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煌根本不待见那对母子,只在他们来那天见过一次,而且平时最不喜她提他们。
“你的孩子,总不能一辈子不管?”她道。
他揉揉后颈,无奈地道:“宣他们来吧!”说完又倒回床上,研究他的儿子去了。
乌纯郡也无奈,出去吩咐了人。回来,他朝她伸出手:“过来给我揉揉肩。”
她走过去,站在他背后给他揉着。
一会儿后,问心带着殒儿来了,进门看见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忙牵着殒儿过去跪下。
“让孩子过来。”他道。
殒儿这些年没见过人,十分认生,问心推了好几次他才胆怯地走过去。
秦云煌坐起身,将他拉到身边仔细看了看,倒是生得好模子,而且挺伶俐的样子,就是胆子小了些。
“会读书写字吗?”他问。
“会。”
“知道我是谁吗?”
“…爹。”他怯怯地叫了一声。
“见过哥哥了吗?”
“见过。”
“觉得哥哥怎样?”
“好、好厉害。”
“哪里厉害?”他忍不住笑了。
殒儿怯怯地看他一眼,道:“哥哥会射箭。”
“你想学?”
“想!”他重重地点头。
“还想学什么?”
殒儿皱眉思索一下,道:“都想!”
“都想?”秦云煌忍不住笑了,“天下的东西,学不完的!”然后问问心,“孩子叫什么名字?”
“殒儿。”问心道。
“殒?”秦云煌眼睛一眯,“怎么写?”
问心听他声音冷了几分,有些不敢说。倒是殒儿自己伸手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将字写了出来。
秦云煌胸腔霎时积满怒气,问:“谁给取的?”
“皇太后。”问心道。
“皇太后已经死了,这名字就送去给她陪葬吧。”秦云煌闭上眼,想了一下,睁开眼,笑道,“殒儿,从今天起,爹给你改名叫‘傲世’可好?”
“好!”殒儿直觉地回到,愣了一下又道,“谢谢爹。”
“乖,以后跟着哥哥学写字,学骑马,小心别伤着了。”
第241章 莫负相思意(5)
十一月的天,望城不若帝都那么冷,还没有下雪。
估摸着季凉若就要生了,大家做好了准备,却迟迟不见动静。
吃过午饭,秦云遥随大家去了军营,她躺在床上休息,一不小心就睡到傍晚。迷迷糊糊觉得有东西在脸上爬,她手一挥:“云遥,别闹!”然后微微翻了一下身,面朝里继续睡。
“别睡了。”秦云遥将她扳过来,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快起来,天都要黑了。”
“人家困…”她娇软出声,配上一副困倦可怜的表情,让人骨头都酥了。
秦云遥情不自禁地又吻了吻她,这次吻得有点深,让她清醒过来。
“瑞雪要生了,我们过去看看。”
“什么?!”她猛地坐起。
他急忙扶住她:“你小心些!”
“怎么不早说?”她嗔怪,掀开被子下床来。
他忙唤丫鬟进来给她穿衣,三两下收拾妥当,二人就去那边,乌纯郡、莫言、李清泉等人都在。
见大家脸色紧张,屋内却没什么动静,季凉若担心地问:“怎么了?”
“难产…”乌纯郡道。
季凉若手足无措了一会儿,听着里面青衣和产婆的声音,道:“我进去看看?”
“你别去!”乌纯郡拉着她。
正这时,里面又传来瑞雪的叫声,声嘶力竭地叫了两声,又突然没声音了,大家急得不行,都想冲进去看一看。
“生了!”里面一个丫鬟冲出来,满头大汗。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男孩还是女孩?”、“瑞雪怎么样?”、“孩子好不好?”…
丫鬟道:“男孩,就是都不太好!”
莫言急问:“现在可不可以进去?”
“你再等等!”丫鬟拉着他。
等了一会,里面收拾好了,大家都涌进去。
瑞雪昏迷着,脸色苍白。莫言抓住青衣:“她会不会有事?!怎么这副模样?”
李清泉见他揪住青衣的衣领,急忙呵斥:“莫言!放下!”青衣本就是江湖奇人,又是瑞雪师父,秦云煌对其也十分礼遇,岂容他这般无礼。
莫言也意识到自己举止冲动,急忙松手。
青衣道:“没事。只是太虚弱,不调养个一年半载怕是没有起色。想要完全好,要耗上三年五年。”
“这孩子——”季凉若看着旁边襁褓中的婴儿,十分瘦小,一看就不甚健康,不禁忧心忡忡。
青衣叹口气:“孩子怕是活不长…”
这孩子哭都没哭两声,果然如他所说,没活长,当天夜里就断了气。瑞雪当时醒了一着,想是母子连心,知道他要去了。
他去了后,她哭了两下,又睡过去了。
她心中不太想要这孩子,若活着,将将就就接受了;死了却也不怎么伤心,除了刚开始流了几滴泪,后来大家又不再提,倒没事人一样。
坐月子的时候,她屋里时刻有人进出,总有人去看她。
一次重伤、一场难产,将她身子拖垮,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她本是极美的人,如此又比从前多出几分纤弱的美来,倒让人不敢看了。女人看了,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莫言却看得十分心疼,总悄悄打听她的膳食状况。他不敢随大家一起去看她,总私自去。大家知道他心思,也将他去的时间避开来。他总嘱咐她多吃点东西,铁了心要将她的肉养回来。
他常将时间耗在她床边,她不禁疑惑:“你没事么?”
他正喂她喝汤,闻言停住动作:“你…你不要我来?”
“要啊…”她笑,“听王妃说,王爷都天天去军营呢,你不去?”
他继续喂她喝汤:“王爷每天只去一两个时辰的,就在城中,偶尔到城外。最近几天他不去了,王妃不知哪天生,他不敢离身。我平时也只跟着他,因此才有时间。”
“你一辈子跟着王爷吗?”
他刚要答是,字到嘴边又生生吞下,疑惑地看着她:“怎么这么问?”
“没事。”她摇摇头。
喂她喝完汤,他没理由再留下来,准备离开。
“瑞雪?”
“嗯?”
“你…”
“怎样?”
“你、你说你没有定亲是不是?”
她一愣,直直地看着他,张了张嘴,疑惑地道:“和你有关吗?”
“那你成亲,听父母之命吗?”
“…我父母都不在了。”她捉紧被褥,闭上眼,“我睡了!”
“你师父、义父都在。”他说,转身走了出去。
等他出了门,她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摸着滚烫发热的脸颊,大叫:“莫言!你回来!”
外面立即传来一阵脚步声,他飞快地跑了回来:“什么事?”
“你…”她喘了一口气,挣扎地问,“你就不介意吗…”
他认真地看着她:“那年你若不说你定亲了——”说不定他们已经成亲了。
她忍不住一笑,垂下头:“你过来…”
他走过去,她伸出双手,圈住他脖子,将他的头拉下去,樱唇缓缓地印上他的唇。
他颤了颤,她的丁香小舌探出去,在他唇瓣上一舔,俏皮又挑逗。
“你…”他欲吻回去,但她已停了,就不敢再孟浪,忍住没有动。
“我瑞雪的事,可以自己做主。”她说,“不用父母之命,你——”
她在这里停住,他立即明白,问:“你要不要嫁我?”
“要!”她肯定地道,苦涩地笑道,“我虽不是完璧,还生过一个别人的孩子,但我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什么…你若在意,不过俗人一个,我也不要你了,不会留恋的;你若心疼我,我就一辈子对你好——我喜欢你可不是一点点…”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的好。”
“这才好…”她笑着流泪,“我在宫里时,常背一首诗:‘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她看着他:“只愿君心似我心…我信那些日子,我们的心是一样的。不负这相思意,才不是人间憾事。”
第242章 朱颜改(1)
他猛地抱紧了她:“瑞雪…你是哪来的?你不是人间的女子!我简直配不上你!”
“那我配得上你就够了。”她笑道,“你去和师父、义父说一声吧,就说我们私定终身了。”
他哪里敢?找到青衣和李清泉,还是用问的,问他可不可以娶瑞雪,脸上呈现一抹暗红。
李清泉虽收了瑞雪做义女,但和她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反而是青衣,和她共同生活了几年,很清楚自己弟子的性子,就道:“我同意。但那丫头性子与别人完全不同,你问问她才行。她若点头了,便没跑了!”
李清泉听了,也跟着说同意。
“那、那我顺便问问她怎么办婚事…”莫言困窘地道,转身想要走。
青衣又叫住他:“今年办婚事,可不能行房。为了她多活几年,还是多养几个月比较保险。”
“…”莫言涨红一张脸,不知如何答他这话。
-
没几天,天降大雪,季凉若在傍晚生下一女,母女平安。
道喜的人众多,好半天才打发完,秦云遥回到房中,对丫鬟和奶娘道:“你们先出去吧。”
奶娘点头:“王妃要休息呢,王爷别耽搁太久。”
“嗯。”他点头,等她们出去了,才低头看着季凉若,“你辛苦了。”
季凉若摇头:“看过女儿了吗?喜欢吗?”
“喜欢,但最喜欢你。”他在她额头吻了吻。
季凉若笑道:“你想想给她取什么名字!今天刚下雪她就来了,可以叫‘雪儿’什么的!”
他摇头:“已经有个‘瑞雪’了,她们都是唯一的。”
“也是。”季凉若道,“别沾‘雪’字,瑞雪身边不能有第二个人叫这个名!”
他一笑:“我早想好了,叫‘雅筠’。”说着就握着她的手,在她手心把这两字写了下来,而后悄悄地在她耳边道,“待天下安定,我们不回帝都,去桃城,或江湖随便什么地方,寻一片有竹林,相伴终老。”
她心中一阵感动:“好…”
-
次年春,秦云煌正式向帝都发兵。
秦云遥作为军师,虽然双腿已残,也跟着出征,莫言随行。
瑞雪还未与莫言成亲,她送他,只简单几个字:“我等你,莫负相思意。”
“只要君心似我心。”他说。
她笑着点头,不再嘱咐别的。
女人都留了下来,男人几乎都走光,虽留了几千人守城,却是没有她们的亲人,连十三岁的籍儿也跟着参战。
这场仗打得不久,只打了一年,便说要攻入帝都了。不过,也已经很久了,雅筠和定安都会叫“爹”了…
帝都由展钧做内应,接到消息告诉了展容。因上次炸掉城门,现今的城门是用玄铁所铸,难以攻破。而且一旦硬闯,城内知道会准备好抵抗,就难以成功了。进军帝都的只有几万人,而先锋只有几千人,若不能杀秦云光一个措手不及就会耗费许多时间,而且可能失败。
最近朝廷也为战事伤神,周袭君一晚要出去巡视三四遍,连脱衣上床都不必了,直接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打盹。
展容去拿钥匙,怕他醒来,拿了一把匕首过去。若他醒了,她便杀了他!
轻轻推开门,她悄声走到他身边,他未醒。她一手握紧匕首,一手伸进他衣襟里,小心翼翼地将钥匙拉了出来,慢慢地在手中握紧,没发出一点声响。
他还是没醒,她松了一口气,悄悄地出去,将门轻轻关上。
门关上的那一刹,周袭君突然睁开了眼,看见她的影子从窗棱上晃过,面无表情地起身,拿了旁边的剑就出去。
展容拿着钥匙奔向周家后门,胭脂已打着灯笼等在那里。
本来展钧派了人在外面接应她,到约定的地点,却不见人影。
“我去找找。”胭脂说。
“一起。”展容说。
没走多远,胭脂踢到一个东西,呀地叫了一声。举起灯笼一看,是一个人躺在地上,就是展家的人。
“被发现了!”胭脂吓得一松手,灯笼掉在了地上。
展容蹲下身,将灯笼吹灭,拉起她就跑:“钥匙在我手里,我要是出了意外,你拿着去!千万要将门打开!”
刚说完,胭脂啊地一声大叫,像被什么拉住了一样往后退,力道大得差点将她拉倒。她回头,一道血光闪过,胭脂已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她吓得后退一步,看见周袭君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手中的长剑还滴着血。
“你…”她倒抽一口气,转身就跑。
他闪身过来将她拦住,一手捂住她嘴,将她往暗巷里拖。
她挣扎着捶打他,后悔没带匕首在身上。他按住她,将钥匙从她手里抢过来,恶狠狠地道:“展容!我恨你!”
展容没说话,空气中哐当一声,他扔了剑,狠狠地吻住她,一手撩起她的裙子。
“你做什么?!”展容惊叫。
他没回答,压制着她,三两下扯了她衬裤,抬起她的腿,让自己的火热将她填满。
“啊——”展容尖叫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他做这种事?!
“刚刚我若睁眼了,你是不是要杀了我?”他问,语气里尽是失望。不等她回答,他就剧烈地抽/插起来。
她咬住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他也捂住她的嘴,连番顶撞,很快结束,然后退出,一边整理她的衣襟,一边伤心地道:“容容…你不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