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宝廷站起来,扭头就走。李世尧见了,连忙去追。两人正在小客厅中纠缠不清之时,忽然门外有人高喊“报告”,李世尧走去开门看时,却是自己在军中的一个心腹参谋杜长云。杜长云向房内望了一眼,见何宝廷站在里面,就对李世尧使了个眼色。

李世尧会意的同他走了出去。二人到了院内僻静地方,杜长云便低声道:“师长,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问出眉目来了。”

李世尧见他神情凝重,不禁也跟着紧张起来:“怎么讲的?”

杜长云道:“说是德王在重庆很受冷遇,上面的意思是不打算再理会蒙政府的这些人了。现在何高参的问题也不是汉奸罪,他和黄为玉一样,大罪过是屠戮百姓。现在黄为玉带兵出关了,他是二号,三号津王带兵投外蒙了,四号是那个老掉牙的松王,您看这不就是不好办了么?要挑一个杀一儆百的,那也是何高参啊。”

李世尧摸着下巴问:“那他们能怎么着?撤职?传讯?审查?”

杜长云想了想,苦着脸摇了摇头:“师长,别怪我危言耸听。您看陈公博那么大的官,不也被枪毙了吗?”

李世尧沉吟片刻,对着杜长云挥了挥手道:“你先回去吧!给我把耳朵竖起来,勤快点跑动,得到消息就马上给我传过来。”

杜长云答应一声,转身离去。李世尧也满怀心事的回了小客厅。

何宝廷见他回来了,上前就在他脖子上抽了一巴掌:“滚回来了?”

李世尧看了他一眼,见他方才同自己闹了一场,头上冒了汗,脸色也白里透红的,瞧着简直还有点儿大男孩子的鲜嫩劲儿,心里就十分怜爱,一俯身将他拦腰抱了起来,然后几大步走到沙发前,“扑通”一声坐了下去。

低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李世尧用一只手解开了他的腰带,随即就将裤子稍稍向下退了一点,那手也顺势贴肉摸到了他的屁股上。

何宝廷搂着李世尧的脖子,不知怎的有点战栗,同时又有点不好意思。

李世尧在他的屁股上抓揉着玩弄了一会儿,然后将他贴身抱的紧了点,又低头看了看。

何宝廷大概是一直没有发福的机会,所以腰身还是单薄纤细的,线条流畅的向下延伸过去,勾勒出一个结实的翘屁股,皮肤也是雪白紧致的,在电灯光的照射下,反射了瓷器的光。

李世尧调转目光,见何宝廷靠在自己怀里,已经很安心的闭了眼睛;而那浓密的睫毛长长的阖下来,让他看起来似乎是带了一点女性化。可惜他的两鬓斑白了,这种古怪的鹤发童颜让他显得十分沧桑疲惫。

李世尧一手搂着何宝廷的后背,一手托着他的屁股,心想我当年在芦阳只是想把他弄过来干一下子,怎么后来就……

悲凉的大风浩浩而来,李世尧觉着自己仿佛回到了当年的大草原上,周遭天苍苍野茫茫,渺无人烟的世界中就只剩下了自己同怀里的这个人;他简直不忍心让何宝廷得知周遭所埋伏的那些危机。

第100章 破财

何宝廷这人一过上安闲日子,就容易自怜自爱的无病呻吟。等到火烧眉毛的危机到来之时,他大惊之下一紧张,倒又恢复了正常状态,不但不再惆怅叹息,连身体都随之健康了起来。

“哈喇嘛很快就回来了!”他一边穿外衣一边对李世尧说:“我让他留下了三百根金条,还是送金子比较好看!”

房内没有旁人,他的右肩受过枪伤,现在已经是不能自如活动。李世尧见他撕撕扯扯的穿不上衣服,就走过去给他帮忙:“李主任那人瞧着一本正经的,况且他也不缺钱,你这么办能成吗?”

何宝廷哼了一声:“他瞧着一本正经,难道我瞧着就邪门儿了?不爱钱的人我这辈子就见过一个哈喇嘛!我知道他不缺钱,可是钱这东西还有足够的吗?那帮死不了的中央军,在张家口让我打的屁滚尿流,现在又跑上来翻旧账了!想弄死我?他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

李世尧盯着他的后脑勺,试探着问:“要不然……我派人护送你先离了北平,往南边去避一避这个风头?”

何宝廷一边系扣子一边答道:“你派多少人护送我?一个团?一个旅?我现在还挂着北平行辕的高参职务呢,他们就敢对我暗里下手;我要是没名没份的跑出北平了,他们能在路上就把我给宰了!这个事儿你不要管,我自己找姓李的去!他不帮这个忙,我用金条砸死他!”

翌日中午,哈丹巴特尔果然带着金条回来了。

当时李世尧也在场,哈丹巴特尔对着他一点头,随即转向何宝廷道:“我带回来五百根大条子。”

何宝廷道:“够了,用不了那么多。”

哈丹巴特尔摇摇头:“不够。”

“不够?”

哈丹巴特尔道:“闹事的人虽然是在北平,但决断权还是在南京。把库里留下的金玉古董送给李主任,先把北平的局势稳定一下,然后再釜底抽薪,把金条往南京送。”

何宝廷眨眨眼睛,满脸的迟钝:“南京——给谁送?”

哈丹巴特尔思索了半晌,忽然一推眼镜得了主意:“宗喀活佛!对了,宗喀活佛!”他扭头望向阿拉坦:“王爷!你前几天在天津遇到的那个宗喀活佛!”

阿拉坦糊里糊涂的点头:“宗喀活佛,怎、怎么了?”

哈丹巴特尔把眼镜摘下来又戴上,脸上露出了点笑意:“宗喀活佛是监察院顾本谟的上师,顾本谟,很有名的居士,这回好了!”

房内三人听了他这段没头没尾的言语,均感到莫名其妙。然而哈但巴特尔的思维是跳跃式的,他也没打算多做解释,直接就沿着自己的思路说了下去:“宗喀活佛——顾本谟——监察院——司法院——好了!极卿,你得破财了!破财免灾,没有关系!”

语毕,哈丹巴特尔起身就走。李世尧目瞪口呆的问何宝廷:“他这是说什么呢?”

何宝廷摸摸脑袋,一脸的傻里傻气:“不知道。”

此时哈丹巴特尔又拿着个笔记本子回房坐了下来,打开后从怀里掏出一杆钢笔,拧下笔帽就开始在本子上写写算算。李世尧探头瞧了一眼,见他写的是蒙古文,看也看不懂,就拍拍他的肩膀道:“大师,你这是画什么符呢?”

哈丹巴特尔觉得李世尧这人比较粗俗无礼,故而就没理他。而何宝廷也起身走到哈丹巴特尔和李世尧之间,挤着想要坐下来。李世尧以为他是要往自己的腿上坐,便伸手去搂他的腰,然而何宝廷回手推了他一把,然后一屁股将他拱开:“不要打扰哈喇嘛!”说完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凑到哈丹巴特尔身边喷云吐雾,呛的哈丹巴特尔直咳嗽。

一番计算之后,哈丹巴特尔抬手在鼻端扇了扇:“南京不发话,李主任不表态,他们又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何宝廷听了,大赞:“还是哈喇嘛!”

李世尧坐在旁边微笑着,心想等这件事平息了,我非得把这个秃驴赶走不可!

阿拉坦站在沙发后面面无表情,心想哈喇嘛这么聪明,为什么不想法子把姓李的赶走?

解决的大概方案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要商议具体事宜。李主任居于北平,自然是要何宝廷亲去拜访的;而南京那边,也只得还是辛苦哈丹巴特尔,让他随着宗喀活佛跑一趟。其实哈丹巴特尔和宗喀活佛也没有什么深交,倒是阿拉坦同他有点玩蛐蛐的情谊,所以哈丹巴特尔决定此行还是得将阿拉坦也带去;而阿拉坦一走,何承凯势必要跟着,所以哈丹巴特尔觉着自己这次出门,简直有点拖家带口的感觉。

哈丹巴特尔带了两卡车的财物外加支票本子,启程前往天津去接宗喀活佛。临行前他嘱咐李世尧道:“李师长,请一定保证极卿的安全。”

李世尧真不乐意听他说话:“哎呀,你就放心吧!”

哈丹巴特尔一皱眉头,转身上车去了。这时何宝廷走过来把上身探进车内,低声道:“哈喇嘛,你路上要处处小心,都知道你是我的人,我怕……”

哈丹巴特尔拍拍他的手臂:“不用怕,你多保重。”

这时阿拉坦抱着何承凯也走了过来。何承凯搂着阿拉坦的脖子,因为要出远门了,所以非常兴奋,对他那爸爸也毫不留恋。

何宝廷目送着这支车队启了程,同时叹了口气,心想今日一行,前途未卜;我这落在砧板上的鱼再不蹦跶一番,恐怕就真要进油锅了。为今之计,花钱买命吧!

第101章 免灾

何宝廷当年在打仗攻城时,有个战术,便是集中炮火轰击城墙一点,打开缺口后再派兵向城内猛冲。现在对待北平行辕,他也以金钱为武器,对着李主任这一点进行了全力攻击,把李主任炸的五迷三道的。

在李主任那里,何宝廷重操那套装模作样的把戏,做楚楚可怜状,做走投无路状。他这人模样生的好,一脸倒霉相也是西子捧心,让人瞧着不能不同情。李主任知道他有钱,所以先还打着官腔拿捏了一番,后来见他这礼也送足了,便大发慈悲的对外界表了态度:“小何是个好人嘛!先前,虽然在大方向上是站错了队,不过也曾对我们的军统工作人员有过很大的帮助,这一点大家也不能忘怀么!是不是?蒋委员长都说对伪蒙政府的官员是‘既往不咎’,我们难道不听委员长的话吗?”

委员长的话当然是要听的,可是对待何宝廷这样的败类,又怎能“既往不咎”?行辕内部的反何力量知道李主任那边是指望不上了,只好寄希望于南京。然而南京那方不知怎的,拖了小半年后也偃旗息鼓的没了动静,这可就太令人悲愤了!

而与此同时,何宝廷这边则是悲而不愤——哈丹巴特尔这一次从北向南大举行贿,在宗喀活佛的引荐下将监察院和司法院内的高级人物拜访了个遍,几乎花掉了何家三分之一的财产!这些年他横征暴敛屠戮民众得来的钱财,被他像守财奴一样一笔一笔的移到北平,如今骤然就失了小半,怎不让他悲伤不已?

李世尧见了他这个愁肠百转的样子,就觉着他这一点太像个娘们儿:“那点钱算个屁!又不是穷的吃不上饭!你要是实在闲得慌,那就陪老子多睡两觉好了!”

何宝廷在书房地上很暴躁的走来走去:“你当我还是先前的时候、千金散尽还复来吗?我现在是坐吃山空!我还有这么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呢!”

李世尧看了他这样一本正经的发愁样子,忍不住乐了:“你知道你有多少钱吗?”

何宝廷被问住了,然而依旧暴躁:“我怎么知道!我又不管钱!你去问哈喇嘛!”

李世尧笑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跟着乱愁什么?”

何宝廷怒道:“他妈的,你敢笑话我?”

李世尧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不是笑话你,我想起了一件正事。”

“说!”

“我看,你还是尽快离开北平吧!”

“怎么?”

“南京不追究你,那是南京的事儿;可是中央军的那些师长团长呢?随便哪个下点黑手,都够你受的了!趁着现在南京保你,你还是赶紧走吧!”

“走哪儿去?”

“走哪儿去——”李世尧摸着下巴想了想:“去个远一点的,不打仗的地方就成!”

“那你呢?”

“那我肯定是随后就到!要不然你跟那秃驴天天腻在一起,那秃驴也不是个正经和尚,我又不能把你的屁股缝起来,天长日久的非出事儿不可!”

何宝廷听到这里,无需情绪过渡,当即破口大骂!

李世尧先还听着,后来不知怎的让他给骂出了兴头,忽然上前一步搂住他,伸手先将他的裤子向下退到了膝盖处;然后一把将他推到靠墙的大写字台前,自己也解开裤子扑过去从后面抱了对方,掏出家伙不由分说的就要往里顶。何宝廷在猝不及防之下,毫无还手之力,只觉着臀间一阵钝痛,对方那东西已经捅了进来。

李世尧的阳物极大,而何宝廷的裤子还没有完全脱下来,他两条腿分不开,就感到后庭内胀痛的难受。双手撑在写字台上,他拼命的挣扎抗拒:“不行,李世尧,不行……”

李世尧腰上使劲连顶了两下,已将性器全根没入对方体内。低头看着那个雪白浑圆的屁股贴在自己小腹之前磨蹭扭动,他感到颇受刺激,下意识的就出手将何宝廷的上身按到了写字台上,以便自己可以更为深入的动作。而在何宝廷一方,忽然遭受到了这样粗鲁的对待,本应该大发一场脾气的;然而后庭中那粗大火热的性器来回快速进出着,胀痛不适渐渐消失,他只觉着浑身的血液一阵阵的涌上头脸,一颗心就在剧烈的快感中激烈的跳动着。李世尧的阳物似乎是一个楔子,将他牢牢的钉在了写字台前;如果没有这个楔子,那他也许就要柔若无骨的瘫下去了。

一阵动作之后,李世尧抽身而出,弯腰将何宝廷抱起来扔到一旁的长沙发上,将他的衣裤鞋袜脱了个一干二净。而在此期间何宝廷一直紧紧的抓着李世尧的衣襟,李世尧看了他一眼,他蹙起眉头,委屈而焦急的“啊”了一声。

李世尧知道他着急,便也脱下裤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随即拉扯着何宝廷背对着自己跨坐下来,将坚硬火热的性器缓缓顶入对方体内。何宝廷仰起头,哭泣似的哼了一声,又回手摸索着去抓李世尧的手臂。李世尧知道他体力有限,怕是要挺不住,便索性伸手握住他的腿弯,将他两条腿抬了起来。何宝廷向后仰靠在李世尧的胸口,这回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了那交合的一点,他几乎以为李世尧的东西要一直捅进他的心口里去了。

“不行……”他恍惚中开了口。

李世尧奋力向上顶送着:“行!”

何宝廷双手扶住李世尧的臂弯,浑身都在虚弱的战栗。李世尧见他张了张嘴,随即又狠狠的咬住嘴唇,就气喘吁吁的低声说道:“叫吧。小点声,没事儿。”说完他凑过去噙住了对方的耳垂,轻轻咬着,吮吸着,用舌尖逗弄着。何宝廷颤抖着吸了一口气,果然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呻吟。

李世尧觉着自己是快要射了,便立时停了动作,小心翼翼的将何宝廷的身体转过来面对了自己。何宝廷昏昏沉沉的低着头,下身处一面濡湿,粉红器官的铃口处还滴着一点白浊的精液。李世尧用手指将那点精液刮下来,然后抬手凑向对方的鼻端。

何宝廷嗅到了精液的味道,立刻就虚弱的扭头避开。李世尧见他那侧影的线条非常流畅漂亮,睫毛长长的垂下来,似乎还在微微的颤抖,实在有种令人动心的脆弱之美,就忍不住把那点精液抹在了他的脸上,同时喑哑着声音说道:“宝贝儿,你从头到脚都是我的!”

话音落下,他按着何宝廷的后背让他伏在自己身上,然后双手扳住他的屁股,自己继续上下动作起来。何宝廷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发出了极细微的、然而却是连贯的呻吟。这点声音对于李世尧来讲是一剂极好的催情药,后来他似乎是不知怎么干才够劲儿了,索性还是将何宝廷压在了沙发上,又将他的双腿按向胸口,从上而下恶狠狠的捣进去。

何宝廷的头窝在沙发角落里,正是一个半窒息的状态。然而他觉得很快乐,纯粹的快乐是白色的,大脑和眼前都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空白!除了快乐,再没别的了。

事后,李世尧搂着何宝廷,挤挤蹭蹭的躺在了长沙发上。

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卷,深吸一口后低头看了看昏睡在怀中的何宝廷,心中实在是觉着十分爱他,便起身在他那额头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赶紧把他送走,然后老子再跟着开溜。”他咂摸着香烟的味道,心思转的慵懒而缓慢:“关外那边又打上仗了,谁爱去谁去,反正老子是不去!”

第102章 启程

何宝廷这人,从脾气上来讲,是有点“驴”,但他并不是一头蠢驴。眼见情形不利时,撒腿跑路的本领还是有的。

南京政府可以暂时保他,却不能负责他一生一世的安全。他现在身边只有一小班卫士,看家护院尚可,抵抗大兵就很够戗。故而他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听从李世尧的建议。

问题又来了,跑路这一点是定下了,但是往哪里跑呢?

在现在这个大环境下,不要说一般富家,就是好一些的大公司,在战后也大多迁往香港。香港那个地方毕竟是英属地,姑且不提它的繁华,至少战火是绝对没有的,总能保证人身和财产的安全。何宝廷听说松王已经带着全家往香港去了,自己也就愈发下定决心,准备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何宝廷搬家,不是件容易事。

他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会在北平的几处房子里留了这么多好东西。房子是一定带不走了;古董玉器也是不方便携带的;那些贵重皮衣——听说香港那地方比较热——自然也没有必要带。可饶是如此,那非带不可的东西收拾出来,还是装满了四辆军用卡车。

除了物品之外,何宝廷还有一个儿子、一个王爷、一个喇嘛以及三十名卫士需要随行。如此算来,他简直需要一个车队了。

哈丹巴特尔瞧见此情此景,也是犯愁:“去要一辆车皮吧!”

何宝廷道:“车皮总没有卡车灵活。”

哈丹巴特尔摸了摸自己那剃的发青的头皮,忖度着说道:“军用卡车也未必能直接开进香港。可以用车皮将东西运到广州一带,然后再找个运输公司,把东西卸下来转运香港。”

何宝廷点头:“好主意,还是哈喇嘛!”然后就张罗着派人卸卡车。

既然好主意已经有了,余下之事便是照着这个好主意去进行实践。何宝廷支使李世尧去火车站要车皮,李世尧没想到他会有这样多的行李要带,可因知道他刚损失了一大笔财产,正是以为自己特别穷的时候,所以也就没有劝阻他,老老实实的去火车站交涉车皮。而何宝廷这边则跑去向李主任请了假,说北平天寒,自己的肺部犯了旧伤,需要去香港休养一阵。李主任知道他这是要开溜,又嫌他身份敏感,所以乐得让他赶紧走。

事情一切进展顺利,李世尧也果然要来了车皮。何宝廷放下了心事,就问他道:“我这是即刻启程,你呢?”

李世尧东张西望了一番,随即压低声音答道:“我年后!也就比你晚上一两个月吧!”

“干嘛非得晚上一两个月?现在一起走不成吗?”

“我和你不一样,我手下还有兵呢?真要跟你似的说走就走,我就成了逃兵,要上军事法庭的!这一个多月我要先装个病,把舆论造出去,然后再去请辞。”

何宝廷点点头:“那你装个急病,不要让我等太久。”

李世尧道:“肯定不能久,我也不放心把你和那个秃驴放在一起。”

何宝廷一皱眉头:“不要胡说八道!”

李世尧见他又要维护哈丹巴特尔,就转移话题道:“路上别耽搁,一直往前走。我再给你派三十个人加一个管杂事儿的副官,至于枪——”

何宝廷笑了一下:“枪支子弹我都有,你不必担心我!倒是你,要装病就装的像一点,别让人瞧出破绽来!”

李世尧见周遭无人,就笑嘻嘻的伸手过去搂他,又磨磨蹭蹭的去嗅他的面颊和头发:“哎哟……怪舍不得你的!先前分开了好几年,现在就想天天守着你。”说着又用手抬了他的下巴:“宝贝儿,瞧你多好看的脸蛋儿啊!”

何宝廷任他打量着,因为觉着那目光十分下流猥亵,所以倒有点脸红。而李世尧见他脸红,自己也是心中一动,双手抱过去捂住他的屁股猛然往自己身前一按,两人下身相撞,何宝廷隔着裤子,就感到了对方胯下那热而硬的东西。

“光天化日,胡闹什么?”他正色叱道。

李世尧满不在乎的同他紧贴了身体:“光天化日怕什么?我一想到这么好的屁股又要闲上两个多月,就觉着可惜浪费!”

话音落下,他忽然心里痒痒的起了兴致,情不自禁的就将手探进何宝廷的衣服里,沿着腰身一路摸了上去,最后指尖就按住一边乳头打着旋儿的揉弄起来。何宝廷连忙推他:“昨晚上都已经——你怎么还没够了?”

李世尧开始掀他的上衣:“别推别推,让我亲一口,亲完就放了你。乖啊……”

他嘴上说的温柔,语气和表情都是一种敷衍似的哄骗;手上却动作坚决,三下五除二的便将对方身上的单绸褂子一直卷上胸口,随即便低下头一口噙住那挺立着的粉红乳尖吮吸起来。何宝廷在猝不及防之下,就受了惊似的一弯腰:“别——”

李世尧单手托住了他的后背,在他胸口是又舔又吮又咬,何宝廷耳朵听着外面人来人往在收拾东西,心中就又急又气,抬手薅住李世尧的头发,使足力气要把他的脑袋揪开。双方正在僵持之际,门外院内忽然起了卫士的问候声:“王爷和少爷来啦?”

这回没等何宝廷再动作,李世尧自动的就立刻抬起头,并且手忙脚乱的将他的上衣一把拽了下来,又顺手抹了抹嘴。

这时阿拉坦就抱着何承凯推门进来了。看了李世尧一眼,他直接转向何宝廷道:“你的药——怎么带、带?”

何宝廷答道:“一会儿我自己去装,承凯大了,别总抱着他。”

阿拉坦听了,便很听话的将何承凯放到了地上。这时李世尧单手插兜走到这孩子面前蹲下,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巧克力糖塞进他的怀里,又笑眯眯的伸手去捏他的脸:“承凯,我是谁啊?”

何承凯被他捏的一咧嘴:“你、你是姓李的,总赖在我家不、不走!”

李世尧有点傻眼:“这叫怎么话儿说的?”

何宝廷看了阿拉坦一眼,发现他正用眼角睃着何承凯,那脸上的表情是既不安又得意,心中就有了数。

“王爷,咱们这就去吧!”他发了话:“那药近来我倒不大吃,收拾出来好先往箱子里放。”

阿拉坦答应一声,弯腰抱起何承凯,领头出门而去。何宝廷拎起件貂皮短褂一边穿一边往外走,经过李世尧时,就笑着看了他一眼。

及至走出院外了,何宝廷一把扯住阿拉坦的耳朵:“好啊,王爷,你调唆我儿子啊!”

阿拉坦顺着他的力道歪了脑袋:“没、没有。”

何承凯见状,伸手就去打他爸爸:“滚!滚!”然后又去捂阿拉坦的耳朵。何宝廷没想到他这儿子这么年幼,已经学会出言不逊,便变了脸色,下意识的要给他一巴掌,哪知阿拉坦嗅出了危险气息,赶忙一手护住何承凯的脑袋,且向旁边躲了一步:“别、别打他。他、他小。”

阿拉坦一片好心要护卫怀里的孩子,然而何承凯并不领情,搂着阿拉坦的脖子对他爸爸瞪眼睛:“你、你敢打、打我?”

何宝廷暴跳如雷:“老子打的就是你!”

阿拉坦见势不妙,抱着何承凯撒腿就跑。何宝廷追了两步,体力不支,弯腰扶墙气喘吁吁,心想自己好一阵子没有留意过这孩子了,没想到已经被惯成了一条野驴!

两天之后,何家全员上了火车。李世尧偏偏这天要去参加军部内召开的年终大会,只到火车上巡视嘱咐了一番,又偷着在何宝廷的脸上亲了一口,屁股上掐了一把,然后便匆匆的下车离去了。何宝廷因知此次双方不是久别,所以也并不伤感留恋,只独自在包厢内靠窗坐了,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那熙攘人流。

忽然,一个身着黑呢短大衣的青年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何承礼。

何承礼站在离他五米远的车外,直勾勾的望着车窗后的何宝廷,面无表情。何宝廷同他对视了,心中不知为何,却是异样的平静。

没有言语,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就单是你的眼睛,望着我的眼睛;我的目光,迎着你的目光。太漠然了,漠然到了灵魂出窍,只剩下两具躯壳留在人间。

身下忽然一震,是火车快要开动了。何宝廷把脸扭开,忽然觉得很疲惫,疲惫到了无力再恨的程度。

窗外的景物开始缓缓后退,何宝廷想这一切都结束了,我的年华我的事业我的兵全留在了这北中国——一切都结束啦!

何承礼站在月台之上,眼看着前方这列火车在尖啸汽笛和雪白蒸汽中显出了一种势不可挡的力量,沿着铁轨笨重而又坚决的前行而去,简直就是大江东去不复回的光景。

他忽然有点慌,拔腿开跑追上了那面车窗。车窗后面是何宝廷,两人之间目前只隔了一层玻璃,然而他们很快就要天各一方,各奔前程了。

在汽笛那惊人的尖叫声中,他一边跑一边沉默而疯狂的拍打着窗玻璃;他有话要说,不知道是什么话,可一定是有的!然而车窗后面的何宝廷只是对着他微微一点头,神情悲凉而又高傲的说了一句话。

从口型上看,那应该是“再见,小顺。”

火车的车轮以碾碎一切的速度和气魄,轰轰烈烈的冲向了前方。何承礼很快便被那扇车窗落在了后面。他弯腰扶着膝盖,一颗心在胸膛内剧烈跳动着。他想我这是在做什么?我到底是在做什么?我疯了?

他慢慢的直起腰,拖着两条腿,缓缓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