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红红是被程意拍醒的。

她睁开眼后有片刻的迟滞,回过神来见到程意坐在旁边,她猛地拽住被子在胸前。

程意对她的动作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报备说,“媳妇儿,我走了撒。”

周红红抖了抖唇,说道:“我要去告你…”

“去嘛。”他很是无所谓,“我又不怕。”

“你…”

他略低身/子,勾起她的头发绕着手指缠,状似亲/昵。“我还就等着你告呢。”

她狠狠地推他。“你个猪/狗/不/如的混/蛋!”

“别闹,你这点劲儿能干嘛。”程意轻松地抓住她的双手,看着她眼里的委屈和愤怒,轻轻地笑。“你要上大学,随便你,至于想走么,免谈。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了,我哪天给老爷子抖这事,你还能跑?”

周红红咬紧牙关,“我让老太爷把你打死!”其实她心里害怕,她斗不过他。这事爆出来,她的名/节没了,他却有恃无恐。

“挨一顿揍,讨个媳妇儿,值了。”

她真的哭了出来,求着道:“程意,你放过我吧,大不了这次我不告你,你以后别再找我了。”

他看着她哭泣的无助模样,稍稍敛起笑意,“这种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的事儿我还干不出来。”

她一边瞪他,一边哭。

程意微扯嘴角。“我说,你也被我上过了,又不是第一次,倔什么啊。我也不是不负责。”

“什么不是第一次?你才不是第一次!”周红红使劲地挣,踢他,咬他。“谁要你负责啊,流/氓!”

他顿时表情变得有点古怪,任她踢咬,沉声道:“得,得,你是第一次。”

周红红怎么挣也甩不开他,又哭又骂的。

“行了,不管你是第几次,好歹这一次是我的事儿,我/干过就会认。”他略显不耐,俯下/身/子,拧起她的下巴,“好好和我过,别出去勾/三/搭/四的。”

她听出他警告的意味,见着他眼里的阴鸷,心里一阵慌,“我跟你…都没感情…”

“感情?那是在床/上培养的。爽/多几次感情自然就来了。”他重新挂上微笑,“你可别逼我把事儿捅给老爷子,到时候谁的脸色都不好看。”

“你这是威胁…”

“就是威胁又怎么的?”他轻拍她的脸,稍稍正经了些。“周红红,你跟了我,我不会出去找别的。”

周红红看着他,都不敢说话。她意识到自己和他此刻的姿势亲密,害怕他又要再来一次。

幸好,程意随后就放开了她,他跳下床去,“你自己想清楚,要去告的话我也奉陪。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程意走后,周红红匆匆地找裤子穿上,把自己卷进被窝里,啜泣着哭,哭得累了,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晚上周妈妈回来,周红红都毫无知觉。周妈妈见女儿睡得沉,便到晚饭前才唤周红红起床。

周红红蒙蒙地醒来,无助地叫道:“妈…”

周妈妈察觉到有些不妥,担心地问:“怎么了?睡那么久?是不是生病了?”

周红红望着母亲却不知道该如何启口下午发生的事,她摇了摇头,“在程家喝了点酿酒,于是就回来睡觉了。”

周妈妈放下心来,“起床吃饭吧,今晚早点休息。”

周红红撑着起床,腿/间非常难受,却又只得掩饰。倏的,她想起床单上会不会有什么血迹,于是便拖延着,“妈,我突然肚子急,先去趟厕所。”

周妈妈应着好,转身就出了房间。

周红红赶紧掀开被子,寻了一会儿却不见血迹,蓝白碎花的床单上只有些许透/明的水渍。

她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没有落/红…

后来的几天,周红红都魂不守舍。她一方面,害怕程意揭出这事,而另一方面,却又想自己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怕他。

但她是真的怕,某次在上学路上,她远远望见他在街对面似笑非笑的,都觉得直打/颤。

虽然镇上的人早就以为周红红失/身/于程意了,但毕竟还不是事实,所以当初对于谣言周红红很看得开。如今,这个谣言变成真的,她就承受不住了。

可是她谁也不敢说。

她好几次想告诉周妈妈,最后都止住。这种事,她一个人难过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母亲也陪着自己悲伤呢。

压抑的感觉让周红红的心理已经快要到崩溃的边缘,某个周末,她去书店找关于心理咨询方面的书,以寻求开导。

书是买回来了,看也看完了,可是她更加惊恐了——

她没有吃事/后/药。

她昏迷前的记忆是程意没有做任何措施。

她回忆了上个月大姨/妈/的日子,很是忐忑。这个月的日子也就这两天。她想,应该不会那么衰运吧…

然而,过了几天,她的大姨/妈还没来,而且一点要来的征兆都没有。周红红又继续等了几天,却终于撑不住了,她有种天都要塌了的眩晕感。

周红红的脑海中突然就晃出程意的那句“我会负责的。”这件事只有他和她知道,她无法和其他人商量。

那天的课,她一直都是走神的。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她回到家把书包一放就打电话给他。“程意,你说你会负责,当真么?”

他在那边沉默了三秒,才调笑着。“十分当真。媳妇儿这是想通了?”

她绞着电话线,喃喃道:“我…有事找你。”

“哟。”他还是那个一贯的调调。“媳妇儿,我等你撒。”

周红红去到大舅家的时候,程意在院子里玩他的牌。

“我们去房里说。”她说完就直接往房里走。

他抬眼看她,丢下牌跟着她进去,才一关门,他就戏谑道:“媳妇儿是来找我办/事的?”

周红红都没空和他呛,她跌坐在椅子上,“程意…我可能怀孕了…”

程意听了这话,卸下笑容,“你瞎说什么?”

“我…那个…一直没来…”

他哦了一声,继而有点冷淡地问:“谁的?”

她怔了下。

他也沉默看她。

周红红消化完他问的那两个字后,随手抓起桌上的小台灯就朝他扔过去。“我就知道,你这种人说的话怎么可以信!你说你会负责的!”

程意闪过那个丢掷物,略皱眉。“你这种爱乱扔东西的脾性是怎么养成的?”

“你管我!你去死吧!”她简直气急败坏,见到什么丢什么。

他一边避,一边说:“你冷静点,你不是要说事儿么。”

“我都已经说了。我怀孕了,你个无/耻之徒!”

“我又没往里泼墨,你上哪怀的?”

周红红话是听到了,可是没有反应过来,揪起旁边的塑料椅子也掷,出手后才明白过来他的话。

程意顺势接过那椅子,放好后坐下。“说吧,你出去裹了谁的种回来?”

她突然不再扔了,急切问道:“程意…你刚才那句话再说一次。”

他眉一挑。“你裹了谁的种?”

“不是,前面那句。”

他又笑,眼睛斜斜地溜了溜她的下/身,“你那里我只是进去探探险,还没泼进去。”

周红红听明白他的话,继续问:“那…我怎么会怀孕?”

“天晓得。”

“可是我那个…一直没来。”

程意嗤笑。“是你自己月/经失调吧,别赖到我身上。”

她稍稍松口气,却还是说:“我不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有没有做到最后我自己还不清楚么。”

“我想去做个检查。”这种事实在马虎不得,周红红觉得还是要确诊一次才能真的安心。

“那行,去啊。”

听着他这事不关己的口气,周红红心里忽的犹如针刺,她低下头,掩饰了滴落的两行泪,她轻轻道:“那我回去了。”

程意咒骂了一句,然后起身坐到她旁边,正色道:“你别哭,我陪你去检查。周红红,就算你真的有了,我不会不管你的。”

她的头更低了,微微吸吸鼻子,“我才十七岁…”

他掀开她侧边的头发,贴近些道:“如果你有了,我就去结/扎。如何?”

她把头撇向另外一边,闷声说:“我是和你说真的。”

“我也没和你说假。”他放下她的头发,改去抓她的手,轻轻地磨了她的掌心一会。“周红红,今晚好好睡个觉,明儿我带你去。”

周红红抽回手,“明天我还要上课。”

他掰过她的脸,扣住她的两颊把她捏成小猪状。“那就后天去。这两天别想那么多,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知道了…”

她被他捏着,发音也模糊。不过程意听清了,望着她的小猪嘴,眼睛微眯,忽然倾前含/住她的下唇。

周红红惊得眼睛都忘了眨。

他吮她的唇/瓣几下,然后舌/头旋进去她的嘴里,轻轻地敲她的牙齿。

她又要挣扎,程意松开她的脸颊,一手把她的双手捆在她的背后,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让她动弹不得。他一会舔/舔,一会滑/滑,勾着她的舌/头吸。

周红红羞愤不已。这是她的初/吻。

上次他那么对她的时候,完全没有吻/她。而今不知是抽/了什么风。

最终程意放开她的时候,似是回味了一下,然后痞痞地笑。“生涩,很好。”

16第16章

永吉镇的小医院,熟人熟面多得很,周红红不好去那边,便和程意去了县城。

检查的结果是,她确实没有怀孕,只是内分泌失调。她如释重负,有种生活又恢复了希望的感觉。

程意没有再讥讽她,只是跟着她出了医院。

周红红早上出门都没怎么吃,这下觉得有些饿,便打算在附近的粥粉店吃些。

她看了眼程意,开口让他先回去。

因为她没有怀孕,所以她与他的关系又重新回到了那件事后,她不想看见他。

程意听完她的话,扬了扬嘴角,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怎么?我现在没有利用价值了?”

周红红一窒,最终沉默以对。她转身就想往那店走去,却被他一把拽住。

“怕肚子里的孩子找不着爹,所以就主动蹦过来。现在没这回事了,想甩我是吧?”

她按耐住自己的脾气,“你干什么,这在大街上呢。”这事都是他倒腾出来的,偏偏受罪的是她。

“那你说个地儿。”

她真慌他不分场合地瞎闹,于是指指那个粥粉店,“我饿了,先去吃点东西。”

“行,随你。”他拽着她不放,直直地往那走。

周红红还是怕他在店里揪着那事说,于是先提醒道:“你有什么事,一会再说。”

“我有什么事?”他冷道:“我不早说了,咱俩好好过。其他什么事都没。”

她不吭声了。

吃早餐的时候,程意却换上笑容,把他自己碗里的肉都夹给她,调侃道:“媳妇儿,怀孕了要多补补。”

店老板对他俩投来探究的眼神,搞得周红红尴尬死。

回程的车上,周红红觉得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的,就挨靠在程意的肩膀,小憩了一会儿。到站的时候她还有些茫然,被他拖着下了车。

走了几步,周红红望着前面程意的背影,犹疑了一下,开口道:“程意,我们…”

他头也不回地打断她,“别说我不爱听的话。”

她趁着自己还有勇气,继续说:“那天的事…我们都忘了吧。我不去告你。”

他切了一声,“你心理倒强大。”

“要不然能怎样…都已经发生了…”

“我让它发生,是因为我会负责。”

周红红看不见程意说这话时候的表情,可是他的语气却是难得一见的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