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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娘听他语气比之前松动多了,也低了头,沉吟着觉得这事还真不好办,虽说阿谦与四儿感情甚笃,但想要冲破世俗观念,让冷谦家里接纳,还真是件难事,古人最是重孝,更重出身,被赶出族谱,那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会称为不肖子孙,会被世人唾弃的,就算阿谦不在乎,四儿难道也不在乎?两人在一起久了,能承受得住世人的鄙视和打击么?

边想,就边往回走,冷华庭与太子下了杀了几局后、惦记着锦娘,早就回到屋,端了杯茶在等着,等知青玉醒了,锦娘去探望去了,他的心就揪了起来,他是怕她又会悲伤,青玉是为救她而伤的,以她那良善又重情的个性,若是青玉死了,定然又会郁结成伤的。

果然看到锦娘进来后,秀气眉头紧蹙着,他的心一紧,看向张妈妈,张妈妈脸上也有凄色,他便推了轮椅过来,拉住锦娘的手,却是一脸的笑意,瞪着一双妖艳又明媚的凤眼说道:“娘子,宝宝今儿有没有踢你啊?他是不是很乖呢?”

锦娘心中正悲怆郁结,脑子里又纠结着青玉那儿听来的那条耸人听闻的消息,正犹豫着要如何对冷华庭说,一垂眸,便被他脸上的明艳的笑容晃到,看他眼里有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心中一暖,点了头道:“有呢,宝宝有动的,不过,不是踢啊,还太小,听张妈妈说,得到六个多月时,才会明显感到‘踢’吧,不过,他不是调皮哦,他是活泼好动,比相公要乖哦。”

“怎么会比我乖,娘子,你真不公平啦,我可是每日都是听娘子的话的啊,你看,你让我吃青菜,我每顿都有吃三筷子啊。”冷华庭嘴一嘟,两眼亮晶晶地瞪着锦娘的肚子,摸了摸,说道:“小子,你可要乖乖的,不许折腾你娘亲,不然,你一出来,老子就打你小屁屁哦。”

锦娘听得哂然一笑,嗔了他一眼道:“他都还没成形,你就开始欺负他,哪有你这样做爹的嘛。”说着,身子一扭,不让他摸。

冷华庭的小嘴立即嘟得老高,又露出一副无辜又纯真的表情来,眨巴眨巴着大大的风眼,委委屈屈的:“娘子,你…不会有了儿子就不理你相公我了吧,你可不能太偏心哦。”说着,那艳丽的眸子里就浮起了一层水雾,一副泫然欲滴的样子。

锦娘又气又无奈,最是怕他这个样子,偏生这厮又最喜欢装这个样子来将她吃得死死的,真没见过连儿子的醋也吃的,还是未出世的儿子,锦娘叹口气,牵着他的手道:“你是你,他是他,对你的感情和对他是不一样的,知道不,傻相公。”

冷华庭听了嫣然一笑,如阴冷的冰山上,突然洒进的一缕阳光下绽开的雪莲,美得纯洁炫烂,又如寂静深夜里悄悄放的幽昙,美的夺人心魂,饶是不知看过多少回他的笑容,锦娘仍是会被电到,不由自主就被他情绪感染,堵在心间的那股悲怆和郁气顿时消散了不少,嘴角也挂了丝淡淡的笑,手也握紧了一些,推着他进了里屋。

一进门,冷华庭就站了起来,将她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背说道:“娘子,不是你的错,不要责怪自己。”

锦娘心一酸,刚压下的郁气又堵了上来,一时间,又想起秀姑,四儿的伤,想到自嫁进来后,便是危机四伏,战战兢兢的日子,顿时悲从中来,伏在他怀里就放声哭了起来,冷华庭没有哄她,虽然,他最是怕她哭,最是受不了她哭,她一哭,他的心就会揪的紧紧的,仿佛被人猛掐紧似的,酸痛酸痛的,可是,他更知道,此时的锦娘需要放声大哭,只有哭出来,才不会郁结成疾,所以,他只是紧紧地搂住她,任她尽情地哭。

锦娘哭了个天昏地暗,哭得累了,冷华庭就抱起她来,轻轻地放到床上,亲自去打了热水来,帮她敷了脸,又运气按摩着她的头部穴位,怕她哭得久了会头痛,锦娘在他温柔的呵护下渐渐睡着,不久,便打出小呼噜来,冷华庭静静地坐在一旁,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小娘子,脸上带着安宁的笑容,就算外面风暴再烈又如何,只要两个心手相牵,相扶相携,相亲相爱,便能克服一切困能,总有一天,他们会过上幸福喜乐的日子的。

锦娘一觉醒来,觉得精神好了很多,一抬眼,便触到自家相公那清亮明媚的眸子,下意思地便道了一声:“相公,早!”

冷华庭听得一怔,拿手就去戳她,你都睡到了中午了,太阳晒屁股了,还早啊。

锦娘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一把将自家相公的脖子勾住,调皮地献上一个热吻,并顺热勾着他的脖子坐了起来,一摸后脑,想起昨天青玉临死时告诉自己的那个重大消息,张口欲言,却又止住了,怔怔地看着冷华庭,寻思着要如何告诉他才好,毕竟这事太过重大,那可是关乎简亲王府的名声问题啊,若让王爷知道,怕是会气炸了去,只怕会将刘姨娘碎尸万段。

“可是还在想青玉的事?”冷华庭敏感地感觉到锦娘有话要说,便试探着问道。

“呃,是啊,是与青玉有关,青玉她…她临死时告诉我陈姨娘的真正死因了。”锦娘斟酌着用词,要如何才能不太伤他的心。

“陈姨娘?不是死了好几年了吗?怎么突然说到她了?”冷华庭一听,浓长的秀眉便蹙了起来,怔忡着问道。

“是,是死了好几年了,但她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听说,她当年发现了一件生隐秘的事情。”锦娘说着顿了顿,看他有些莫外,却并不是太关心的样子,便知道他对陈姨娘并无好感,毕竟当年陈姨娘与刘姨娘是走得近的,也误会过王妃,所以,冷华庭对陈姨娘必定也没什么好印像吧。

“青玉说,当年陈姨娘就是发现了刘姨娘与别的男人有染,所以,才被人下毒害死了的,而且,陈姨娘还说…还说大哥很可能…不是父王的儿子。”锦娘决定还是快刀斩乱麻,痛快一点的说了出来,要痛要伤心,要愤怒,都得受,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冷华庭果然听得怔住,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锦娘,又问了声:“娘子,你说什么?”

锦娘没有回答,她知道,他听清楚了,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而已,只是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可是,当年父王说,大哥身上也是有青龙的,不过,听说,他身上只现过一回,不像我,只要发烧就会显现,那可是我们简亲王府儿子的标记啊。他有青龙,是简亲王府的人应该是没错的啊。”冷华庭还是有些不信,喃喃自语道。

“这青龙,小轩的身上也会有吗?他也是简亲王府的子孙啊。”锦娘微皱了眉问道。

“小轩应该也有的吧,不过,我没听说过,因着他自小体质就不错,很少生病来着,他是二叔的儿子,应该是有的。”冷华庭皱了眉头说道。

“那就是说,只要是简亲王府的子孙就会有的,对吧,那若是刘姨娘与府里的其他叔叔有染而生下的大哥呢?”锦娘只差没有说出二老爷的名子来,二老爷对冷华堂好得太离谱了,有时感觉比对小轩还要好,这很不正常,就算二老爷与冷华堂达成了什么利益协议,也应该如二太太一样,想法子先害了相公,再害冷华堂,只要父王两个儿子都出了事,那么,接替世子之位的便只能是小杆,小轩是他名正言顺的儿子,接替王爵不是正符合他的利益么?

“应该是的,不过,简亲王府也是皇室成员,当年圣祖的几个儿子都有这一标记,这倒是成了为了皇家认亲的最好证据,若是说刘姨娘与人有染,那也不能只限定是简亲王府里的人。”冷华庭觉得这事可算是复杂了,如今只是听青玉一面之词,当年的陈姨娘早死了,而知道一些情况的青玉也死了,这事,怕是只有王妈妈那老狗才是最清楚的,如今就算是怀疑,也没有证据,不过,当年,为何以刘姨娘一个区区姨娘,就有那通天的本事,在自己身上下毒,如今也好解释了,她有着野男人,自然会靠着那男人来行那奸恶之事的。

“娘子,此事先不要声张,等我们回京后,找到证据再去找父王不迟。”冷华庭冷静地说道。

这倒是,锦娘也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一旦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冷华堂确实不是简亲王的亲生儿子,那么便会被那斯反咬一口,到时死的不定是谁呢,毕竟这事也太过丑陋,丢的可能不仅仅是处简亲王府的面子,更是皇室宗亲的面子。

“嗯,我省得的,没有证据之前,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你放心。”锦娘安抚着他说道,她看得出,冷华庭听到这件事后,心情很复杂,眼里似有痛色,却被他掩饰得很好,不由问道:“相公,你小时候,与大哥关系还是不错的吧。”

锦娘从来没有问过这样的话,她一直知道冷华庭是非常讨厌冷华堂的,那种讨厌发自灵魂深处,似乎一看到冷华堂他就会像只受情的野狼,将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戒心很重,上回在江华府的大堂上,锦娘倒是看出一点端倪来,只是,这种事情,还真的难以问出口,自家相公长得太过妖孽,是男女通吃的那种,而冷华堂那人根本就不能用人这一名词来称呼,他简直就是禽兽,会不会他曾经对相公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

一想到这,锦娘就会一阵恶寒,对冷华堂也越发的痛恨和厌恶起来。那人对着女人时就是个虐待狂,或者,与那宁王世子一样,也是个双性恋者?若果真是,那首当其冲的定然是自家相公了,谁让他是倾国倾城,全大锦第一大美人啊。

算了,这事纠结着也没意思,锦娘尽量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越想越发心疼自家相公,所以转了话题,对冷华庭道:“相公,既然太子殿下应了咱们的三个条件,你一会子写个东西出来,让太子先盖了印再说,皇室的人,我可不太相信,别一会子等咱们把事办妥了,他们又变了卦,那就不好了。”

这事锦娘这两天就在琢磨着,她想,最应该先建的便是那两千私兵,而且,还得尽快建起来才是。

“这事只怕不妥,太子不会盖印的。”冷华庭听了沉吟着说道。

“为何不妥,他可是亲口应下了的,难道还想反悔了不成,他可是将来的君王,如今的储君,说话得一言九鼎才对,相公,你自管写来,他若不应,咱们以后就病着好了。”锦娘淡笑着说道。

“好吧,就依娘子的,他若不盖,咱们就病着好了。”冷华庭明知道如此会为难太子,但只要自己娘子喜欢,他才不管太子为难不为难呢,皇家的人,确实是没什么信誉的。

不过一会子,冷华庭就洋洋洒洒地写好条陈,嗯,是锦娘口中的协议,拿给锦娘看了一遍,锦娘收好折在袖袋里,笑道:“相公,咱们一起去请太子爷用午饭去。”

两人闲聊着就到了太子住的屋里,太子今儿也没去基地上,因着南下的商队已然走了,而厂子里的生产也步入了正轨,他正打算着早些回京呢,手里正处理着一些杂事,那日与裕亲王一番对话,知道那刺杀锦娘的确非裕亲王所指派,这两日,他一直暗中派了冷青煜在调查着,想找出那个人来,当然最先怀疑的便是西凉所派,如今正使了密探去西凉,去调查冷家老二在西凉的背景。

正与冷青煜说着话,锦娘和冷华庭两个笑咪咪地来了,他不由诧异,眼里也挟了笑:言,“小庭,怎么你一日不见太子哥哥就想得慌了么?”

冷华庭一听这话就朝他翻白眼,嘟囊道:“是,想你,想你啥时候搬离我家,总赖在人家府上骗吃骗喝的,也不交伙食费,朝庭总要赏点银子下来给我吧。”一抬眼,看到冷青煜也在,眼神更冷了,那位也是,他爹都做下那等事情了,他还一直赖在别院里不走,有事没事的就来瞄着自家娘子,烦不烦啊。

冷青煜早知道冷华庭看自己不顺眼,不过,冷华庭越是如此,他便越是要多住下去,碍眼是吧,那就是你自信心不够,你在担心,保不齐,那天锦娘就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了呢,哼。

太子被冷华庭的话给噎住,不过,几日下来,他倒是知道这小子和他娘子一样,眼里根本就没什么尊卑大小的,率性惯了,也没啥坏心眼儿,与这两夫妻在一起,反倒觉得轻松自在,没了与其他大臣在一起的束缚和拘谨,只是,他今儿这话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啥叫骗吃骗喝啊?

“想我就想我啦,我知道的,哎呀,小庭,你那日总算肯叫我一声太子哥哥了,我的心啊,到现在还在呯呯直跳着、好慌呢。”太子又椰揄起冷华庭起来,他就喜欢看冷华庭被自己逗得脸红眼急,又窘又羞的模样儿。

“殿下啊,我们可是特地来请你去用饭吧,另外,还有件事想请您一并给办了,怕夜长梦多,又出了变故可不好了。”锦娘不等自家相公发窘,就出言相救了,这太子也是,总拿这点子小事来欺负自家相公,他不知道,那个人,只能自己欺负的么?

说着,就自袖袋里拿出那张条陈递给太子。

太子见她表情郑重,便也收了玩笑的心思,认真看了起来,一看那上面全是那日说好了的条件,便放在一边道:“这几条孤不是早就应下了么?怎么又拿来了。”

“空口无凭,还请殿下先在这上面盖上您的大宝,不然,徵臣夫妻会夜不能寐的。”冷华庭淡淡地说道。

“小庭,你媳妇不懂朝庭的规矩,你也不懂么?这事我虽然应下了,但真正做主的可是皇上,孤若在此盖下印章,皇上指不定就会起了疑心,你也知道,你这第三条有多犯忌,难道你要让皇上认为孤有那培植势力,要威胁皇位的野心么?这样一来,指不定朝堂之上,有多少人会弹骇孤了。”太子忍着怒火,耐心地对冷华庭说道。

“这臣可管不了,当初太子可是亲口应下臣所提之三个条件的,如今您难道只是开个空头银票,给个画饼骗臣么?臣妻可是说了,她身子不太好,很容易气生病的,哎呀呀,说来也是巧了,那两台设备啊,也是年纪太过老迈,也经常生病呢,这一年一次的南洋之行,明年的货…怕是难以备齐了哦。”冷华庭手里拿着一个小坠儿玩耍着,漫不经心地说道,偏他的眼神还无辜纯净得有如天真的孩子,如此赤果果的威胁让他如此神情说出来,让太子不知道是气还是无耐,这对夫妻是威胁自己上了瘾了。

一边的冷青煜听着就想笑,眼睛又忍不住腻在了锦娘身上,看她肚子微微有些显怀了,心下一黯,知道这样的肆无忌惮的话定然是她要说的,只有这个女子才会如此轻视皇权,所有的人,在她眼里似乎没有高低贵贱,只有善恶忠奸之分,这样的锦娘,让他更是心仪感动,可惜,只能在心里膜拜着,连多看一眼,都是奢侈。

“你…小庭,你不带这样的,这是威胁啊。”太子想发火,但也知道他的火在冷华庭夫妻面前无用,只好放软了音,小声说道。

“殿下,您先盖个印,就算是安了臣子们的心也好,若皇上真不答应,到那时候,咱们再说就是。”相公唱了红脸,锦娘就出来唱白脸了,太子无奈,想想她说得也对,到时就对皇上说,是她两口子逼自己做的就是,青煜小子在一旁也看着呢,可以作证去,以后跟这一队夫妻打交道的差事还是换个人来的好,太憋屈了。

锦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拉起自家相公欢天喜地的走了,临走时,都忘了自己是来请太子用饭的,两口子屁颠屁颠地走了,把太子和冷青煜都凉在了屋里,太子无奈,拉起冷青煜的手道:“走,吃穿他们去。”

心下一想,这印一盖,他们两口子就会成了大锦朝最富裕的人,百分之一的红利,一年就是上百万两银子的进帐,还不带出成本的,纯利啊,整个大锦朝,谁有这两口子富裕?吃几辈子也吃不穷他们啊。

第二天,锦娘便风风火火地找来白晟羽:“三姐夫,这事得由你给操心了,就在这江南之地找人吧,给我简亲王府招慕三千兵丁回来。”

这事白晟羽也听说了,只是,皇上还没下旨呢,这么急着招兵,让有心人知道了,会给冷华庭冠个谋反的罪名的,再说了,不是说两千人马么?怎么一会子又变成了三千了?

“得实行淘汰制不是?咱简亲王府的兵可得是优中选优的,这第一次招说是三千,真正能留下的,只能是五百了。”锦娘看出了白晟羽的疑惑,解释道。

她还真不是闹着玩的呢,可是,自己也没带过兵,以前做的一直就是文职,他对招兵可是一窍不通啊。

锦娘看着就笑,拿了张纸出来递给白晟羽道:“放心吧,这里有我提条件,每一位想要进简亲王府做家兵的人都必须符合这纸上的几点要求,不然,我不要。”

白晟羽拿在手里细看,竟然是一张表格,里面有应召之人姓名年龄身体状况,家庭住址,还有家庭成员,个人志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以往朝庭招兵,只要看着身体壮实的就收了,哪里还有查人家八辈祖宗的,这也太复杂了吧,三千兵招下来,得好几个月去。

“三姐夫,你只管照着我说的去做就是,以后,这些表格可都是要存档的,这样招进来的人,一是咱们放心,二嘛,当然也是上皇上和太子放心,这兵丁都是有家有口的人家里招来的,这档案以后也会留给太子殿下一份的,他们看着也放心,知道咱招兵只是自我保护,没那想反的心思。”锦娘淡淡的解释道,她也不是那鲁莽不讲道埋之人,既然是在这个大社会环境里,在大体上遵守规矩才会活得长久,才会走得远,做什么事情,都要在别人,尤其是皇室能忍受的范围之内,让他们能自圆得过去才行。

于是,太子殿下人还没走,织造使大人的招兵工作就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了,每天看到那么多人去招兵点报名,还都是壮的小伙儿,排成着长队等着进织造使大人的私兵队伍里,太子心里就忒不是滋味,以往朝庭招兵时,怎么没见这么火热?

一看那招兵点上写着的条件,其中之一便是:“月奉三两,每月假期四天!”他的脸就黑了,这是招兵还是请先生啊,月奉三两,简亲王府还真是有钱呢,在朝庭里当差的兵丁月晌能有一两就不错了,还常常被拖欠着,假期?那是谈都莫谈的事,进了大营,除非你立了功勋,一般的小兵丁,哪里有假期可言?而且,上面还明写了,此兵入伍后主要任务便是保护简亲王府安全,并不参与任何外战,内乱,也就是说,招回去是养着的,如此优渥的条件,人家当然会趋之若鹜了,如此下去,以后朝庭招兵,还有谁愿意应征啊。

太子当时就甩袖走了,直冲到了锦娘屋里。

锦娘两口子正研究着如何招纳贤才在自家私兵里做将领呢,太子来时,她正两眼亮晶的闪着异样的光辉:“相公,办个比武大会吧。”

太子听得一滞,这女子,连比武招将这事都想出来了,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她以为她是谁?在江南办武举呢?

“放肆!”太子心火直冒,大喝道。

冷华庭见锦娘吓得一跳,转头就瞪太子,“我说殿下,这是臣的私人住所,请你有点规矩成么?吓到我娘子了,你可是要赔医药费的。”这小子最近什么都跟锦娘学,没事也把钱挂嘴里头了,太子听得一滞,也不管他们如何不喜,跨步就走了进去,自己倒了一杯茶直往肚子里灌。

“哎呀,殿下心火太旺,臣妇让人给您弄点消火的凉茶喝吧,您这会子又是生什么气了?”锦娘笑眯眯地对太子说道,他们几个混熟了,平日里老斗着嘴,没外人时,一般的俗礼全免了,锦娘看太子脸色不大好,心知他定然是为自家招兵一事气恼的,忙打着散方,与冷华庭又开始了红脸白脸的分工合作。

太子无奈地对锦娘道:“弟妹啊,你要人,我直接到江南大营里给你拨两千人过来就是,何苦在这江华城里闹,这沸沸扬扬的,人家还真以为你简亲王府在招兵造反呢?”

“危言耸听了不是?您明明是看到了我家招兵的说明的,那上面可是明明白白的写着,既不参与外战,也不管内战,只管简亲王府的保安,说白了,咱就是招保安,招护院,跟那造反挂不上勾去,咱们也没那野心。”冷华庭故意拍拍自己的残腿说道。

“不是不信您,殿下,这墨玉其实对江南大营也有调配权吧,可您也看到了,上回明明江南大营之人将这别院里围得死死的,可是还是放了不少贼人进来行凶,还有,您派给相公的那队暗卫,说是保护我们呢,但是遇到裕亲王之流,还不是也会放水,我的小命可是只有一条,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来得安全,您放心,咱们这兵招得透明得很,您若不放心,大可以现在就派人盯着就是。”锦娘接过冷华庭的话,淡笑着对太子说道。

太子还在沉吟,他实在觉得如此很是不妥,回去怕是会被皇上给骂死去,主要是这样招兵会影响将来朝庭招兵,大家要都按着简亲王府这标准来做,谁还愿意为国效力啊,真有战争发生,那时缺了兵,连人都招不到,江山社稷都在完了。

“殿下是怕以后朝庭不好招兵么?要说,臣妇一个妇道人家,不该谈论这一些,这可是国事呢,不过,臣妇也就给您提个建议啊,您听听就好,这军队吧,也要实行人性化管理,兵士入得军营以后,可不会就是一个战争机器,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朝庭事事为他们着想一些,他们为国效力,保家为国的思想便会更浓,人心都会向着朝庭,战场之讲的不就是个士气和人心么?几天小小的假期,轮换制,又不会影晌什么,但却能让兵丁们有受到尊重和感觉,再说了,一张一弛,才是用兵之道呢,你让他们每天崩着根弦,那样就能提高战斗力么?”锦娘又接着劝道。

她前世的堂哥可是当兵的,每年都有假期回家探亲呢,这可是现代化的军队管理经验,哼,看你这太子还不算太坏,才跟你说,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那月奉呢?人心可都是会比的,你们家出如此之高,你让朝庭如何拿得出如此大的一笔巨款来?这可不是小数目,每年要耗去大量银钱的,朝庭可不是只养兵,还有很多开支的。”太子恼火地说道,简亲王府有钱,只养两千兵丁无所谓,可朝庭每年可是养着上百万雄兵呢,像他们如此,基地上的钱一大部份都得贴到军队那无底洞里去。

“哎,战时用兵,闲时就养兵嘛,以兵养兵您懂不?如今可是和平年代,那些驻守在边关的且不说了,在内地的,如江南大营的,这里上万兵丁,每年不管朝庭能给他们多少月奉,终归是养着吃白饭的,不如给他们安排活计赚钱就是。”锦娘无所谓的说道,前世的兵工厂不是多了去么?国家哪里来那么多钱养兵嘛,部队当然也要有自己的产出收入的。

太子听得眼都睁圆了,定定地看着锦娘,半晌都没说话,好半天才喃喃道:“你…真是孙家的那个四姑娘么?神仙附体了吧。”

锦娘听得一噤,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说得太过了,讪笑道:“殿下说笑,臣之父亲不正是您的手下么?您啥时听家父说过,臣妇是假冒的了?”

“你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姑娘家,哪里会懂得如此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你…是叶姑娘转世?”太子仍处于震惊中,他早就觉得奇怪了,只是这样的人才巴得不更多才好,公开时,他可不能乱说,这种说法要自他堂堂太子口中传了出去,孙锦娘必定会冠上妖魔鬼怪的头套,到时,她啥事也别想干,会被什么和尚道士抓去当妖给灭了去。

可今天,锦娘的话越说越玄乎,连治理军队她都是一套一套的,叫太子如何不怀疑啊。

“咳!咳!殿下您看清楚,臣妇可是实实在在的人啊,我这建议您听就听,不听可别坏我名声,一会真来个什么人将我当妖给收了,损失的可是朝庭,哼,难道就兴你们男子指点江山,为国出力,就不兴咱女子有报国热忱么?”锦娘干咳两声,似笑非笑,又带了一丝撒娇的意味,太子听了不由笑了起来,心中暗忖自己迂腐,她说得没错,只要她有才,管她是男是女,能为国效力才是真理,国家有这样一人才,应该当保护才正经。

“那你说说,要以军养军?”太子俊朗的星眸,神采熠熠地看着锦娘,就如发现一座宝藏一样。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个说来可就话长了哦,就如同这个基地,可以建一个,当然也可以建第二个,南洋那边的市场饱和了,大可以销到临近的西凉嘛,何必舍近求远,殿下,您听说过经济侵略没?就是将本国的物美价廉的产品,低价卖给敌国,赚他们的钱的同时,还垮敌国的经济,使他们不得不依赖大锦的物资生活。”

太子听得兴奋异常,锦娘说的东西太过新鲜,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以前因着与西凉敌对多年,边关封锁,两国贸易早就停止了,只是有些大胆的商人会偷偷地越过边境通商,大锦人喜欢西凉的毛皮和药材,香料,还有西凉那边盛产的铁矿,而西凉贵族富人却是很喜欢大锦的丝绸茶叶瓷器等等,因着边关封锁,这些在本国原本平常稀松的东西到了敌国,倒成了奢侈品…

而传到西凉去的丝绸棉布大多是民间产出的,基地因着是大锦的秘密经济所在,所产只是销往南洋,倒很少有流向西凉等周边国家的,经济侵略么…这个说法好奇特,不过,听在太子耳朵里却有如神符,哪一个当权者不想开僵扩土,一统江山,建不世霸业?

如今西凉虎视眈眈,兵强马健,而大锦却是享于富贵几代,朝中大臣包括很多皇室贵族,文臣武将都贪恋安逸富贵,丧失斗志,致使大锦国力不弱却兵力不强,每每面对西凉人的强悍有时畏首畏尾,只想去财免灾,卑膝求和,这一点,让太子很是恼火,就是去年与西凉一战,太子亲自统兵,而对西凉人时,也是差点一败涂地,自己都差点死在战场,若非孙将军英勇多谋,自己还真是英年早逝,为国捐躯了。

兵法说,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为上策,而锦娘所提之经济侵略便是那不战屈人之兵的良法,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大锦富饶,而西凉贫瘠,尤其是基地上生产出来的布匹因着劳动力廉价,便是价廉物美,卖去西凉定然会大受欢迎,到时,换回西凉的良马和铁矿石,又可以加强军队装备…

“弟妹,你真乃奇才也,快说说,而有何治国良策,给孤一一道来,孤今日全做你一天学生,洗耳恭听。”太子喜不自胜,手拿折扇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手掌心,看向锦娘的眼神带了丝虔诚,那激赏之意掩都掩不住。

锦娘看着脸微微有些红,她对治国并无兴趣,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与她的妖孽好生平安的过幸福小日子而已,只是,她的愿望很小,却有人硬是不肯让她实现,总千方百计地要陷害谋剌她,让她无一日能得安生,被逼无耐之下,才想要建兵掌权,才开始动着那要生绣的脑子,努力回想着前世的所见所闻,还真让她捣鼓出几项治国良策来…

太子可是储君,将来的天子,自己虽无大志,但可以帮助自家相公立功建业,掌权夺势,只有自己强了,才能够更好的保护好自己和即将要出世的孩子,给自己一个安宁的家。

她笑着想了想又道:“再者就是,据臣妇所知,大锦荒山可不少,和平时期,军队闲着也是闲着,大可以开荒种地,供养自己,而且,既然可以改进织布机,当然也可以在其他行业里想想办法的,比如说,造纸呀,印刷呀,比如说,上次改造过的军用马车,咱们大可以用在民用上,也可以卖给临国,千万别将好东西都护在自己怀里,好东西就是要让世人都见到了,那才是稀罕,好东西就是要让人家抢,才有价值嘛。”

她说得随意,如谈家常一般娓娓道来,神情清雅悠然,可听在在场的几个男人耳朵里却是字字诛玑,如获至宝,三双俊逸的双目如明亮的的星星一般熠熠生辉,湛亮如洗,她却在如此注目下含羞一笑,推了自家相公,对太子道:“这事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殿下若真能听得进去,倒是可以与我家相公多多商议就是,臣妇毕竟是一介妇孺,最多只能提个建议,如何治国还是你们男子的事情,臣妇中需好生养胎,在家相夫教子就成了。”

太子听得眼睛更亮,小庭可真是捡了个大宝啊,如此女子,聪慧通透也就算了,偏生还贤达得很,在丈夫面前不持才傲物,不止高气昂,更不行那泼女悍妇之强硬之态,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而冷青煜是跟着太子一起来的,他原就对锦娘痴心一片,这会子更是心中五味杂陈,倾慕有之,嫉妒有之,更多的是婉惜和无奈,为什么,最初遇见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呢,她如今光华耀目,将一干男子都比了下去,真的只有那位轮椅上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么?那男子,美则美矣,却是个残疾,她…却对他呵护倍至,对他倾心相恋,那双清亮的眸只里,除了那美艳男子,就再也没有容过任何人,哪怕是…同样俊雅却位尊无比的太子。

相较之下,自己倒成了一颗沾了灰成了小石,更不会引她注目了。心下一片黯然,却又有不甘,抬眸看太子眼中光华流转,看那女子的眼神也如同自己一般有了异色,不由心中一动,转了眸,偏过头去,有了计较。

太子看锦娘要走,心下不舍,她还只是开了个头,却并不再往下说,却弄得他心痒难耐,只想再与她好生谈谈才好,与她呆得越久,越能看到她身上的闪亮之处,就越想多与她在一起呆一会子,哪怕再多一会子就好,偏生她不肯再往下说,饶是他稳重自持,仍是急迫得很,一伸手,竟然下意识地就去扯锦娘的衣袖,“你再说说,那经济侵略要如何实施才好,两国可是互不通商呢,难道要大锦主动与西凉求和么?”

冷华庭冷冷地看着太子握在锦娘衣袖上的那一只手,翻了个白眼道:“殿下,你不饿,臣和臣妻可是饿了,臣要吃饭去。”说着,手一拂,扯起锦娘就往饭厅走,脸上的不悦私毫不下掩饰。

太子呐呐收回手,皱了眉头也起了身,他自知方才行为无状逾礼了,但小庭这态度也太恶劣了些吧,算了,看在他娘子的份上,不与他计较。

“孤也饿了,就在此处一并用了?青煜,你不是也说弟妹家的排骨烧得好吃么?一起吧,一起。”太子邪笑着,故意恶劣地说道,他如今也看出来几分,青煜小子对锦娘有那小心思,而有青煜在,小庭更不待见的是他,自己倒是在其次了,与小庭一同抢排骨吃的日子,其实也很乐趣的嘛。

冷华庭一听太子不但自己赖着不走,还将那小子也留下,还…要和他抢红烧排骨吃?真真太过份了,一时,脸都绿了,丰润的双唇嘟得能挂上一把夜壶,锦娘看着便无奈地摇头,低头俯身在他耳边道:“一会子让张妈妈多做些,总不会少了相公要的那份就是。”

轻言软语,如同在哄一个任性的孩子,偏生那眉眼里全是宠溺和关切,看得太子和冷青煜两个都怔了眼,心里直泛酸水,冷青煜实是忍不住嘟嚷了一句:“至于么,不就是吃几根排骨,像小孩儿似的,真小器。”

冷华庭正愁找不到茬说道他呢,这小子自己撞上枪口来,可怨不得自己,红了眼就冷笑道:“至不至于又如何,那是我家娘子心疼我,特地跟我备的菜色,本少爷不喜欢与他人分享,不成啊,觉着我小器,去皇家别苑吃去,那儿管饱呢。”

太子听他又要绕回让自己搬走的话题上去,忙转移了话题道:“孤听说简亲王妃可是在路上了,也不知道到了何处了,小庭,你可派了人去接应?”

说到正事,冷华庭还是很礼貌,他对太子一拱手道:“早些日子就使了阿谦去接了,这会子应该碰上了吧,也带了不少人手,希望不会有事才好啊。”按说阿谦也该传个消息回来了,可是走了多日,那小子音信全无,这让冷华庭好不揪心,这事一直没有跟锦娘说,就是怕她忧心,只盼着王妃能早日平安到达才好。

吃饭时,白晟羽一身是汗的回了府,见太子和冷青煜都在,倒是没有说什么,招兵的工作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但这事毕竟太子不乐意,当着太子的面说进程,还是不太好。

锦娘原是想要自己另开桌,到一边去吃饭的,与外客同桌吃饭倒底不合礼数,她就是再恣意洒脱,该遵守的规矩还是得遵守,不然,就会成为这个社会的异类,除非你是奥特曼,有着超人类的能力,能将这个世界的人一夜之间全洗了脑,让他们改变思想,不然,就不要做得太特立独行,否则,必定会被那陈腐的规矩给活活治死。

可是太子这几日与她混得熟了,一首旨意下来,赐她同席,她只好翻着白眼与男子们同坐一桌,张妈妈也真是人精子,一看到太子和冷世子都来了,还真的就做了两份红烧排骨,一盆特意吩咐的上菜的小丫头,放在少爷面前,锦娘挨着冷华庭坐着,还好肚子不大,并不影响她夹菜。

自从她怀上了以后,他们小夫妻两个吃饭时,就是调了个个儿,以前是锦娘服侍着冷华庭,后来就变成了冷华庭服侍锦娘用饭了,而今儿个,也不知道冷华庭受了什么刺激,一上桌,就楞坐着在位子上不动筷,两眼就瞅着锦娘,身后的丰儿想要服侍他,给他布菜,他一记眼刀下去,丰儿脖子一缩,退到一边去了,锦娘正饿着呢,上桌礼貌了几句,便动筷如飞,凌波微手,几下便将跟前的菜弄了好几把进了自己的口,吃得眉花眼笑,津津有味。

太子其实也没什么食欲,不过就是想与小庭夫妻闹闹,凑个趣,逗弄下小庭而已,但这会子第一次见锦娘吃饭,那吃相可真不可恭讳,也忒不淑女了些,不过看她吃得很香,丰润的小嘴吃得油呼呼的,双颊鼓鼓的,眉眼里都是满足,神情纯朴得很,甚是讨喜,好像什么吃在她嘴里都成了美味佳肴,一时觉得自己也有了想吃的冲动,看她夹什么菜,自己也下意识地去试上一筷,吃着也确实觉得与往日不一样,嗯,味道是不错。

锦娘吃了个半饱,身后有人在推着她的肩,她诧异地回头,见丰儿正在跟她使眼色,眼睛不住地往她身边睃,锦娘转了眸看,就触到一双妖艳又哀怨的眸子,干净又纯洁,正看着她的嘴,似乎在控诉着她的自私,锦娘心里一紧,再看自家相公碗里空空如也,忙后知后觉地挟了块炸得里嫩外焦的排骨放到他碗里,温柔地哄道:“相公,吃饭。”

冷华庭这才缓了脸,将排骨挟进嘴里吃了起来,看他眼底眉稍都是笑意,锦娘的母爱就开始泛滥,看他眼睛望哪个菜,她的凌波微手便点向了哪里,很快她家相公碗里就堆成了一坐小山,而跟前儿的菜盆子很快就消下去了一截,有的甚至很快便见了碟底,有的菜式远了,她身扶着腰站起来挟,其中有一盘宫爆鸡丁正好放在太子面前,锦娘觉得一点一点的挟会不够她家相公吃,自己也挟着累,便对太子道:“那个,殿下,麻烦您把那鸡丁给我递过来一下,我挟不到。”

太子身后的随从听得一脸黑线,挟不到不会让身后的奴婢去挟呀,竟然要劳动太子殿下的贵手,呃…且不说太子殿下身份有多贵重,至少他是个客吧…

太子也怔住,他自小便是被人服侍着长大,从来便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做过此等侍应小生工作?呆楞着看了锦娘几秒,没有动,锦娘没注意这一些,她只要面对她家相公那双无辜又纯净的眼睛,脑子就有点犯迷糊,只要能满足相公的,她就不管不顾,见太子不动,她有些恼了,嘟了嘴,脱口说道:“殿下,你可是个绅士呢,为女士服务应该感觉荣幸才对呀,没看到我肚子大了不方便,手伸不过去么?”

太子一脸黑钱,他不知道锦娘口里的绅士什么,正楞怔时,冷华庭似笑非笑的解释:“绅士就是很有涵养,为人礼貌周道,性格宽容大方的人。”

这个解释很好很强大,太子听得心里很是舒服,难得听到这个女子夸自己呢,很高兴地就端起那盘子鸡丁送到锦娘面前,只差双手恭送,再加行个礼了。全然忘了,在自己这个时代,所谓儒家思想里,没有男人为女人服务这一套,女人没有地位,是卑微的存在,向来只有女人为男人服务,而男人是那样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女人的付出。

锦娘道了声谢,将鸡也划拉一半到冷华庭盘子里,温柔地问道:“够了没?还想吃什么菜?”

太子怔怔地听着锦娘的轻声软语,第一次感到小庭的地位比自己高多了,待遇也天差地别,自己和青煜两个坐在桌上,就像两个路人甲乙,锦娘除了让自己端菜时看过自己一眼外,那眼神就全腻着她家相公身上了,仿佛这天底下就小庭一个男子一般,他不由吃得郁闷,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突然大声道:“孤要吃红烧排骨。”

锦娘听了便抬眸四顾,见桌上另一盘早吃得差不多了,而自家相面前的还剩了几块,忙毫不客气的就将那碟子里的排骨夹进了自己相公碗里,仰起小脸对着太子一脸讨好的笑:“殿下,排骨太过油腻,吃了胆固醇会偏高,有害健康,不宜多吃啊,不宜多吃。”

太子听得一滞,不宜多吃你还全挟你家相公碗里!可看她小意的笑着,两手若有似无地护着小庭,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心下微酸,却又不由哂然一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也会变得幼稚了,怎么也跟着抢起菜来,这情形说出去,怕是要丢死个人了,只是小庭不用笑得那么得意,那么讨厌吧。

“胆固醇是什么?”太子好笑地挟了筷子青菜到自己碗里,自住进别院里起,他便弃了宫里的那套规矩,不让人给他布菜,自己想吃什么就挟什么,随意自然得多。

锦娘听得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说错了话,不过,错多了,太子就会习惯的,便笑道:“就是肝脏里所含的一种物质,若是含量偏高,便有害健康。”其实锦娘也不是很懂呀,只是前世总只人说三高啥的,她也记住了,知道男人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

“吃排骨会偏高?”太子仍是不解,眼睛仍定定地看着冷华庭碗里的那几块酥黄的细排骨,就不明白为什么他吃了没事,自己吃了就会有害健康。

“是吃太油腻的食笺,殿下,比发说,猪蹄,猪肘子,动物内脏…”太子没有了排骨吃,筷子正挟向离自己近一些的猪肘子,便听锦娘在那念叨,忙将筷子挪开,正要挟向肥肠,又听说动物内脏也不能吃,他不由搁了筷子,不知道要吃什么好了,似乎满满一桌菜,只有那碟空心菜是能吃的。

但一撇眼,就见白晟羽自顾自的吃得正欢,挟了一猪蹄正啃得起劲,眼神就变得哀怨了起来,问白晟羽:“这些你不怕吃了有问题吗?”

白晟羽跟那块猪蹄奋斗了好一阵,才道:“殿下,你是跟他们两口子在一起用饭的时间不长,臣一开始也和您一样,被四妹妹说得什么也不敢吃,后来总算明白了,只要是华庭喜欢的,全桌人都最好不要吃,吃了就会有害健康,但殿下您看看,华庭吃得多欢实啊,咱们何必要亏待了自己个儿的胃呢?”

太子听得脸都黑了,也是,真有问题,锦娘还会让小庭那样放肆地吃么,那收回来的筷子伸了出去,挟起一大块红烧肘子,还没开吃,就听小庭在那幽怨地说道:“娘子,够了,都三筷子了,我不要再吃青菜了。”

“你吃不吃,不吃以后别想要吃排骨了,你这无肉不欢的家伙,知不知营养要均街搭配啊。”很快又听到锦娘在大声吼着小庭,太子好笑地抬眸看去,就见小庭嘟着嘴,乖乖地将锦娘挟给他的青菜全都塞嘴里了,一脸的痛苦哀怨。这下太子圆满了,可从来没有女人会如此喝斥自己呢,小庭,那样子可怜巴巴的,哎呀,娶妻娶贤啊,娶贤,自己那院里的女人,有哪一个不是肆意讨好的,谁敢拔高了音跟自己说话?那不是找死么?

不过,好像也没有谁会如此关心和体贴自己吧,那些个女子,不是刻意讨好,就是畏自己如虎,再要不就是阿谀奉承,有几个如锦娘待小庭一般的真心实意,有几个又如锦娘一般的纯质自然,不带半点做作和功利?

一顿饭吃完,太子心中若有所思,喝过茶后,却仍是不愿意离去,锦娘打着呵欠想要去歇晌,偏太子兴趣正浓,想着与她再聊聊上午说的那几件事情,那些对太子来说太过新鲜刺激,让他兴奋莫名,就想要趁热打铁,好生琢磨琢磨才是,锦娘却是举趣缺缺地说道:“殿下啊,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的,这些事情,都得等基地上的事情了了之后,才能开始的。”

太子当然知道什么都得等基地上的事情解决之后才能成行,不过,他也是极聪慧之人,看到了锦娘所说的那几条里巨大的政治和经济利兴益,正是治国良方啊,怎么能轻易错过?

无奈锦娘一躬身,行了一礼后道了乏,径直回里屋睡觉去了。将太子晾在了正屋里。

白晟羽看太子脸色不太好,一拱手,借着招兵事忙,也溜了。

冷华庭倒是觉得自家娘子没做错什么,她是怀孕之人,很容易困的,他难得的陪着太子道:“您了累一天了,不如也去屋里歇歇,反正又不及,有啥事明儿再来商议也是一样的,娘子她毕竟是女人家,总和太子殿下您一起谈论国家大事,实实地不妥当啊。”

太子听得无奈,起了身,语气带着酸味:“小庭,你着实讨了个好媳妇儿啊,明儿太子哥哥再来打搅你们。”

“哦,殿下慢走,臣还请示殿下,明儿起,得在江华府里摆个擂台,招些武功绝佳的好手。”冷华庭拱手对太子行礼,在太子要出门时,却来了这么一句。

太子先就听锦娘在说要弄比武招人啥的,没想到小庭还真的要实行,他剑眉微皱了皱道:“两千兵丁,你完全右在兵丁里陪养嘛,何必招这多,摊子弄得太大了,全引人忌讳的,小心就会弹骇你。”

“不招人不行啊,臣招人可不是用在私兵里头。”冷华庭笑着说道。

“那是用在何处?你简亲王府有自己的暗卫,又有孤给你的那支人,再加上江南大营里对你们的保护,你还缺人手啊?”太子没好气地说道,这两口子真的有点得寸进尺啊。

“殿下不说要对西凉实行经济侵略么?臣就想再建一个陆地商队,专跑大锦周边的几个大国,与他们做生意,同时又可以在做生意的过程中打听敌国情报,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当用简亲王府以前的那些人手,可真是不够呢,一个商队,必须得有大量的身钢功夫的人来保卫,臣招这些人,其实也是要为国分忧嘛。”冷华庭笑着说道。

太子听了脸色一缓,眼里就闪出点点碎星来,扯了冷华庭的手道:“你这想法正合孤意,小庭,这也是你那独特的娘子教你的么?”

冷华庭听得脸一黑,沉了声道:“娘子今天不过是心血来潮说的话,她脑子里的东西多了去了,哪能全教臣,殿下,臣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么?”

太子听得一怔,心知这话伤了小庭的自尊心,展了颜道:“太子哥哥不是那意思,我当然知道小庭也是才华横智机过人,只是…”

“娘子毕竟是个女人,她不过提个建议,真要完善实行,还得是咱们男人去计划和操心的事,莫非殿下也想让娘子挂个一官半职?参与朝政?”冷华庭不由笑了起来,想着锦娘常跟他念叨什么男女平等,女子能顶半边天的话,他也知道,自己那小娘子不过也就在他面前过过嘴瘾,真到了世人面前,是绝对不敢说出那一番话来的。

“你的意思是,建立一个陆地商队,专门对西凉大楚那几个临国推销咱们大锦的好东西,真的就靠推销这些东西就能破坏他国的经济么?”这正是太子悬在心里,想问清锦娘的事。

“应该能成的,殿下您着,若是西凉老百姓家自己也织得有布,假如市场上一匹布卖八两银子,那织布之人还有赚头,而咱们的基地上出产的上好曷棉成本就只有三两,再加上运输去的一两银子一匹,在西凉只卖七两银子一匹,咱们赚了三两银子一匹布,而买布的西凉人也赚了一两,如此一来,那些八两一匹的西凉自产布匹就会卖不出去,布卖不出去,当然棉种着也没人要,如此一来,纺纱织布的就会失了业,只能转行做别的,种棉的棉花无人收,也会贱卖,如此一来,咱们就可以将他们的好棉又收回来做原材料,而他们的百姓却无生活来源,园内这样的人多了,自然会造成动荡啊,这也就是民以食为天的道理,百姓生活过得不安宁的时候统治者的地位就会坐不稳呢。”冷华庭淡淡地很有条理的说道。

太子听了忙点了点头,眼睛里烧起一串兴奋的小火苗,“嗯,小庭说得很是合理,那依弟妹所说,若咱们再在其他领域里也能创造出价廉物美的东西的话,那么西凉的其他行业不是也会受到冲击?那西凉岂不是会大乱?”

“那是自然,到时,咱们兴兵出战,灭了西凉都有可能啊,只是,这可是个漫长的过程,不是一蹙而就的。”冷华庭说这话时的表情严肃而认真,与先前在花厅里嘟着小嘴于锦娘跟前扮单纯几乎判若两人,艳妖的凤目里闪着睿智的光芒。

太子笑得云开雾散,拍了拍小庭的手,眼里带了丝促狭的意味:“你就如此肯定,孤会将那陆地商队也给了你们简亲王府管辖?”

“除了简亲王府,又有谁敢接手?我娘子可是说了,她还要给我生好几个儿子女儿来的,咱对那高官厚碌没意思,就想要多赚点钱来养儿子,难道殿下连这点也不同意么?”冷华庭又是一脸的无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