……他纠缠她的这些天,他也一直在受伤。

“咔哒”一声,反锁在这时被打开,沈宴打开化妆室的门,一句话没说,径直离开。

化妆室里又剩下了阮知微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