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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磕了下去,三老爷吓得差点跳起来,小辈们在他跟前行礼的多了,可他今生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他是个善良的好人,一时心里有些发木,那感怪怪的,有些不适应,但却…很爽啊,原来,当好人的感觉是这样的么?

他连忙去扶锦娘,锦娘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好不容易在三老爷嘴里套了些话出来,怎么能就此放过,当然要深挖下去了,“三叔,相公他…他原本也如三叔一般,是个翩翩佳公子,可如今您看他…他只能终日坐于轮椅之上,再也不能起来走路,每日里还要受府里那些小人的白眼,他究竟犯了什么错?要忍受这样的痛苦,难道就因为他有了继承爵位的资格,那些人就要害他?当初你也是老太爷的儿子,您就坦荡光明,没有耍过阴谋诡计,没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没去害过自己的亲兄弟,对吧。”

三老爷听着锦娘的话也觉得动容,他确实胸无大志,当年二老爷与王爷也没少为世子之位争过,只是王爷原就是嫡长子,身份摆在那,别人就是想争也争不过来,他更是没那心思去争,只是在一旁看着好玩,后来,冷华庭的世子之位也有人抢,他也知道一些,也是冷眼旁观着,别人都拿他当回事,他却过得自在又逍遥。

但听锦娘口口声声说他光明坦荡,他的自尊心第一次无限地膨胀了起来,胸腔里充斥着一种称之为正义的气魄,但他不是傻子,有些事能说,有些事是不能说的,先前他也不过是点一点,让锦娘明白,府里也只有他是没存什么特别的害人心思,想让她帮下自己而已,可看着锦娘泫然欲滴的样子,又觉得有些愧疚…

“侄媳,你且先起来,地上冷呢。”三老爷有些受不了锦娘那悲切哀伤的样子,一力想要扶起锦娘,锦娘却是又磕了个头,对他道:“三叔,侄媳也知道您为难,都是亲人,您也不想得罪哪个,但您总要让锦娘和相公知道该防着哪些人,不然,那些人怕是还会不停地陷害相公呢,您就真的能忍心我们被害么?”

三老爷听了便叹了口气道:“不会了,不会再害了吧…小庭都这样了,只要小庭的腿不会好…那人是不会再害小庭的,他…其实不想小庭死啊。”三老爷自己都不是很确定,只是当年有一幕他是看到了的,就是自那以后,小庭就发了一次高烧,性情也变得古怪了起来…这些年三老爷每每想到,都有些发寒碜。

果真是怕相公的腿会变好呢,哼,那就让他们一直看着相公坐轮椅吧,不想他死?相公死了他不是更加放心了么?没有了嫡子的王府庶长子,便是名正言顺的爵位继承者,不过,三老爷口里说的那个他们,除了已经得到了世子之位的冷华堂还有是谁呢?刘姨娘?她当时可还不是侧妃呢,在府里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那是二太太…很有可能,但她帮冷华堂又是为何呢?毕竟冷华堂也不是她的儿子,就算冷华庭没了世子之位对她的好处也不大…

转而一想,冷华庭当年被害时才十二岁,而冷华堂不过比他大上两岁,也就是只有十四,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真有那样深沉的心机和手段么?就算有,没有强大的人力物力帮助怕也难以达成吧,二太太就算有本事,但毕竟是妇道人家,行为受到礼教拘束,想要成事还是不太可能,那么…那个“他们”里必定还有另一个更强的人,会是谁呢?

“不会再害相公了么?他们就真的想要相公一辈子坐轮椅么?太残忍了,真是狼子野心啊,三叔,以后您一定要帮助侄媳和相公,您如此睿智机警,又仗义正直,一定能保护相公一二的。”锦娘仰起泪眼,崇拜地看着三老爷,眼里含着殷殷的期盼,似乎三老爷就是一位救世的英雄。

三老爷更加觉得自己高大了起来,心里也是满满的的斗志,扶起锦娘道:“好,三老爷我一辈子也没怎么做过一件大事,以后,但凡你们小两口有什么困难的尽管来找三叔,三叔会想法子帮助你们的。”

得了三老爷这话,锦娘转涕为笑,起了身,拉过冷华庭的手对三老爷道:“那我和相公一起感谢三叔了,三叔才跟侄媳说的那事,侄媳会想想法子的,能不能成不一定,但侄媳定是会尽力而为,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对吧,三叔。”

三老爷一听,心里更加感动,还是小庭媳妇明事理啊,又最懂他,脑子一热,三老爷附近了冷华庭耳朵边说道:“小庭,多年前那天的事,你或者不记得了,但三叔是亲眼看到了的,当是,你被人迷晕…以后,小心些东府里的人吧,三叔也不知道你如今清白了些没有,你有个好娘子,以后就好生护着自己,护着她吧。”说罢,三老爷仍是一昏浪形浪荡的模样,甩着袖子出去了。

锦娘没有听到三老爷以冷华庭说了什么,只见他额头青筋直冒,两手紧紧地抓着轮椅的扶手,双眼紧闭,仰首朝天,浓长的眉头结拢成眉塔,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锦娘看了心里一紧,忙过去拉他,谁知道刚一碰他,他便浑身一哆嗦,一手将她甩了开去。

“相公…”见冷华浑身抖了起来,两眼幕然睁开,原本墨玉般的凤眼变成了琉璃红色,眼里那股阴寒的戾气让锦娘不由打了个寒战,心里越发的慌了起来,走过去,一把将他的头抱进怀里,温柔地唤道:“相公…相公别怕,有我陪着你呢,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她温暖的怀抱,淡淡清雅兰香,都让冷华庭感动安宁,他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将头埋在锦娘的怀里,久久不肯抬起,好半晌,锦娘觉得腰都酸了,他才吸着气,抬起来头,眼睛已经恢复了清亮的墨色。

锦娘什么都没有问,推着他进了里屋,有些过往,是他一生的痛,她不想去揭他的伤疤,每揭一次,他便要痛一回,她舍不得。

是夜,锦娘睡熟后,冷华庭悄然起了床,自己换了身黑衣,悄悄地潜了出去,当值的丰儿和满儿竟是半点也没擦觉。

他暗伏在玉儿屋前的一颗树上,静静地等着。

果然,没多久,一个身影逼近玉儿的房间,手中一把小刀插入门缝,轻轻一挑,门便开了,那身影便一闪而入。

玉儿身上痛,原就睡得浅,突然听到门闩声,便知道那人来了,她有心惊惶地盯着门帘,果然,没多久,那个修长的身影便逼近了床边。

“你为何受罚?”那声音有些暗哑,似是怕人听出,故意在捏着嗓子在说话。

“奴婢…偷了二少奶奶的簪子…”玉儿犹豫了一下,回道。

话音未落,那人一抬手,啪啪甩了玉儿两耳光,冷声喝道:“你缺钱吗?”

玉儿被打得眼冒金星,忙求饶道:“主子饶命,奴婢…奴婢是见财起心,实在是…实在是喜欢那簪子,所以…”

“真是只是因为你偷了她的东西?你不会被她看出什么来了吧。”那人的声音阴寒如地地狱幽魂。

“真的,少奶奶原是放了奴婢一马的,奴婢…奴婢心存侥幸,想要赖掉,所以,才会让她发了怒的,主子,饶了奴婢吧,奴婢真没让她发现什么,她只是妒嫉,爷身边的人她都想安上自己的,所以,才针对奴婢啊,请主子明察。”玉儿忍着痛,跪伏在床上,身子都在发着抖,那样子似乎很怕那个人。

那人听了便冷笑一声,渐渐地走近玉儿,突然出手,一把掐往玉儿的喉咙,正要就此掐断玉儿的脖子,突然飞进一个东西打中了他的臂弯,他手一僵,垂了下去。

心中一凛,他长身跃起,想要再对玉儿下杀手,一个修长的身影自窗外飘了进来,两手一错,架住了他,两个人顿时对打了起来,先前那人明显不是后来之人的对手,几十招下来,他便感到招架得很是吃力。

他微微有些错愕,没想到会在一个小小丫环屋里遇到如此武功强之人,看来人身形,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心疑之下,更是走神,那人攻势便更为凌厉,一个不小心,便被那人制住了穴道。

玉儿在床上早就吓成了一团,她哆嗦着蹭到了床角,小心翼翼地看着屋里打斗的两个身影,自己只想到个洞躲进去才好,她的主子明明便是要杀她的,原以为自己人就此一命呜呼,没想到会有人如天神降临一般救了她,这个人的身形看着也差实很熟,但她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只盼望着他能将自己的主子打跑才好,正想着,那人竟然真的制住了自家主子,她不由松了一口气,偷偷瞄着屋里的情形。

冷华庭不过几招便制住那人,那人脸上戴着一个铁面具,根本看不到真面目,不过,他对他的气息太过熟悉,就算不揭开,他也知道,那人是谁。

他自己也戴着面具呢,还真是亲兄弟啊,法子都用一样的,他不由在心里冷笑,在那人身前转了一个圈,回身就是一脚踢在那人腹部。

那黑衣人闷哼一声,身子像根直柱子一样直直的栽倒在地,冷华庭也不了声,又是一脚踩在他下巴上。

那人终于出了声,歪着脖子,斜着眼瞅着冷华庭:“阁下是谁?怎么会潜时简亲王府内?为何要对本人动手?”

冷华庭鄙夷地看着他,到了这会子他还想要诱自己说话,好辨认息的身份,他以为还是六年前,还当自己是那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小男孩么?

穿着靴子的脚又加了几分力道,使劲在地上之人脸上一踩,那便便痛呼出声来。

冷华庭还觉得不解气,又自怀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在手上翻飞了几下,又对着地上之人比了两比,再毫不迟疑地向他的左手腕脉割去,那人身子一抽,又是一声痛呼,听着他的惨叫,冷华庭觉得心里无地畅快,第一次能走就有如此大的收获,还真是没有想到呢,这只蠢猪,一个丫环也能将他诱了出来,亏他还自己以为聪明绝顶呢。

地上之人被割了脉后,左腕上鲜血直冲,他痛得急忙用右手压住,冷华庭就像猫玩耗子一样,又在他脖子上比了比,歪着头,似乎在想,要不要就此割断他的喉咙呢,那样快就让他死了,还真是无趣呢,就像三叔说的,害他的人并不只一个…于是,他便拿了匕首又对那人另一只手腕割去…

说时迟,那时快,自门外如风卷云一般,突然又来了一个身影,他一掌向冷华庭胸口拍去,那掌风来势凌厉,比之地上之人高强了不知多少倍,冷华庭立即知道碰到了硬扎子,回手一错,向来人跨下攻去,那人两腿一交,后退了半步,也是惊诧于冷华庭的功力,立即旋身飞起,对冷华庭来了一招连环踢,冷华庭不得不护住身形连连后退。

地上之人没了桎梏,忙疾点两下,止了腕上的血流,后来之人手一抄,揽上他的腰,瞬间将他救了出去。

没有好好的折磨那人,冷华庭懊恼得很,不过,也引出了另一个潜藏的人出来,也算是有了收获,双腿仍是不能久站,他看了床上的玉儿一眼,又自窗口飘了出去。

锦娘睡得迷迷糊糊的,总感觉冷华庭不在身边似的,下意识就去摸身边之人,触手温热,她心里便觉得踏实,于睡梦中向他怀里依偎了过去,小身板贴近他的胸膛,一手随意地搭在他的腰上,似乎以此来确定他的存在后,才又沉沉睡去。

早上醒来,蓦然睁开双眼,便看了那双妖艳的眼睛正带着几分迷糊的睡意,慵懒地看着自己,锦娘勾唇一笑,伸手挽住他的脖颈:“早上好,相公。”

冷华庭对她的问候有些不适应,不过,她有时总会冒些奇怪的话,他倒是习以为常了,见她贴得近,温软娇媚,又甜笑可人,便拿了头去拱她的胸,引得锦娘咯咯直笑,花枝乱颤,也呵着他的腰道:“相公,别闹,起床了。”

她娇俏欢快的声音让他心情大好,扭动的娇躯更让他呼吸发紧,身体僵绷,眼娇魅的眼神很快变得炽了起来,大掌自锦娘领子处斜插了进去,握住了她小巧的柔软,轻轻柔按着。

一股麻痒直冲锦娘大脑,她扭了扭身子,想自他怀里脱出来,嘴里吱唔着:“相…相公,快辰时…了,我…我要去给娘亲请安呢。”

“唔,做点事情了再去。”他的声音黯哑,却又一如既往的带着醇厚绵长的醉意,心不在焉地回着她,手里的动作却是越发的挑逗。

锦娘便感觉浑身难耐了起来,伸进手捉住他作恶的那只,嘴里胡乱艺语着:“不要…不要嘛,娘会不高兴的,得去请安…”

他将她一把搂进怀里,丰润柔软的嘴就堵住她那不乖的唇,又是一场天雷勾地火的热吻,弄得她五迷三道的,很快便忘了要去请安的事情,小手也情不自禁地揽上了他的腰,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他贴近,再贴的,似乎想将自己与他融化在一起般。

她的回应让他更为兴奋,一边亲吻着她的耳垂,一边大手不停的点火,也捉了她的手放到他最炽热的地方,让她感知他的需要和迫切,一边还低语道:“娘子…你…你忍心看他难受么…怎能不要…会伤心的…”

他的声音如魔似幻,让她的心如攀上云梯,吊入了五彩云端,晕晕沉沉,飘飘荡荡,身体的麻痒已经开始转为灼火,开始将她燃烧。

看她身子已然柔软似水,他再不迟疑,翻身上马,战火一触即发,当他进入时,锦娘再没感觉一丝的痛感,只觉身心都被填得满满当当,踏实又安宁,转而再来的便是那灼热激烈的火烧,全身心投入的快乐,与爱人同合一体的幸福…

她还是太小太过青涩,他动作忍不住就放得慢,怕伤了她,但她又太过甜美可口,让他忍得好不辛苦,少年贪欢,一朝试过滋味后便如上瘾的毒药一般只想与她时刻缠绵,不死不休。

看她渐渐放松,身体张开如一朵娇艳的玫瑰,放开全身心的接纳他,他再也控制不住澎湃的激情,如猛虎下山一般攻城掠地,一时,屋里锦被翻浪,春光无限。

一场激战过后,锦娘如浸入温水中一般,全身大汗,娇喘吁吁,两眼迷蒙,一副还未回过味来的样子,冷华庭神清气爽,大手轻抚她额间发际,在她娇艳粉红的脸上连啄了几下。

“相公…相公,怎么办,我没了力气,不想起床了,一会子娘会不会怪我啊。”锦娘摊在床上撒娇地嘟了嘴说道。

“放心,她只会更加开心,又怎么会生气呢,你若是这个缘故,她每天怕是会笑得合不拢嘴呢。”冷华庭促狭地轻拧她的小鼻尖,玩笑道。

锦娘被他说得羞恼,伸手就去揪他好看的耳朵,不公平啊不公平,某人美得连耳朵都看着妖孽,造物主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把好的都堆他身上去了,如今两人都未着寸缕,他精致的五官,细腻又紧致的皮肤,还有那精壮又线条流畅的身段,无一不让她两眼闪星星,腻在他身上就不肯错开,还好,他是自己的相公,虽然没法与他比美,但至少这人是属于她的,别人只能看流口水,流口水啊流口水,哈哈哈,她得意的大笑出声来。

冷华庭看她那样子便知道这小色女在想什么,拧着她的鼻子就打了力度,咬牙切齿道:“说,昨儿可是又对别人发花痴了?我可告诉你,你那眼神儿别往旁人身上腻,小心你瞧一个我弄死一个,哼。”

小气别扭的男人,锦娘嘟了嘴白他一眼,哼哼道:“你要是对我不好,敢捻三捻四,我就看别的男人去,哼,这里的美男可真多啊,温润清雅有之,伟岸硬朗有之,飘逸如仙有之,啊呀呀,我都看不过来啊。”

她话音未落,他一个翻身又压在了她的身上,气得两眼冒火,俯身就咬在了她的颈上,作势又要开始某项运动,锦娘早被他弄得力气全无,哪里还经得起他的第二场攻势,立即就弱了气势投降讨好道:“啊呀呀,谁都比不上我家相公,相公你可是绝色中的绝色,天下再无人比你更加妖孽啊,哎哟,不要咬我,我不看别人了,不看,哎呀,真的不看,别咬,好酸好痒啊,不行,不行,没力气,动不了了,会死人的呀,啊,我错了,我眼里只看得到相公,唉,相公你可是美得天怒人怨啊,我哪里还看得上别人。”

两人在床上又闹了好一会,冷华庭才放过了她,锦娘娇软无力起了床。

四儿进来给她梳洗时,便看到少奶奶眼稍含媚,脸带春风,模样儿娇俏可人,丰儿给少爷梳着头,少爷一头黑发轻洒在肩上,流泄如黑瀑一般,整个人看着比那画上的仙女儿还要美上几分,心想,怪不得春红和平儿两个会对着少爷那样,实在是太过美艳了些,少奶奶骂他妖孽,可真没错。

两人梳洗完毕,冷华庭再次坐上轮椅,也不让锦娘推,自己先去了正堂,锦娘连忙跟了过去,两人正在用早饭,张妈妈打了帘子进来,请过安后,对锦娘说道:“少奶奶,奴婢在大通院里选了十个模样儿身板儿性情都不错的小丫头来了,您一会子挑一挑,瞧着谁看得上眼,就留着,不上眼,奴婢就把人退回去。”

锦娘听了便笑道:“妈妈办事倒是利索,我一会子先去王妃那请个安,回来咱们再挑人,哦,你可把那些人的家世会弄清楚了,全是家生子么?老子娘兄弟姐妹们可都在何处当差,一并儿弄个册子给我。”

再进的人,可不能是那摸不清底的,家生子比外买来的好控制一些,不过,这府里的人牵扯很大,保不齐又有谁是被收买过的。

第八十八章:痛打刘姨娘

“回少奶奶的话,名册奴婢已经造好了,您先忙着,奴婢先请秀姑大姐去瞧瞧吧。”张妈妈听了很有眼力介地将早就备好的名册拿了出来,递给一旁的秀姑。

她是聪明人,原是在厨房里做个管事娘子,突然被主子找出来管院里的事,兴奋的同时,也猜度着主子的意思,第一天便让她领人抓了少爷身边的红人,几乎是送了个功劳给她,这会子又把选人如此重要的事情也交给她,是信任,也是试探。

她在这府里呆了一辈子了,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到了,主子们之间的争斗她自然是清楚的,服侍少爷也有年头了,这个院里的人,有啥风吹草动的,她都明白,只是,不关已事,便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少奶嫁进来时间不长,她原是很瞧这个主母不上眼的,太年轻,又心软,就是有那恶奴欺到了头上去,也不肯下狠手,张妈妈就叹气摇头,这府里,你弱别人就强,保不齐哪一天少奶奶又会走了少爷的老路,被人害也还不知道呢。

好在慢慢的也看出来,少奶奶并不傻,她只是心善,却也被逼着在改变,玉儿那事就是最好的证明,当少奶奶将她提出厨房时,她知道,自己也是那被怀疑之人,更是少奶奶第一个想收服之人,所以,她干得很卖力,也很仔细,不过,如此一来,势必是要得罪一些人的,比如说,秀姑。

秀姑是少奶奶的奶娘,自古以来主母身边最信任的人便是奶娘,自己管了院里的事,自然是抢了秀姑一部份权柄的,张妈妈深知自己在少奶奶心里的根基比不过秀姑,所以,处处不抢秀姑的先,凡事以秀姑为主,尽量不让秀姑对自己产生反感,这样才有机会在少奶奶心中积累起信任来,她深深懂得,这王府既是主子们的,也是奴婢们的。

在奴婢圈子里,没有好的人脉,同样哪一天被玩死了也不知道呢。

锦娘看着张妈妈就凝了眼,她并不太想让秀姑插手新进的这批小丫头的事,一是秀姑才来王府也不久,对那些小丫头也不熟,就是去看了,也就看个表面,作用不大。

二嘛,这事她原就是想要试探张妈妈的,当然想让张妈妈一手操持的好,将来真出了啥错,她究起责任来,张妈妈也不好推卸…

正沉吟着,秀姑倒是先开口了:“那张妹子,咱们就先去吧,少奶奶这会子也不得闲,先带我瞧瞧去,这屋里人手还真是少呢,丰儿几个都忙不过来了。”

锦娘听得一怔,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个秀姑…真是越发的没现矩了,只是当着张妈妈的面,她也不想给秀姑太难堪,只是脸色还是沉了下来,也不作声,端了茶在喝。

张妈妈果然发现少奶奶并不高兴,心中一凛,立即发现自己聪明过头了,少奶奶似乎不太想让秀姑去呢,也是,原是要试探自己的,如今自己拉了秀姑去,那选人的事就得落一大半责任在秀姑头上…可这会子话也不好回还…

到底是看了多年眼色之人,少奶奶没松口,张妈妈便不说就去,站在堂前就随意地扯起家常来,胖胖的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秀姑大姐,听说您那儿子如今也在前院里当差呢,多大年纪了?还没娶媳妇吧,一会子瞧瞧那些个丫头,看看有中意的没,找个出挑点的收回去孝敬您。”

秀姑先是见张妈妈站着不动,心里有些不豫,但一听她说起这个,倒是听进心里头去了,她原是中意四儿的,可如今她也看出来了,四儿是个心气高的,一般的人也瞧不上眼,自从与冷侍卫出去办过几回差,那就没将别的人挟进眼里去过,这事她也知道强求不得,只是急,儿子眨眼也就十八了,同龄的都做爹了,再不找,就更难找了,所以,一听张妈妈的话,心里就更迫切了,巴不得立即就去看看那几个丫头就好。

“那咱们快瞧瞧去吧,王府里的家生子应该比一般人家的要好得多吧,就是不知道能看得中我那儿子不。”锦娘心一急,抓了张妈妈的手就要走。

张妈妈微微一笑,拖了她一下道:“莫急,莫急,这事还是等少奶奶选好了再说,大姐你想呀,少奶奶是什么眼光,她挑回来的人肯定个个儿都是好的,今后又就在这院里办差,什么心性脾气您也能暗中察看着,再在里头挑一好的回去,那不得更放心么?”

这样一说,秀姑便觉得很有道理,也就不急着去挑人了,眼巴巴地看着锦娘,巴不得她这就能去给她挑个好媳妇回来似的。

锦娘不由对张妈妈的急智又服了几分,竟能用这法子将话给圆回来,又还两边讨好了,一个也不得罪,嗯,是个办事圆融的,比起秀姑来,真是不止强了一点半点了。

看冷华庭也用完了饭,便起了身,四儿给她拿了锦披,丰儿也拿了大绒披子给冷华庭披上,又放了个手炉子在他手里,才让锦娘推着冷华庭出了门。

王妃屋里,上官枚正一脸怒气地坐着,见锦娘推着冷华庭进来,脸上的怒气便更盛了,王妃倒是很闲适地喝着茶,一脸笑容地看着进进门的儿子媳妇。

锦娘来给她请安一般都很准时的,昨儿晚了,今儿又晚了,她是过来人,当然知道少年贪欢,庭儿那么多年连个通房也不肯收,便是谁也看不上眼,如今倒是对锦娘宠爱得很呢,嗯,过几天得请了刘医正来府给锦娘请个平安脉,若是那病好了,怕是明年就得给自己怀上个小孙子呢。

锦娘给王妃请了安,又给上官枚去行礼,上官枚双眼却是要喷出火来一般,狠狠地瞪着她,锦娘被她弄得莫名其妙,昨儿在裕亲王府里,上官枚可是在口舌上占尽了上风的,这会子又来瞪自己作什么?没哪儿得罪她了呀?

人家对自己不待见,锦娘的礼也就行得草草的,眼睛飘得远远的,也懒得看上官枚,自推了冷华庭到一边,找了个绣凳挨着他坐了。

不等王妃开口,上官枚便冷哼道:“我屋里的杜妈妈昨儿晚上不明不白的被人杀死了,不知道弟妹可是知晓?”

当然知道,明明就是自己的主意嘛,阿谦的手脚还蛮利索的,锦娘听了倒是高兴得很,一直没来得及问冷华庭这事呢,倒是在上官枚这里听到了最想听和结果。

“呀,杜妈妈死了么?被人杀了?怕是平日里做多了伤天害里的事,被苦主报复了吧。”锦娘一脸惊诧莫名地说道。

上官枚听得一滞,噌的一下自椅子上站了起来,怒道:“你这是幸灾乐祸吗?”

锦娘不急不缓地拿了瓶润肤露来,拉过冷华庭的手看了看,柔声对冷华庭道:“相公,跟你说过好多回了,每天出门时得涂点油,你总是不听,来,我给你抹抹,一会子手又裂口子了。”根本不理上官枚那一茬,看都不看上官枚一眼,任她飞火四溅。是幸灾乐祸又怎么样?你的人是该的,没怎么你算是姐姐我仁慈。

“我以为你会天天帮我涂的嘛,你可有两天没给我涂了哦,娘子涂着舒服,多涂点,嗯,这…这…还有这里,都疼呢。”冷华庭也是微笑着摊了手给锦娘看,嘴里控诉着她对他的不够关心,两个人亲亲热热的,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王妃看着就想笑,但又碍于上官枚正在发火,只好强忍着,看着锦娘和冷华庭的眼神既宠溺,又欣慰。

“孙锦娘,我在跟你说话呢。”上官枚怒不可遏,对锦娘大喝道。

冷华庭听了便不耐地抬起头,妖艳的凤眼冷例凌厉,对上官枚说道:“大嫂,你磨症了吗?你家疯婆子死了,关我娘子什么事,你再对她吼一声试试?”

这是冷华庭第一次对上官枚说话,以前他看到冷华堂夫妻全是不理不睬,或两眼看天,或直接无视,难得他今天肯跟她说话,却是红果果的威胁,上官枚也不止一次看到冷华庭拿东西砸人,今儿只威胁她,算是给足了她面子了。

她不由气得胸口起伏不停,瞪着眼睛回道:“我好生跟她说话,谁让她不理我来着?”语气却是放缓了好多,看来,心里还是有畏惧的。

王妃见了忙说道:“哎呀,枚儿,杜妈妈死了,这也不能怪到庭儿和锦娘头上去,你也不想一想,锦娘才进府多久,庭儿身子骨不好呢,他们两个能做什么?你快别说这话了,莫说庭儿听了会生气,就是母妃我听了也不高兴呢,你无凭无据的,不是找茬来的么?”

上官枚也觉得理亏,但杜妈妈死得蹊跷,她只得罪了锦娘,是杜妈指使人杀了平儿和珠儿,当然只会怀疑是锦娘使了人杀了她,只是,确实无凭无据啊…

想着杜妈妈惨死的样子,她一咬唇,红了眼圈对王妃道:“母妃,你可要给枚儿主持公道,杜妈妈虽是犯了错,但父王已经责罚了她,她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一定要找出凶手来替她报仇。”

锦娘听着就在鼻子里哼了一声,上官枚耳尖,听了便更是生气,对锦娘说道:“你哼什么,难不成,只有你院里的人死了,就弄得合府上下鸡飞狗跳,我院里的人死了,我就说都不能说么?”

锦娘听了又是哼了一声,面带讥笑地对上官枚道:“她是咎由自取,父王也说了,不过是个奴婢,死了就死了吧,那样认真作什么,你就是查到凶手又怎么样?杀珠儿和平儿的凶手我也找到了,结果呢?父王还不是高高提起,轻轻放下,没怎么着他们么?我说大嫂,你认为父王会对你们偏心一些?”

这话正戳到上官枚的痛处,她一直就认为王爷和王妃对冷华庭偏心,不管冷华堂如何的努力,自己如何讨好,他们都对半傻子的冷华庭要好很多,锦娘这话让她又气又无奈,确实,就算查出是锦娘暗中下的手那又如何?王爷既然肯放过自己夫妻,当然更不会追究冷华庭和锦娘,想到这里,她气得只能打落牙往肚里吞,一甩袖,也不跟王妃行礼,就向门外走去。

谁知还没出门,就看到刘姨娘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一见上官枚要走,扯了她的手就往里拖,上官枚正恼火着,一把甩开她的手道:“姨娘这是作什么,别拉拉扯扯的。”

刘姨娘听得一滞,冷哼道:“你不是来讨公道的么?一起去,你大舅也失踪了,使了人找了他好些时候了,寻遍了整个京城也没见着,怕是出事了。”

上官枚一听,更加笃定这事与锦娘和冷华庭有关,但才锦娘那番话也说得明白了,就算知道是她们做的又如何,自己也无法拿她怎么样,就是告到太子妃那去,也是没用,太子妃讲的是凭证,再说了,杜妈妈到底只是个下人,太子妃也不会为了个奴婢来找锦娘的晦气,她还等着锦娘进宫去帮她规制宫人呢。

“你自去吧,我懒得找了,这个公道咱们讨不回来的。”上官枚声音放缓了一些,自上次杜妈妈那事后,她对刘姨娘比以往要好多了,只是仍是瞧不起她的出身,不肯恭敬对她。

刘姨娘眼圈一红,对她道:“你死的是个奴婢,可是我失去的可是亲兄弟,娘就那么一个哥哥,虽说是混了些,但到底是亲骨肉,如今他生死未卜,有一线希望,总是要救一救的。”

上官枚听了也有些动容,刘姨娘平日里看着尖刻轻浮,实则心机深沉,对自己儿子和亲人还是很有心的,想着自己反正也无事,且看看刘姨娘又有何本事与王妃去闹腾吧。

转了身,上官枚与刘姨娘又一起进了正堂,王妃正与锦娘在说着什么,刘姨娘一见冷华庭也在,心里就有些发紧,被他打得次数多了,终还是有些畏他的火的。

王妃见她二人携手而来,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不露声色地看着刘姨娘,刘姨娘倒是先恭敬地给王妃行了一礼,才拿了帕子拭了下眼角的泪珠道:“妹妹也知道不该来叨扰姐姐的,只是…毕竟是骨肉亲情,如今大哥突然失踪了,姐姐,不看僧面看佛面,父亲虽是不认我和哥哥,但是…总是血脉相连,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了吧。”

这一番话听得锦娘一阵莫名,刘姨娘这意思难道…难道她与王妃原来是…一个府里出来的么?

王妃听了也是震得手一抖,手上拨弄着的珠子差点掉到了地上,好一阵才抬眸怒视着刘姨娘道:“你胡言乱语些什么,什么骨肉亲情,本妃听不懂,那人自是你的哥哥,与本妃何干?再乱说一句,本妃让人打了你出去。”

刘姨娘听了不由凄楚一笑,泪眼朦胧,颤着声音道:“姐姐,你又何必装不知,若不是他性命相忧,我又何必来讨这个嫌,你们不认,我自更不想认,这么些,我们娘仨在外面也没死了,以前没求过你们什么,如今当然更不想再求,只是…你就真的那样铁石心肠吗?”

王妃听了一声冷笑,轻蔑地看着刘姨娘道:“铁石心肠?你好像忘了你们曾经做过什么事了,当着小辈们的面,别让本妃说出不好听的来,如今你也够体面了,别再揭了那层遮羞布,反倒让自己难看。”

刘姨娘的脸色便白了白,眼里露出一丝难堪,却仍是咬了咬牙说道:“姐姐何必死揪着过去那点子事,都好些年了,如今咱们姐妹也算有缘份,能…同在一个府里过着,你…你就发发慈悲,放过大哥吧。”

王妃听了更是气,斜睨着她道:“发慈悲?你那混球哥哥可是为了何才遭此一劫的?你心里应该比本妃更清楚,你们行那下作之事时,可曾想过骨肉亲情?可曾想过要发发慈悲?快别装那怂样了,本妃看着恶心。”

刘姨娘听了脸上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咬着唇低头默了好一阵,突然抬了头,讥笑地看着王妃道:“你也莫要猖狂,总有一天,你也会有要求我的那一日,如今是王爷被你迷住了,王爷也不可能保你一世,到那时,你可别再跟我谈什么姐妹之情来。”

王妃听得大怒,刘姨娘这是在拿世子之位威胁自己呢,她那意思很明显,王爷不可能长寿百年,冷华堂总有要继位的那一日,到时,自己这个嫡母怕就地位不稳了,而没有继承权的小庭和锦娘同样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呢。

正要喝斥刘姨娘,一直沉默着的锦娘站起身来,走到刘姨娘身边说道:“请问姨娘,妾为妻臣,若是妾在妻面前胡言乱语,无礼顶撞,依着家法来,要受何刑?”

刘姨娘听得一愣,她自在这府里横行惯了的,王妃一直对她忍让三分,从来她对王妃说话也是没什么尊卑高下,撒泼弄混的事常有之,王爷也总看着冷华堂的面上睁只眼闭只眼,又加之老夫人也对她宠爱有加,就更助涨了她骄横的脾气,府里上下也早就见惯不怪了,如今锦娘突然说起礼仪规矩这一茬来,她一时还有些懵,没弄懂她的意思,怔怔着,半晌也没说话。

那边上官枚冷笑着站起身道:“弟妹,刘姨娘再怎么着,她也是长辈,长辈有错,也由不得你一个小辈来说道,我看,不懂规矩的怕是你吧。”

锦娘听了眉头一扬,对上官枚道:“哦,大嫂,请问锦娘刚才可是做错了何事?说错了什么话?”

上官枚听了不由冷笑道:“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才说的话就忘了么?你才说姨娘冲撞了母妃应该受什么样的家罚,莫非,是我听错了么?”

锦娘了哈哈一笑,嘴角勾着一抹讥诮:“大嫂,这话可是你说的,锦娘可没有说,锦娘只是在诚心请教姨娘,若妾室对正妻无礼顶撞,要受何惩处,锦娘嫁进王府不过月余,自然是想弄清楚和明白了,若哪天相公也给我娶一房姨娘回来,让姨娘欺负到我头上去了,我还无知到不知该用什么法子治她,说得好听呢,人家说我是宽宏,说得不好听,人家会说我软弱可欺,让那些不知死活的狐媚子小妾们更加猖狂大胆了去。”

一番话说得上官枚哑口无言,没想到自己心一急,竟然落在她设的套里,反倒让她捡了自己的口实,拿这去作兴刘姨娘。

而王妃也是被锦娘说得脸上一阵羞愧,锦娘句句话虽是在助她,却也是在怨她太过软弱可欺,明明占着大妇的身份,却让刘姨娘一再的欺到了头上去呢。

而刘姨娘却是气得浑身发抖,锦娘竟然口口声声地骂她是孤媚子,更把刚才用在王妃身上的那猖狂二字还给了她,让她如何不气,她在这府里也就受过冷华庭和上官枚的气,这两个人都是她没法子惹的,对冷华庭最多也就是暗中动些手脚,对上官枚那是忍气吞生,谁让她是正经的郡主,又是自己的儿媳呢,如今这孙锦娘也大胆地对付了自己起来,她以为,自己就是那样可欺负的么?

刘姨娘怒气冲冲,一双柔媚的大眼怨毒地瞪着锦娘,突然一抬手便向锦娘打了去,锦娘没想到她真的猖狂,意然敢打自己,正要扬手挡上一挡,便听得刘姨娘一声尖叫,突然朝自己跪了下来,再仔细一看,她哪里是跪,明明就是半趴在地上。

一转眼,就见冷华庭推快速推了轮椅过来,抓住她的手一扯,骂道:“你好好的跟只疯狗理论什么,被她咬了可怎么办?快快过来。”他见刘姨娘扬手之际,便将手里的那个润肤油弹了去了,击中了刘姨娘膝弯的穴道,这才免了锦娘挨那一巴掌,他平日里打砸别人的事干过不知多少回,但方才见锦娘挨打时,一颗心就快要提到喉咙眼口了,心急之下,拿什么就砸什么了,这会子才又心疼,将锦娘给他的那瓶药给弄没了,不由更是气,冲口就骂。

刘姨娘趴在地上僵着身子动弹不得,上官枚也是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忙去扶刘姨娘,刘姨娘也是一时气急,忘了屋里还坐着个阎王似的人物,这下脚被制住,上官枚不扶还好,一扶便痛得揪心,忙哎哟着对上官枚道:“莫动我,莫动,痛死了。”

上官枚这下急了,求助地看向王妃,王妃却是阴沉着脸,慢慢地踱到刘姨娘身边,突然扬起手就甩了刘姨娘一巴掌,打得连上官枚都吓懵了,王妃向来温婉和气,几时见她如此动怒过?一时不自觉地倒退几步,下意识就想与刘姨娘离远一些,免得自己也遭了鱼池之殃。

刘姨娘更是不可思议地看着王妃,眼里含着盈盈泪珠,颤声道:“你…你竟然打我?”

王妃冷笑一声,附了身,甩手又是一巴掌打在刘姨娘另一边脸上,顿时刘姨娘一张脸上印上了十个手指印,她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怒目嗔视着王妃,“你…好…好,你记着,今日之辱,他日我必讨回。”说着就要爬起,却忘了自己膝弯被制,根本爬不起来,一时又跌了下去。

王妃听她还嘴硬,便对朝云道:“去,请了家法来,今儿本妃倒要教训教训这个轻浮狐媚的贱人。”朝云领命去了,王妃又低头逼视着刘姨娘道:“刚才那两巴掌是替锦娘打的,告诉你,锦娘是本妃的儿媳,你…敢弹她一指甲试试?本妃打得你好看。”

朝云拿了家法来,不过是三根小竹片绑在一起的东西,打起人来不会伤筋动骨,却是最痛,那竹片松松地绑着,抽在身上一弹一弹的,能将皮都夹了进去,刘姨娘一见就白了脸,委屈地一撇嘴,哭道:“姐姐…”

王妃不听还好,一听之下更是气,拿了家法就往刘姨娘身上抽,刘姨娘痛得哇哇乱叫,一边的上官枚想要去拉,却又不敢,心急之下扑到王妃面前跪下,哭道:“母妃,够了,别的了,别打了,姨娘年纪也大了,怕是受不住呢。”

王妃这才放了手,对朝云一挥手,道:“将她拖到院里的小黑屋里关上一天,反省反省,让她知道何是妾为妻臣,何为尊卑贵贱,以后再在本妃面前无礼顶撞,本妃便往死你抽你,抽死你个贱人…”

话未说完,自己却是泪流满面,颓丧地后退几步,顿坐在椅子上。

朝云立即叫了人来,刘姨娘一见吓得大哭起来:“姐姐…姐姐,清容再也不敢了,你…你看在父亲面上,放过清容吧。”

王妃听她说父亲二字怒火又起,对朝云喝道,“还磨叽什么,拖出去。”

上官枚见了也不敢再劝,自己老实地坐回绣凳上,两眼呆怔着,不知如何是好。

锦娘也是怔怔的,刘姨娘那话…难道刘姨娘原是王妃的亲妹妹么?那她与宫里的刘妃娘娘也是亲姐妹啊,怎么…一时又想起在世子妃院里,刘姨娘那兄长说的话来,刘姨娘的母亲应该是外室,而王妃的父亲似是不肯接刘姨娘的母亲进府…怪不得,王妃一直对刘姨娘忍让三分,可能还是看在骨肉亲情的分上吧,只是,刘姨娘可真没拿她当姐姐看呢…

刘姨娘被拖下去后,锦娘便想起今儿还有正事没跟王妃说呢,正好王妃心情不悦,扯开话题总是好的,虽然,这话题怕也会让王妃头痛,不过,趁着上官枚在,早说早省事。

“娘,您也别为这事恼了,可别伤着身子了。”锦娘脱离开冷华庭的手,走近王妃,安慰道。

王妃慈爱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心情仍是不佳,锦娘便看了一眼一旁的上官枚,沉吟了会才对王妃说道:“娘,三叔昨儿找了我和相公呢,说是城东铺子里那个帐房先生年老昏溃了,可不可以换个人去,他又不敢自己来跟你说,让我和相公来求您。”

王妃听了便眉头直跳,这个老三还是那么混,才把老掌柜富贵赶走,如今又想把使去监督的帐房也赶走,他难道想将那铺子据为已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