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颜嘴上和她贫着,但,却加快脚步走到兰月前面,径直从客厅的旋转楼梯走上去,只有这个楼梯是可以通往三楼的错层,她出卧室,兰月带她走的楼梯是直接通到客厅和餐厅的连接处,并不会到错层,这个设计很奇怪,使得她用了一天特意留心了当中的不同。包括今早司徒霄抱她也没有走旋转楼梯,按道理,正中的这个旋转楼梯应该是主楼梯,但,似乎,每个人都刻意不去走。

“夫人……”兰月见辰颜走上旋转楼梯,不由得喊了一声。

“怎么?”辰颜没有停下脚步。

“没什么,让我给夫人带路吧。”

“如果我现在不自己带路,浦小姐真会把我当路盲。你跟着我走,如果我走了弯路,你再带。”辰颜用不容反驳的口气吩咐。

“是,夫人。”兰月的声音有种不自然,她没有料到辰颜会用这个理由搪塞住她。

“哇,这个楼梯外的风景好漂亮啊,从这可以看到海湾呢。”浦薇薇望着落地的透明玻璃,从这个角度,可以俯瞰遥远的一泓海湾,她开心地紧跟着辰颜跑上去。

“兰月,你介绍一下二楼主要是什么房间?”辰颜吩咐。

“是,夫人,二楼是先生的书房,以及影音室,桌球房,有氧健身房,还有十五间客房,从这走过去,就是影音室了。”兰月挡到辰颜的前面,想阻止她继续上到三楼的错层。

“这些似乎都不太适合我,有其他可以参观的地方吗?”浦薇薇对这些并不感兴趣,问道。

辰颜微微一笑,不经意地绕过她:

“我们去三楼吧。”

“夫人,三楼要从另外一个楼梯上去会比较近,这里要先经过三楼错层。”

“那就去错层看看吧,错层主要是哪些房间?”辰颜笑着望向她。

“错层恐怕夫人不方便去看,都是冥远财团一些机密文件的陈放室。夫人,如果您感兴趣,可以带浦小姐参观一下副楼,风格房间设计和主楼是完全一致的。从这里可以直通副楼的二层。

兰月的口径和司徒霄如出一辄,但她急于把她们引到副楼去的言行只会让辰颜觉得自己的推测应该是没有错的。

“小颜,那就别去了,免得到时候告我说是偷窥冥远财团机密可不好啊。”

错层就在更上一层,光线阴暗,辰颜望着那处神秘,难道,就此放弃,不用今天这个比较好的机会去探个究竟?

难道真是自己太多疑了吗?因为刚刚浦薇薇的话,又勾起她的疑心,司徒霄对她这么温柔,这么体贴,她不该再有任何不满足,更不该对他怀疑啊。

但,毕竟他以前的绯闻那么多,每个女子的保鲜期才三个月,使得她没有信心,一直疑神疑鬼地,认为三楼错层囚着的一定是个极美的女子,那个女子可能死了,可能还活着,但必定与他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嗯,你想去副楼吗?”她颦了一下眉,看着对于这些显然并不感兴趣的浦薇薇,或许,不知道,不多心,也是种幸福。

干嘛她不能简单点,享受眼前的甜蜜呢?

“夫人,也可以带您的朋友到地下室,那里有一流的影院设施,可以看您喜欢的片子。”

“算了,那也很无聊。”浦薇薇摆摆手,突然她包包里手机响,她慌忙拿出手机,“喂,我是薇薇,啊?什么?好好,我马上来!千万被走,就抗着摄像机,对,看能不能溜进去拍下现场。明白,好,等我啊。

辰颜习惯她突如其来地采访任务:

“怎么,又是哪里发生大新闻了?”

“不是,是元配老婆跳楼自杀了!”

“什么?”辰颜一惊,刚刚那个故事里发疯的元配跳楼?

“是啊,刚小灰给我电话,说几家电视台都跑去做这个采访,结果人多眼杂,元配夫人受不了一连串的拍摄,又看到有记者拿着男人和小三恩爱的照片,精神失常,直接挣脱几个护士的钳制,奔到外面,跳了楼,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小灰让我立刻过去,现场的记者据说都被院方和警方的人哄了出来。真是没想到,其他台为了抢专题,连病人都不放过。唉。”

浦薇薇边说边往楼梯下跑,辰颜陪她一起下楼:

“你之前不去采访,跳楼了,倒还去凑着热闹?”

“我不去,是出于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和仁义,不落井下石,用剖开别人的痛苦拿来做自己的专题。但现在去,自然是从另外一种角度切入,对此事进行更强烈的抨击!反正,小三就是不对。”

“兰月,叫司机送浦小姐去。”

“别麻烦了,我打车。”

“就怕你打到车过去,都没料可采访。”

“也是,半山区,确实没车会上来哈,谢了,改日找你聊。”

“好。”

送别浦薇薇,辰颜望着有些阴暗的天,心里也被一些乌云压着,不得舒展。

这些新闻,其实每天都会发生,元配和小三的战争,也不是这几年才兴起的一种社会现象,但这则新闻,却让辰颜有种莫名的触动。

她从铁栅门前走回司徒大宅,隐约觉得,三楼的一间屋子,窗帘似乎一闪一拉,后面有一个黑影,正望着她,带着一种森冷的狠毒。

她一惊,再仔细看时,所有的窗户都没有任何异样,没有任何黑影。

不过是错觉吧,因为昨晚没睡好,她淡淡一笑,缓缓走进大宅,而雨,终于在她迈进客厅的刹那,淅淅沥沥开始落下。

雨砸在窗上,没有一丝声响,只将窗外的景色一并模糊,间或起了一些雾气,更映出璀灿华灯下的夜色迷离。

“真的要回去?”楚彤倚在司徒霄的怀中,CD真我的暧昧甜蜜流淌在空气中,但,却融不开司徒霄脸上的阴郁。

“你让我今天一整天陪你,我答应了,但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再不回去,恐怕,被沈傲知道,就不太好。”

“你难道会怕沈傲?司徒铭都不是你的对手,更何况那个糟老头子?”楚彤的手在他胸前画着圈圈,依然不肯放他离开。

“沈傲不是司徒铭,而且同一种方法,你认为可以再行得通?”

“那有什么,辰颜现在不是被你唬得团团转,她迟早会继承整个沈氏,只要你肯早放她回沪城,接受沈傲的安排,沈氏会更早地落进你的囊中。”

司徒霄的眉蹙紧,语音变冷:

“沈氏不会由非嫡系血脉的人继承,这点,你忘了?”

楚彤笑着凝望他:

“一开始我是忘了,以为你如果给辰颜孩子,那么在将来,可能反被孩子所制约,成为你和她之间不能割舍的纽带。但,现在,我想明白了,还是你高瞻远瞩,有了孩子,倘若母亲出什么意外,沈氏顺理成章就是这个孩子的,到时候,你是他父亲,兼法定监护人,沈氏还不等于间接是你的?”

“可不可以不要讨论这个问题?我今天很累,你要的那笔贷款,也都帮你办到了。让我休息一下,每天反复说着这些话,难道,非要活在仇恨里,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才算对得起每一天吗?”

“你……”楚彤的眼中迅速蓄起泪水,“你这么说我?难道,让他们付出代价,也是错吗?为了这一天,我等了那么多年,到头还是换来你的不屑?我知道,我老了,没有她年轻,所以,你嫌弃我,当年说过的话,都可以当做一张废纸,轻易的扔掉!”

司徒霄的眉因她的哭泣更加蹙紧,他不会忘记,也不可能忘记,但每天,都被恨包围,让他真的很想歇一下,当年的血,酿成恨的根源,但并非,所有的恨,要靠血才能化解!

他从桌上取出纸巾,替她擦去泪水:

“我没忘,也不可能忘记,只是,我想稍微缓冲一下,叶氏,不会太长久,沈氏,也一定会垮,我答应过你的事,都会做到。”

“那你还爱我吗?”她执意地要他再次承诺,因为,心里的不安,自从兰月告诉她,昨晚先生又和夫人整晚不眠开始,她就觉得,眼前这个男子,终于不在她所能掌控的范围内,不再是她一回首,永远会在原地等她的那个男孩了。

她在他心里的位置,目前正岌岌可危。这份危险来自于那个狐狸精的女儿,一样继承了里自她母亲的勾引男人的本领。

“怎么又问这个问题?我说过,不爱你,我不会做这么多事,也没必要费这么多心力。”

“辰颜只是你的棋子,对吗?”

他沉默,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楚彤不依不饶,继续道:

“那你为什么阻止兰月继续给她服药?”

这个问题,他知道一定要回答,否则,眼前的这个女子,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她有多狠毒,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但,他还是愿意陪着她,照顾她,帮她完成任何的愿望。

原来,对她如今剩下的,仅是照顾这一种感情。

其实,一开始,他难道真的付出过爱吗?还是出于另外一种情愫?

“倘若你想要她的孩子生下就是智障,你就继续给她下药,我不会反对,但,沈氏不会把股权交给一个智障儿,这你该清楚。

她的泪水慢慢化去,变成风情妩媚的笑意,她的手指慢慢攀上他的肩膀,轻声:

“今晚,留在这陪我,好吗?”

“我今晚不回去,她一定会起疑,你知道,她对三楼错层的房间已经有了疑心。”

“我不管,你好久都没留下来陪我了,你昨晚陪她,今天难道不可以陪我吗?”

“很抱歉,沈傲远比叶苍霆精明,你也知道他现在对颜珍视的程度,所以,要对付他,必须小心谨慎。”

楚彤脸上拂过一丝落寞,叹了口气,道:

“你马上就要陪她去度蜜月,我会有十多天没有办法看到你……”

“不过是去塞班,会很快回来,如果你想去,我下次也会陪你去。”他没有办法对眼前这个女子的痛苦视若无睹,毕竟,他也希望她能快乐。

“好吧,你回去陪你的小妻子吧。明天我早上要吃元郎的老婆饼,你记得哦。”

“知道。”司徒霄从沙发上站起,取过车钥匙,匆匆开门而去。

随着门的关闭,楚彤的眼中掠过一抹阴狠,辰颜,既然你可以让这两个男人,都为你着迷,那么毁灭,只可能是你唯一的结局!

她的手将那团早已濡湿的纸巾掷到一边,仿佛扔掉的,是令她无限鄙夷的东西。

雨,还是没有停,鹏城,很少有这么缠绵不休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是海洋气候的特征,但今天的雨,从下午一直下到晚上,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

辰颜趴在卧室窗前的沙发软椅上,在玻璃上呵出白气,然后用纤细的手指画着一些花花草草,还有兔子,猫猫之类的小动物,画得时间长了,指尖有些冰冷,但,她不想停下,停下,心会有些慌乱,因为,司徒霄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和那个女子去哪里了呢?真的是回公司商谈合同吗,可,都九点了,还没有他回来的车灯。

她想打他的手机,但又怕打了,反而,心中会更加失望,她怕他不接,也怕听到关机的讯息。

她一边画一边望着楼下花圃前的甬道,失望渐渐弥漫在她的眼底。

“在干什么呢?”

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没有回头,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心里的失落此时全部转变成一缕甜蜜。

原来,守候丈夫归家,也是种关于甜蜜的等待。

原来,哪怕她目不转睛地望着甬道,还是会错过关于他回来的讯息。

所以,有时候不要过于把看到的当真,应该反而不会被假相所迷惑吧。

他轻柔地从后面拥着她,下颔抵在她的头顶,呼出的气息,将她的画渐渐模糊。

“你把我的画给弄模糊了。”她嗔怪地说,身子柔软地靠进他宽阔的怀中。

“那我赔你?”

“算了,不会画不是你的错,画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了。”她带着揶揄的口气。

司徒霄因她的话,脸上任何阴霾都消失怠尽,他故做生气,实际则是更紧的搂住她,将她扳回身子,面对他:

“这么快就嫌弃为夫?”

“是啊,你哪里有可以不让我嫌弃的地方呢?下堂夫!”她歪头笑。

他逼近她白皙精致的小脸,暧昧地低声:

“即便我是下堂夫,你也只能让我一个人拥有!”

“讨厌,放开我。”她扭着头,咯咯笑着,想要逃出他的怀抱。

“如果我不放呢?”

“那我就咬。”她低头,做出咬他手腕的动作。

这个样子惹得司徒霄不仅开怀大笑,素来矜持稳重的辰颜,竟然也有这样的孩童天性,到底,她有多少面是不为他所知的呢?

他放开搂着她的手,她一蹦,跳到地上,然后闪到离他远一点的距离:

“吃晚饭了吗?没吃,你家兰月在门口等着先生的吩咐呢。”

“你吃了吗?”

“吃过了,我才不等你。”

“那我也吃过了。”

辰颜本来嬉笑的神情,在这瞬间突然收敛起笑意:

“你和谁一起吃的晚饭?”

“当然是和客户啰。”他没有注意她的变化,依然逗她。

辰颜背过身,已走到浴室门口:

“哦。”

她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往浴室里走。

他这才觉察到她有点不对劲,忙跟上去,去看她到底怎么了,但她低着头,就是不让他看,他急了,忙用手钳住她的肩膀:

“怎么了?我逗你玩呢,我还没吃,等着回家陪你用餐,但你吃过了,所以我才说也吃了。”

她抬起眼睛,里面含着薄雾:

“你说只去一会便回来陪我,可,你这一会就是一天,让我傻等你,等到天都下雨了,老天爷都知道不公平!”

原来,她是为这个生气,司徒霄看着此时的她,眸底嚼起更深的笑意:

“永达地产是东远的大客户,贷款合同又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修改项讨论不定,我才出面的调停的,下午又有重要客户来财团,所以耽搁了一天。”

“璃和地产是小客户,所以你不屑陪,对吧。”

本是辰颜的一句气话,但听在司徒霄耳中,却变了意味,他挑了一下眉,睨着她:

“对你而言,应该是最重要的客户。”

他着一句带着奚落含义的话,让辰颜的心一凉,她望着他,从他眼底,看到的还是怀疑: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的语气恢复以往的疏远清冷。

“没什么,不说这个了,我给你带了礼物,去看下,喜不喜欢。”

“既然你不愿说,那算了,我和苍之间的关系,没有你想得那样复杂,更没有你之前的关系,那样错综。”

她目光冷清地望想他钳住她手臂的手,淡淡道:

“我累了,想洗完澡,早点休息,你下楼用餐吧,我让兰月替你留了菜。”

“颜,你不生气?”他熟悉她,一如熟悉他自己,她的表情越是冷淡,越代表,她心中越是生气。

“我干嘛生气?不过是丈夫晚回来而已,难道,要用怨妇的表现来迎接你才算是好的?”

“我们不说这些了,你陪我下去一起用餐,没你陪,我也没胃口吃。”

“好没意思的话,你的胃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累了,不想下楼。”

“那我让兰月端上来。”

“你是这的主人,当然一切随你。”

“你是这的女主人,我当然要遵从你的意思。”

“女主人又如何?今天是主人,明天说不定还不如小三。”辰颜脱口而出,才发现,说了不该说的话,她看到司徒霄的目光在探究着她,让她更加不自然。

“什么小三?你听到什么了?”难道,她知道楚彤和他的关系?哪怕和最强的对手去竞争,都没有此刻让他一阵心慌,慌到,他甚至怕去听辰颜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