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霄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拥住她,许久许久,她甚至快忘记时间的流逝时,他才松开手。

她回身,有那么瞬间,她看到他的眼中,有晶莹的东西闪过,但,再仔细看时,依然墨黑深黝。

她不再看他,站起身,独自,走进浴室,紧紧关上门的刹那,听到隐约他的声音传来:

“记得用温水。”

她打开笼头,换下红色套装。

下身,还是淋漓不尽的黑血。

她知道,是自己的原因。

12天了,她终于每天可以在凌晨睡去,却在半夜三点醒来,满枕泪水。然后,腹部就能感到隐隐的疼痛,就象孩子还在那里一样,可,她知道,她已经永远地失去了他。

以前,她是从来不喜欢孩子的。因为,她母亲就是难产才致死的,纵然,她后来知道,是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

可,世上的事就是如此弄人。在失去了这个孩子的第12天时,她会忽然毫无预兆地一想起就痛彻心屝。

那是种怎样地痛,直至窒息。

她拼命的呼吸,呼吸,然后,泪水就喷涌,无法抑制。

她的孩子,心脏还没有好好跳一下,就没有了。她曾给予他降生的希望,却又一手不得不将他毁灭。

她不可能原谅自己,或许,她将每日每夜活在这种痛苦的煎熬中,无法拯救。

把眼泪流光,把感情掏空的感觉是什么?

鲜有文字的描述。

但,此刻,她,明白了三毛在《哭泣的骆驼》中倾注的绝望。

唯一不同的,荷西是去了天国。三毛可以缅怀。

她,是被阴谋的感情欺骗,无法缅怀。

所以,沉浸在仇恨中,是她唯一倚赖可以继续坚强下去的唯一理由。

在今晚,她清楚自己的这分坚强,终于伤到了门外的那个男子,那个本来,桀傲不驯的男子。

或许,他真的是爱她的,可又如何?

她回不了头,从失去孩子的那天开始,她就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擦干脸上的湿润,用卸妆液洗去脸上的浓妆,素脸朝天的她,依然有着干净透明的纯粹。

将一边的浴袍穿上,才走出浴室。

他已倚在床上,眸光深邃,见她出来,柔柔地笑:

“晚上只吃一块蛋糕,现在饿吗?”

她摇头,他看向她的目光,仍旧温和,仿佛刚刚的一切,不曾发生。

她走过去,将身体蜷缩进他的怀里,没有说话,她能感到他的身子因她的动作微微颤了一下,然后他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卷发。

弯弯绕绕中,仿佛她们之间牵缠的感情。

她抬起脸,望向他,眸底,有着一种哀伤。

他依然在笑,但这份笑,根本到不了彼此的心底。

是什么时候,必须要用伪装来面对呢?

是怕她伤心,还是怕她难受呢?

“睡吧。”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将一边的薄毯盖到她的身上。

她的眸华徊转,赫然看到,他的衬衫衣领边,有一抹淡淡的红色。

那么淡,却深深地烙进她的心底。

她从来不会将痕迹留到他衬衫上,也就是说,这个痕迹,是那个女人留下的!

她的手瑟瑟地发抖,所以,方才,他对她的吻无动于衷。

grace以为蓝皓可以让他嫉妒,恰原来,真正嫉妒的人,反倒成了她。

她竟还是会嫉妒。

她的手,替他解开他的衬衫,他被她的举动怔了一下,随即覆上她的手:

“我自己来。”

她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替他将衬衫的扣子全部解开,那道红色唇印,清晰明显地映在颈侧的位置,借着西服的遮掩不易察觉,可,当脱去西服这层伪装时,终于会让她看到。

那个女人,想要的,就是这样吧。

她把衬衫脱下,扔掷在床下,语音冰冷:

“原来,还是因为她!”

司徒霄这才惊觉什么,目光扫向掷在地上的衬衫。

“颜,我今天真的没和她单独在一起过!”

“难道,那是我弄上去的?”

“怀疑,猜测,只会让我们的信任消逝怠尽。”

“那么,我该怎么做,才能让我们的信任依然维系呢?”辰颜的脸上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仅是冷笑。

然后,她脱下浴袍,光洁的身体,展现他的面前。

“因为我没有履行妻子的义务,所以你才找她,对吗?”

“我说过,从巴黎之后,我再没有单独和她在一起。”

说完,他抓起她脱下的浴袍,披到她的身上:

“一个月内,我不会碰你!你的身体还没有康复!不是我对你冷淡,是我只能这样,才不至于对你的身体造成更大的影响!”

辰颜的心底的某处柔软,因为这句话,突然,清晰起来。

女人把性和爱分得很开,而男人,却不是。

所以,当司徒霄说出这句话时,不管怎样,她明白,他对她,至少,并不是全然无情的利用。

她望着他,陡然发现,她离他的心,其实很近,但,这么近,却让她再再的惧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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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季 爱恨恢恢(最终季) 89.我不爱你

辰颜凝着司徒霄,然后,一滴泪坠落下来,这滴泪,即便是带着此时的虚假,但或许,会有一点点的真心吧。

司徒霄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动容,他仅是轻柔地替她将剩下的泪水一并拭去:

“颜,我不希望,嫁给我,带给你的永远只是泪水。”

辰颜的手覆上他的手,鼻子微吸一口气,将哽咽尽量抑制住:

“我真的不想再哭,从八岁年前开始,我就不想流泪,可,这么多年,我发现,自己和一棵洋葱头没多大区别。”

司徒霄被她突然说出口的形容词逗得差点笑出声,他很难把辰颜脸上的悲伤和这个形容词联系起来。

“看似包裹得很严密,一层一层的剥开,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泪水。所以,当你发现,我就是一颗这样的洋葱头后,该会很失望,对吗?”

“颜,如果是我今晚的举动,让你产生这些联想,我真的很抱歉,太晚了,早点睡吧。”

她的手松开覆住他的手,他收回替她拭去泪水的手,带着一些冰冷的味道。

辰颜拢紧浴袍,不再说一句话,躺到床的另外一边。

气氛有些尴尬,这份尴尬,比她预想得要好多,本来,她以为她要费更多的力气去弥补今晚她的初露锋芒带来的缺漏,但实际情况,显然他虽不能做到完全不责怪她,但至少,他仍愿意,包容这一切。

这样,对她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至少,冥远财团,不会利用合同上那条特殊的附属条例,来“回馈”今晚璃和地产的“杰出”表现。

从她晚上知道这项楚彤有意透给她听的条例开始,她就明白,司徒霄,不是她所能忽略的人,如同沈傲一样,也是她必须要小心应付的人,稍有不慎,全盘皆输。

在当年的真相更加抽茧剥丝的呈现之际,谁最先熬不住,就一定会第一个掉进这个套中。

其实,现在的她和他,何尝不象两只刺猬,一靠近,浑身的刺,就会将对方伤到最深。

所以,保持着看上去很近,实际上很远的距离,是不再受伤的保证,这点,他必定比她更早明白吧。

她把薄毯全部卷在自己身上,背对着他,他看到的,是她赌博气的表象,根本不会知道,她此刻的思绪是如此缜密考虑接下来的问题。

在他面前,她所能做的,就是继续保持几许的娇憨,几许的天真,如果他最初开始喜欢她,一定缘于这一部分的性格,这部分的性格是她区别于他身边以往女子的标志,而无关乎她背后所代表的沈氏或者叶氏。

司徒霄莫奈何地摇摇头,任她将薄毯掠夺去,他试着拉过一角,才搭在身上,辰颜突然再狠狠地一卷,将他刚拉过来的薄毯一并卷走,并且,把她的脑袋都顺势埋进薄毯中。

好象驼鸟一样,盖住头,但,两只玲珑的小脚却露了出来,脚上,还有药膏的痕迹。

是一只喜欢闻洋葱的驼鸟,司徒霄在心中给出这个评,侧过身,用手去拉开她蒙住头的薄毯:

“乖,这样睡,对呼吸不好。”

她吃准他的弱点,他越是拉,她越是不放。

他淡淡一笑,坐起身子,不再拉她的薄毯,而是伸手去呵她露在外面的脚底,这一呵,辰颜脚反射地一缩,拉住被子的手不觉松了开来,他趁势就把薄毯从她头顶拉下。

薄毯下,她的眼睛在台灯柔和的映照下,份外晶莹剔亮,她望着他,鼻子一抽:

“你让我早点睡的,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对着这样的她,即便是刻意伪装出的样子,但,他依然并不介意,只是将声音尽量放柔:

“颜,我们不耍小脾气,好吗?今晚,我很累,所以,可能,有些话伤到你,对不起!也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适应今晚你的转变。”

“不管我怎么转变,我都是你的妻子,这点,不会变。”她说出这句话,唇边勾出一道十分浅的弧度,是的,她会是他的妻子,这辈子,或许,她所能嫁的也仅仅是他。

除了他之外,她很难再将感情交给任何人。

她最初关于爱的感情,遗留在他那,收不回来了。

可,这份爱,与心无关。

她的心中,充斥着满满的,全是其他的情绪,再也容不下爱。

所以,她能更加坦然地去面对明天。

哪怕明天,是他的再次背叛,那又如何呢?

巴黎的辰颜,不再会有了。

塞班的辰颜,也随着风一起,消逝在了蓝洞的深处。

他依然淡淡地笑着,目光柔和:

“我相信你不会变。”

或许,这一段婚姻,付出爱的,只有他吧,司徒霄的脑海中,晃过这个念头,所以,她不会变,也变不到任何地方去。

被爱的那方,总是拥有主动权,他一直知道,也不愿意去做爱的一方,纵然昔日曾许给楚彤那个誓言,可他清楚地知道,更多的原因并非是由于楚彤,也更清楚,他一直保持着冷静的头脑。

但遇到辰颜,他发现,他开始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甚至在有些时候,他的冷静在她的一些言行举止下不复存在。

原来,五年后,再次碰到她,一步一步带着目的接近后,赔进去的,竟然还包括他的爱。

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指尖下的触感,还是嫩滑柔软,俯低身,他的唇,同样淡地吻了一下她的额际,那里,没有任何香水残留的化学味道,只有他最爱的,栀子花香。

她的小脸随着他的吻烙上,微微缩了一下,随后,她突然仰起脸,主动,将红润甜美的唇凑近他,他的指尖划过她的唇,眼中,掠过一丝忧郁。

指尖离开,他的吻辗转地揉过她的唇,这个吻,缠绵,悱测,辰颜被吻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她不再青涩、他也没有以往的激烈,但交融在一起,汇合成一种名为“心恸”的味道,那味道太灼太烫,以致让她此刻薄凉无情的心志也无法抑制呻吟的溢出。

罗裳轻解,她白皙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带着依然纯真的味道,她的手颤抖的将他的睡衣解开,当他温热的胸膛贴紧她的时候,她的皮肤上,陡然起了一丝一粒细小的酥麻。

她的身体,缓缓蕴贴在柔软的床铺上,等待他的进入,沈傲既然要一个孩子,那么,不如现在就解决这个问题吧,而且,这个孩子对她,同样有着别样的意味。

她确实,需要一个孩子,带着不再单纯的目的。

趁现在,她能控制自己感情的时候,怀上这个孩子,接下来,沧海新城步入正轨,她就完全不用再刻意伪装于他面前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伪装,因为每次,在他墨黑瞳眸凝视下,她会觉得无所遁形。

可,他仿佛察觉到一样,骤然离开她的唇,并停止进一步地动作,她望着他,在他的眼底,她看不到一丝的情欲,仅是平静的深邃。

“颜,我不可以害你,一个月内,不可以!”

“为什么?我想再要一个孩子,属于我们的孩子,为什么要等一个月?”

“你的身体根本没有恢复,而且,在你下次月信来之前,都不可能有怀孕的机会。”

他的话,让她的冲动发热的头脑彻底清醒,是,她怎么忽略了呢,现在的她,根本不可能在排卵期,所以,也根本不可能怀孕。

那么,为什么她竟然会这么想他要她呢?

心底的答案渐渐清明。

女人,为爱而性,这是和男人最大的不同,也是她主持电台两年情感节目,从听众那,得到的最多真实反馈。

可,现在,她不愿意承认,这是事实。

即便有爱,那也是过去式。

她现在的这种行为,不过是一时的忽略所导致的失态,仅此而已。

她的脸微微红了,轻声:

“我睡了。”

说完,将脸埋进发丝中,再不敢看他。

司徒霄的心中,湮起一抹叹息,他修长的手指,随即关歇台灯,室内,又陷入一片黑暗中。

这片黑暗,其实,也开始慢慢席卷进俩个人心中的一角,让他们的心,都不再只是阳光普照。

即便翌日的太阳依然升起,依然会透过厚重丝绒窗帘的缝隙射进房间,但,他们的心,不会纯粹仅是阳光的意味。

司徒霄起得比较早,并且直接去了公司,辰颜醒来时,边上空无一人,只有放在桌上的一张便签纸:

“公司有事,你乖点吃完早餐,彭医生十点会来,让她再给你检查一下。”

辰颜将那张便签纸轻轻撕了,起身,打开房门,圆圆从离得较远的地方走来:

“夫人,早餐已准备好。您是在房间用,还是到餐厅。”

“到餐厅吧,我外公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