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怕儿子只会败家,再娶来一个更败家的儿媳妇,自己这半生奋斗,万一全毁在他们身上,如之奈何?

木莲加油添醋,重提跟人私奔的秦高氏,又将秦苒勇悍这点重点描述。复抱着聂四通的胳膊撒娇:“聂伯伯,求你让震哥哥取消婚事吧?那样又蛮又悍的女子,娶回来万一跟震哥哥动起手来…”

这下聂四通连提着的另一半心都放下了。

儿子叛逆许久,这翁媳两个俱存着一样的心思,都想聂震吃瘪。秦苒希望聂四通能够将聂震暴揍一顿,聂四通听着儿媳妇奇悍,抚须暗乐,只要这勤俭持家的儿媳妇用暴力将儿子管住了,岂不省了他许多力气?

这桩婚事,听起来似乎不错。

因此,当身在清江浦的聂震收到聂四通先行命人押送来的三船聘礼,大吃一惊。按理说,他不回淮安府成亲,必会令老父震怒。但是瞧着这聘礼的模样,聂四通似乎并不像震怒的样子。

这其中木家父女起到的作用,完全被他给忽略了。

秦苒这些日子搞了无数小动作来抗议,等到聘礼摆了一院子,男方请期,秦博将成亲的日子订在了四月初十,请的是清江浦有名的风水先生择的吉日,她自己还恍惚如梦。

尼玛这该死的古代!

终身大事完全不找她商量啊有木有!

自从秦博做回封建大家长,虽然还是不曾禁止她在外溜达,但是明显一切的婚仪进度全是按着他的想法来实施。其实她不知道,就连这在外溜达的权利,也是聂震替她争取的。

秦博的本意是想请个绣娘在家教她绣绣花,收收心好待嫁。聂震却道:他正是喜欢苒娘这样的性子,要是将她拘在家里,万一被拘出病来,如何是好?

于是秦苒重获自由。

聂震又怕秦博如今还不能走长路,特意寻了俩身体强健的练家子来服侍秦博,好让他替女儿办嫁妆。又怕秦博手头不宽裕,特意送了两万两银票给秦博花用,不在聘礼之列。

翁婿俩个私下钱钱交易,完全是避着秦苒的。

虽然听起来是秦苒出嫁,但令她郁闷的是,就算是嫁衣,也是聂震寻了绣娘来绣,这也就罢了,他还要打趣对方,作哀伤状:“别人家娶个媳妇儿心灵手巧,我娶个媳妇儿笨手笨脚,连个嫁衣都不会绣…”

秦苒气的伸脚就踹,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那你不会去娶个心灵手巧的啊?娶我这个笨拙的干嘛?”踹出去的脚不出意外的落空了。

“我还不是瞧在你恋我如狂的份上,才勉强娶个笨媳妇儿回家的?”聂震委屈状,又伸臂来抱:“媳妇儿我们来练练技术!”

我勒个去!

尼玛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秦苒被他气的快吐血了,早知道法式深吻的后遗症这么严重,她就不该使出这招。不知道是不是她嘲笑聂震技术太差的缘故,伤了他的自尊,自婚事定下来以后,两个人碰上了,秦苒次次不落被他揪着“练练技术”。偏偏其人功夫高出她一截,两个人就算动起手来,也多是秦苒落败被擒,好几次“被练”的更惨,差点擦枪走火。

这货无耻的亲完了她长叹:“要是再不能成亲,为夫定然会出毛病不可!”

都这么熟了,他完全不屑在她面前装假。

到得最后,秦苒几乎是要避着他出门了。

不过就算这样,两个人在街上偶遇的机率也极大,连秦苒都要疑惑:清江浦这地界儿,几时变得这样窄小了起来?

聂震心里得意的笑:不然他为何要建议岳父婚前不要拘着媳妇儿出门?

秦苒硬的来过一遍,见既不能动摇聂震也不能动摇老父,索性来软的,某日清晨起床之后抱着秦博大哭。

秦博给吓的不轻,这闺女自小十好强,就算外面吃了大亏回来,也轻易不在他面前掉泪,如今泪涕齐下,倒有几分吓人。

楚楚可怜那种哭法,秦姑娘压根儿不会。

待问明了缘由,原来只是她不愿意嫁给聂震为妻,秦博不由大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问:“你不愿意嫁给震哥儿,难道是因为中意金三千?”瞧着这模样不像啊。

“难道是以鹏?”这孩子在守孝期,目前也不能迎娶啊。

再说,以聂震势在必得的样子,靳以鹏敢娶吗?

秦博算是看明白了。

秦苒:我是压根儿不想嫁人好不好?

她傻呵呵一脸鼻涕眼泪的盯着自家老爹,心里暗自斟酌答案,万万不能说她不想嫁人,不然…老爹恐怕会急出白头发来!

秦博心疼的擦去她脸上的泪:“金三千是不错,人老实生计也不差,也比圆滑的震哥儿易拿捏。”

秦苒哽咽哭泣:“原来您知道他奸滑啊?知道他奸滑还让我嫁给他,也不怕我吃大亏啊?”

秦博很想提醒自家闺女一声,圆滑跟奸滑这两个词的含义好像略有不同啊。

“可是金三千再好,他又不肯主动提亲,难道你当你爹我老着一张脸皮去向男方提亲?其实就算提亲,大不了我将这脸皮揣在怀里,也能行,可是…万一他拒绝了呢?我瞧着他对你并不是很上心的样子,反是震哥儿对你,倒稀罕的不得了…”

秦苒继续抽噎:“反正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嫁给聂震那混蛋!”

理智的活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捞着机会,她坚决要耍回无赖,最好赖掉这门婚事。

秦博背身朝她一坐,抬袖掩面,似乎老泪纵横,哽咽难言:“你这孩子历来懂事,女孩子家到了年龄哪有不嫁人的…你这是想让你爹我死不瞑目啊?”

都说美人垂泪,杀伤力巨大,秦苒如今感叹:历经沧桑的中年男人的眼泪比之美人垂泪,更具有杀伤性!

她从小到大,一直不曾违拗秦博,父女两个相处十分融洽和乐。她凡事为着老父着想,这些年都不曾顶过嘴惹过他不开心,如今为着婚事,竟然惹得秦博这当年受了重伤,妻子跟人私奔都不曾掉过一滴眼泪的铁汉子哭的老泪纵横,她心中实是愧的厉害!

“爹你别哭了,我嫁他还不成吗?”

秦苒跺跺脚,被秦博伤心模样给吓住了,眼不见心不烦,索性从他房里奔了出来,心中盘算,来软的这招也行不通啊…

秦博缓缓放下袖子,绽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哪有一点哀伤的颜色?

果然女婿说的没错儿,自家闺女这样强硬的性子,一向在家里作主惯了,一听说嫁人便慌张,还不知要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呢?

她要是闹,便请岳父多担待,只管拿出十二分的耐性哄着她就行。

她要是哭…聂震笑的不怀好意:“苒娘这般孝顺,应该见不得老父垂泪吧?”

婚前忧郁症神马的,只要对症下药,其实治疗起来难度一点也不大!

53

秦聂两家订亲的消息,传的很快,这其中不乏聂震的推波助澜,故意为之。

钱泰这样近来家逢世变的,乍然听闻,神情木然,只说了一句话:“聂大少那样的人,倒也配得上苒娘…”之后便不再言语。

钱大钱心下替他难过,见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只盯着案上的帐本子,半晌不知翻动一页,也不知如何劝说,只得去厨下吩咐,让厨娘在饮食上多下点功夫。

钱荣下葬之后,钱家兵荒马乱了数日。

既然钱家与贩私盐无关,家里的盐田盐栈还是得有人打理。钱谦是个不肯打理庶物的,出了钱荣的丧期,照样花天酒地,出入欢场。大老爷钱益从扬州回来奔丧完毕,连大夫人的房都未进,便又回到了扬州,那里自有身娇骨纤的美人儿等着他来疼爱。

大夫人纵然有心想把手伸到盐田盐栈去,奈何夫君儿子皆不给力,钱家尚有别的男丁,只得黯然败退。

三老爷钱均如今更有理由专心读书,“俩闺女全都进了宫,我做父亲的更要用功读书,为孩子她娘挣个诰命,这样将来她才有机会进宫去探望闺女。”

大夫人在背地里嘲笑:“当你家闺女是娘娘命呢?”

钱家的担子责无旁贷的落到了钱泰身上。

钱老夫人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手把手提点钱泰人情世故,生意往来,应对事项。丧子之痛也没能彻底完全的将她打倒,某种程度上来说,钱老夫人是位内心强大的女性。

就算大夫人在暗中嘀咕:“那个铁血心肠的老婆子…”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日日强健起来,甚直已经开始过问家事,将家下仆人重新梳理了一遍,理出数个不值得信任的仆从,发卖出钱家。

这从另一方面彰显了大夫人的无能,她愈加气愤。

漕坛上,自冯天德将女儿嫁了给聂霖的亲信翁大成,便时不时以长辈自居,着实惹的聂霖心烦。

好几次,聂霖的决议都被他否定,连翁大成都对这位岳父起了厌烦的感觉。

翁鱼向来贴心,近来又听闻秦苒婚讯,心情十分不爽,私下请示聂霖:“要不要将冯老头…”

聂霖做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暂且将翁鱼这个想法压下。

其实翁鱼这些日子总有一种想砍人的冲动。

他千算万算,防备了靳以鹏许久,哪知道最后秦苒跟聂震订了亲。那个纨绔有什么好的?除了耍得一手好赌技,还会什么?

就算钱家被围一事上足以证明聂震的能力,但是他向来无能惯了,比起精明能干的聂霖,这实在算不得什么。翁鱼自然也不曾将他放在眼里。

对于漕上混饭吃的汉子们来说,身份血统都是虚的,大家都靠实力来说话。

得到秦苒婚期定下来的那个晚上,翁鱼悄悄潜进了聂震的宅子,像潜进靳家一般,准备闹个天翻地覆,顺便在聂震身上留几个纪念性的疤痕,也好一解心头之恨。

他存着猫戏鼠般的心态,哪知道还未出手便被聂震喝破:“哪里来的宵小蟊贼?”

翁鱼只道聂震不过是凑巧,仗着艺高人胆大,直接下场与聂震较量。

这宅子他早查探过了,仆人甚少,护院更无,就是个普通的民宅,防护能力连靳家大宅都比不上。

哪知道交手之后,他心中便开始后悔:尼玛这货以前纯粹是装的,居然是个高手!

这宅子有他震着,哪里还用得着护院?

那晚上聂震心情也不太爽,纵然他用了些许小手段,如今婚期也确定了下来,只等迎娶美娇娘,可是瞧着自家媳妇儿那幅抗拒的样子,还未将他放在心上,这一点令他至为郁闷。

从身形刀法之上,聂震已经瞧出是翁鱼,索性也不揭破他的真面目,只骈指为刀,将他身上衣衫尽数切破,只划伤皮下寸许,却不曾揭下他面巾布,最后抡起膀子将他从房里扔了出去…然后,洗洗睡了。

睡前运动之后,失眠症神马的最容易治愈。

聂小肥在自己房里听得动静,见怪不怪,翻个身继续去睡。

不得不说,他对聂震实是无比信任,这一点连聂四通也比不上。

翁小鱼吃了大亏,肋骨被摔断了三根,身上无数竖形伤口,鼻青脸肿摸着回到了翁大成的宅子里,去寻聂震。

无意之中探查出聂震的实力,这一点简直太震憾了!

翁大成婚后与冯苑举案齐眉。

冯苑是个聪慧的女子,这件婚事既然不能违拗,也只有顺从了。她又是个温柔小意的,虽然心底里嫌弃翁大成粗莽老相,喝醉了酒呼噜震天,睡觉磨牙放屁,吃的热了开襟亮膀子…也还是硬着头皮温柔侍候他。

翁大成最喜欢的便是温柔小意的女子,又正在新婚蜜月期,私窠子里大胆放浪的姐儿们酬和的多了,如今娶回来个易害羞的,闺房之乐当真令人乐而忘返。

剩下聂霖只影对孤灯,大半夜看到翁鱼血淋淋闯了进来,不由大吃一惊。

翁鱼将在聂震的宅子里所遇一五一十的禀报了,聂霖的脸当即便沉了下去。

这件事,再想不到!

他轻视了聂震这么多年,哪知道到头来却被他骗了!

再想及上次钱家被围事件,好好一块到嘴的肥肉愣是被他搞飞不说,还将好不容易结交的盐运司荀大人给得罪了个彻底。

听说后来卞策向上司状告盐运司无故围堵县衙及民宅,在清江浦大肆逞威。

他头上的知府大人也不是吃素的,当即令人彻查,并将盐司同知申斥一番。

盐司同知受了上司申斥,这股怒火自然对准了荀新亮,并将他撤职查办。

荀新亮没吃着鸡倒惹来一身騒,委实难堪,差点将聂霖派过去联络的人给宰了。

聂霖经营了许久的这条线便断了,如今又听闻这事,心头顿时将聂震恨了个半死。

没过两日,聂霖提议冯天德退休,让翁大成做清江浦漕帮坛主,被冯天德拒绝了,顿时心中更加窝火。

冯天德在清江浦经营数年,一朝嫁女,原本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哪知道好景不长,女婿与兄弟合起伙来的骗他,想要抢班夺权,这简直…太令人伤感情了!

翁婿感情被权利森森的伤害了。

他私下去见冯苑,苦口婆心,百般劝说:“你既嫁了人,就该为娘家担些事儿,怎能纵容挑唆夫君胡闹呢?当清江浦是淮安府,一个漕帮坛主,说当就能当?”

冯苑心头微凉,还是要劝:“爹爹你也一把年纪了,是时候放手好好养养了。凡事有你女婿,难道还你的富贵日子过?”

靳良雄是怎么死的,山阳县的坛主是怎么死的,她都有耳闻,自小身在漕帮,这种流血牺牲的事情听过不少,如今有翁大成顶成,自家老爹如果能够平安退下来,的确是好事一桩。

再说,聂霖是啥样人,翁大成翁鱼是何样人,冯苑嫁来这些日子,也了解不少。

现下他们是和和气气同自家老父商量,不过是碍着翁大成与冯天德这层关系,万一逼急了,恐怕这层关系也不管用了。

冯苑苦劝老父,反被冯天德扇了两巴掌:“大米白饭养成了你这样儿的白眼狼!”打完了人甩手而去。

冯苑倒头大哭,内心委屈担忧哭告无门。

半个月以后,冯天德在自家花园子里喝醉,跌进了荷花池里淹死了。

他一生在漕河上行走,哪知道最后居然是这种死法。

接到消息,冯苑整个人都傻了,只觉冷的厉害,上牙磕着下牙,不住打着寒颤。

侍候她的丫环去前院书房报讯,翁大成赶回卧房之后,见冯苑的目光都直了,将她搂在怀里连连劝慰:“娘子别急…别伤心…岳父大人年纪大了,又不肯让人侍候,那荷花池里全是淤泥…唉,也怨下人的疏忽,等我们回去奔丧,必将家下仆人好生管教一番…”

冯苑的目光都是直的,像利刃一样。在这样的目光之下,翁大成简直有被削骨刮肉之感,心头发虚,连目光也不敢与她对视。

冯苑的泪流的更凶了,若非最后的一丝清明强压着心头惧恶,恐怕当场便要爆发出来。

54

世间事,从来几家欢乐几家愁。

聂秦两家在紧锣密鼓的筹备喜事,冯家却在换孝幔,搭灵堂办丧事。

冯苑作为外嫁女,惊闻噩耗,由夫婿翁大成亲自陪着回家奔丧。一进院门,便看到冯天德的亲信冯坚一脸为难的在院子里踱步。家中白灯笼高高挂起,来往仆人皆是热孝在身,前院一片凄冷肃穆,因此后院女子的莺泣燕啼便传到了前院来。

“姑奶奶快劝劝太太吧,这时候卖人,委实不是好时机,让旁人如何瞧冯家?”

冯天德后院里姬妾甚多,花红柳绿,满园绽放.如今冯天德无故身亡,尸骨未寒,冯氏悲痛之余,对这帮平日勾着丈夫的狐媚子们再不容情,当下叫了人牙子来,准备全部发卖。

冯坚深知冯氏与冯苑母女情深,当此机会,唯有冯苑能去劝解一二。

他这样跟着一心一意跟着冯天德的亲信,如今冯天德一朝亡故,偏偏未遣有后嗣可继承家业,前途犹未可知,冯氏这番做法,让他心实难安。

冯苑在亡父灵前点了香,默默流了会子泪,后院的闹腾声还在继续,陆续有漕上坛子里的人前来祭奠冯天德,听得这声音,目中皆含了诧异相询之色,冯苑只觉头脑发沉,由小丫环扶着去后院开解氏。

冯家后院里,冯氏在院里一把罗圈椅上坐着,身后立着亲信丫头妈妈,脚下跪了一排素衣美人儿,粗粗看去,约有二三十个。

有那口舌伶俐的,梗着脖子犟嘴:“…太太这般作法,妾身不服!妾身也跟了老爷有好些年头,如今竟连孝也不得守…太太便要将妾身等人发卖出去…太太就不怕老爷知道了死不瞑目么?”

这侍妾原是冯天德从外面私窠子里梳笼了带回来的,床上功夫了得,虽然冯天德院里外面有数不清的女人,但一月总有两三回歇在她房里,也算盛宠不绝,手头也略有积蓄,若是冯氏放了她出去自立门户,想来日子尚且过得。但冯氏今日却是铁了心要让她们一文不带,净身卖出冯家门去,这些女子如何肯?

冯氏冷笑一声,她身后一个积年的老妈妈厉声喝道:“你不过婢妾之流,生死去留自有当家主母作主,哪里轮得到你多嘴多舌?还不掌嘴?!”

早有孔武有力的婆子上前去架住了那侍妾,左右开弓,竟将那侍妾姣好一张脸蛋给打成了猪头,一嘴的米粒儿碎牙打下来好几颗,可见用力之大。

冯苑原本是来后院劝冯氏的,可是瞧见她眉间那点狠戾及畅意,心头大恸。她们母女处境,好日子原也没几天了,还不如由得冯氏性子,先拔了这些心头刺,让她松快几日…

前院里,吊唁的人陆续前来,有漕坛上的兄弟,清江浦与冯家有来往的各商家盐商,便是连县太爷卞策也派了差役前来送丧仪。

卞策背地里未尝不嘀咕:“这位冯坛主死的真是…极有特色啊…”听说冯天德自小等于在水里泡大,水性极佳,便是闭着眼睛在水里睡觉也不见得能淹死,怎么就掉进荷花池子里淹死了呢?

但冯家无人前来报案,他也不能因一时好奇而派仵作前去验尸。况漕坛上出了人命,若他们能够内部和谐解决的,政府都采取袖手之姿。

他从京中带来的幕僚凑趣笑道:“不知道这件事跟他的好女婿有无关系呢…”

卞策默然:“也不知道下一任坛主由谁来坐?”冯天德死了不要紧,他一届地方父母官,清江浦这界面儿维稳最重要啊!无论谁坐,只要不是个生事的,不要在他任期内发生大规模械斗流血事件,就算不错了。

至于漕帮内讧,反正最后活下来能爬到那位子上的,都不是傻子,自不用他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