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盛没说话,斜眼看他。

  大包一副你我还不了解的表情。

  他翻了个白眼,恶狠狠丢下句:“要玩这么大是吧?行!”

  大包无所谓的耸耸肩,“还有谁,还有谁?自己自觉点啊,玩这个游戏要是撒谎,一辈子不举啊!”

  所有人都没动。

  徐盛操了句,“不是吧你们?”

  周时亦没说话,自然而然别开脸。

  其实,活到这把年纪,生理需求肯定有,有过性生活的不一定是坏男人,同样,没有过性生活不一定就是好男人,周时亦也有过冲动的时候,但他一向自控力好,这几年都这么生生忍过来了。以前是根本没考虑过爱情这回事,想着如果到了一定年龄,凡事尘埃落定,遇到合适了就考虑。

  所以,才一忍忍到现在。

  也庆幸自己,能一忍忍到现在。

  有人举起了酒杯。

  众人全部朝那人望去。

  大包拍着桌子喊:“卧槽,小白你!”

  白锦辉喝完酒,放下杯子,双手抱胸,什么也没说。

  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丁云杉。

  她低着头,一动没动。

  众人等了半天,她也没动静,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

  又等了半晌,她也没喝。

  大家似乎有点明白了,大包喊下一个,缓和尴尬的气氛。

  “我来,我来……”

  话音未落,有人站起来冲了出去。

  阮荨荨听到丁云杉跟她说了句,“我有点累了,你们玩吧。”

  然后腾地站起来,冲了出去。

  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气氛尴尬。

  所有人都看向白锦辉。

  他靠在椅子上,拧着眉,没什么表情,片刻后,他站起来,说:“我先回去了,你们玩吧。”

  然后也起身走了。

  桌面上只剩下他们四人。

  大包一脸茫然,“还玩不玩?”

  阮荨荨也站了起来,拎着瓶啤酒上楼了,“不玩了,你们玩吧。”

  大包又看向周时亦。

  后者也起身走了。

  大包最后看向徐盛,“我们两玩?”

  徐盛冲着他脑袋就是一记,“滚。”

  ……

  阮荨荨拎着啤酒来到后门。

  旅店的后门面对着小河,河水静静躺着,淡淡的月光倾洒下来,风一阵阵鼓吹着,河面激起微澜,轻轻荡漾。

  丁云杉坐在河边的石椅上,风吹起她的头发和衣角。

  阮荨荨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喝了口酒,侧头看她:“想不想出去看看?”

  丁云杉回神,看她一眼,又转过头,“去哪儿?”

  “北洵,更大一点,可以出国去看看,你年纪轻轻,留在这么个小镇上,甘心么?”

  丁云杉苦笑,“我走了店怎么办?那年塌桥,压断了我妈的腿,我走了,没人照顾她,我哥时不时要出去比赛,我只能留在这里。”

  天色渐渐暗下来。

  阮荨荨心里一沉,天空黑压压一片,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个小镇的人深深受着当年塌桥事件的影响。

  “有赔钱么?”

  “有,不多,只是一些慰问金,我算是幸运的吧,至少母亲还活着,很多人失踪,到现在都没找到,白锦辉的父母和弟弟还是被埋了三天才被发现。”

  阮荨荨沉默,此刻说什么都不合适。

  丁云杉:“你没见过那些可怜的孩子,有些甚至连话都还不会说,就被送往福利院。”

  “豆腐渣工程,事后没追究?”

  “追究了,施工单位把责任都推给了厂家,所有厂家被停牌,施工单位拿了点赔偿金出来完事了。”

  “哪个单位?”

  “大企业,华海。”

  阮荨荨沉默,华海原先做运输起家,这两年如日中天,在国内确实是龙头企业。

  “这件事就被压了下去,这家企业反而在这两年越做越大,先后在不同地方修桥铺路,做假慈善,还有一个地方也出过事,不过伤亡不重,事件被他们的公关直接压下去了。”

  “你们没有人试过曝光吗?用社会舆论的导向,不要小看舆论的力量。”

  丁云杉忽然哽咽起来,“试过。”

  “没用?”

  “锦…白锦辉,他本来不叫白锦辉。他本名叫白然,前几年他自己暗地里私下调查华海的案子,后来用了真名举报并且曝光这家集团,但是没用,社会舆论对这块的关注度太少。事件曝光后,他频频遭到威胁,他没办法,才躲了出去,改了名字。”

  丁云杉想起白锦辉离开前跟她提名字的事。

  锦:色彩鲜明华丽。

  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身处的环境色彩鲜明,白就是白,黑就是黑,再也没有灰色地带。

  辉:光辉。

  光辉与之同在。

  “你跟白锦辉?”

  丁云杉扯了扯嘴角,“那时候他每天被人打,我跟他说过让他别查了,他不肯,坚持要查,有一次差点丢了性命,我跟他大吵了一架,我不许他再查下去,他坚持。我说了狠话,他不听,就分手了。他选择他要走的路,我选择我要走的路,我这人没什么大志,也不想拯救什么社会,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凭什么拯救社会?命运怎么安排,我就怎么接受,于是我们分开了。”?

  “云杉,我以前喜欢过一个人……”

  那晚,两人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索性回店里搬了一箱酒出来,就坐在石椅上边喝边聊,丁云杉酒量很好,头脑一直很清醒,阮荨荨完全喝到断片。

  她迷迷糊糊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

  打开灯,床上坐着一个人,板着脸,抱着臂,盯着她看。

  阮荨荨摇摇晃晃走过去,直接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周时亦,你他妈混蛋。”

  冲天刺鼻的酒味。

  周时亦捏着鼻子,把她从自己怀里拎出来,扶稳,让她站直,面对着自己,口气不耐:“到底喝了多少?”

  阮荨荨站不稳,一下子就要往边上倒去,迷迷糊糊又骂了句:“周时亦,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周时亦坐着床上,双手扶着她的肩,喃喃道:“混蛋?”

  阮荨荨猛得不动了,半眯着眼直直盯着他,然后微微俯身,对上他的眼睛,漆黑如窗外的夜色,波澜不惊,仿佛井底清潭,她点点头,“对!你就是混蛋!”

  他坐在床上,微微挑眉,“好,我哪里混蛋了?”

  阮荨荨使劲儿睁着眼睛瞪他,那手指着他,一字一字说:“你跟他们一样,都只想跟我上床!”

  他们?

  上床?

  周时亦眯起眼,抿了下唇,然后一字一句问:“我只想跟你上床?”

  阮荨荨大声说:“是,你只想跟我上床!”

  ……

  然后,周时亦听见隔壁“哐当”两声。

  徐盛和大包互视一眼,默默低头捡起手机。

  静了一瞬,又听她道:“虽然我也有点想!”

  隔壁又是“哐当”两声。

  徐盛和大包默默看着对方,眼神交换:要不,干脆别捡先?

  周时亦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情有点焦躁。

  下一秒,那个身影直接扑了上来。

  周时亦没料到,顺势一倒,阮荨荨压着他,吻了上来。

☆、第33章

  黑夜总是给人神秘的力量。

  阮荨荨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扑倒他。同样想不到的还有周时亦。她双唇柔软,盖在他唇上,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贴着。

  她身上很凉,呼出的气却是热的,带着浓重酒气。

  他高举着双手,身子往后缩,尽量避开她的胸。

  两人倒在她那张一米五的小床上,周时亦人高马大,一人就占了半张床,他的脖子被她紧紧勾着,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周时亦被她压着,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吃惊。

  下一秒,他唇上一痛,阮荨荨狠狠咬了他一口,嘴里还在喃喃地说:“咬死你,咬死你。”周时亦低骂了一句,手扶上她的腰,反身把她压在身下,重重吻下去,灵活地在她嘴里搅着。

  换了姿势。

  阮荨荨被他压着亲,身上莫名觉得很燥热,浑身发软,直到快不能呼吸,她忍不住低喃了一声……

  不知是喝多了的缘故,还是接吻的缘故,她脸上烧的厉害,红彤彤,有些烫。她伸手牢牢勾住他的脖子,仰着脸迎上去。

  窗外夜色静好。

  有些东西,不言而喻,万物复苏。

  周时亦亲够了,稍稍拉开她,撑起身子,低头看她。下一秒,她又勾上来,嘴里喃喃道:“冷,十一,我冷……”

  她说冷。

  他没再推开她,手从下面伸进去,圈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拉,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胸口,低声问:“这样还冷不冷?”

  他身上的温热渐渐传来。

  她觉得舒服了,嗯了声。过了一会儿也许是两人贴得太紧了,又觉得热,她的手开始不老实扯衣服,扯完自己的扯他的。他刚洗完澡,里面只穿了一件t恤,阮荨荨拉着他的衣角往上扯,紧实的腹肌若隐若现露出一小块,周时亦猛地一把握住她的手,努力克制自己的呼吸……

  来回吐了两口气,才让自己的心情平静点。

  要冷静要冷静……

  身下的人似乎一点儿也不老实,好不容易平息的火,一下子又被她挑起,他重重呼着气,甚至都不敢看她,别过头,视线落在别处。

  耳边的呼吸渐渐沉稳下来,手也不在胡乱摸,他回头看她,双眼轻阂,被长长的睫毛盖住,呼吸平稳,胸口微微起伏着,乌黑的长发散乱。

  衬衫被爆开两颗扣,刚好在胸口的位置,黑色的bra还有那道深沟,那里的皮肤很白很软,他盯着看了会儿,只觉气血一阵阵上涌,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双手伸过去,扣回去。

  不是现在,不是现在……

  然后直接翻身倒在她的边上,仰面躺着,长长舒了口气……

  窗外风过,

  叶落,

  树动。

  他侧头看了眼旁边陷入沉睡的人,忽然弯了弯嘴角,有些无奈地拿手扶着额头。

  周时亦,你确实挺混蛋的。

  他扯了扯嘴角,回房拿了件睡衣又进去洗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