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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若是觉得屋里哪个丫环姐姐做事得力,又贴您的心,您大可以赏她月银,这个赏赐是另外列出来的,也有定额,免得您见人就赏。

再就是,下人们都列了个规矩,将月例银子分出两部份出来,一份是每月定给的,另一份就要看各人办差认真的程度而定,每一个等级都由上一等的打分,一等的给二等的打,二等的给三等的打分,分多月例钱就多,有那偷懒耍滑的,月例银子就少,若是三等的丫环里有办事更为出色卖力的,就可以替了二等里耍滑的那个,升成二等,您呢,就只用管着一等的几个姐姐就成,这样,便是少了好多麻烦事,您也清闲多了,院子里的人也各自有了监督,做事都会认真了,银子也花得是地方,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一番话下来,说得王妃连连点头,屋里在一旁服侍的碧玉青石两个却是脸色各有不同,她们两个全是一等的,又都是王妃身边贴心得力的,但碧玉平日里更为机灵稳重,王妃倚重的多,她做的事情也就要多了许多,但是拿起月例银子来倒是跟青石没有两样,只是王妃高兴时,打赏要多了一些,只是到底心还是有不平,如今二少奶奶这个法子倒是公平的很,就是各自管着的下面那几个二等的,若是有了月例银子的制约,吩咐起来,也喊得动些,果然是个好法子呢。

青石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这法子也不是针对她一个人的,是针对全院子里的,对事不对人,她倒没说什么,最多以后多做些事,讨了王妃的开心,银子一样不会少拿。

锦娘还列下了帐目清查制度,避免了有上一等的丫头克扣下等丫头们月例银子的情况出现,如此一来,王妃倒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只是,她的眉头却没松开,锦娘就想,这个章程怕是得罪得最厉害的就是王妈妈了,以往王妃院里丫头们的月例吃用其实都有定制的,只是王妃懒得管,全由王妈妈一手操持,给多给少王妃也没过问过,那贪墨克扣之事自然不会少,如今这一规制,王妈妈定然是少了一笔可观的收入,又加上前次之事,定然更会对锦娘有气。

不过锦娘也管不了那么多,王妈妈在府里地位再是尊崇也只是个下人,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她回来若想弄出什么事情来,锦娘也不怕,自有办法治她。

“娘,我这也是个参考,您若是有啥为难的,尽可不必用就是,毕竟我还年轻呢,考虑事情总有不周到的地方。”锦娘见王妃始终不得展颜,便以退为进地说道。

王妃听了便哂然一笑,拿手去戳她脑门,“小精怪,放心吧,你这法子如此周详,娘若再不听,就是辜负你和庭儿的一翻好意了。”说着,又看向冷华庭,见他这会子倒是看了过来,明亮的凤眼里带了笑意,心里不由一喜,庭儿…其实是很清明的吧,至少,他始终在想着法子护着锦娘呢…

锦娘又与王妃聊了一会子,冷华庭又不耐了起来,扯了锦娘的衣襟道:“娘子,不是说要看看珠儿么?走吧,我们去看她死了没。”

锦娘听了有些诧异,他怎么也会管起这档子事来了?见他墨玉般的眼睛又向她翻白眼,便无奈地嘟了嘴,跟王妃告辞走了。

珠儿那日撞伤了头后,就回了大通院,那里是王府里下人们住的地方,珠儿也是家生子,家里老子娘都在,娘是王妃院里守门的婆子,老子在门房办差,一个弟弟还小,一家三口挤在一个明三暗屋的屋里,珠儿回去后,屋里就更逼仄了,以前珠儿是二少爷屋里的大丫头,每月的月例就有四两银子,加上府里主子们经常打赏,收入可观,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这会子她一病倒,又是被怀疑害了少奶奶的,家里顿时像要崩塌了似的,以前上杆子的巴结珠儿的人大有人在,如今那些人要么远远地躲着,要么就冷言冷语地讥讽,珠儿原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哪里受得了这个鸟气,病情就越发的沉重了。

珠儿的娘正在屋外晾衣服,边晾就边在抹眼泪,远远地看见二少爷和二少奶奶来了,手里的衣服就惊得掉在了地上,她也不去捡,一把就扑了过来,跪在冷华庭脚下:“少爷,二少爷,珠儿她不是那样的人,您要相信她啊,珠儿打小儿就服侍您,她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这丫头只是心气儿高,没坏心眼儿,求你,救救珠儿吧,奴婢给您磕头了。”说着,纳头就拜。

锦娘无奈地想要去扶,冷华庭就一眼横了过来,她便生生止了步子。

冷谦便很有眼力地几步走上前,拎了珠儿的娘就甩到了一边,然后面无表情地推着冷华庭继续往前。

锦娘正要继续向前,就见珠儿的娘又扑了上来,一把跪在她的面前,又开始求,锦娘便觉得不对劲,抬了脚偏过身子道:“你起来吧,我和相公原就是来看珠儿的,你总挡着是个什么事儿?”

说话间,冷谦已经推了冷华庭进了屋,在穿堂里时,冷华庭就坐在里屋门前,珠儿毕竟是女子,他不好再进去,那边珠儿的娘见少爷已经进了屋,也不再找锦娘哭了,慌忙也跟着进来,作势要去沏茶:“二少爷,二少奶奶,你们可是贵人,奴婢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您看…有些粗茶请你们将就将就吧。”说着,一双扒在地上,沾了泥的手就往身上搓。

冷华庭眉头一皱,喝道:“退下去。”也不再多言,眼睛向里屋看去,四儿见了很有眼力介地去打帘子,冷谦也不客气,直接将那帘子挂了起来,锦娘这才低头走了进去。

珠儿躺在床上,头上裹着纱布,神情萎顿,见锦娘进来,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挣扎着想要起来,虚弱地喊了声:“二少奶奶!”锦娘忙上前去对她道:“别介,有伤呢!就躺着吧。”说着就打量起这间屋子来,屋子不大,只一扇窗,又挂了帘子,少了光线,整个屋子就显得暗,锦娘进门时,发现床边的挂的帘帐在动,不由多看了两眼,珠儿见了便更加慌了起来。

锦娘心里便有了一丝了然,索性坐在了珠儿床边,也不废话了,拿了那子簪子递给珠儿看:“这是在你床上找到的,说说吧,哪来的?”

珠儿一看簪子脸色就变了,拿着就想藏起,锦娘见了不由好笑:“少爷可没赏过么贵重的东西给你,也不是王妃赏的,莫非…是你偷的?”

珠儿听了眼光闪烁,半晌才道:“奴婢家里状况不好,奴婢就见钱起心了,求少奶奶…”

锦娘嘴角就噙了丝讥笑:“你还真会就驴上坡呢,若真是偷的,你如何没有立即卖掉,或者拿回家里给你老子娘?却要放在枕头底下,不怕别人看见了举报你么?说吧,是谁送你的?”

珠儿见无法揭过,便将头偏过一边去,哼了声说道:“主子们不是已经怀疑是珠儿杀了那平儿么?横竖是个死,主子还管这么一根小簪子作甚?主子说珠儿是从哪里来的便是从哪里来的,虱子多了不怕咬,随您的便吧。”还真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呢,锦娘不由笑了。

“那你老子娘还有你的小弟呢,你都不管了吗?你死了叫他们怎么办?”

珠儿听了眼里流露出哀伤之情来,泪水渐渐弥漫了眼眶,“奴婢不想死那又如何,主子们会放过奴婢么?奴婢说的,主子们又不信,叫奴婢怎么办?奴婢所做之事与家人无关,只求少奶奶看着珠儿多年服侍少爷的份上饶过他们吧。”

还好,知道关心自己家人,那就有办法,锦娘嘴角微微翘起,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挂帘,又道:“谁说不相信你呢,如今是我特地来问你,你自己不肯说,这个簪子…其实你不说,我也能查到出处,京里能做出如此上等好货色的首饰店并不多…若你肯说实话,又没犯大错,自然你的家人是不会受影响的,但你如今若是背着杀人的罪名去了,你说,府里还能容得下你一家么?”

珠儿听了就犹豫起来,欲言又止,想说又很为难的样子,锦娘便静静地等着,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半晌,她又从珠儿手上拿过那簪子,说道:“若是为了个对你并不真心的人,那样的话,就算是死了也不值得啊。”

珠儿听得一震,眼睛瞪得老圆,惊惶道:“少奶奶你…你怎么知道?”

锦娘不过是在诈她,见自己果然猜中,便道:“府里能得到这么好的东西的,除了各个主子,那就只有在回事房的人,对吧。”

珠儿惊得嘴都张开了,半晌,眼睛向那挂帘后瞄,锦娘终于笑了了来,对那挂帘后说道:“躲在那后面也不嫌臭么?出来吧。”(古时床侧会挂一个布帘,帘后一般放些杂物,主要是便桶之类的东东。)

珠儿听了面如死灰,嗫嚅道:“少奶奶…不怪茗烟哥哥的,那天我们只是…”话音未落,自挂帘后走出一个人来,眉清目秀,正是王爷的小厮茗烟,垂眉低首,一副很老实温厚的样子,锦娘笑着站了起来,四儿却很有眼力见地走到锦娘身前挡着,茗烟虽是府里的小厮,但毕竟是年青男子,四儿怕茗烟冲撞了锦娘。

“果然是你,你是来看珠儿的,还是来串供的?”锦娘笑问。

茗烟仍是低着头,慢慢自挂帘处走近,“奴才…只是喜欢珠儿而已,并未做过什么作奸犯科之事,求少奶奶明察。”

这话也算说得过去,珠儿漂亮,茗烟俊秀,两人会有私情也是有的,所以,茗烟才会将那名贵的簪子送给珠儿…

“那你说说吧,那日与珠儿为何要去后院,还正好是平儿被害的那个时间点?”锦娘紧盯着茗烟的举动,总觉得他怪怪的。

珠儿自茗烟从帘后出来就很是惊慌,如今听锦娘如此一说,忙道:“少奶奶,不关茗烟哥哥的事的,那日原是…”

锦娘正听着珠儿的下文,茗烟突然疯了一般冲到了床边一把捂住珠儿的嘴,回头对锦娘说道:“少奶奶,那日不过是奴才约了珠儿去那边的,不关珠儿的事,不过,奴才真的没有杀人,珠儿也没有。”

珠儿被茗烟捂得透不过气来,见茗烟如此说,似乎也知道他的用意,抓掉茗烟的手,心焦地看着茗烟,“茗烟哥哥你…我们说好了的,这事我来…”

“珠儿,你不要胡说,不关你的事。”茗烟喝住,一副要为珠儿担当的样子。

锦娘听得莫名,有些不耐地道:“我说,你们两个还是明明白白的将那天的事情说清楚吧。”

茗烟目光一闪,低头沉思起来,锦娘又看向珠儿,却意外的看到珠儿的脸在发黑,不由怔住,对外面喊了一声:“阿谦,快进来一下。”茗烟也发现珠儿的不对劲,一把扑到床边大喊:“珠儿…珠儿,你怎么了?”

外面冷谦一闪而入,伸手就去探珠儿的脉,却见珠儿脉息会无,又去翻珠儿的眼皮,瞳孔已然放大,已没了鼻息,茗烟见了抱住珠儿便大哭:“珠儿,“珠儿,你怎么这么傻?”

锦娘听得一愣,茗烟的意思是珠儿自杀的么?自己从进来后,珠儿虽然情绪不太好,却并无自尽之意,刚才,她明明就是想说什么的,是茗烟一再地阻止,珠儿决不会自杀,难道会是…

锦娘眼神严肃地看着茗烟,冷冷道:“不要猫哭耗子了,珠儿…是你杀的吧。”

茗烟一震,慢慢自珠儿身上转过头来,冷谦手一拎,便将他整个提起,甩到了一边的地上,对锦娘说道:“少奶奶,你可是看见这厮下手了?珠儿是中剧毒而死,见血封喉的那种。”

锦娘便道:“将他拖出去打,打到他肯说为止,珠儿原本好好的,只有他接近了珠儿,再无第二人,这厮定是怕珠儿说出什么来,所以杀人灭口了,只是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手法,下手奇快呢。”

冷谦闻言上去才着茗烟就是一脚,踢得茗烟身子飞起再落下,但茗烟脸色不变,狠狠地看着锦娘道:“少奶奶,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奴才何时害了珠儿了?无凭无据就惩治奴才,奴才不服,奴才要去找王爷评理。”

锦娘就想起王妃说的话来,王妃不肯查这簪子的事,就是因为茗烟乃王爷身边之人,老子又予王爷有救命之恩,王爷对此人定是心有不忍,留有几份老情面的,自己若真打死了他,王爷那里怕是说不过去,而且,珠儿的死,,自己也只是怀疑是他下手,并无证据,可又不愿意就此放过他,明明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一时被茗烟问住,半晌没有作声。

这时,珠儿的娘在外面听到了动静走了近来,一看珠儿脸色灰黑躺在床上没了气息,立刻大哭了起来,边哭就边骂:“少奶奶,你也太黑心了,珠儿究竟犯了什么错,你一来就要处死她,我的闺女啊,你怎么能丢下娘不管,就这么走了呢,我那苦命的儿啊。”一时间,屋外大通院里的奴仆们听到惨哭声,都围了过来,看二少爷冷冷地坐在屋里,都不敢进来,只也围在外面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

没多久,就见冷华堂带着上官枚一起过来了,远远地见这间屋子里围满了人,不由喝道:“都围着作甚?没差事可做吗?府里可不养闲人的。”奴仆们一听,有的老实的,就散了去,有那大胆又好事的便凑近他道:“世子爷,珠儿死了呢,她老子娘说是二少奶奶弄死珠儿的呢。”

上官枚听得一怔,似笑非笑地看着冷华堂道:“相公,咱们快进去看看吧,怎么又出了人命呢?”

冷华堂脸色严肃地瞪了眼凑近说话之人,斥道:“事情都没弄清,就你要乱说,主子们的事是你们能评论的么?还不快快下去。”

说着,自己先一步进了屋子,冷华庭正坐在里屋门口,皱着眉看着屋里的锦娘,心里不由叫苦,小娘子啊,你怕是又落到套子里去了。

见冷华堂携了上官枚进来,眉头皱得更紧了。

“小庭,这里怎会如此吵呢?”冷华堂关切地问着冷华庭。

上官枚就伸长了脖子往里屋看,但冷华庭挡住在了门,进不去。

“吵不吵的与你何干。”冷华庭冷冷地瞪了眼冷华堂说道。

屋里茗烟听到冷华堂的声音喜出望外,大声嚷嚷了起来:“世子爷,世子爷,你可要为奴才做主啊,二少奶奶诬陷奴才杀了珠儿,奴才冤枉啊,世子爷,奴才要见王爷,要见王爷。”

珠儿的娘听见冷华堂来了,更是嚎啕大哭了起来,“世子爷,您要为奴婢做主啊,珠儿,她并未犯死罪,可是二少奶奶竟然将她处置死了,奴婢们虽然命贱,但是就是死,也要给个说法啊,世子爷,求您为奴婢做主,为珠儿伸冤啊。”

上官枚听了一脸的惊讶,对屋里呆怔着锦娘说道:“哎呀,弟妹,你…你这是…你真的处死了珠儿吗?”

冷华堂也皱起了眉,对挡着门口不让他进去的冷华庭轻言劝道:“小庭,你让哥哥进去看看,或许那起子奴才在冤枉弟妹呢,不过是死了个奴婢,何必闹得满府风雨,对弟妹的名声可不好。”

“不关你事,我就不让你进去,你去了也会欺负我娘子呢。”冷华庭两手一张,将门拦得死死的,就是不让冷华庭夫妇进去,屋里茗烟与珠儿的娘还在哭闹,冷华堂见就急,沉了声道:“小庭,不要胡闹,里面可是闹出人命来了,让哥哥进去查看查看,再说,茗烟的老子可是救过父王的,父王要是知道你们打了他,一定会生气的,难道你想让父王恼怒弟妹么?”

“恼怒也不关你的事,就是不让你进去。”冷华庭根本就是无理取闹,拦住了,怎么都不肯放冷华堂进里屋,冷华堂急了,伸就就去拖他的轮椅,冷华庭见了一只手就死死抓住门框,让他拖不开,冷华堂手下暗用内力,冷华庭一个不小心,被他扯得一歪,整个人便从轮椅里摔了下来,这下吓了冷华堂一跳,刚要去扶他,冷华庭已经哭了起来,嚷道:“你欺负我,你欺负我的腿不好,我要告诉娘亲,你欺负我和娘子,娘子,你出来,咱们告娘亲去。”

话音未落,就听得一声大喝,王爷正大步走了进来,正好看见冷华庭摔在地上,冷华堂还做着推的手势,忙过来就将冷华庭抱起,心疼道:“庭儿,庭儿你有没有摔疼,快告诉父王。”

“走开,你们都嫌弃我,欺负我,只有娘子对我好,我不要你们。”冷华庭哭得稀里哗拉,美艳的俊脸如梨花带雨,一双水洗凤眸,清泪如株般涔涔而下,王爷看着心都碎了,对冷华堂吼道:“不是告诉过你,要对小庭好吗?怎么还对小庭动手?你是越发的大胆无用了,若是连至亲的兄弟都不爱护,你还配做世子么?你又有何德才继承爵位?”

冷华堂被骂得又羞又气,又委屈,父王每次都只是帮着小庭,哪一次听自己解释过,只要小庭有半点委屈就责骂自己,自己再努力,父王也看不到自己的成绩,也得不到他的肯定,难道,庶子就真的低人一等么?就算自己已经贵为世子,在父王的眼里,怕也是连小庭的一个小指头也比不过吧,如此一想,便越发的愤懑,一股郁气充斥胸间,却也知道,此时父王正在气头上,万万不能与他对着来,于是强忍怒气,低着头,任王爷骂着,尽量不让王爷能看到自己眼里的怨恨,装出一副老实听训的样子。

上官枚却是受不了王爷的偏心,明明就是冷华庭无理取闹,屋里出了人命,相公作为世子进去查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冷华庭偏是不放人进去,分明就是心虚要袒护锦娘,或许,珠儿真是锦娘下的手呢,不然,冷华庭为何如此害怕自己夫妻进去?这样一想,她便对王爷道:“父王,您错怪相公了,他并没有欺负二弟,屋里的珠儿死了,外面吵哄哄的,枚儿和相公原是去看老夫人的,正好路过,听到吵闹声才过来看的,就听见茗烟在大喊冤枉,这才要进去查看的,可是二弟一直档着门,不让我们进去,相公也只是拉了下二弟的轮椅而已,并未动手。”

王爷听了便看向屋里,其实,王爷也是被人请来的,他正在书房处理事物,大通院里的一个小厮特地去报信,说是二少奶奶正要打茗烟板子,他一听到这消息就来了,冷忠可是只有茗烟一个儿子了,自己曾经在冷忠临死时答应过他,一定会好好待着茗烟的,所以,他来得很快,却没想到,正好看到大儿子在欺负小庭,一股怒火就冒了上来,如今听世子妃一说,便看向了里屋。

茗烟一见王爷到了,就扑到王爷脚下来:“王爷,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少奶奶诬陷奴才杀了珠儿,奴才…奴才原来想讨了珠儿的,又怎么会杀了她呢?”

王爷便看向屋里的锦娘,锦娘先前被茗烟一吵,也有点慌了神,后来,冷华堂来得那么凑巧,她的脑子便飞快地转动了起来,一直有什么在脑子里闪,却又扑捉不到,抓不住,后来,看冷华庭吵闹着不让冷华堂进来,便更是觉得不解,王爷来了,才明白了自家相公的意思,他是在想着法让引开王爷的注意呢,亏他也想到得王爷会那时候来,这会子被这些人闹着,脑子反而清明了,王爷看过去时,她已经是一副很平静的样子了。

锦娘从容地走到王爷面前,很恭敬地行了一礼:“父王,怎么会惊动了您?”

王爷原就被冷华庭哭得心碎,后来茗烟又来哭,他便有些烦燥,却没想到惹祸的媳妇一派泰然自若,不由皱了眉,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又死了个丫头?”

锦娘听了便从袖袋里拿出那个簪子,递给王爷,王爷看了很平静地说道:“这是前些日子裕亲王进府时,赏给茗烟的?”

锦娘又是福了一福道:“回父王,此簪子是媳妇在珠儿的枕头下发现的,媳妇的丫头平儿前些日子死了,临死时,手背被人抓伤,正好珠儿手上也有伤,媳妇便送了平儿去娘那里,结果,珠儿为了表明清白,撞了墙,受伤回了这里,媳妇便在她的枕头下发现了此物,今儿和相公一起过来,不过是想要问问这簪子的由来,再者就是,平儿死之时,为何她正好去了后院。结果…”

锦娘很有条理地将簪子和自己为何到这里来的来龙去脉对王爷说了一遍,又说明,茗烟是如何鬼鬼祟祟地躲在挂帘后,珠儿又是如何突然死的,全说了一遍。

王爷听了也觉得蹊跷,便喝问茗烟:“可真的是你杀了平儿?你为何要在那个时辰去了后院?”

茗烟听了便看了眼床上的珠儿,一副悲痛万分的模样:“王爷,奴才自小便与珠儿感情好,那日…那日不过是奴才约了珠儿去后院里…私会而已,哪里知道那么凑巧,正好就出了人命。”

锦娘心知此时再要问他去后院做什么,定然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的,如今珠儿已死了,根本就是死无对证。

王爷听便看向锦娘,“媳妇,你说茗烟害了珠儿,可有凭据?”

锦娘摇了摇头,回道:“并无证据,全凭直觉猜的。”

“猜的?弟妹,你也太草率了点吧,仅凭猜想就要打茗烟,你难道不知道茗烟是父王的人么?打茗烟可得问过父王才行。”上官枚听了便在一旁不阴不阳的说道。这无异于火上浇油,上官枚是想把事态往大了扩呢。

锦娘没有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王爷,她想看王爷的反应,自己把当时的情形描述得够清楚了,若是王爷是精明公正的,就应该听得出里面的弯弯绕绕。

但很遗憾的是,王爷的脸沉了下去,自她嫁过来,第一次用了很严厉的语气对锦娘说道:“庭儿媳妇,你确实做错了,茗烟,你真的不该打,他与珠儿的事,我早就有耳闻,虽说他们私下相会有讳礼仪,但却也是少年人心性,哪里就到了要杀人的份上了,茗烟跟着我也有年头了,做事勤快本份,为人忠厚老实,他曾在我跟前提过,让我把珠儿配了给他,只是我念着庭儿身边无人服侍,才没有应下,你说茗烟会杀珠儿,我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又转过头看冷华庭,见他这会子收了泪,一副很认真听的样子,便道:“庭儿,爹爹把茗烟带走了,你也带你媳妇回院子去吧。”说着,冷冷地看了锦娘一眼,转身要走,锦娘忙又是一福礼,平静地说道:“父王,请留步。”

不止是王爷,就是冷华堂也奇怪地看着锦娘,王爷虽说生锦娘的气,但也只是语气重些,并未喝斥,更未责怪,也算是看着小庭的份上,将此事揭过了,她还想怎样?要知道,父王最是恨人强词夺理的。

冷华庭也很着急,今儿明显是着了道了,或许他们在王妃屋里时,就有人听到他们要来,所以布了这个局,只等着他们钻,不然,冷华堂不可能来的这么巧,王爷也不会来得如此极时,分明就是想要挑得王爷对锦娘冷心失望才好,而且,怕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后续还会有招接着而来,王爷和王妃最近对锦娘印像太好,所以,某些人很不爽了。

娘子啊,这事就算了吧,别理论了,他用眼神提醒着锦娘,但是锦娘很平静地回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王爷脸色果然更不好看了,冷华堂见了便道:“弟妹,你怎地如此不懂事,父王可是最重情义之人,茗烟之父于王府有恩,就算茗烟真犯了错,父王也不会过份责怪的,且你不过凭着猜测,怎么能就断定茗烟害人呢,王府可不是孙家,父王讲的就是以理服人这四个字,你若说不出实在的道里来,可不是要惹得父王更加生气么?何况,此处污浊吵闹,小庭最是爱整洁干净的,小庭如今是宠着你,陪你留在这里,若是以往,定然是要发脾气的。”

王爷听了心里就更是有气,不由心疼地看着冷华庭,小庭那爱洁的性子自小儿就有,若不是太宠着媳妇又怎么会到这下人居住之地来,还…摔了一跤,如此一想,也不再理锦娘,亲自去推了冷华庭就往外走,茗烟见了就转头讥诮得意地看了锦娘一眼,也跟了上去。

“父王,若是媳妇能拿出证据呢?”锦娘冷冷清清地又说了一句。

王爷终于火了,恼怒地回过头了,凌厉地看着锦娘道:“媳妇,你才不是说没有凭证吗?此番又有了?话可不能乱说的?”

跟在身后的茗烟却是很慌张地回过头,但很快就冷静下来,扑通一下跪在王爷跟前:“王爷…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二少奶奶如此一再地诬陷,奴才…还不如死了干净。”说着,作势要去撞墙。

坐在轮椅上的冷华庭长臂一展,一把拎住了他的衣领子,就势一扯,哗啪两下,就甩了个清脆的耳光。

王爷见了更加火大,瞪着冷华庭半天没用作声,他舍不得喝斥冷华庭,却是对锦娘更加有气了,良久才冷冷地对锦娘道:“好,你既然唆使庭儿如此维护于你…”

锦娘走前一步,斜了眼被打得鼻青脸肿,正要又哭的茗烟一眼,冷笑道:“父王,相公不过是恨您身边这起子忘恩义,背主耍奸的小人罢了,他哪里是在维护媳妇,分明就是替您教训这不孝不义之人。”

冷华庭听了灿然一笑,抬了头对王爷道:“娘子最聪明了,爹爹,你且听她说下去,娘子从来不骗小庭的,她说有,就是有。”他眼睛清亮纯洁,神情无辜又带着一丝孩子般的期盼,看着这样的小庭,王爷心一软,摸了摸他的头道:“好,爹爹就听你这一回,看你娘子能有什么证据拿出来。”

一边的冷华堂听了便很关切地小声对锦娘道:“弟妹,父王已经饶过你了,你怎地如此不懂事,还是快快跟父王认错吧,一会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父王定然会更加气恼的。”

锦娘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多谢世子关心,锦娘只想弄清事实真像,就算父王会怪罪,锦娘也要说清楚的,我也不想辜负了相公对我的信任。”说着,走近冷华庭,在众目睽睽之下握住了冷华庭的手,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王爷的眼睛说道:“儿媳自然是有证据的,只是刚才没有想通,如今想到了而已。父王,儿媳只希望,若是真查出茗烟有罪,请您交给儿媳处置,放心,儿媳不会轻易处死他,会留下他的一条命还给您的。”

说着,也不再等王爷回答,便对冷谦说道:“阿谦,去取一碗水清水来。”

第七十九章

屋里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锦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冷谦身子一闪,很快就取了一碗清水来,锦娘又道,“阿谦,帮茗烟洗洗那只右手吧。”

茗烟一听,清秀的双眼里立即露出惊恐之色,右手下意识地就要往身上擦,冷谦眼疾手快,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按在碗里,当真很仔细地帮他清起来。

王爷不知锦娘何意,但茗烟的眼神里分明就有着慌张和害怕,不由又看了锦娘一眼。

手洗完了,锦娘又对茗烟道:“你可敢喝了这碗水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说吧,不然,将这碗水灌入猫的肚子里,你说,猫会不会和珠儿一样,无声无息的就死了呢?”

茗烟的脸立即变得惨白,惊恐地看着王爷,脚一软,扑通一下跪在王爷面前:“王爷…”

王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喝道:“真的是你?茗烟!你为何要杀了珠儿?平儿也是你杀的?”

茗烟只是哭,抽泣着并没有回答,低着头,却是偷偷拿眼去瞟冷华堂,冷华堂脸看着平静,实则僵木,一丝杀戾之气在他眼里一闪而过,锦娘突然很是害怕,总觉得又会有什么事情出现,于是紧盯着冷华堂,眼睛一瞬也不瞬。

茗烟总是哭却并说话,王爷气急,一脚便将茗烟踹翻,怒喝道:“狗奴才,不要以为本王念你父亲之恩就许你为所欲为,快说,你为何要杀害平儿和珠儿两个,如若不然,本王扒了你的皮去。”

茗烟翻身爬起,像狗一样爬到王爷跟前,哭道:“王爷,珠儿是奴才杀的,但奴才并未杀平儿,奴才那天真的只是和珠儿一起去了后园子,并未杀人啊。”

锦娘听了不由好笑,冷冷道:“你既没有杀人,又何必要杀珠儿灭口?还在狡赖,快说,谁指使你干的?”

茗烟听了不由哭得更加厉害,偷瞟了眼冷华堂道:“那日…那日奴才与珠儿在后院私会,只是看到了…”正要继续往下说,他身后的冷华堂骤然对他后背就是一脚,骂道:“狗奴才,没想到你不止杀人,还行那伤风败德之事,父王,如此奴才留下何用?”

那一脚看似并不太重,茗烟也仍是半跪着,双臂手肘支在地上,头垂着,却既不见他哭泣,也不见他呻吟,锦娘看了就觉得奇怪,又问了句:“茗烟,你快说,只是看到了什么?”

茗烟半天没有回答,连点动静也没有,一旁的冷谦也发觉出了问题,轻轻推了茗烟一下,茗烟的身子就势一滚,趴在了地上,锦娘大惊,对冷谦说道:“快,快看他还有救没有!”

冷谦忙用手去探茗烟的鼻息,失望地对锦娘摇了摇头,将茗烟的身子翻了过来,只见茗烟嘴角沁出一丝血迹,样子像睡着了一般,脸上并无痛苦之色。

冷华堂看了一眼便道:“莫非他服毒自尽了?不是说,珠儿也是无声无息的死了么?他又备得有毒…”

锦娘心里无比愤怒,茗烟明明就要说出真相了,却突然死了,分明就是冷华堂那一脚踢的,可当时王爷也踹了一脚,冷华堂那一脚看着也并不凌厉,又是当着王爷的面…难道,是踢中了某个穴位,直接将茗烟踢死了?

王爷也很是震惊,他怒目瞪视着冷华堂,眼里也有着怀疑之色,冷华堂一抬眸便看见王爷眼里的怀疑,不由两眼闭了闭,皱着眉头一副悲痛委屈的样子,颤了音道:“父王,莫非你以为堂儿那一脚便能将茗烟踢死?堂儿有几斤几两父王最是清楚,自小…您阻止堂儿习武,只请人教小庭…堂儿不过文弱书生一个,就是有心要杀人,也要有那本事才是?何况,刚才可是您先踹了这奴才一脚,以您的身手,又是盛怒之下…”

王爷听他说得凄楚,想着自小就不太关怀这个儿子,若不是小庭出了事,自己压狠就没注意过他,不让他习武,原也是怕他起了异心,会对小庭不利,却不知,小庭还是出了事,爵位只能让他继承,如今他成了世子,反而失了那练武的最好年纪…

“我那一脚自有分寸,如今茗烟这样子明明就是伤了五脏而死,除非他身上原就有伤,不然,踢上两脚是很难致命的。”王爷边说边向冷华堂走了过去,伸手随意地拍在他的左肩之上,“你可有怪过父王没让你习武?”状似亲近,但冷华堂只觉得身子一沉,左肩突然便被卸了下来,他一时痛得满头大汗,大哭道:“父王,你为何要如此惩治孩儿,孩儿做错什么?”

王爷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忙将手一松,扶住他,托住他肩胛一拉,只听咯吱一响,冷华堂的左肩膀又恢复了原状。

一连的上官枚吓得惊叫了起来,忙过去扶住自己的丈夫,心疼地唤道:“相公,你怎么了?”

锦娘这才看出,王爷是在试探冷华堂是否有功夫,可是这样看来,冷华堂似乎真的没有半点武功底子,一个有功夫在身的人,遇到偷袭时,身体下意识地会对危险做出反应,怎么也会运功抵抗一下,不会如此轻易让人卸了膀子的…

冷华堂定定地看着王爷,俊秀的星眸里含着愤恨和委屈,还有被伤害被怀疑的沉痛,声音哽咽:“父王,你在试探堂儿?你…你不信堂儿?难道在你的眼里,就真的只有小庭一个吗?就算堂儿再努力,你也看不见,堂儿做得再好,也不及上小庭的一分一毫,你…真狠心,这个世子之位,我不要也罢。”说着转身捂住受伤的左肩,转身踉跄而去。

上官枚愤怒地瞪视着王爷:“父王,相公已经很努力了,他为了让你高兴,从来只做你喜欢的事情,对二弟也是关怀备至,只要看到好东西,第一个想的就是二弟,就是儿媳喜欢的,也要先给着二弟,父王,您太伤相公的心了。”说着,掩泪追随冷华堂而去。

王爷看着远去的冷华堂,脸上就露出愧疚之色来,半响才喃喃道:“我是不是对他做得太过份了?”

锦娘在心里气得不行了,茗烟死得莫明奇妙,冷华堂难道真的不会武功?那为何他一脚踢过去后,茗烟就断了气?如果他会武,那这个人就有一颗坚忍之心,卸肩错骨之痛可不是一般之人能忍受的,最可怕的是他还要控制自己的本能,强制自己不去抵抗,如此强大的自控能力,加上坚忍的个性,这个人…还真是可怕啊。

“爹爹做得很好。”一直冷眼旁观着的冷华庭突然对神情恍忽的王爷说道。

王爷回神低头看他,只见小儿子清亮美丽的眼里有着一丝濡沫之情,难得地伸了手来拉住他的,“爹爹,他不会不要世子之位的。”说完,灿然一笑,摇了摇王爷的手道:“小庭现在觉得爹爹很好。”

王爷听得心一暖,蹲了下来,平视着冷华庭,声音也哽咽了:“小庭,我真的不是个好爹爹,若不是当年爹爹忽视了你,你又如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世子之位又怎么会落到堂儿的头上,小庭,爹爹对不起你。”

冷华庭听得眼睛微黯,丰润的红唇抿了抿,拍了拍自己的腿,叹息一声道:“庭儿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这腿太不争气了些,爹爹…也不必太过难受的。”

这是在安慰自己么?他有多少年没有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了,王爷心里一阵激动和感喟,大手抚摸着冷华庭的秀发:“庭儿,爹爹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了的。”

冷华庭认真地点了点头,一抬头,看向锦娘,伸手招了锦娘过来,对王爷道:“爹爹,娘子很好,很聪明,我不要让别人欺负娘子。”

王爷听了也看向锦娘,眼里有一丝内疚:“孩子,刚才父王不该责怪你的,你确实是个好孩子。”

锦娘就在心里叹气,王爷与王妃其实都不坏,只是两人全都不是太会关心子女,不知道子女心里想要的是什么,当年的冷华庭可能在生活用度上过得很富足,王爷王妃只管了他的生活,却没有多抽出时间来陪伴他,便是他的安全也是马马虎虎的,导致他被人害了都不知道。

“父王言重了。”锦娘连忙对王爷福了一礼,以王爷之尊竟然跟她道歉,锦娘还是很感动的。

“这里确实太过污浊,你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茗烟…让人好生葬了,我…对不住冷忠啊。”一时间,王爷俊逸的脸上显出些许苍桑,眼神里悠长凝重,看了一眼地上的茗烟,长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跟着王爷来的另一个长随立即吩咐人去抬茗烟的尸体,锦娘便对冷谦说道:“阿谦,你先查查看,他的致命伤在哪里。”

冷谦心知少奶奶的意思,掀开茗烟厚厚的锦袍,却发现茗烟身后只是有一小块黑紫色的伤印,冷华庭也低了头去看,锦娘看着就蹲下,想用手量那伤印的位置,因为前世的父亲身体不好,她便学过一些推拿之术,懂得一点,穴位构造,这会子看了茗烟的伤,很像是伤在肝愈处,那里是很重要的一个穴位,若是人力道从此处穿透,肝脏必碎,人碎了肝,同样会立即没命,冷华堂果然阴狠,那一脚踢得实是巧妙无比,想到这里,锦娘心里一阵缩紧,怪不得冷华庭每每看到冷华堂时总是一脸戒备,那个人,定然是害过他的,不然,他也不会对冷华堂如此反感。

竟然还说自己不会武,骗得了王爷,可是骗不过自己,锦娘冷笑着站了起来,对冷谦道,“珠儿的娘呢,将她提过来,那婆子也不是个好的。”

珠儿的娘原是一直在屋里哭嚎的,后来锦娘查出是茗烟杀了珠儿,她倒是没了音了,这会子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冷谦还是在灶屋里将她找到拎出来的。

珠儿的娘哆索着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锦娘慢慢走近她,低头问道:“这会子怎么不哭了?你女儿可是被地上这人害死的,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更不伤心了呢?还是说,你也是害死你女儿的凶手之一?”

那婆子一听,猛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了锦娘一眼:“少奶奶,奴婢…奴婢该死,奴婢不该诬陷少奶奶的。”又转头对茗烟吐了口口水,骂道:“呸,狗日的东西,原看着你是王爷的长随才让你接近我女儿的,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狼心狗肺杀人越货的贱种,我真是瞎了眼了。”

锦娘听了又是一笑,戏谑地对那婆子道:“你…不觉得骂迟了些么?”

那婆子目光一闪,又低了头去,默了默后,突然又嚎啕大哭了起来,“珠儿啊,我那苦命的闺女…”

锦娘气得猛喝道:“够了,唱戏给谁看呢,说吧,你得了谁的好处,为何要在我和少爷进屋时想着法子拖住我们,今儿再不会有人来救你,若你不实话实说,那我就打得你说为止,哼,你就是再喊冤也没有用了,便是你先前冲撞污蔑我一事,那也是个死罪。”

那婆子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二少奶奶如此精明细致,洞察秋毫,刚才茗烟是如何死的她不知道,不过,就是再蠢也明白,茗烟是被灭了口的,自己如今再不说,怕是也只能等着灭口了吧,闺女已经死了,儿子还小,若是自己再有个三长两短,苦的是儿子啊,珠儿的娘终是悲从中来,两只死鱼般的眼里泪水涟涟,扑在锦娘脚下哭诉道:

“二少奶奶,奴婢…先前不知道珠儿在外面的事情,只是她与茗烟自小交好,前两年茗烟去了回事房,做了王爷的跟班后,就对我家珠儿淡了些,这些日子不知为何又感情好了起来,三天两头的就来找珠儿,前儿一大早就约了出去,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珠儿回来时,就说是被怀疑杀了人,奴婢也是吓到了,问珠儿,她又死咬着不肯说,奴才原是要去问茗烟的,没想到,他今儿就来了,来时,还送了奴才二十两银子,嘱咐奴婢一会要是看到人来,一定要挡一挡,所以,奴婢就挡了少奶奶和少爷的道。”

锦娘听她说得也还在理,这婆子看着就是个爱财的,不过,见她眼神仍是闪烁,不由又诈了她一句:“你道我是傻子么?用这些胡话来唬弄我,茗烟原是来这里与珠儿串供的,他既选了今天来,就一定考虑周详了的,又怎么会预见我和少爷会来?你再耍奸打滑,小心我让你喝了那碗水去。”

那是茗烟洗了手的水,茗烟虽没有说,但锦娘早就发现茗烟是躲在挂帘后面的,而自己差点的就套出了珠儿的话,茗烟害怕珠儿会说出不该说的来,便将毒粉抓在手心里,等珠儿一说到紧要处,便借着捂珠儿的口,将那见血封喉的毒药捂进珠儿的嘴里,珠儿只吞了一点点进去,便一命乌乎了,也正是想通了这一点锦娘才敢大胆的说自己找到了证据,果然将茗烟的手一洗,茗烟便知道再也狡赖不过去,只能低头认了罪。

如今那婆子一听要她喝那碗水,吓得面目全非,看来,她定然也是知道那碗水里的毒性的,锦娘因此更加笃定婆子也是参与杀害珠儿的凶手之一。

“少奶奶,奴婢…奴婢”果然那婆子眼神闪烁,四处乱瞟,一边的冷华庭看着就不耐了,抓起桌上一个鸡毛弹子抡起就对着婆子劈头盖地就一顿乱抽了下去,打得那婆子哇哇乱叫,左躲右闪,“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锦娘便笑着嗔了眼冷华庭道:“相公,你手上伤的还没好全呢,可别为这贱婆子又伤了,快歇着吧,一会子外面打板子的婆子来拖了她去,打个五十板子她就会说实话了。”

冷华庭这才住了手,冷冷地将那鸡乱弹子扔在一边,喝道:“快老实地回了少奶奶的话,不然,仔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