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要疯了,她今日不就在菩萨面前撒了点小谎,说自己娘病了无钱医治么?老天爷至于派这样一位丑男来折磨她么?如果白云观的菩萨这般的灵,她下次一定要从门神开始拜进去。

苟思辰强忍住笑,关心地问道:“小包子你没事吧?”

蔡苞就差真的痛哭流涕了,她哭丧着脸:“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我哪里没有放过你了?”苟思辰疑惑地歪了歪头,然后恍然大悟地将扇子在手上一敲,“莫非小包子你真的想作弊?既然报名参加了,就要遵守比试的规则,你占了那么多钱,如果不老实交上去的话,对于其他参加的人多不公平?要知道他们本来可以获得更多的钱来跟他们的其余人竞争的,可是就因为你……”

“够了!”蔡苞头上的青筋爆的啪啪作响,手骨捏的清脆声声,牙齿咬的嘎吱嘎吱,这人真的是在挑战她忍耐的极限。

苟思辰看出已经将蔡苞逼到了头,说的却更起劲了,阴险的笑开,露出了白晃晃的牙齿:“其实小包子,你莫不是真的怕当上丐帮帮主了吧?”激将法,小包子,你能受得来?

蔡苞重重地呼吸几声后,坚信圣人之说有理,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猛地逼近苟思辰,咬牙切齿地:“丫丫个呸的,姐姐我怕甚?你想看好戏是么?小心姐姐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言罢就气势汹汹地朝丐帮总坛走去。她还不信了,这丑男真的就无法无天了!老天爷总不能让这种小人笑到最后。她蔡苞从不服输,何况是在这样两个她极其厌恶的人面前?

果真上道!苟思辰满意地笑了,正准备提步跟上,旁边孟越之冷冷的声音飘来:“很有意思?”

苟思辰稍稍顿了一下,就又弯开唇角:“越之你不觉得,若是她当了帮主,比那群保守顽固的老头子当帮主有趣多了?”

孟越之从他身上收回目光,语气平淡:“麻烦!我倒是觉得你总有一天会后悔。”

苟思辰晃开那把扇子,笑意明晃晃的,这时候看上去,易过容的脸,更加可憎:“你担心把她拉进来?”

“疯子。”孟越之斜了他一眼,以短小的两个字总结后,便先迈步,走向前去。

苟思辰笑容沉下来,倒是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了。不过或许,也从未有人看透过,与他是否易过容无关,皇家的人,没有秘密,真正如此悠闲,可能么?

到总坛的时候,还没有多少人回来,毕竟离比试正式结束的时间,还有差不多两个时辰,蔡苞也不看身后的苟思辰和孟越之了,找到个墙根,坐下,闭着眼就开始睡。她其实有点后悔,犯不上一时冲动来冒险的。从最开始,她就不该贪小便宜来参加比试,说不定,真的会把自己的命给玩掉。

烦躁不安的她迷迷糊糊地假寐了一会儿,就有参加比试的人三五成群地回来了,谈论与比较着一天的收获,蔡苞脚一抽搐,往前一蹬,踏空的感觉传来,就是惊得从迷糊中醒来。擦擦额头上的冷汗的空隙,就见到几位长老陆陆续续从门口进来,身后还真的跟的有不知何派的武林人士。蔡苞觉得心脏快要结冰了,看来几位长老都是被重点监视着,以免作弊。她,不会真的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吧。

这时她看到了杨吉利,第一次,她产生了主动与他交谈的欲望。不过好在杨吉利十分善解人意,在场中找到蔡苞后,就兴奋地走过来道:“包子,怎么样?”

蔡苞微笑,万分和善:“看你这么兴奋,杨长老他,应该讨到不少吧。”

“嗯!”杨吉利忙点头,自豪和骄傲,毫不掩饰地从脸上透出来,“我刚刚故意从其余长老的拥护者边上走过,听到他们说的消息,应该都是不如我爹的。”

“你爹有多少?”蔡苞急急地问道。

“八十七枚。”杨吉利张望了下四周后,才压低声音说道。

蔡苞心里一咯噔,自己也是八十七枚,不知道如果打平是怎样一个情况。

“蔡苞,你呢?”杨吉利说完后又问蔡苞。

“杨长老好厉害哟!”蔡苞不愿张扬,她实在是有些怕杨吉利,便假假地装出崇拜状。

杨吉利立马虚荣心极度膨胀,差点仰天狂笑出声来,可又觉得怕伤了蔡苞的自尊心:“包子啊,我爹从不忘本,上面代代相传的乞讨术,王帮主在世的时候没学,倒是我爹学了一些,所以你不要在意,你要知道,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强的!”最后一句说的扭扭捏捏,他低下头,有些害羞,不敢看蔡苞。而当他想看向蔡苞听了她真情告白后的反应时,抬眼,才发现蔡苞早已从他面前消失。

蔡苞心急如焚,哪会留在那儿听杨吉利一诉衷情?她想去找孟齐问个清楚,大步走着走着,便跑了起来,仓皇地四处张望着。而暂时没看到苟思辰的她,决定实在不行,找个隐蔽的地方,或毁尸灭迹,或栽赃陷害都是可以的,可是前面突然出现的手臂拦住她的去路,她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阴谋论要推翻她?

蔡苞跺跺脚,皱紧眉头:“你说你说,你究竟要怎样?”

苟思辰笑着道:“你知不知道所有参加比试的都已经回来了,结果已经在统计了,你不去上交自己讨来的铜钱,而四处乱跑,未免太过引人怀疑了些?”

蔡苞真的想跪下去说,大哥,你饶过我吧,我承认那天上街前没有查过黄历而不知道那天诸事不宜,出门会遇小人是我失误,可是你身为一个男子,长得那么丑,是不是应该处处与人为善,多积点德,下辈子好不要那么丑呢?

“得饶人处且饶人,丑男,凡事不要做绝了。给自己留条退路知道不?”蔡苞尽量语重心长。

“那姑娘你在不停喊我丑男,自称姐姐,踩我一脚,叫我‘滚’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这一点呢?”苟思辰还是藏的有火气的,这丫头,太难收拾,也或者他就是想要扳回一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输的毫无道理,不过现在他对这丫头多了些了解,再要他输,可就难多了。

眼前这丫头,脑袋灵活,且身家清白,不像那些长老般迂腐而不知变通,这样的人,当了丐帮帮主,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件有利的事情。丐帮是江湖第一大帮,实力从不可小觑,何况,丐帮还胜在一个消息灵通,几乎江湖上没有事情能瞒过丐帮子弟。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干嘛跟我斤斤计较?”蔡苞挽上袖子,她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下丑男,教会他做人的道理,什么叫礼让,什么叫藏拙,他这样的人,就该一天躲在家里,有闲心的话,贡献点资源给阳国的花草农业经济也好,出来惹人厌烦,破坏市容市貌,罪不容诛!

苟思辰晃开扇子,露齿一笑,那一瞬间,让蔡苞想到了狼——被人毁了容的狼。

苟思辰也凑近蔡苞,那张丑脸,就在蔡苞面前无限放大:“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蔡苞一巴掌抵上他的脸,重重推开,第二次:“滚!”

而就在这时,听见有人喊:“蔡苞过来报数!”

蔡苞一愣,她就知道丑人是她的克星,跟他纠缠这事,就忘了最重要那茬儿,这下可好,统计到她头上了。

苟思辰后退一步,脱离蔡苞的魔爪,有些邪恶的笑了,蔡苞见他得意的笑,更是想到了狼,但自己好像却成了这只被毁容的狼的猎物,不行,她蔡苞一定要反抗!

她往前面一冲,苟思辰果然伸手一拦,她抓过苟思辰的手,就狠狠地咬了下去,一边磨牙,听着苟思辰惨叫真是泄愤,唯一的担忧是:丑男的肉不会有毒吧?

这时丐帮周围的人被苟思辰的惨叫“吸引”,渐渐地围了过来,蔡苞眼见包围圈就要合拢,忙撒开嘴,丢开他的手就跑,从人群中左晃右晃地冲了出去。

苟思辰甩着手,看着自己的手上一圈牙印,有不少地方已经开始渗血,怒不可遏,心里暗道,菜包子,这下,你是真的惹毛我了!见到孟越之走过来,明明仍然是面无表情,可是苟思辰知道,这小子不知道憋笑憋的多辛苦,他恨恨看他一眼:“好笑?”

孟越之被他这一问,险些破功,手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其实有个这个印子,挺风流的。无愧……你的名声。”

苟思辰气得头发上指,不过眼睛中仍是闪过一道贼光:臭包子,你以为你跑得掉?

孟越之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必是又有什么阴谋得逞了,果然,苟思辰得意地笑了几声后,另一只手,变法术般变出一个有些破旧的钱袋,里面被塞满了铜钱。

孟越之认出是蔡苞的钱袋后,瞳孔微收,轻轻摇了摇头,虽仍是面若玄冰,却忍不住为不知真相,像只无头苍蝇般东闯西撞,还在不停地找地方准备消灭证据的蔡苞捏了把冷汗。同情心难得地泛滥了一次,可怜的孩子,谁不惹,怎么就惹到了苟思辰呢?以他对这位好友的了解,蔡苞啊,在劫难逃。

苟思辰得意地将他手中另一个铜钱放了进去,这时杨吉利带着一群小乞丐走了过来,叉着腰,扬着头,看着苟思辰:“你干嘛欺负包子?”

“我没欺负她,”苟思辰暗笑,居然菜包子还有护花使者?他故作老实地摇了摇头,“只是该她去报数了,她却内急了,硬是要我代交,我说这钱袋还是她自己交比较好,就拦住她,没想到她急成这个样子,就咬了我一口……”说的是委屈不已。

旁边的乞丐群中发出一阵窃笑,笑有人内急居然内急到咬人的程度,而也有人叹息苟思辰的无辜。杨吉利以他对蔡苞的了解,明白知道蔡苞做出这种暴力的事是非常正常的,一下子便觉得自己气势汹汹地逼问这样一个同被蔡苞欺压的可怜人有些失当,再看苟思辰手中的钱袋果然是蔡苞的,口气就软了些下来,但是为了面子,也不好马上认错:“把钱袋给我!”

苟思辰忍住笑,怯怯地将钱袋给了杨吉利。杨吉利交给身边的一个乞丐,示意他交到统计处去,然后挥挥手,示意大家散了:“一场误会,散了吧,散了吧。”

苟思辰的委屈,伪装到了人散了后,才变成了得意的偷笑。

孟越之扶额,深觉好友已经不可救药。罢了,反正与他没什么关系,他可以若无其事地看好戏就是了。想着,就转身,往统计处而去,毕竟正如苟思辰所言,他是统计结果的见证人之一。

蔡苞辛辛苦苦才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茅厕。阴区区的茅厕里,一双眼睛贼亮。她也是得意地窃笑着,终于狠狠地报复了回来,邪恶地舔了下唇,回味那股血腥味,却蓦地想到了自己的假想,万一沾了他的血变得跟他一样丑怎么办,想着,就将口中的口水吐了出来:“啊呸!真是遇小人!”

一边骂,一边手上往腰间摸去,想找到钱袋,将特制铜钱挑出来,倒入茅坑,却一下子愣在那里,浑身上下摸了个遍,钱袋呢,钱袋呢?

想到曾有的经历,她头上冒出了滚滚青烟,大喝一声:“丑男!”就冲出了茅厕。

一冲进会场,就见到所有人看她的表情不正常,有恨意,有不屑,冷冰冰地像要在她身上穿无数孔一般。如当头被破了盆冷水,蔡苞的怒火一下子被浇熄了,转而变成了无边的恐惧,该不会,已经晚了?

脚步慢下来,她无助地看着四周不友善的目光,窃窃私语传入她的耳朵:“多半是武林上派来的奸细吧,与外面合谋着耍我们。”

“就是,一个小姑娘能要多少钱,连杨长老都盖过去了。”

“还不知道那钱是怎么要来的呢!”

“哼哼哼哼。”

蔡苞虽然心中茫然,也被这些恶意的话刺伤了,但是面上却不肯认输,恶狠狠地盯了回去,她加快步子,往统计处走去,不是最多跟杨长老打平么?怎么说自己盖过了杨长老呢?

这时,杨吉利往她这边走来:“包子……你刚刚怎么不说呢?你八十八枚,比我爹还多一枚呢!你……是新帮主了。”

她摇头,不可能,她明明是八十七枚,她数钱这么多年,最擅长数铜板,绝对不可能数错的,绝对不……

莫非?她突然灵光一闪,脑海中出现了丑男在手指间旋转着的那枚铜钱,该不是?

她要去找他问清楚,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一定要杀了他!

转身就开始在场中寻找,踮着脚转了一圈后,却没有找到,这时,孟盟主在台上面,轻咳一声,发话了:“经过统计,是一位叫蔡苞的丐帮弟子讨得的铜钱数最多,根据规则,蔡苞为丐帮帮主。”

恶意的目光再一次射过来,蔡苞几乎站立不稳,眼泪也在眼中盘旋徘徊,记忆中,她长大后就从未哭过,即使她刚开始讨钱那年,不懂规矩,被一家酒馆的恶老板毒打一顿,她也没有哭过,只是恶狠狠地记住了,之后每日从狗洞中爬入那家酒馆的厨房,在他们的菜里面放蟑螂和老鼠屎,最后逼得那家酒馆倒闭才算。但这些天的遭遇,却让她深深无力,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逼上了一条她永远也不想走上的路。

但是蔡苞还是不会哭,她死死睁着眼睛,仍是想要把那些不善的目光给瞪回去。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是不是该恭喜你呢,蔡帮主?”他永远是这般神出鬼没,却总是在她最不想见到他的时候出现。

“丑男,我如果真的死了,做鬼绝对不会放过你!”蔡苞冷冷的说道,正眼也没有瞧他。

“为什么会往死了那个方向想呢?我也没有想到,一枚铜钱能对结局影响至此。”苟思辰摇了摇头,笑着看向她。

蔡苞看向他,清澈的眼睛中,渐渐蒙上一层雾,看的苟思辰心里居然莫名地跳漏了一拍,眼中已经不完全是恨意,还有怨愤,不甘,以及倔强。第一次,苟思辰觉得自己真的遇到了难以轻易解决的难题。

“蔡苞在么?请上台来。”孟盟主见台下一片寂静,一时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便轻咳一下,再次喊了一声。

“包子,上去吧,我支持你的,放心。”杨吉利在她耳边说道。

蔡苞从苟思辰脸上缓缓收回目光,扬起头,一步步往台上走去,骄傲的仿若行走在皇宫宴席上的公主。

“你喜欢她?”杨吉利对留在原地,目视蔡苞背影的苟思辰说道。

苟思辰被他突然冒出来,这阴森的问题给吓了一跳,他看向满脸紧张,唯恐他说出“喜欢”二字的杨吉利,一副秘密被人发现的样子,惊恐地捂住了嘴:“你怎么知道?”

“哼哼,被我看出来了吧,看你一直盯着包子的背影我就看出来了。我劝你还是不要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你这个长相……哼哼,不是我杨吉利不厚道,打击你,哪及我万一?包子是不可能看上你的。”

“是吗?可是场中无数人都盯着她看呢!按照你的理论,你是不是要找全场的人理论一遍?外加上……”他笑笑,凑近杨吉利,用一种很妖媚的虚声说道,“我口味比较独特,我不喜欢吃天鹅肉,我喜欢吃菜包子……”

说完,折扇一晃,也不看杨吉利已经是黑了的脸色,就往台边去了,虽然戏弄了一下杨吉利,也不能减轻他心里来的莫名其妙的沉重。不过也幸好他走了,没有听到杨吉利的嘀咕,不然,恐怕不只是沉重了……

“吓死我了,我以为他口味独特,说的是他喜欢我呢!”杨吉利看着他的背影拍着胸口,心颤颤兮,转念一想,又怒了,追上前去,什么叫喜欢吃菜包子?

蔡苞走上台的时候,孟齐手作了个请,邀她往他身边而去,蔡苞就这样,站在比较高的地方,接受众人的注视。

杨长老和曾长老也站在台边,杨长老看着她倒是沉默不语,曾长老却冷哼一声道:“孟盟主,你们想的好方法,选出这样一个丫头来,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他这一说,也挑起了台下丐帮众人的同仇敌忾:

“就是就是!”

“你们武林就是不望着我们好是吧?”

“这个小丫头是不是你们派的奸细?”

无数敲击碗的声音在下面响起,这在丐帮,就是表示抗议与愤怒的象征,蔡苞往后微微退了一步,孟盟主示意台下安静,可这次,下面的人完全疯了一般,根本不理。

这时候倒是杨长老站了出来:“大家先安静一下。”

“对,杨长老说两句吧。”曾长老见闹得差不多了,也示意下面安静。暗自想,等着杨老头也出言反对后,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蔡苞当帮主这个滑稽的事情给解决了。他宁愿杨老头当帮主,也不愿意被一个小丫头给压制住了。

台下的帮众见两位长老都发话了,也便安静下来,都看向杨长老,等他发话。

杨长老多看了蔡苞两眼,才转过去,对台下的人说道:“大家平静想想,这次选帮主的方法,是我们事先同意的,而且严格遵守了始祖创立丐帮的本意,以昭示我们没有忘本。既然真的选出蔡苞为帮主,中间没有作弊的情况,我们是不是就该认同蔡苞作为帮主的公正性呢?我们几位长老,输给蔡苞,也证明我们对始祖的本意认识不够深刻,对丐帮子弟最该学会的本事,没有良好的掌握,未尝不是个教训。”

蔡苞看向杨长老,热泪盈眶,没有想到他会帮自己说话,要知道自己可是抢了他的帮主之位啊。

“哼,我怎么忘了,杨长老的儿子,可是一直跟蔡姑娘暗通款曲?她当帮主,对于杨长老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曾长老见杨长老这样说,有些惊讶,眼看下面的帮众就要被说服了,忙轻嗤一声,讽刺道。

“哼,我还做不出这样的事。”杨长老背着手,冷冷哼道。

蔡苞看着两人针锋相对,捏了捏拳,这时耳边突然又钻入了她这几天最怕听到的声音:“既然都这样了,你觉得你现在不当帮主就能善了这件事么?”

“还说呢!都是因为你。”蔡苞也压低声音,咬紧牙齿说道。

“你不是也咬了我一口?”苟思辰的声音有丝戏谑。

“还不够解恨……”

“那我帮你解决这次的矛盾呢?”

“你会那么好心?”

“为了帮你好好当好这个帮主呗,毕竟是我帮了大忙选出来的。”

蔡苞恨恨地看向他,却见他已经走到了台子的最前面。先恭敬地对着杨、曾二位长老施了一礼,才对着台下,晃开扇子,朗声道:“大家可否听我说一句?”

“你是谁啊?”台下爆出疑问。

“好像是刚刚被蔡苞咬的那人。”

“那是同谋吧。”

“同谋,下去!下去!”

敲碗的声音又是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苟思辰听到这些质疑声,也不慌乱,仍是悠闲地晃着手中的折扇:“不论我是不是同谋,大家听我说完可好?”

大家似是被他那毫无所惧,坦坦荡荡的样子给震住了,虽然还有吵着说不听的,但是气势明显是弱下去了。苟思辰便趁着这个间隙说道:“丐帮历来不是失信之帮,今日的丐帮帮主的选举,可是有外面的三千百姓做了见证,若是丐帮不认蔡苞这个帮主,外面的三千百姓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们的热心被浪费了,之后对于丐帮又将是何种态度,大家有没有想过?丐帮历来便是亲民之帮,大家平日都生活在市井之中,百姓的看法,不可能不顾。蔡苞的确是年轻,也没有任何管理经验,但是她并无犯下什么错误,大家就以她年轻没有经验为名否认她,是不是理由太单薄些?”

从蔡苞这个角度看去,只能见到苟思辰的侧脸,虽然还是不好看,可他唇边的自信的笑意,却特别地震慑人心,她此时太需要一个人帮她说话了,因此无论是刚刚的杨长老还是他,都让她有了一种她不孤独的温暖感。这种感觉甚至能蛊惑人忘掉这个人是多么可恶,更是害她到这一步的罪魁祸首。

台下的帮众们听了这番话,陷入了暂时的失语中。毕竟苟思辰将其中利弊分析的很恰当,若是他们真的就这样不让蔡苞当帮主,恐怕外面会有风言风语。

“那你说该怎么办吧?”有稍微清醒点的人率先问道。

苟思辰唇角微弯:“让她当帮主,若是她当不好,再将她换下来,到时候就名正言顺了不是么?”

当帮主的第一夜

场中寂静一片,苟思辰趁热打铁,转过身来对杨、曾两位长老道:“我有个建议,不如就请两位长老监督着,辅助蔡苞当这个帮主,若是她当不好,两位长老有可以将她赶下帮主之位的权利。”

杨长老淡淡道:“这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事。”

曾长老见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也没有可以反对的了,如果他现在再反对,说不定反而会成为不顾及丐帮在外形象的代言词。因此也笑着道:“这位小兄弟说的倒是有两分道理,就这样办吧,我们自当尽力辅佐蔡苞当这个帮主。”心里却想,想找个茬儿,将蔡苞这样没有什么背景的赶下去还不容易。恐怕她位子还没有坐热就被赶下去了。

“大家的意见如何?”苟思辰再度看向台下,朗声问道。

场下众人面面相觑,但都无话可说。

苟思辰转身,对蔡苞笑了笑,做了个请的姿势,蔡苞微愣,就听到了旁边的孟齐带着轻松的笑意道:“蔡帮主,去台前吧。”

蔡苞对于这个称呼明显不太适应,但是仍是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台前,更进一步面对着大家的注视。杨长老首先喊出:“参见新帮主!”然后半跪下来,旁边的曾长老不情不愿但也只好跟着半跪下来。

台下的帮众们,也齐刷刷地跪了下来,高呼:“参见新帮主!”

蔡苞有些手足无措,她看向旁边的苟思辰,后者也正笑看着她,然后低声在她耳边道:“怎样,是不是有了一点感动?”

“去死,没找你算账就是好的了!”

“那么凶可不好!不过,我也比较放心,因为……你应该不会怕了吧?”

“哼,我蔡苞怕过什么?”

苟思辰也不继续逗她了,只是笑,蔡苞才发现,原来他的眼睛那么亮,如果只看眼中的光芒和他刚刚在台前侃侃而谈的背影,这人,也不算丑。好吧,她蔡苞就是心软,看不得别人对她施以一点好处,这下,她居然肯承认,眼前这人,虽然丑,但是毕竟比较有才华。

“你不叫他们起来么?”

蔡苞正发愣,听到这个饱含戏谑的声音,浑身一震,怎么忘了?“大家请起。”

所有人又站了起来。

“还有那么几分样子,好好当这个帮主,就当为了保命吧。”苟思辰又不咸不淡地抛下一句话后,就转身走下台去。

蔡苞暗自攥拳,暗想丑男说的有理,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自己便该试着好好地当这个帮主。可是她做得来么?蔡苞很少怀疑自己的能力,可这一次,她确实没有多少信心。一想到以前那种悠哉自在,没事藏藏小钱,偷偷小懒的日子就要没有了,心里又是一片惨淡。

突然,一只翠绿的竹杖出现在了蔡苞眼中。

“帮主,这是本帮帮主信物,打犬棒。”杨长老跪在蔡苞面前,将那竹杖高举过头,恭敬地递到蔡苞面前。

蔡苞虽然心里想笑这名字,手因为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还是紧张,有些颤抖,但她还是尽量平稳地抓起了那竹杖,然后高高举了起来,下面的帮众又是跪下,三呼:“恭喜帮主!”

孟齐这时候也走到了蔡苞身前,微微弯腰,手上捧着的正是那块丐帮令:“蔡帮主,现将这令牌完璧归赵,这丐帮令具体在贵帮中的作用,相信杨、曾二位长老会详细告知,在下就不多嘴了。”

蔡苞收回高举竹杖的手,不伦不类地施了个礼,将令牌双手接过,对着孟齐笑了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孟齐愣了一下,也笑了,和蔼地说道:“在下仅代表武林,希望蔡帮主能统率好丐帮,发挥江湖第一大帮的优良传统。”

蔡苞看武林上最大的红人——孟盟主对她这般和蔼尊敬,一时间,心里一酸,眼睛一涩,差点泪流满面,心中有些飘飘然了,她郑重地点了点头,俨然她已经担起了一个大帮的兴衰成败的重任,为了让大家相信,她能托起丐帮明日的太阳,她怀着壮志激情,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打犬棒与令牌,可下面的帮众却不太买账了,这女人,还真拿了鸡毛当令箭,拿了帮主信物就真以为自己是帮主了?

有人在曾长老的眼神示意下,故意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抱怨地说道:“蔡帮主啊,可否早点散会啊?都在坛里呆了好几天了,既然帮主都选出来了,你也当上了,也接受我们的祝贺了,你可否体谅民情,尽早安排我们返回的事啊?我夫人还在家里呢,万一等久了给我戴顶绿帽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