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帮帮众都是来自市井之人,这话,台上的武林高手们听了都觉得面上讪讪的,可台下的丐帮帮众们却笑成了一片,投到台上的目光,毫不掩饰他们想看好戏的欲望。

蔡苞本能地想骂还口去,丫丫个呸的,看你这副尊荣,你夫人到现在为止没有给你戴帽子证明你夫人隐忍坚强,关我什么事?自己没有魅力还想着怪别人了!可刚刚准备叉腰破口大骂的她突然发现手中的两个代表着光荣的信物,她又忍住了。包子啊,你是帮主了,形象啊形象!磨了磨牙,她终于生生地把怒气给逼了回去。

哼,用丑男的话说,大人不计小人过!

她挥挥手,大气豪爽地说:“散了吧散了吧,各找各妈,自回自家,免得你们夫人都不纳鞋底,改行织帽子了。”

这句话,她说的万分真诚,一点儿也不像讽刺,好比就是融入了他们的戏谑和玩笑中一样。想欺负她蔡苞?想得美呢!这是警告,告诉你们,她蔡苞可是怎样的都能应付,尤其擅长针锋相对。

台下的人微微愣了一下,都讪讪地作鸟兽散。

蔡苞回身恭送孟盟主和武林人士,待到全部送完后,她回过头,看着空空的会场,四周墙上的火把中的火焰跳动着光影,在地上闪烁着,一时心里就有些堵了。仿佛刚刚还是飘在空中,现在就踩在了地上,有了时间去仔细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微微摇了摇头,一波三折,奇变迭生,她蔡苞从最底层的无职称之人一下子就成了帮派最高首领。

可是,能当多久呢?蔡苞是理智的,知道自己或许还真的不会是这块料。可是正如丑男所说都走到了这一步,自己不走下去,也是回不到最初的平静日子了。

想到这,丑男呢?

蔡苞四下里寻找了一下,居然,不在了?

那个阴魂不散,终日不休的丑男,居然就这样,撤出她的视力范围了?

他也太过分了吧,将自己弄成这个地步就甩手走人了?

那她找谁算账去?不管她现在是不是暂时安全了,长期的安全可是得不到保障,而他则是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可是,见不到他也是好事,毕竟眼不见心不烦嘛。

矛盾的思考是被杨长老给打断的:“蔡姑娘,你跟我来下,我找你谈谈。”说完就转身走了,蔡苞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他居然喊自己蔡姑娘,就觉得一阵不妙,他要找自己说什么?

总不至于是跟他儿子的婚事吧?

那她现在是帮主,能不能假公济私地告诉全帮上下不准再提这件事?

等等,她现在是帮主了,应该没有人敢抢了她的房子了吧?也就是说,她可以明着拒绝杨长老了?

“蔡姑娘……”

蔡苞走神,不防杨长老已经带她走到台后的一个房间里,在邀请她坐在桌边。她回过神来后,笑了笑:“杨长老叫我蔡苞或者包子就可以了,叫蔡姑娘太生分了。”

“蔡姑娘。”杨长老也坐在了桌边,仍是不改口,面无表情地叫着,看向蔡苞颇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

“呵呵,杨长老,你有话不妨直说。”蔡苞脸都僵了,他这个表现,真的让她无法不担心,他究竟要给自己说什么那么难以启口?如果他开门见山地就提出要自己嫁给她儿子怎么办?甚至还用他在丐帮大会上帮自己说话做威胁?

“这丐帮令你可知道由来?”杨长老看着蔡苞,长叹一声,终究是说出了口,发现蔡苞一如他想象中嘴巴张得可以放下一个鸡蛋,一样的表情迷茫困惑,甚至是浑身僵硬。

他哪里知道蔡苞僵硬的缘由是满肚子挥洒她帮主威风的正义凛然的拒绝之词被这一个丐帮令给生生掐在了喉咙里。

“哎,你年纪轻,以前也不在管理层混,就不知道这些事。这丐帮令啊,本是丐帮帮主历代相传的信物,在紧急关头,可以传用来调动丐帮上下的,也只有有了这丐帮令,帮主才能赋予帮众处理八袋以上长老的权利。这样说,你明白么?”杨长老唯恐仍然张着嘴发愣的蔡苞听不懂,便停下来,脸现担忧地看了蔡苞一眼。

蔡苞回过神来,回味了一下杨长老刚刚说的话,点了点头,很简单啊,意思是没有丐帮令,帮主办什么事都得单干,紧急关头,调动不了帮众,便得自己奔赴前线,想踢飞八袋以上长老怎么办?帮众支持没有用,只能自己用脚踹。还是很浅显易懂的。

见蔡苞点了头,杨长老又长叹一口气,继续道:“现任圣上的爷爷,也就是太祖皇帝对丐帮上上任帮主洪八洪前帮主有救命之恩,洪前帮主无以为报,便将丐帮令放在了太祖皇帝那里,承诺太祖皇帝并对丐帮上下宣布,何时重见丐帮令,只要是不违法江湖道义的要求,丐帮上下,须倾力相助。当日洪前帮主许下这个承诺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听我爹说了后,我当时还觉得洪八帮主怎么会许下这样一个承诺?皇家之人,向来善于利用别人,他这个承诺相当于把丐帮交到了皇室的手中,不违反江湖道义的定义多么广,皇室的人又最是巧言令色,善于蒙蔽百姓视线,颠倒是非黑白,外加上将丐帮令交到别人手中后,丐帮中行事也是多有不便,由此丐帮的前途堪忧。”

蔡苞心颤颤,这位杨长老对于皇室的仇恨和偏见还真是……不轻呢!可她还没有感叹完,杨长老就讲到了一句让她满脑黑线的话:

“果然,昨日这丐帮令重现,便引来了这样一场轩然大波。”

蔡苞愁眉苦脸,悲凉从心中冉冉升起,她也不想当的啊!轩然大波?丐帮前途堪忧?全部怪在她头上,她岂不是太无辜了?

杨长老今晚不知第几次叹气了:“蔡姑娘,我不是针对你,谁当帮主,或许现在都一样,关键是皇室将丐帮令用在选帮主上是何寓意?应该断不是导致丐帮眼前这个表面不和的情况如此简单。这如果是武林上其他门派的阴谋倒是可能的,但是丐帮对于皇室并无威胁,皇家没有必要这么做。”

蔡苞看着他,觉得他这般为丐帮忧心劳累,真心地担心丐帮的前途,与曾长老的只知争斗帮主之位不知要好上多少。

“蔡姑娘,既然你现在是帮主了,就该多在这方面做防范,皇室的用意尚未明确,但是我有猜想过,皇族选出一个像你这样没有经验的帮主,有什么好处,无非就是更善于控制我们丐帮,因此,我有个要求,无论蔡帮主你怎样感谢皇族于阴差阳错中将你扶上帮主之位,到关键时刻,请你以丐帮的利益为首位,断不能出卖丐帮。”

“感谢?怎么可能……”蔡苞僵硬地答道,她没有找到元凶将他碎尸万段,就算她对这个皇族的小小敬意了。

“蔡姑娘可以答应在下么,如果你能答应,我便能放心将丐帮交到你手中。”杨长老的眼眸幽深不见底,虽然藏着看尽世事的沧桑,却更有仿佛能洞穿人灵魂的锋利。

蔡苞惊异,他这般眼厉的人,会相信自己?那自己是不是应该算真的是个单纯善良,品质高洁的人呢?

沾沾自喜之下,她仍是冷静地问了一声:“你真的愿意相信我?就凭着我一句‘答应’?”

杨长老看着她,微微笑了:“因为吉利相信你,我相信他的眼光。”

蔡苞愕然,原来不是看穿了她邪恶而玩世不恭的外表下那颗纯善的心而是由于他相信杨吉利的目光?虽然这样说有自贬的嫌疑,但杨吉利的眼光怕就不大好,而相信杨吉利眼光的人,怕是这个眼神更是有问题了,眼前这杨长老,怕也不是那般精明的人吧?

带着这样的怀疑,她瘪了瘪嘴,点头。

可杨长老却似看穿了她的心意:“不要怀疑吉利,他看起来傻,但是谁对他来说是好人,谁是坏人,他却有比一般人更敏锐的感觉。”

蔡苞直觉,杨吉利该不会是有被虐倾向吧,自己对他这般恶劣,也能觉得自己对他好,但这些话是说不出口的,她思考了一下,还是弱弱地问出口:“如果我不答应呢?”

杨长老轻轻哼了一声:“如果你不答应,就准备命毙当场吧,虽然对不起吉利,但是你也不能留了。”

那么霸道?蔡苞带着几分委屈,点了点头:“杨长老,我答应,一定会好好对丐帮的……不是,我的意思是会郑重考虑丐帮的未来的,不是,我的意思是,一定好好顾及丐帮的利益,争取凭我的力量让它有更好的未来。”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了,为什么说出来的话总是怪怪的,一定是被生命威胁给左右了冷静的思维。

“这些我倒不希望了,”杨长老冷哼一声,瞥了她一眼,“你首先要做的是接受丐帮中人的认可,我这边的支持者你倒不用担心,但是曾长老那边你不能不防。”

蔡苞点了点头,她有眼睛看,自然知道。

“我会帮你给定王爷世子上拜帖,看他是否愿意见你。”尴尬的沉默中,杨长老口中突然又飘出了这样一句话。

“定王爷世子?谁啊?”为什么要让她去见这样一个人?皇族的?莫非?

“你猜对了,丐帮令一直便放在他那里,如果定王爷世子这个名字你不熟悉,羽城鼎鼎大名的小王爷,这你该知道吧?”

蔡苞仍然无辜地摇了摇头,她的生活,两点一线,清早认认真真讨钱,晚上经过小径回家,认认真真睡觉,最多偶尔对付下杨吉利和让她嫁给杨吉利的蔡大娘,哪里知道什么小王爷?

杨长老倒是有些吃惊,居然羽城有女子不知道小王爷?他对于这个蔡苞倒真是“刮目相看”,轻咳一声:“回去打听下吧,对了,蔡姑娘,有句话我想问你,你对于我儿子?”

蔡苞立即连连摆手,可又意识到了不太礼貌,便讪讪地放下了手。

“就算我告诉你说,你嫁给我儿子,帮主地位将会稳当许多?”杨长老眼中的光芒,让蔡苞想到了一个词——贼亮。

她这次不冲动了,低下头思索了一下后才道:“我还是想凭自己站稳。”相当于婉拒了吧。还是这般正直正派的理由,多么自尊自爱,独立自强!

“哈哈哈……”

蔡苞愕然惊恐看向大笑着的杨长老,传说江湖上有一人,杀人前必大笑三声,莫非,这人就是……眼前的杨长老?自己就是不嫁他儿子而已……总不会正如曾长老所说,杨长老其实也想控制自己?于是控制不成,便生出了杀人灭口之心?

蔡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吞了口口水:哎哟,娘喂,这颗头还能顶多久啊。明日江湖上就会有传:丐帮新帮主蔡苞,二八佳人,聪明绝顶,可惜天妒英才,于当选之夜,死于非命。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有人带着惋惜的表情,摇头晃脑地总结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命案常常就发生于人没有准备的情况下……”

谁来救救她蔡苞喂?

包子的真实内外

苟思辰给自己的手上药,痛的龇牙咧嘴,这丫头,下口太狠了。

“你还是找个人来帮你吧。”孟越之放下手中的紫砂小杯,杯中的大红袍,清香扑鼻,色泽清亮,回味甘甜,江湖上谁也不知道,外表冰冷的孟越之茶中独爱这兼具绿茶和红茶特点的大红袍,或许也如他人一般,性格复杂,但融合的好,便独有味道。

“你不是人?就坐在旁边看好戏,也不帮我一下?”苟思辰抬起头,看了在旁边漠然旁观的他一眼,就算是洁癖,也不是帮好朋友上个药都不行吧。他这个伤被下人看到不知道会传些什么出去呢!

孟越之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先拿盐水泡泡你的手,我就帮你。”

苟思辰无语,盐水泡?死洁癖,算你心狠!用纱布将伤口包上,因为伤的是右手,左手包起来尤为不便,他只好手口并用,才勉强将手裹上。

“你总不能包一辈子吧,以后拆了纱布,人家照样能见到印子。”孟越之似是犹豫了一下,才看着正抬起手欣赏自己包扎技术的苟思辰开口说道。

“那倒不至于,这金创药可是宫中来的。”苟思辰自信满满地说道,要是这个伤口伴他一生,他还要不要好好地活下半辈子啊?

“金创药?那个瓶子里我记得装得是蚀骨腐肉膏啊?”孟越之俊眉微挑,疑惑地说道。

苟思辰脸上一下子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汗,才卸了易容的脸“花容失色”,忙拆去纱布,一把抢过桌上的紫砂壶,倒出茶水,忍着热水冲刷伤口的痛,冲了又冲。一看,果然伤口更深了,他恶狠狠地抬头看向孟越之:“药怎么会被换掉的?你为什么不说?”

“不是你要我帮你找着蚀骨腐肉膏么,我找到了,但是一时没有小瓶子分就随便清了一个出来。至于不说……我一直以为你想用这个伤口来彰显你的风流,虽然我不大欣赏这样的行为,但是你不是说过好友做什么都要支持么?”孟越之的解释很平淡,他本就是个情绪不大外露的人,声音也极少有起伏,纵是这么长段饱含讽刺的话,他说出来也是极其单调,没有任何波澜。

苟思辰气得发疯却也说不出话来,孟越之何时习惯跟别人解释了?他说那么多定是说明这分明是他陷害的,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莫非是重色轻友?他想到这个理由就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轻友可能,但是色在哪里?包子?肉都没有,一个菜包,不至于把自己比下去吧?

不过不管原因如何,都真是交友不慎。

他气冲冲地转身,重新找出一瓶药来,先研究了一下,才往伤口上上,由于蚀骨腐肉膏中的腐蚀药效过了后,便有麻痹神经的作用,因此这次上药倒是不痛了:“还好我以后可以往上面弄点易容的东西给它掩掉,不然越之,我绝对陷害你,让那菜包子也给你咬一个试试。”

孟越之不理会他的威胁,将紫砂小杯中最后一口茶喝尽,就准备起身离开。

“孟盟主要回汜城了,你回去么?”苟思辰再次包好手,没有看孟越之就状似无意地说了这样一句。

“不回去。”孟越之没有任何犹豫就答道。

苟思辰抬头看向他的背影:“那留下来吧,正好最近丐帮这事我还烦着呢!你留下来也好帮我一下。”

“再说吧。”孟越之这次似是想了一想,才答道。

苟思辰唇角微弯,也不再多言,可这时他随从金福却在门外轻唤道:“小王爷。”

“什么事?”苟思辰微微蹙眉。

“刚刚宫里来人说,皇上明日想见您。”

这么晚也派人来?苟思辰微微嘘出口气,才道:“好。”

“还有,丐帮送来拜帖,他们新任帮主想择时来拜见小王爷。”

“回了,说最近我有事要出去。”苟思辰手指微微扣着桌子,缓缓说道。

“是。奴才先退下了。”

“嗯。”

待脚步声远了后,孟越之回身看向苟思辰:“不见?”

苟思辰点点头,桃花眼中,光华潋滟:“不见。”

孟越之不言,半晌,才道:“你不想那么早将她拉进来?”

苟思辰笑笑,一副颇为欣慰的样子:“在你心中我这么善良?我是不想让她看到我真面目罢了,就这么简单。”

“你觉得她自己位子还没有站稳,所以不着急?怕害了她?”孟越之对于苟思辰的话根本是不屑一顾。

苟思辰微怔,可转眼又笑得玩世不恭的样子:“越之,你可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放在心里猜猜就可以了,没必要都说出来让别人知道你猜的是什么。”

孟越之点点头:“看来果然是真的……别人的心思,我一猜就中,自然没有必要说出口,可是你的,我从来没有把握。”再次转身,雪白的衣衫转眼就融入了沉沉夜色里。

苟思辰收了笑,靠回椅垫,指尖放在眉心处缓缓揉着,那个丫头能不能胜任这个角色,还得观察一下。

不能胜任的话,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保她一条命。

看向手上裹着的纱布,苟思辰唇边又勾起了玩味的笑容:“所以,小包子,你自己要努力,你的命是在自己手里。”

蔡苞从水面浮出来,将脸上的水抹干,心里仍是无法平静,恍若隔世。便靠在浴盆上回想跟杨长老的后半夜谈话的场景——

杨长老大笑三声后……说道:“很好,蔡苞,我对你有了点信心,用心吧,至于你跟吉利的事情,还是你们自己解决,我便不插手了。”

蔡苞大汗,这是什么爹啊,只关心丐帮的事,儿子的生死就不顾了?她宁愿他恶狠狠地道:“既然如此,你就离我儿子远一些!”也不要是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这简直就是纵容奸情的发展啊,让她怎么理直气壮地告诉丐帮上下不要再乱传男女关系了呢?

不过那个定王爷世子又是什么东西?她诅咒这个人,害她到这般田地,当了个没权没势的帮主,随时担心被人篡位夺命不说,还要防备皇族的阴谋,她怕是史上最不像帮主却命运最惨淡的帮主了。

说的好听是临危受命,但说穿了,这个危都是自己招来的。如果最后她没有多那一枚铜钱,仍是老谋深算的杨长老当帮主,这个危便也化解了。

想到这里,她便又想杀了丑男!

丑男丑男,只要想到他,她就磨牙。

丑男……

罪魁祸首?小王爷?

等等……世上哪里有那么凑巧的事情,丑男,会不会是皇族的人呢?越想越有可能,丑男的打扮虽然没有什么品味,可是衣料佩饰俱是华贵,他去台上帮她说话时,那种毫不掩饰的夺目气质与淡定从容,也不像是一般人家。再看连孟盟主都是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

可是,不是说皇室的人都应该很漂亮么?丑男那个长相,若是小王爷,是哪个倒霉的王妃和王爷生出来的?再说,他一个小王爷,能那么闲的上街来不断戏弄自己,而且,那么有先见之明地撞见自己,找到自己?除非是以前就观察了自己很久……

蔡苞想的身上出了一层燥汗,直觉心头有股火在窜,烧得她坐立难安。

“蔡姑娘还有什么问题?”杨长老见她不停地在板凳上移动,长吁短叹,皱眉瘪嘴,忍了许久才问道。

“杨长老可知那小王爷长什么样子?”

杨长老脸色变了。

蔡苞见到他脸色一变,就想小王爷的长相该不会是皇家讳莫如深的丑闻吧,难道真的真的是丑男?

“俊美无匹。”杨长老深深地看了蔡苞一眼后才叹息着说,言毕起身就走。

“长老,你确定?”蔡苞也站起身来,追问道,该不会是反讽吧。

杨长老不耐地点了点头。背影越来越小,逐渐消失了。

蔡苞重重地摊在椅子上,这下她就放心了,丑男纵是跟皇家有关系,也该只是个走狗罢了,她唯恐自己咬的是那小王爷,那今生今世,她就别想好好度过余生了。

不过:“长老啊,等等,你还没跟我说我找那小王爷是要干什么呢?”

……

唉,想到这里,蔡苞长叹了口气,没追到。“啊!真是烦死了烦死了!”水有些凉了,蔡苞站起来,想拿长巾来擦。

“什么烦死了?”

正在蔡苞的身子暴露在房中时,蔡大娘大大方方地进来了

“啊!”蔡苞手刚好碰到长布巾,忙扯过来,从胸部往下,挡的死死的,留在外面的肩头处,一朵嫣红的梅花印,鲜艳欲滴,“娘,你知道人家在洗澡怎么还说进来就进来啊?”

蔡大娘叹息了一声,这女儿怎么就瘦成这样啊,几乎没怎么发育,至少都是十六岁了,该嫁人的年龄了,还这样,难道是她取错了名字?继而蔡苞娘就怪到了当初给她包子的人身上,为啥不给她个肉包子?她就不会这样给蔡苞取名字了。

收拾起失望的心情,蔡大娘道:“包子啊,你进来洗澡也洗的太久了吧,不要以为你进来洗澡就可以逃过我的询问,“说,你昨晚去干啥了?是不是跟杨吉利在一起?”

“娘啊,你快出去,等人家穿好衣服再说!”蔡苞无语了,她的交友圈就那么狭窄?只有杨吉利?为啥逼问来逼问去,都是她跟杨吉利的关系。

“包子啊,虽然这杨吉利对你忠心耿耿,但是女孩子还是不能在还没有成亲的时候把自己交给别人啊,你娘我当年……哎,罢了,往事也就不要提了,但是你跟娘保证一个你不会冲动,要记得冲动是魔鬼啊!”蔡大娘的话一波三折,激情澎湃外加欲言又止,再加苦口婆心。可听得蔡苞越发无语。

“娘,我是清白的!”蔡苞仰天长啸。

“我知道你是清白的,不然你肩膀上……你身上也不会一个印记都没有。”

蔡苞迷糊,什么印记?刚开始她还以为要说她肩膀上的梅花胎记呢,还想胎记跟清白有什么关系,结果看样子又不是的。那什么印记才会昭示自己清不清白呢?

蔡大娘走上前,深情款款地捧起蔡苞的小脸:“其实我就是怕,你这模样虽不算顶级的漂亮,也是个眉清目秀,除了瘦了些,也没啥大缺点了,看看这若是洗的干干净净的,怕你遇到坏人。唉,是娘没用,你这个长相可以嫁个更好的,但是身份不够,被人看上了也是去做妾,杨吉利他……”

“娘,我每天出去都会在脸上抹灰的,好了好了,你先出去吧,我穿上衣服出来找你,我还有话要告诉你呢!”蔡苞若不是身处澡盆,双手拉紧长巾护住关键部位,早就咆哮着舞动双手反抗她娘的调戏与摧残了。

蔡大娘又深情地看了她一眼才恋恋不舍地放开蔡苞的小脸,走出了茅屋隔壁专为洗澡新加的这个小棚子。

剩下蔡苞长舒一口气,跨出澡盆,穿衣服。春夏季节她有两套衣服,一套被她故意弄上了很多灰和泥,是平日里出去乞讨的时候穿的,另一套便在家里洗了澡后穿。这个草屋虽然破旧,但是有一点很好,背后就是个井,平日里打水来洗衣服洗澡极其方便。衣服都是她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只是毕竟穿了很久,那些破烂的痕迹倒是真实的,但是她娘一直告诉她无论什么时候,衣服都要好好遮住自己。可蔡苞为了让自己更市井气一些,常常掳袖子,便也在手上抹上灰和泥巴,足够脏的时候,就看不出原来的肤色了。

蔡苞面上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有时候在街上行讨的时候,看到街上迎亲的队伍,何尝没有想过要打扮的漂漂亮亮嫁人?阳国的女子出嫁早,一般十三四岁就会定亲,十五岁就可以出嫁了,她已经十六岁了,可是却连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也难怪她娘着急,平日里接触的唯一可以嫁的,思来想去,还只有杨吉利。

可是,她蔡苞又不想这么轻易的认输,她想拼一下,才不愿意就此嫁给杨吉利。她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不愿意服输,从小到大,也没有谁给她灌输过这样的想法,不愿意就要努力朝前,她娘只是跟她说过,不嫁给杨吉利,或许以后嫁人只能给别人做小。难道仅仅凭着不愿意给别人做小和不喜欢杨吉利?这个理由,或许单薄了些。但蔡苞不愿意追究原因,她只想要努力向上爬,即使没有目标,也要一天比一天好才是。

一直努力地攒钱,也无非为了一天,就算不再乞讨,她也能给自己和娘安排一个很好的生活,而现在当上丐帮帮主不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么?虽然危险,但是已经被逼到这条路上来了,就得允许她借这个机会,好好为自己以后的生活谋求点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蔡苞的心才微微轻松了些。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未来,不说一帆风顺,至少也是天高海阔,给她留了充足的空间。总有一日,她会让别人看到,她蔡苞也是个有才之人。

或许,便如昨晚的丑男一般,有那种足够让人忽略掉外表的力量,她需要别人忽略的是出身。

啊啊啊!怎么又想到丑男身上了!她深刻地检讨了自己后,用长巾将湿漉漉的长发裹了起来,走出门去,准备跟她娘讲自己当帮主的事。

而正走到门口,就见到旁边田埂上跑来一个人,急切之下,她冲进了房门,然后关上,对满脸困惑的蔡大娘道:“娘,不论来的是谁,你暂时答应他,就说我在睡觉,不要放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