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韬再次回到床上的时候,施晴似是入眠,她安安静静地侧卧在床上的一个角落,他看到她的睫毛还在微微颤动,在灯光的映照下形成一摊小小的阴影。他把毛巾搭在椅背上,随便把灯给关了,然后上了床。

在他从浴室里面出来的时候,施晴的身体已经僵住。她一直假寐,或者是她心理作用过于强烈,她总是觉得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似的猎人看到了猎物,眼神异样锋利。他掀开被子躺下来的时候,她不自觉地往外缩了一下,借此与他保持安全距离,原本她就即贴近床沿,她这一动,身体旋即往床下滚。

原以为自己将要与大地作亲密接触,不料却有人在千钧一发间把她的拽了回来,她直直地从床沿滑到了某人的怀里。

“躲什么?”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周遭是寂寂的黑暗,她靠在他的胸膛里,连他有力的心跳也能感觉得到。“不知道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的呼吸喷在她裸`露的颈脖上,她觉得痒,再度缩了缩肩。他看在眼里,收紧了搭在她腰上的手,下巴抵在她头顶,耳语道:“别怕,我不会强迫你。”

良久,她才问:“真的吗?”

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他不会骗他。这样的信任是一种执念,她以前会相信他的话,现在也会,而以后亦然。

就像小时候,她调皮爬到树上以后不敢下来,抱住树桠直哭的时候,他站在树低跟她喊道:“爬下来,我接着你。”她依旧处于惊吓之中,一边哭一边摇头。他往前一步,神情很郑重,继续说:“小晴,别怕,有我呢。”她看到他的神情似乎很郑重,心中微微一动,突然觉得他确实值得信任。

到了后来,她在最后一次的高考模拟考是失常发挥,原本名列前茅的她惨遭滑铁卢,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瞬间觉得蓝蓝的天空也穿了一个洞,这个世界都失去了方向。而他不知如何得知,而后只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不用怕。没有一颗心,会因为追求梦想而受伤。当你真心渴望一样东西的时候,整个世界都会来帮忙。

这句话她记得,是《牧羊少年奇幻之旅》里的一句话。当时她窝在慕家老宅的书房里,一边看这书一边哭得稀里哗啦。他皱着眉把书本翻过来,看到书名的时候挑了一下眉。她没有料到他也看过这本书,并且在这个时候将这样窝心的话再度提起。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不用怕”,她的泪水不自觉地跌落,同时她也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就算前面有再多的失败,人生有再多的未知,她也可以勇敢地往前走。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妙不可言。

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当然,这里没有避孕套,而且你的床太小了。”

慕景韬不过是逗逗她,若非她刚才那样折腾,他也不会如此失控。他知道,在她的心里,她还没有真正地适应这段恋情。就算她已经接受了他,也未必能够敞开心扉,把他迎进她的世界。毕竟自我地生活了那么久,早就习惯了一人一世界,突然多了一个人,确实是难以接受。他也容她慢慢适应,予她宽限期。人生这么长,他也不妨等待。毕竟,他等得起,也愿意等。只是,他心中隐忧,这样的按捺,他能维持得多久。

施晴却羞得连耳根都发热,娇斥道:“你欺负我!”

“我什么都没做,你说我欺负你。这样吧,我还是用行动证明我的清白好了。”他在被子低下找到她的手,握在掌中。他的手掌宽厚,手指修长,施晴的手染上了他的体温,她动了动手,与他十指相扣。

施晴扭了扭身体,用头去蹭了蹭他的下巴,鼻音细细地“唔”了声。他既然保证不会强迫她,施晴便不再怕他,就算场面再失控,她想他也不会乱来。

“你什么时候走呀?”她调整好位置,窝得舒舒服服以后才问他。

“下周一。怎么,赶我走?”他动了动手臂,让她枕得更舒服。

“是啊。”她直言不讳。

“臭丫头,三分颜色上大红。”他失笑,突然又怀念她在他身边唯唯诺诺的样子了。

施晴笑得身体发抖,“你在我这里多不方便呀,我这里床太小了。”

“那行,你过来我那儿。”他懒洋洋地说。

“你想得美!”她不安分地在他怀内扭动,他却觉得折磨,按住她低斥:“别动!”

施晴马上顿住,他感受到怀里的人僵住了身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温声说:“睡吧,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冒泡和冠头的手榴弹,大家这么给力,我决定这周都日更,更新的时间都在早上好了,早晨脑子比较清明。

再次谢谢大家,记得撒花哦!

第十七章

慕景韬似乎真有公务在身,那天她比施晴起得还要早。他准备出门的时候,施晴才挣扎着起来,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中央看着他。注意到她的目光,他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问她:“吵醒你了?”

尽管他在穿衣洗漱的时候已经放轻了动作,但施晴还是被惊醒。她的睡眠要求极高,如此细小的骚扰都会妨碍到她的作息。她只睁着眼睛看着他,脑袋还没有开始运作,许久以后才摇了摇头。

他坐在床沿有点好笑地看着她这副迷糊的小模样,柔声说:“才六点过些许,再睡会儿吧。我要走了。”在今早九点他要主持会议,他的公司与她学校相距几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而回到公司以后,他也需做些准备,故他极早起床。本来他还想回到公司以后才给她打电话,不料她还是醒了。

施晴眨了眨眼睛,看他已经穿着整齐,低低地“哦”了一声。她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听到门房被关上的声音时,她又倒在床上,蹭了蹭留着他体温的被子,闭上眼睛继续睡。

一连几天,他都是一早离开,然后晚上到时到点就会敲她的门。有天晚上她有课,忙起来就忘记告诉他了。下课以后,她回到宿舍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他站在八层尽头的窗前,自她那个角度,她只能看见他双手撑着窗台,头微微抬起,他整个人似溶于夜色之中,看起来深沉且神秘。

文祖希也留意到他,她记得这层没有这样一号人,神情有点警惕。施晴看到慕景韬向她走过来,有点窘迫地向她解释:“那,那是我的男朋友。”

她一边上楼梯一边与文祖希搭着话,他早早就听到她的声音。他向她们走近,恰好那句“男朋友”就落入他的耳中。他不由得顿了顿脚步,才一刹那,他再度恢复,向她们走过去。

文祖希只觉得他高大而强壮,浑身散发着阳刚气息。而待他走近,她微征,明明是气场极盛的一个人,此时的表情却是柔和得很。而他那张英气逼人的脸瞬间把她秒杀。她猜这男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其实施晴没有向身边的同学透露过家里的情况,连文祖希也不曾谈及。文祖希家境尚算不错,眼光独到,她能猜到施晴出身甚好。施晴平日于其他人无异,身上也没有穿香奈儿新款、背LV限量版背包,吃得简单,待人也平和有礼,一点也没有富家千金的傲慢影子。

某次活动,她的衣服被弄脏了,于是让施晴借了她一套。那衣服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很寻常的款式,走在活动现在也会被各式裸背装、抹胸裙狠狠地比下去。只是她穿起以后却发现自己换了一个人似的,看上去优雅且大气。裙子的做工极其精细,衣骨熨贴,料子平滑,一点瑕疵都没有,她回去换洗的时候稍稍留心,才发现裙子连标签都没有。这应该是专门在老字号订做的。后来她想,施晴这样的女生,虽然低调,但她那富贵的味儿早已溶进了骨子里去了,那些俗世的奢华反而配不上她。

施晴为他介绍自己的同学,他微笑向她问好。

文祖希回过神来,含笑致意,末了还调笑道:“记得请吃饭。”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都自己的事,她把书桌分一半给他,床分一半给他,很多东西也与他分享。她觉得这样的感觉很温暖,很熟悉,好像这一切本该如此。

周五晚上,他给她打电话时说:“我今晚有事,就不过去了。”

施晴有点错愕,问他:“为什么?”

“工作比较多,可能比较晚才下班。”他想把工作尽快完成,周末腾出时间与她在一起。

她不仅听到他的答话,还隐隐听到文件翻页的声音,大抵也知道他在忙,她想了想,才说:“我今晚也有很多作业。”

那头突然沉默了,他有点错愕,不料这小丫头如此盛情邀请他回去。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说:“那好,等我。”

他还是在晚上十一点才去到施晴宿舍。那时她已经看了几个小时的连续剧了,给他开门以后她就爬回床上睡觉了。还没待他从浴室出来,她就已经入眠。

周六早晨,他们是被敲门声吵醒的。施晴幽幽转醒,推了推身边的人,口齿不清地说:“阿景,好嘈…”

他把她拥在怀里,“唔”了一声。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持续,施晴受不了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软软地说:“阿景,你去开门呀。”

拉开她捂在耳朵的手,他在她耳边提醒道:“但是敲的是你的门。”

施晴张开眼睛想了想,极不情愿地从被窝里,穿上拖鞋嗒嗒嗒嗒地走去开门。

门才刚被打开,一把兴奋的声音跃进她的耳里,“小晴!”

这声呼唤让施晴身体一抖,原本在她细胞内活跃跳动的瞌睡虫瞬间消失无踪。她反射性地走到门外,把门啪的一声关上。

居然是安如!

安如疑惑地看着她,她这一身睡裙,怎么也不像带了钥匙。更值得奇怪的是,她为何要关门!

两人大眼瞪小眼,各怀心思。

最后还是安如先开口,“你干嘛把门关了?”

“我,我看到你开心,然后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她的手慢慢从门上移开,对安如说。

施晴神情有点不自然,安如看在眼中,她的模样明明就是心虚,半点开心的样子。她也不道破,只问:“那你有钥匙吗?”

“啊!”她神经兮兮地叫了声,“没有!”

“那怎么办?”

“唔,宿管那里有备用钥匙。阿如你帮我去拿吧,我还没换衣服不方便!”

“宿管又不认识我,怎么会把钥匙给我?”

“会的,”她糊弄安如,“上次我也是把自己锁在了门外,最后还是别人帮我拿钥匙的。你报我的名字和我的宿舍编码就好。快去快去,我好冷啊!”

安如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往楼梯走去。

看到安如的背影消失在走道,她马上转身,拍着门叫道:“阿景,快点来开门!”

慕景韬才把门打开,施晴把拦在门口的他推开后就跑了进去,咚咚咚咚地翻着衣服。时间紧迫,她要赶在安如上来之前出门。

“怎么了吗?”他倚在她的书桌旁,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把衣服和内衣扯到床上。

“阿如突然过来了,我现在就把她带走。还有,你今晚不要过来。”说罢就把身上的睡裙脱了下来。

施晴的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条黑色的小内内,她的皮肤本来就白,日光映着,更是格外的耀眼。眼前的美景让他眯了眯眼,直到她把内衣穿好,他才调笑道:“你还真不把我当男人了。”

扣着纽扣的手一顿,她的脸瞬间染上娇艳无比的红,低斥:“不许看!”

穿戴完毕,她一手将床上的衣服全数揽起来,扔回衣橱。然后去洗漱,很快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将手机钥匙往包包一放,随后就打算出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她匆匆地说:“记得把东西收好,我走了!”

而他的手突然伸了过来,圈住了她的细腰,原本迈出的步子硬生生地被拽了回来。猝不及防地,她的后脑勺直直地撞到上了他的胸膛。

“那我怎么办?”他低声问道。

他的臂强而有力,施晴挣脱不开,只能说:“别闹了!”

“我把工作都赶完了,还打算跟你出去玩,你就这样丢下我?”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动作亲昵且眷恋,语气煞是委屈,全然是还是撒娇的模样。

施晴完全无法招架。她犹豫片刻,转过身踮起脚尖,轻吻上他的唇。他身体顿住,手就松开了。她马上跑开,才跨出一步,她又折回来,又吻了一下,随后才离开。

第十八章

施晴一边下楼梯,一边给安如打电话。

安如也不拆穿她,只是语气平静地对她说:“我在你宿舍楼下的凉椅那儿坐着呢,你好了就下来吧。”

到楼下的时候,施晴远远就看到安如在玩手机。她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走吧,去吃早餐。”

学校后面的食街有一家味道极好的面馆,施晴知道安如爱吃面条,就带她过去,介绍她吃这家的虾子捞面。

安如丝毫不提刚才在宿舍发生的事情,只是默默地埋头吃面,施晴不似她那样沉得住气,犹犹豫豫地叫了她一声。安如恰好吃完,自包里拿出纸巾给她递了一张,随后又拿了一张出来。擦完嘴以后,她才应道:“怎么?”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安如这来访可没有半点征兆,一大清早像穿越般出现在她面前,这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安如暧昧地笑了声,“我破坏你的好事了?”

“去你的,老是损我!”施晴的脸不自禁浮上一抹可疑的红晕。

“心情不好,想到你就过来了。”安如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施晴搅拌着冻柠水里头的冰块,头也不抬,“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吗?说出来让我开心下吧。”

“我偏不告诉你。等下去逛街吧,听说你这边这有个帝王广场,挺有名气的。”

施晴应好。

看样子,安如的心情不是不好,是极度不好。据施晴对她的了解,她在情绪低落心情极差的时候喜欢疯狂购物,这点倒与别的女孩子无异。地王广场的商品多是舶来品,其品种繁多,样式新颖,且做工精细,还真让她俩爱不释手。

当安如想把一幅西洋壁画买下来的时候,施晴忍不住问她:“阿如,你什么时候喜欢这样的东西了?”

“哦,”安如随口应道,“我是买给爷爷的。上周他跟爸爸吵架,气在头上的时候把他的玉把扔到爸爸身上,爸爸躲过了,不过玉把就砸在书房那副古董字画上面。他们两个还在怄气,现在书房的墙壁还空着呢。”

施晴点点头,外公的火气还是那么盛,舅舅的脾气还是这么倔,这一家子的真是欢快。她的目光不经意扫了一下价格,微微震惊。而安如已经让导购小姐去开单。她低声问安如:“你哪里来这么多钱了?”

看到施晴那副神经兮兮的样子,安如也配合她,压低声音说:“我抢劫银行了。”

结账付款的时候,安如突然捂住肚子,脸色有点奇怪,她对施晴说:“虾子捞面,有毒!”

施晴翻了个白眼,“快上洗手间,我替你签单。”

待收银员把信用卡交还给她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看了看,然后愣住。信用卡的持有人签名处,写着两个字:时祎。

她坐在画廊的雅座等安如回来,满心疑惑,她真不知道安如和时祎这么熟悉。看到安如回来,她招手让她过来。安如大咧咧地坐下,“别坐了,我们继续逛吧!”

那张卡推到安如面前,施晴不解地问她:“阿如,你怎么用时祎的卡?”

安如一怔,旋即恢复。她把卡捏在手中,笑了笑,淡淡地说:“都说是抢回来的。”

施晴欲言又止,安如顺势问她:“最近你有跟阿景联系吗?”

没有料到安如突然提起慕景韬,她煞是警觉,犹豫着要怎么回答。安如确实有心事,也没有留意到她怪异的神色,只是继续说:“你替我向阿景问下,时祎的私人手机号码是多少,我联系不了他。也不着急,你得闲的时候才问吧。”

施晴想了想,说:“好。不过,阿如,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安如反问。

“哦,我随便问问的。”既然安如不想说,她也不问了。这点默契她们还是有的,就像今早安如也没有逼问她一样。

安顿好安如以后,施晴腾出时间才给慕景韬发短信,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笑话她,弄得像偷情一样。而安如与慕景韬是在同一天离开F市,施晴自然是要去安如的机。到了晚上她才给慕景韬电话,问到时祎的私人号码时,他问她做什么。施晴沉默了片刻,将安如的事情告诉了他。说完的时候却听到他低笑了声,也不说原因,末了只把号码发了给她,施晴又把号码转发给安如。

日子又与以往的一般。时间从指缝中溜走,转眼又接近期末。大三的课程虽不紧张,但到了考试月,时间还是非常紧张的。她原本每天都抽出时候与慕景韬通电话,但最近这三两天,她的论文写得不顺利,思路卡在一个死胡同里,很难抽身而出,每晚忙于查阅各样资料,于是忘了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打扰她,偶尔在早晨收到他的短信,虽然只是“注意身体”、“早点休息”这样寥寥数字,她却觉得窝心至极。

回到G市的时候,施晴没有告诉慕景韬,放假前需要打点的事情甚多,她忙着忙着就忘记了。安凝木来机场接她,看到她穿得那么单薄,便说:“你没有买衣服吗?”

一月的G市温度虽低,却还是保持在零上摄氏度。但今天的天气有点沉,远远望去,周遭似铺着一层朦胧的迷雾,任冷风怎么吹也吹不散。这没有阳光的冬季,显得格外寒冷。

对于安凝木的唠叨,她也习惯了,故一边把行李箱放到车尾箱,一边随口搪塞道:“这边的天气比F市暖和多了,别担心。”

等红灯的时候,安凝木突然说:“小如说你交男朋友了。”

施晴瞪大了眼睛,转过脸就发现母亲在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她本能地否认,随后又把问题推会安如身上。“是阿如交男朋友了。”

“是吗?”安凝木反问,“看你也春风得意的,就算不是,也应该不远了吧。趁着放假,把他带回家让我看看吧,不过别告诉你爸爸。”

“爸爸怎么了吗?”她挑轻避重地问。

“你爸爸说,急什么!想他也不感兴趣,我们别理他。”安凝木为了维护丈夫在女儿面前的形象,忍着没有告诉她,她爸爸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生了好些天的闷气。生气也罢,但为什么要生她的气呢?是女儿交的男朋友又不是她交的。

施晴觉得奇怪,“我上次回来,你才说不想我谈恋爱的。”

“唉,你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念书,一年就回来那几次,十个手指都算得过来,找个人照顾你也是好的。”安凝木感慨,尽管她很希望女儿多点回家,但看她劳顿奔波又是不舍,也没有多让她回家。偶尔他们夫妻两人飞到F市看望她,也就只能这样了。她顿了顿,又补充,“不能找杨耀阳那样子的,太复杂。”

“你不也复杂吗,爸爸还不是娶你了吗?”施晴口直心快,这样没大没小的话脱口而出。

安凝木被她的话噎着,半晌说不出话来。幸好换信号灯了,安凝木的注意力又放在了路况。施晴吐了吐舌头,又随便扯了个话题与母亲闲聊。

施浩晨在晚餐之前才回到家。施晴坐到他身边,乖乖地叫了声“爸爸”。

他点头,搂了搂施晴的肩,皱眉,“好像瘦了这么多。”

“才没有!”施晴否认,“是妈咪胖了。”

没说几句,安凝木就叫他们吃饭了。施晴松了一口气,跟在父亲身后到餐厅吃饭。餐桌上都是她喜欢吃的菜,她突然觉得很有食欲,把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全数抛开。

饭后,他们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施晴太久没有看电视,只随父母的意,欣赏不知名的电视剧。她昏昏欲睡,同是作陪的施浩晨看她一脸倦相,便催去睡觉。她虽疲倦,但太久没有回家,就算累也想呆在父母身边。她摇了摇头,努力地让自己精神一点。

施浩晨体贴地与她聊天,替她解乏,施晴倚着她父亲,轻声与他讲着自己在学校发生的趣事。在施晴完全放松了警备的时候,他突然问:“听说你交男朋友了,怎么不讲讲他的事情?”

这句话如同暖暖晴日的一声霹雳,施晴只觉得耳膜都被震得微微不适。她当下的处境甚是艰难,先前她对妈妈否认了交男朋友一事,现在总不能承认吧?

她突然想到了慕景韬。要是他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隐瞒他们的关系,他会不会生气呢。那时不随他回家是一回事,但她一时不经思量就否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是另一码事。她真的怨死安如了。若非安如告密,她妈妈也不会在她毫无防备下提及此事。在那样的状况之下,她本能就是否认。她没有打算将此事相隐瞒,只是还没有想好用怎么的词措相告。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谈的恋爱,要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她脸不红耳不赤地承认,确实有点难度。

说出去的话怎么也收不回,此时的她只觉得头痛。

作者有话要说:我现在的状态,只能用饥寒交迫来形容,你觉得呢?

第十九章

施晴还是决定咬咬牙承认了,反正爸爸都认定了她有男朋友了。正待她想开口说明的时候,一直没有搭话的安凝木突然转过头对施浩晨说:“让你不急,人家就是没有男朋友,你问什么问呀!”

将要说出的话被施晴硬生生地咽回腹中,一时间也分不清楚妈妈这是不经意帮了她,还是无形中害了她。

施浩晨把目光移到安凝木身上,懒懒地说:“不就是没谈恋爱,多大点事,急什么。”

那无所谓的态度直教安凝木抓狂,她把施晴拉到身边,“别理他,看他嘴硬。”

施晴咬了咬唇,最后选择了沉默。或者当下真不是坦白的好时机,她自己安慰自己。

那晚施晴还是陪安凝木看完那两集电视剧才回房间休息。她倒在自己的床上舒服地叹了口气。她的卧室带有露天阳台,因为天气太冷,她把阳台的门关得严严实实,但没有将窗帘拉上,她抬眼就能看到冬夜的天空,有点暗,有点沉。她的心微微一动,下床走到门边检查了一下门锁,又重新跳上了床铺,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暖和和的,才伸手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发短信。其实她知道他并不喜欢发短信,那样追求速度和效率的人,平时不怎么愿意花费时间在这些小把戏上面。尽管如此,他收到施晴的短信,还是会耐心地一个一个字地输入,回复她的短信。

“猜猜我在哪里。”施晴特意把输入方法又拼音输入切换成了手写,然后一笔一划地写好,再发给慕景韬。

她在床上滚了几圈,手机终于响起,她马上打开短信,里面写了两个字,“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