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白悠有些若有所思,听了香海问,就随口说:“是第三廷的侍卫,这第三廷专管刑杀暗刺搜报,慕千羽就是个杀手头子。那个虞白君祀是他手下得力的干将,血息术的高手。最擅长用逐息法拿人,他的逐息术,比狗鼻子都灵百倍!”

香海好奇:“也姓虞白,你家亲戚啊?”

虞白悠瞪她:“呸!青沼半数以上的人都姓虞白,全是我家亲戚,哪还容得慕氏在这儿猖狂!”他戳她的头,“真想扒开你的头,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当下你不担心自己,老问些不着边的干什么?”

“多知道点外头的事,也没什么坏处。”香海揉揉头,带出一丝淡淡的笑,“我已想好了,一会就回去。”

虞白悠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深遂:“他不让我见梦蝉,我也不知现下…”

香海深深吁了口气,忽然又问:“我只知青沼人天生带有毒血,根据体质不同加以栽培便可以身体养蛊。这眠息、血息又是如何分的?”

他看着她,笑了笑低声说:“血息擅攻,眠息擅治。简单来说就是这种分法。”

“那梦蝉又算哪一种?”香海问。

“梦蝉是异蛊根血,两种息术随她转换。”虞白悠看着她有些阴晴不定的神情,心下微微发紧,突然问,“昨晚梦蝉是如何出手的?”

香海掀了眼皮,却是答非所问:“慕千羽不通蛊术,但你看刚才那大夫,或者原沧郁,有没有可能看出梦蝉…”

虞白悠接口:“如果你用上回抢莹飞的方法,只过了这半日,大夫和原沧郁一定看的出。”

香海突然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那我一会回去。”

“香海!”虞白悠突然叫她的名字,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别回去了…”

她微笑:“为什么不回去?他不调侍卫来搜捕,不让你见梦蝉…也恰说明他有心保我。当然要回去了!”

“他若不是怀疑你,便真是看上你了。”虞白悠牵了牵嘴角,“不管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事!”

香海听了,忙不迭的啐了一大口:“呸呸!活鬼还能看上人?”

虞白悠突然勾过香海的肩膀,这般亲呢的样子倒让香海有些紧张起来,僵了半天,到底没缩躲。他垂了眼笑:“你可知他喜欢什么?”

香海窘着脸说:“我管他喜欢什么。”

虞白悠揽着她,随手从边上折了朵花儿下来,插到香海的发间。香海只觉暗香扑鼻,心里一阵麻酥酥的迷乱。她怔怔的看了他一会,心下微刺,此时是何等境况,又怎由得她再生烂漫呢?

“千羽这个人喜欢练功,与高手生死相搏是他最高兴的时候。”

“只喜欢这个?那不是有病吗?”香海咋舌。

“对呀。”虞白悠居然点头,微微一笑,“在我们尚未如此针锋相对的时候。他曾跟我说过,以后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个他尊敬的人手中…”

香海愣了一会,低声问:“他尊敬的对手,是他的父亲?”

虞白悠眼神有些悠长:“算是一个吧!舅舅迷瞳之术已达化境,放眼天下估计也没几个能胜过他。千羽很想与他一决高下,只是舅舅不允。舅舅很了解他,所以将他放在第三廷廷主的位子上。他把注意力放到各国顶尖高手身上的同时,也会一直听舅舅的话…直到他得偿所愿的一日!”

香海冷哼:“南滇八国,各有异术。更何况南滇之外,能人异士不知有多少,那慕千羽也太猖狂。”

“他有猖狂的资本…况且就算他死在哪个高手手里,也算得偿所愿。”虞白悠笑,搂着她说,“跟你说这些,就是告诉你。被他看上,不是好事!”

见香海一个劲儿的翻白眼,掐了她的脸,笑笑继续说:“也许你什么时候不仔细露出点端倪,让他觉得你是可造之材,所以对你另眼相看…这的确能让你这次逃过一劫。但你以后恐怕想再成事就不容易了。”

香海沉默了半晌,没有再说话,眼神有些深远。许久牵了牵嘴角:“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小心的!”指指自己的脸,“这个要怎么解?”

他说:“找有水的地方洗一洗,用白竹草叶敷一会就好。逆颜膏只是眠息障目的术法,并没有真的让你变成她的模样!”

香海点点头,退了一步与他隔开距离,抱拳向他:“多谢!”

虞白悠看她许久,敛了神情问:“你…真的叫香海?”

她愣了一下,认真的点头:“嗯,我姓北宫,名叫香海!原沧,是我为了进入沐华阁而改的姓…”她抚抚发间的花儿,弯了眼儿笑着,“中了鬼蛊,恐怕命不久矣。当时取你的莹飞无非是要延命,抱歉伤了你!”

他深深看着她,牵起动人的笑容,低了头笑:“我们是仇敌,无需道歉。”

香海眼中带出淡淡的伤,很淡,仿佛只是想起了小小的不悦而已。她轻声说:“纵然有仇,我要的也并非是泄私愤。你告诉我许多有用的消息…我不但该道歉,还需道谢!”

虞白悠笑着摇摇头,看着她道:“万事小心,一旦被人发现,会送去当蛊器以药相培的。”

香海眸光清亮,神情坦畅而坚定:“事败必死拼当场,绝不让他们擒活口。”

他怔了,明明早猜到,仍觉心悸难宁。

她静了一会,又说:“你想做的,我不知是否有机会能相助。而我想做的,终究对青沼无益。你是青沼的公子,却对我不阻不灭。不管你目的如何,至少让我了解,不是所有的青沼权贵都愿以养鬼蛊的方法称雄天下…之后,我们各安天命吧!”

虞白悠默然,眼中又带出那种荒芜悲凉,淡淡笑着点了点头。她冲他摆摆手,转身离去了。碧衫沾染粉红落花,发丝飞舞是一幅绝艳图画。

虞白悠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心中凭生一股悲意,中鬼蛊无一人得生,鬼煞王从未被成功育出,她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抢夺莹飞是为了延长性命,而这苟延的性命又不是为了泄愤寻仇。若是因此,她早有机会置梦蝉于死地,亦同样有机会取他的性命。但她什么都没做,不是不够仇恨,也不是深信自己境况稳妥,而是…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杀戮永远不能平息仇恨!

并非所有青沼人都渴望以养鬼蛊的方式图霸天下,也并非所有苍鬼人都要尽屠青沼人以后快。虽然她一己之力何其微薄,但仍要忍住满心满眼的怒火和恨意,在这仇人遍地的青沼坚持自己的执着。她中鬼蛊尚如此,他自然也不能轻轻放。她说的对,各安天命!

各安天命,她成或败,他成或败,都是天意!

第七章

沐华阁内廷自中午起,各处遍响侍女们的娇呼:“香海…你在哪里?快快出来,莫再藏躲了。大人说昨儿晚上的事不计较了,你快点出来吧!”

各院上下,此起彼伏,大小侍女都跑得汗汵汵,喘连连。虞白悠躺在新搬来的大躺椅上,听着外头的声音,神情有些微微的恍惚。

丫头端着茶果点心送进来,一边听着外头的声音,一边嘀咕:“也不知她有什么金贵的,闯了祸不但不追究,还要这般焦心的找。”

虞白悠听她抱怨,露出淡淡的笑容。拿过茶来喝了一口,问:“你的头还疼吗?早起突然晕了,可要找个大夫看看,别落下病根儿。”

小丫头红了面庞:“好多了,一向身体好的很,早上也不知怎么了…唉,这般吵嚷,害得公子都不得安生。”

他的声音淡淡的:“无妨。她们不是让你也帮着找吗?你直管去吧,不必理会我。”

“大人和公子都是难得的好性儿。”丫头见虞白悠不以为意,叹了口气,又羡又嫉的说,“都是那个叫香海的不省事,以前她在薪火处,我见过两面儿。长得尖嘴猴腮的哪有半分福相。真不知祖坟冒了多高的青烟,才能让她这样蹬鼻子上脸都能无事!”

虞白悠没有再说话,静静坐着出神。笑容像是刻在脸上的,眸子深处并无半分欢悦。不但没有,反而渗了悲凉。

直至酉时过了,香海才露了面,灰头土脸的跟在原沧郁后头回了梧兰园。脸上全是土泥,只穿了一套贴身的小褂子,早滚的看不出颜色。原沧郁也没跟她废话,径直就带着她往后院洗漱房里去。

香海拖拖拉拉,赔着笑套辞:“大管家,公主没什么大碍吧?”

“死不了。”原沧郁不咸不淡的说,“想不到啊,你不但力气大,反应也很快。打了人,跑得倒利索。这么有本事,还回来作什么?远远的跑了去才好呢!”

香海僵笑了两声,瞄着原沧郁的表情:“我是见公主冲我挥袖子,以为她要放暗器。我贪生怕死,这才犯了大错。”

原沧郁的表情微变了变,与香海一道进了净房后挥手示意其她人离开,睃着她的表情问:“她冲你挥袖子?”

“是啊。”香海自发自觉的走到角落里,找出侍女用的大桶往里注水。一脸坦然的说,“夏衫轻薄,公主的衣服又是最好的料子。袖子一动,我就觉眼花,好像看到莲花飞出来…”

原沧郁心下微紧,难不成公主用了紫莲绽放?若真是这样的话,那香海还真算是逃过一劫。

香海一边脱衣服一边悄悄瞄原沧郁,“看上”她也好,好过这般一事无成的跑出去。如果虞白悠说的没错的话,这个险就值得冒。

原沧郁回了神,瞥了她一眼说:“不管怎么样,她是公主。便是要打要杀你也只有受着的份儿,冲她动手就是大不敬。”

香海连连点头,表情无比真诚:“我知道错了,当时是一时害怕才冲动的。知道大人愿意保我,我特别感激。自然要向公主请罪,只消留我一命,甘愿受任何处罚。”

说着把自己剥得赤条精光,一身红道道格外明显,苦瓜着一张脸往桶里爬。原沧郁看着她细条一样的身子,上面鞭痕尽布,一时缓了声音:“洗好了就再上些药吧。”

说着她转身出去,随手将门带上,转身往正楼里去。

慕千羽坐在卧房榻上看书,原沧郁接过送茶侍女的托盘,让人先出去。自己端了盘子送进去,说:“刚才从望湘亭后面的假山底下寻着她了,让她在后头洗换呢。”

他微微牵了嘴角:“找到了就好。”

原沧郁说:“瞧她一身都是鞭伤,昨晚上估计又是先挨了一顿抽。”她停了一下,小声说,“公主昨天应该是想用紫莲绽放取她性命。”

慕千羽握着书的手微微顿了顿,轻声说:“怪不得大夫说她并非因伤晕迷,而是因力溃。”

原沧郁叹了口气:“公主的侍女,自然要坦护主子,才说公主只是要用一般的迷蛊。香海看到有莲花飞出来,她怕是暗器,就冲公主动手了。公主这一术法从未在内院展现,应该不是说谎。”

慕千羽盯着书页,却是有些出神。原沧郁想了想又说:“能赶在莲花入种之前将梦蝉的手打断,这个香海…”

“你怀疑她?”慕千羽回了神,合了书看着原沧郁。

“青沼只有六公主能育出紫莲绽放,自血中摧出,一旦看得到,其体必成培花之土泥。到时花开满身,痛苦万状不死不生。寻常人又如何躲避的开?”原沧郁说,“公主若出此招,必不会近身。香海目及花绽,却不曾中招。不但不曾中,甚至有时间贴近公主将其打倒。打的又正好是公主发招之手,使她力涌回血才会立时昏迷。这一下可谓是攻守皆备,若说是偶然,实在太牵强。”

“她能坦然相告,不是有恃无恐,就是真的坦荡。”慕千羽突然笑了笑,意趣横生的滋味,好久没有再尝。原本只觉她力大,如今看来,若是加以栽培许还能成器呢。

原沧郁愣了一下,许久淡淡笑着说:“也是,若非她说出来,我又怎么知道公主使的是什么蛊?”

“既然叫她回来,这事自然要好好了结才行。”慕千羽端了桌上的茶饮了一口,眉眼不动的说。

“我知道怎么做。”原沧郁点点头,又说,“只是,暂时瞒隐倒是可以。公主若好些了,只怕…”

“无妨。”慕千羽说,“要不了多久,我便去囚里了。”

慕千羽不再开口,继续拿过书来看。有些遗憾,当初没能亲眼所见。避开紫绽之术的同时又断其力源,这是何等的迅捷?

无限的潜力,勃张的力量。有如朝阳之下花苞,蓄着惊人的芬芳。

一大早,香海迷迷糊糊的便被叫了起来。洗漱之后便至了前院,见慕千羽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饮茶,一副神情气爽的样子。

见她过来,他牵了嘴角,直接站起身来:“走吧,跟我去看梦蝉。”

香海张了张口,很是不情愿的扭捏着:“拳脚无眼,小的当时情急才乱打了一通…她,她不会打死小的吧?”

慕千羽直接揪了她的脖领子:“不是听了我说不计较才回来的吗?还能把你骗回来再送她去打死?”

香海僵笑了两声,没敢再多说,跟着他小跑着从侧门往邀月楼里去。为了让他“看上”,昨天回来的时候故意向原沧郁泄底。但这招真的很险,搞不好没“看上”,反而看穿了才烦呢。但愿虞白悠说的都是真的,不然她真的没有戏唱。

到了邀月楼,梦蝉歪在床头吃药。右手缠成个猪蹄状,面色惨白的很,神情也是恹恹的。身边服侍的人香海看起来很眼生,那几个如狼似虎的此时都不知哪里去了。

香海很是不安的跟着慕千羽进去,眼睛却一直瞄着门口。若真是被看穿了也不能坐着等死,大不了在这里大开杀戒,杀一个够本杀两赚一个…当然,这是下下下下策。

梦蝉见了慕千羽,眼睛带出了点亮光。她微微直了直身,慕千羽上前扶了她一下,看着药碗里的半碗汤汁说:“今天可觉得好些了?”

“也不知怎么的,气堵得很。”梦蝉有气无力的说。他坐在边上的凳子上,随手抄了一块帕子抹去她嘴上的残渍。

她牵了嘴角,带出一丝笑容说:“若早知我病了你才肯尽心,那便一直这么病着算了…”

说着就咳嗽起来,他帮她顺顺后背,低声说:“别胡说。”转头吩咐香海,“你去倒杯茶来。”

香海愣了愣,边上有个侍女递了杯热茶给她示意送过去。香海端着杯子送也不是不送不也是的发闷,梦蝉轻嗽了一声道:“蠢笨的东西,茶也不会端吗?”

香海眨眨眼,心下突然一激。公主…不认识她了??

她小心翼翼的送了过去,眼睛一直看着梦蝉。不是吧?真的一点也认不出了?难怪活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绝对不是她打的,被下药了吗?

梦蝉发现香海眼神放肆,刚想发作,突然注意到她的五官。瞟了一眼说:“怎么不是原沧郁跟着,这个是哪弄来的?”

“新来的。”慕千羽说。

“长的倒还顺眼。”梦蝉的话让香海脚一软,之前看她就一副要抽死她的样子,现在居然说她顺眼??这是什么好药啊,她也想要!

慕千羽说:“你手伤的厉害,这几日不能沾水。若是觉得气仍阻滞,便让大夫再开两剂药来通一通,若是再不好…”

“料理了那几个不周全的死丫头也就罢了,何必再张扬引得父王知道?”梦蝉伸出左手扶在慕千羽的腕上,“若人问起,就说我只是中了暑。待我好些自己也能治,不需要那些废物来多事。”

声音是无力的,口气仍是嚣张,但体贴的心意很是分明。香海听了有些动容,这梦蝉再有万般不好,至少待活鬼的心意是好的。虽不知别人如何编排,但估计是让她信了自己伤成这样是场意外。她宁可处理了自己的人,也要替他掩盖…这份心意,她是可以体会的,都是一样的痴心错负啊。

香海跟着慕千羽走出了邀月楼,梧兰正院里去,他见她一路沉默,与平时那嘻皮笑脸大有不同。没有半点劫后余生的欢跃,反而有些郁郁的样子。

慕千羽说:“怎么了?梦蝉以为自己跌下楼去摔了个骨折,近几日的事,她都不记得了。你没什么可担心的。”

“你既然不喜欢她,又何必要跟她成亲?这不是耽误人家一辈子吗?”香海冲口而出的话让慕千羽愣了愣。

一见他盯着自己,香海忙错开眼,恨不得一口咬断自己的舌头。管他们那么多呢,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让他们狗咬狗纠缠一生好了。她脑子转得飞快,正想着要怎么往回找,却听他说:“非要喜欢才能成亲吗?”

香海没想到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一时也不知要怎么回答,只好顺着他的话说:“是是,小的多嘴。大人和公主是天作之合。”

慕千羽有些出神,半晌低声问:“什么才是天作之合?”

香海语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是啊,什么才是天作之合,她也不清楚。

“你家里没给你订亲吗?看起来,你也有十五六了吧?”慕千羽突然有了聊天的兴致,看着她的脑瓜顶问。

这话牵起她的惆怅来,低头说:“订过…退了。”

“为什么?”慕千羽诧异。

香海牵了牵嘴角,不想多说。故意笑得很没心没肺:“嫌我家贫,又生的难看呗。”

“当初订的时候,不也知道你家里什么情况了吗?至少样貌,我瞧着也没什么过不去的。若只因这个便退,那可是违了律法的。是哪家这般无礼,我与你作主如何?”

“大人!”香海听不下去了,只恨自己当初嘴快引出这一大堆来。这慕千羽有病吧,今天说的话比他一个月说的都要多,居然有心情管人家的婚事来了。

“小的父亲死了一年,还得守孝呢。再说了,退都退了能再死赖着吗?”香海抿了抿嘴,“反正小的也不指望嫁人,过一天算一天吧。”

能活多久还两说呢,嫁人,下辈子吧!

慕千羽微扬了眉毛,居然拍拍她的头安慰她:“无妨,以后我给你找个好的。”

香海一阵恶寒,救命呀!这家伙绝对是吃错药了,自己都找个泼妇还有心情管别人呢。心里咒了他半天,脸上却堆了笑:“小的父母双亡,本来觉得命运坎坷。不过现在大人就是小的再生父母,小的终身就靠大人了!”

慕千羽看着她又恢复了以前的狗腿相,带出一丝笑意:“干杂活委屈你了,下午你去素心斋找原沧郁,她在炼培息丸,会给你几颗。若你真有潜力,必给你个好前程。”

香海怔了怔了眼,心下微悸。脑中立时反应出虞白悠的话来,这是不是表示,他真是“看上”她了?

吃过了中饭,香海欢蹦知跳的出了梧兰园,往素心斋的方向而去。经过竹林的时候,听到一阵诡异的“滋滋”声。香海诧异的四下探头,看到虞白悠身着一身绿衣正靠在几尾竹子边上,衣服的颜色几乎与竹子融为一体,却更显得他媚眼妖娆。

香海神情紧张的跑过去,一边四下看着一边问:“你怎么跑出来了?万一被人…”

“哎,我是被软禁又不是被关押。为什么不能出来?”虞白悠斜了眼睛,“倒是你,你怎么跑出来了?”

“慕千羽让我去拿点培息丸。”香海放了心,很是愉快的说。

“真看上你了?”他的表情微异。

“算是吧。”香海看看他,有些欲言又止。虞白悠看出她的异样,笑了笑:“你既然安全过关,自然梦蝉是被糊弄过去了。唯一让她不理论的方法,就是让她失忆。”

香海点头,看着他:“她是你妹妹,你不担心么?”

“千羽不会对她用药的,应该是让原沧郁眠息断流…”虞白悠抚了抚额,“看来,你果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断流…”香海喃喃重复,有些莫明。

虞白悠忖道:“这是借阻断血息令她暂时失忆的方法,不过也只有这几日有用。梦蝉的根血,原沧郁根本没办法压控。这样看来…”

香海悚然:“难不成,公主过几日便好了,到时再事发…他只想留我几日?”

“他要出去…”虞白悠突然笑了起来,下了一个香海完全没想到的结论。拍拍香海的膀子说:“果然有个帮手太好了!”

香海被他倾城一笑迷得晕头胀脑,呆呆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他笑着说:“他给你培息丸,是要你培息养气激发潜力,这根本不是一朝可成之事。显然他要栽培你,而不是只想留你几天。但同时,他又只用眠息断流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拖着…”

他停了一停,笑眼弯弯的又补充:“这些一连起来,便只有一种可能。他要出门去!待到梦蝉醒来,他人也走了。随便把你安排在一个院子里,梦蝉根本找不到,到时就算她翻了天也无用!千羽这家伙就是这样,烂摊子从来不收拾。”

香海瞠目结舌,原来是这样啊。心底霎时涌起一阵狂喜。太好了,她已经成功的进入梧兰园探过路,等慕千羽一滚蛋,她就有机会再去好好搜。还有培息丸这样的宝贝,若她的力量能恢复到一半以上就最好不过了!

她也一拍他的膀子,笑着说:“若是这样就太好了,到时你偷你的,我偷我的!”

虞白悠看着香海贼眉鼠眼的样子,不由失笑:“我了解青沼蛊术,你可以告诉院内的情况。两相得宜,可真是天作之合!”

香海正得意的笑,一听这话脸霎时红透。她尴尬的挠挠头:“别高兴的太早了,偷到再说吧!”

说着,她转身跑了。虞白悠看着她的背影,笑容渐隐了去,转头看着梧兰园的方向轻轻吁了口气。

素心斋是处两进四方的庭院,并无高楼。两侧都有花园,平时是用来招待贵客居住的地方。不过这沐华阁少有客人留居,所以很是清静。平时只有两三个丫头在这时看宅子。守门的侍女瞟了一眼香海亮出腰牌,指指后头:“原沧大人在后头配药呢,你去找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