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舞为何制止你见我?”

“还不是你惹下的风流债,难道你不知道她爱你?”

程玄璇瞪他一眼,心里确实有点气,如果凤清舞不是因为太爱司徒拓,她也不会这样极端地要抢孩子。不过,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偏偏要她的孩子,而不去找宓儿?是她比较好欺负吗?

司徒拓抿着唇角,没有接话。他和清舞是两个太相像的人,脾气都是霸道强势,并不适合在一起,何况他对她毫无男女之情。但他对清舞终有一分亏欠,她在她自己身上种下“血线”,使他们两人生死相连,若一人逝去,另一人会感到五脏俱痛。而且,种下“血线”之后,清舞此生都不能与男子欢爱,除非他替她解了此蛊。

“其实你又何必这么伤心?没了这个孩子,你还有另一个。再过三个多月,你就可以当爹了。”程玄璇故意酸溜溜地道。

司徒拓瞥她一眼,并不吭声,视线下移,落在她的腹部上。手抬起,向她伸去,却在半空顿住。

看着他的动作,程玄璇敛了神色,轻声道:“你还没有摸过孩子。”

她轻握住他的手,牵引着他的手掌碰触她的腹部。

司徒拓却像被雷击,倏地缩回手。已经迟了…且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别把所有责任都扛上身,你已经背负了身多,这次不是你的过错,你就留一些让我去背吧。”程玄璇幽幽叹气,感到十分无力。

司徒拓没有回话,静默了片刻,淡淡道:“你多歇息,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别走!”见他站起身,程玄璇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微微仰脸望着他,“留在这里陪我,可以吗?”两人独处的时间,不知还会有多少,她想好好把握和珍惜。

司徒拓高大的身躯僵了僵,定定地凝望着她。有一句话,他梗在喉咙,一直想问,却又问不出口。

程玄璇静静地回望着他,他似乎有话想说?

过了半晌,司徒拓重新坐回床沿,低着嗓音,道:“玄璇,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你,爱不爱我?”

程玄璇一怔,心跳顿时加速,脸颊泛起绯红。他竟问得这么直接!让她怎么回答?

司徒拓倾身靠近她,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眸,低沉地追问:“爱,或者不爱,很简单的问题。你若不想说,也可以点头或者摇头。”他的世界已然一片凄冷黑暗,这是他仅剩的一点希望的光亮。如果它灭了,那么也好,就陷入彻底的漆黑吧!

他的黑眸中似有两簇小小的火焰在闪动,程玄璇的唇动了动,还是又合上。她说不出口,用点头来代替好了。

但是还未等她点头,房外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房内奇异的气氛。

“将军,夫人,药煎好了!”

司徒拓并不理会,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玄璇,告诉我。”

“那你呢?”程玄璇缓了神,反问道。他不曾说过,她也应该问的。

“是我在问你。”司徒拓黑眸中的火光忽明忽暗。她知不知道这个答案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你先说。”其实之前她已经表达过了,他还需要问吗?

“程玄璇,你到底说不说?”司徒拓不禁有点恼羞成怒,叫他把爱挂在嘴上,他做不出来!

这时,房外又响起那不识相的丫鬟的声音:“将军,夫人,药煎好了,奴婢可以端进来吗?”

“放在门口!”司徒拓大吼一声。

“是、是!”门外的丫鬟惊慌地喏喏应道。

程玄璇掩唇低笑。他现在总算恢复了元气,听他的怒吼总好过看他绝望颓丧。

“笑什么?快回答我!”司徒拓的脸再逼近她一寸,近得几乎贴上她的鼻尖。

“你先告诉我。”程玄璇伸出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别靠这么近,这样没办法说话。”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司徒拓烦躁地耙了耙黑发,他感觉得出来她对他应该有心,但是他不确认她到底用了几分感情。

“你的心跳得好快。”她刚才贴着他的胸口,感觉到他的心跳疾速。他在紧张吗?其实她也很紧张。一个“爱”字虽然十分简单,但放在心里和说出口,是完全不同的事情。只有亲耳听见他说,她才能踏实了心吧?

“别想转移话题,说是不说?”司徒拓皱紧眉头,暗暗握起拳头,道,“不说就算了!”

说完,他便站起身,举步欲走。

“司徒拓!你吃定我了?”程玄璇恼怒,为什么他就不能说?她是个小女子,难道他不知道应该谦让女子吗?

司徒拓回过身,望着她,眸光暗了下来,薄唇扬起一道苦笑:“你太高估我了。”那扬起的弧度维持不住,很快便颓然地垂下。他只是个对爱情胆怯的男人。驰骋沙场时他毫无畏惧,但面对一个“爱”字,他却怯步了,他不知道再往前走一步,是不是会立刻摔得粉身碎骨。

“爱。”

低低浅浅的一个音,蓦地响起,司徒拓心头一颤,盯着程玄璇的唇。方才她的唇动过吗?

“不是我说的。”程玄璇无辜地摇头,却绽唇笑了,“但也是我想说的。”

无法抑制的狂喜,翻涌于心,司徒拓黯沉的黑眸发出灼亮的光芒。

程玄璇却在心中无声地幽叹。刚刚那个“爱”字是自房外传来,他是替她和司徒拓着急吧?她相信他是善意的。但,却是一种让人感到凝重的善意。

司徒拓也敛了喜悦之色,神情有些沉凝,俯下头,轻轻地掠过她的唇,印上一吻。然后,才站直了身子,扬声道:“白黎,进来吧!”

………

第四卷第六章:无心之失

房外毫无动静,司徒拓走去开门,外面却是已空荡无人。

关上门,走回床畔,司徒拓淡淡地道:“白黎已经走了。”

程玄璇抿唇无言,微垂着浓黑羽睫,掩去眸中的一点感伤。刚刚的那一声“爱”,是否也是白黎的心声?如果是,她如何能承受得起?

“你感到愧疚?”司徒拓在床沿坐下,脸上的神情莫名的深沉。方才黑眸之中闪现的那狂喜之色,已隐藏到眸底深处。

“拓,也许你不知道,我曾经想过,假若我所嫁之人是白黎,那该有多好。”程玄璇抬眸凝视着他,语气格外的轻幽。

司徒拓的面色渐渐变得僵硬,脸部线条紧绷而冷峻。其实他知道,她曾经后悔嫁给他,但是,现在她又后悔了吗?

程玄璇沉静地望着他,缓缓地继续道:“白黎一直待我很好,我很感激他。我也曾想过,我对他是否有一丝的心动,是否会爱上他。可是,上天似乎早已注定好了,我无法钟情于他。而面对你,无论是最初的恨,还是现在的感觉,都是那么强烈。就像是一场避无可避的劫数,就算我一再地想要闪躲退缩,但最终还是只能勇敢迎上。”

“我也是。”司徒拓的嗓音很低很沉。短短的一句话包含着许多难言的含义。当初她硬生生闯入他的世界,撩起他满腔的愤怒。然而不知不觉间她已融入了他的生活,占据了他的心。他也一再试图回避自己内心的感情,可却终是徒劳无功。

“也是什么?”程玄璇微微弯唇,看着他。她已经说了,但他还没有说。

“你想问什么?”司徒拓回望着她,眼神却有一些不自在。她该不是要他说“爱”字吧?

“爱,或者不爱,很简单的问题。你如果不想说,也可以点头或者摇头。”程玄璇重复他说过的话。

司徒拓抿起唇角,撇过脸去,只道:“我已经说了‘我也是’。”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程玄璇伸手扳过他的脸,与他对视,水澄明亮的翦眸闪着坚持的微光。

司徒拓嚯地站起身,草草地点了下头,就急匆匆地往房外走去,丢下一句话:“门口的那碗汤药凉了,我叫下人再煎一碗。”

看着他窘迫地离去,程玄璇唇角的笑弧越来越大。原来,确认了彼此的感情,会让人感到这般的喜悦。虽然前路依然不明朗,但至少这一刻是美好而幸福的。她不愿再去多想了,以后的烦恼就留待以后再去想吧。

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司徒拓返来,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薄唇抿得紧紧,脸色犹有一丝别扭。

“喝药。”他把碗口凑到她嘴边,语气硬邦邦地道。

“什么药?用了哪些药材?”程玄璇暗暗蹙眉。她并没有流产,不可以乱喝药。

“补血养身的药。”司徒拓随口回道。他又不懂医术,这是陆大夫开的药方,他哪知其中的具体成分?

“不喝。”程玄璇摇头拒绝。

司徒拓皱起浓眉,不悦地道:“这个时候怎能任性?给我把药喝了,一滴都不准剩!”他已经极为自责,她是要让他更痛心吗?

“不喝!”程玄璇还是摇头。

“由不得你!”司徒拓气瞪她一眼,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然后俯身靠近她,一手稳稳持着汤碗,一手按着她的肩膀,唇对上她的口。

“唔…”程玄璇咬着牙,硬是不肯张开嘴。她并不是任性,万一这碗药里有祛除未尽淤血的药材,那就后果严重了。

“程玄璇!”司徒拓松开她,恼怒地低吼,“你还顾不顾自己的身子?”

“我又没事,喝什么药?”程玄璇低声嘀咕。她明日得向陆大夫问清楚,才知道这药可不可以喝。

“没事?你把这事看得如此儿戏?”司徒拓的黑眸一沉,心中那片阴影又浮现出来。他和她的孩子,就那样丧生于他的手中。他这一生都会为此事而痛。

程玄璇垂了眸子,沉默半晌才道:“药很苦,你帮我去找蜜饯来。”把他支开一会儿,她就可以将药偷偷倒掉了。

“已经入夜了,你让我去哪里买蜜饯?”司徒拓皱紧眉头。她这是存心为难他?

“我不管,不然你去街上的店铺敲门好了,反正没有蜜饯,我不喝药。”程玄璇扬起小巧的下巴,一副就是要刁难他的表情。心里却暗自道歉,拓,只要这段时间过去,你就会知道真相,不会再难过悲伤了。

“好,我叫下人去!”司徒拓妥协地道。

“不行,你亲自去。”

“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诚意。”

司徒拓眯起黑眸,有些恼火地盯着她:“程玄璇,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报以前的仇?”

“那你去是不去?”就当她趁机整他吧。不过,有事情让他转移注意力,也是好的,以免他一味沉溺在阴霾之中。

“去!”司徒拓黑着脸,不再多说,把药碗随手放在桌上,就大步离开房间。

等他离去一刻钟之后,程玄璇才下了床,把桌上的那碗药泼出窗外,再又躺回床上。

须臾,房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玄璇夫人,我是宓儿,方便进来吗?”

闻声,程玄璇顿了会儿,才开口应道:“进来吧。”

房门应声而开,宓儿扶着腰慢慢走进来,关心地轻问:“玄璇夫人,身子可还好?”

“还好。宓儿,你过来坐。”程玄璇的目光掠过她圆隆的腹部,温和地道。

宓儿依言走近,在床沿坐下,脸上的神情有些踌躇,似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程玄璇亦是静默。面对宓儿,她总是无法自制地心生忧伤和酸涩,即使她努力劝自己不要去介意,可还是做不到。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宓儿轻柔出声道:“玄璇夫人,你搬回府来就好了,将军一直很想念你。”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程玄璇疑问。宓儿怎会知道司徒拓的内心感受呢?

宓儿微微一笑,道:“就算有心遮掩,但人的眼睛还是会泄露了感情。”

“你很细心。”程玄璇淡淡地笑了笑。也许是宓儿留意着司徒拓的心情,才会发现吧?

“不是细心,宓儿只是知道心里藏着爱的人会有怎样的眼神。”宓儿的眸光似瞬间黯了黯,却没有再说下去。

程玄璇看着她,突然轻声问:“宓儿,你觉得爱是什么?”她总觉得宓儿是懂得何为爱的女子,但她爱的是谁?是司徒拓吗?

“宓儿无知,实在说不上来。”宓儿微笑着回道。

程玄璇没有继续追问。既然她不想说,那就罢了,不论她爱不爱司徒拓,她都已是司徒拓的妻妾,也将是他孩子的娘亲。

“玄璇夫人,在你心里,爱是怎样的?”宓儿有些好奇地问。

程玄璇一怔,答不出话来。在她心里,爱是怎样的?温馨平淡的,还是轰轰烈烈的?如果能够选择,她一定会选前者。她相信并非只有轰烈才会刻骨,若能够细水长流同样是一种幸福。

“宓儿失言了。”宓儿不好意思地怯怯一笑,道,“不打扰玄璇夫人休息,宓儿先回苑了。”说完,她站起,准备离开。但刚一起身,小腿就阵阵疼痛,抽搐痉挛,只走了两步整个人便往地面斜倒而去。

程玄璇不由惊然,眼见她就要摔跤,急忙伸手去扶她,但臂长不及,只碰触到她的衣袖。可奇异的是,虽只碰到衣裳,却卷起一股劲风,宓儿的身子被稳稳托住。

程玄璇心中十分讶异,为什么自己一掌探去竟有这么强大的劲道?才一分心,丹田的气流就纷乱涌动,掌风不受控制,原本是稳住宓儿身子的风势蓦地转为狂风!

只听“啊!”一声惨叫,宓儿跌伏在地!

“宓儿?!”程玄璇浑身一震,缩回手,急忙下床搀扶宓儿。

“玄璇夫人…你为何推我…”宓儿已痛得站不起来,脸色煞白,冷汗涔涔,一手按着小腿,一手捂着腹部,气弱地质问。

“玄璇!宓儿!发生了什么事?”司徒拓拎着一袋蜜饯回来,刚推门进房就被眼前的情景和宓儿的那句话震慑住。

程玄璇扭头向他看去,顾不得解释,急急地道:“宓儿摔倒了!可能动了胎气,快去叫陆大夫!”

“将军…孩子…大夫…”宓儿虚弱地吐出几个字,抽筋和腹部的痛楚令她面容惨白,瑟瑟颤抖。

司徒拓眼见情况危急,扔开手中的蜜饯,当机立断地抱起宓儿,往房外冲去。与其叫陆大夫来,还不如直接去陆大夫的苑落比较快!

他的动作迅速利落,程玄璇还未反应过来,房中就已只剩下她自己一人。愣愣地看着散落一地的蜜饯,她的脑中有片刻的空白。逐渐的,心底有一股飕飕的寒气开始无限弥漫。

她会不会害得宓儿失去孩子?老天保佑,宓儿和她的孩子千万不能有事啊!

如果不幸的事情发生…天!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宓儿和司徒拓一定会怪她一辈子…

………

第四卷 第七章:几重误会

赶到陆大夫的苑落,程玄璇的心紧紧揪着,惶恐而害怕。

司徒拓绷着脸站在房门口,抿着薄唇一声不吭,神情极为严峻。

“拓,我不是故意的…”程玄璇低声解释,双手不安地绞着,“刚才宓儿没站稳,我本来想扶她,但是一时失手反而推了她。”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她突然会有那么大的劲道。刚刚的一切发生得太过混乱,她的脑子到现在还混沌一片。

“玄璇,你先回房去。”司徒拓的语气很淡,面色冷漠。

“不,我要等陆大夫出来。”程玄璇轻轻地摇头。他一定是怪她了…

“随便你。”司徒拓一眼也不看她,只是注视着关闭的房门。

约莫过了两刻钟,陆老走出来,皱着一张老脸,表情略微有些凝重。

“陆大夫,宓儿的情况如何?”司徒拓上前一步,询问道。

“宓夫人的小腿浮肿得厉害,看来近段时间她饱受抽筋之痛。”陆老捋着白须,叹息道,“宓夫人应该早点把此症状说出,虽然这是一般孕妇都会有的现象,但如果痛楚太甚,是会影响胎儿的。”

“那现在到底如何?”司徒拓皱起浓眉,追问道。

“暂时无碍,老夫先去煎一碗安胎药给宓夫人服下。不过,宓夫人每夜就寝之前,最好有人为她推拿穴道,缓解抽筋之症。”

“好,我会交代丫鬟去做。”

“这事不宜叫普通下人来做,需要一个懂得穴道位置的人来推拿,才会事半功倍。”陆老看了看司徒拓,理所当然地道,“老夫以为将军是最佳人选。女子怀胎十月,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将军应该多关心关心宓夫人。”说完,陆老便先行去备药。

司徒拓跨入房内,见宓儿躺在床上,脸色仍是苍白,不由得心生几许愧疚。宓儿怀孕以来,他都未曾好好关怀过她,只吩咐家仆和丫鬟照顾她。这样的冷落,莫说宓儿自己,连陆大夫都已看出来了。

“宓儿,好些了吗?”司徒拓在床畔坐下,温声问道。

“没事了,不痛了。”宓儿弯了弯唇,虽气色尚差,但神情已平静下来。

“你最近是不是常常小腿抽筋?为何不告诉我?”司徒拓微带责备地道。

“我以为只是小事,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宓儿垂下眸子,想起刚刚的事还心有余悸,平常夜里睡觉她有时也会抽筋痛醒,但自己揉一揉便就没事了,岂料今日会这般严重。

“以后我会每晚去看你。”司徒拓沉声说道。这是他应尽的责任,他已经害死了自己的一个孩子,不能再害了另一个。

“嗯。”宓儿点头,但一抬头看见程玄璇杵在门槛处,不禁颤了颤身子。

对上宓儿的视线,程玄璇走进房中,轻声道歉:“对不起,宓儿。”

“不,不用!”宓儿慌忙摇头,“是我自己没有站稳,和玄璇夫人你没有关系!”

程玄璇吁了口气,道:“幸好没有动了胎气。”

“夫人也是好心,想要扶我。宓儿明白的。”宓儿牵动唇角笑了笑,但额上却不自觉地冒出一层薄汗。原本她以为玄璇夫人是个宽厚善良的女子,没想到她此次回来竟变得这样狠毒,之前她推她的那一下,力道极大,分明是要让她摔倒。是否因为她要与将军重新和好,所以容不下她的存在了?

“玄璇,你的身子也弱着,回房去休息。”司徒拓把她们的神色都看在眼中,未做评断,只淡淡地道。

程玄璇颔首,好言叮咛道:“宓儿,你多歇息。”语毕就转身离开。这里有司徒拓在,也不需要她这个多余的人了。

…………

一个人回到轩辕居,看着满地散落的蜜饯,程玄璇的心中异常酸涩。府里有两个女子怀着身孕,司徒拓以为她已经流产,那么便就会把全部关心给宓儿吧?

她不想吃醋,也不想介怀,可是却无法控制。听到司徒拓说他会每晚去为宓儿推拿,她的心就一阵阵抽痛。但她又能说什么呢?

到了亥时,司徒拓才返来,见程玄璇愣愣靠坐在床头还未歇下,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开口道:“你怎么还不休息?”她刚小产,却这么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

“宓儿怎么样?睡下了吗?”程玄璇举眸望着他,他眉宇间的那道皱褶是为了她,还是为了宓儿?

我送她回她的苑落,也替他推拿活血了,没有大碍。司徒拓并无隐瞒,如实交代。

“你相信我吗?我没有害她之心。”以前他总是不信任她,那么这次呢?

司徒拓淡然地扫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径自开始宽衣,吹灭了桌上的烛火,然后爬上床将她搂在怀中。

窝在他的胸膛里,程玄璇低低地叹息。

“有心事?”黑暗中,响起司徒拓浑厚低沉的嗓音。

“拓,对你来说,子嗣是否很重要?”程玄璇的声音轻而幽,带着些许迷惘。

“如你所说,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司徒拓抱着她的手稍用力了一分,似在安慰她,又似在自我说服。

“我不是问这个。”他误会了吧?以为她在感伤自己失去孩子,其实她是想知道,如果今日真的造成了不幸,宓儿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他会如何?会因此而痛恨她的错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