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声,忽然起来,像点燃的火,噼里啪啦燃烧起来。

“唔…”

原来不是空调,是电热毯啊…

她二话不说埋头进去,找到个舒服的位子,终于又睡了过去,自然没看到热源满脸的抽搐与无奈。

“你,真的睡着了?”

乔浅浅的脑海里的电热毯,厄…楚艺,此刻正浑身僵直地任由她像个树袋熊一般抱着,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从来没有过的事,面对他的挑逗无动于衷也就算了,居然还把他当被子抱,这个人是道行高深呢,还是——迟钝?这个人,若不是主子亲自押回来的,他非怀疑是冒名顶替的定北候郡主不可。

真也好假也罢,此刻该如何是好呢?

楚艺艰难地动了动身子,深深吸了口气压下体内就要烧着的欲火——结果是被抱地更紧。

而罪魁祸首正睡地口水直流。

罢了,就当是昨夜劝主子留下她性命的责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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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浅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满天了。

这说明她来这世界已经三天了,虽然百分之九十的时间在晕倒状态下渡过的。

一直以来,乔浅浅都知道所谓高手者,多半有些毛病,譬如洁癖,譬如从不让人近身,一旦近身一不小心就会咔嚓了那个人,譬如偶尔劫个贫济个富,杀个师傅灭个门等等依高手程度以及黑白而分。多么光辉的癖好啊,这才是杀手!高手中的高手!

乔浅浅虽然算不上高手,但好歹也算是打遍校园猥琐男,毛病么,也就不让生人近身而已。因此对于醒来发现自己抱着个美女睡了一下午这件事,乔浅浅同志不能理解。

嗷-嗷-嗷——

这这这绝对不是真的!这个蛇蝎美人昨天还把她从空中嗖——的砸到地上,抓着她的手方便面罩男灌毒药,她她她居然抱着她睡了一整天?幻觉,这绝对是幻觉!

“美女…你寂寞了…所以…跑来和我一起睡么…”乔浅浅想告诉她,面罩男更适合当她心灵的慰藉。

美女莞尔一笑,挑起乔浅浅的发丝在指尖绕了个弯儿:“是你刚才非抓着人家不放。”

言下之意是明明是你不肯放手,赖不得人。

幻灭。

这个绝对不是昨天晚上那个剑若流鸿的美人侠客,骗人…

小心翼翼地拉回自己的发丝,乔浅浅讨好地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向穿衣套鞋。

“你累了把,好好歇息,我去做饭,晚上一起看看日出赏赏月亮,顺便等昙花开了观昙花,然后顺道看日出好不好?”

“我不拦你,只是毒发的时候记得回来。”

楚艺轻笑,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微微凌乱的衣衫,一句话让已然开溜到门口的乔浅浅僵在了原地。他说:“秋水宫的三日晴发作到猝死隔了半个时辰,你可得小心记着哪,可别,错过了时辰。”

乔浅浅僵直着回过头,怒目楚艺。这个蛇蝎美…女人!面罩男的爪牙!

“你说什么?”楚艺讥诮一笑,“谁是女人?”

乔浅浅一愣,下意识地捂住不争气的嘴巴。难道…刚才把心里想的一不小心说出来了?厄…前有豺狼后有毒药,怎么办?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和你们有仇?”

她不明白,这个娇滴滴的纤弱郡主到底哪里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为什么非她不可?他们非要不会武的郡主去完成的到底是什么,甚至不惜给她灌毒药逼她不能违抗呢?

楚艺收敛了笑意,轻声道:“有个人,只有你定北候郡主可以接近,到时候你只要负责在必要的时候拿下他的命,就可以了。”

“杀人?”

乔浅浅呆呆地重复了一遍,把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抡起拳头对着楚艺一拳砸去,去它的怜香惜玉!

只可惜那拳头还没挨上楚艺的脸,就被截了下来,却正合她意,“你看,”她指指被扭成可笑幅度的手臂,冲着楚艺挑挑眉,“这样你让我去杀人?你还不如让面罩男去当个花魁挂牌接客更实际点。”同样是不可能的任务。

楚艺被她的话一愣,突然抿着嘴笑出声。

他松开她的手,笑得眼睫弯翘:“你呀,若是让宫主听到,小心你小命。”

“所以喽,美人姐姐,你就当积德,放过我嘛。我发誓,不会找你们麻烦的。”

老子才不找你们麻烦,老子要是安全出去,找人铲平了什么秋水秋冰宫!嗷嗷——

“所以——”楚艺笑得越发柔婉,轻声在她耳边呢喃了一句。

“噗…咳咳…”

乔浅浅听得一不小心岔了气,死命锤着胸口镇定:“色诱?!你干嘛不自己去!!”

论姿色论功夫论技巧(?)她哪点比得上眼前这个蛇蝎美人?更何况该死的面罩男配混球还害她破了相,让她去色诱,开什么玩笑。就算是个瞎子都而可以摸出身段好差啊。

“能接近他的只有你。”楚艺道。

“老子…人家破相了。”乔浅浅道。

“我帮你治。”

“你去更有效果。”

“…”

“你比我美。”

“…”

“如果那人断袖也可以让面罩男去。”

“…”

“就这么说定了啊,有空来我家做客,青山不改,绿水长…”

“你不想要解药了?”

“…怎、么、做?”

这世上,最麻烦的人有两种,类似男人的女人,类似女人的男人。如果乔浅浅正太刚好是个麻烦的话,楚艺同志绝对是个麻烦中的麻烦。

当然,这是很久以后的后话。此时此刻,乔浅浅只当楚艺是个蛇蝎女人,正如那时候面罩男还只是面罩男死男配,不是那个莫司情,也不是小言。那时候乔浅浅最需要烦恼的是如何逃出蛇蝎女的院子,如何揭了面罩男面罩,如何偷到解药搬来大军踏平秋水宫,简单得多幸福。一直,一直这么简单就好了。

答应了楚艺色诱的计划,接下来就是特训了。

第一卷 秋水宫 6.青楼?青楼!

羽衣霓裳,玲珑扣,那衣衫凌乱的纤丽女子,袖若浮云,金莲漫步,轻歌曼舞,倾了城池,醉了英雄。眉心一点愁,人间繁华落。那青丝三尺缠住了那个他,情思万丈儿女累,在这一刻如至烈的酒,醉了,沉了,他甘愿臣服…伸手,却只来得及抚过她的一摆衣袖…

——摘自乔浅浅《侧妃攻略》

“你能不能把爪子放柔些?你穿的明明是江南水袖,怎么偏偏喜好关外舞姿?”

咔嚓——

乔浅浅好不容易陶醉进去的神筋断了,毫不留情的。罪魁祸首时旁边端着茶姿态优雅的楚艺蛇蝎。瞧着他那副悠哉的模样,已经看了她跳一个时辰了,正当她以为他是陶醉在她的舞艺中的时候突然扔出一句,让她一时重心不稳直接砸到了地上。

什么叫爪子!什么叫关外舞姿!老子跳的是正宗的水袖舞!!

“老子…”乔浅浅踩开口,被楚艺一瞪,硬生生改了口,“人家跳得哪里不好了?!”

想当年,少林八百弟子,哪一个不说她乔浅浅大师姐一舞魂儿断,三千芙蓉掉朱颜?怎么到了楚艺这里叫做…关外舞姿!(师弟众:大师姐,你没说你威胁我们说难看就打断我们的X腿…——出自:乔筒子选择性遗忘附录2)

楚艺垂眸呷了口茶,拿眼角扫了扫跳着类似决斗舞的乔浅浅,翻了个白眼。

“就你这舞姿,放我这枕霞楼连个丫头都比不上。”

言下所指,就是方才斟茶的丫头小云儿。乔浅浅狠目朝们外瞪去,隔着两个院子三扇大门的小云儿生生打了个寒颤。天转凉了,加衣服去。

乔浅浅咬牙:“这个自然,谁比得过你枕霞楼呢?”

不为别的,单单就冲着枕霞楼是镇上最大的艺楼!艺楼是什么?说得白点就是青楼。当初被楚艺带到了枕霞楼的时候她下巴差点掉了下来,色(?)武双全的美人除了面罩男的属下,还有个副业,而那副业竟、竟、竟然是——老鸨!

如此,乔浅浅的人生观世界观彻底崩塌了,卿本佳人,专门做贼。这世界果然是…强大的。

不过她这震惊只持续了片刻,马上被狂喜替代了——青楼哎!传说中的穿越必经之地青楼哎!!都说不进青楼非好穿越女,这机会在辗转了好几天后,终于落到她头上了!!嗷嗷嗷——王爷皇帝盟主少主啊,你们通通都来吧!

“咳咳,青冉郡主,为了活命抓紧练习吧。”

楚艺自然是猜不到她脸上变幻不定的神色是为何,只是宫主亲检的时日不多了,在这么耗下去她就非死不可了。这么个没头没脑的丫头,他是想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背下这个责任,只是看她笨拙的模样不怎么希望看到她命丧当场而已。别的什么,他还来不及细想。

乔浅浅垂下了脑袋,叹气。青冉,没错,这具身子的名字,好挑不挑挑了个被绑架的郡主,命啊。离面罩男亲自检查已经只有两天时间,她必须学会舞姿和必要的刺杀手段,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可是不学就只能死。

“我…”看着楚艺难得认真的神色,她有一瞬间无措,鼻子一酸,拿袖子揉了揉眼,“我不会啊…”

虽说是捡来的性命,可是哪有人真的不惜命呢?她不过是——不去想罢了,稀里糊涂地来,稀里糊涂地去更好啊,何苦背负那么多呢。

死,谁不怕呢?

楚艺叹了口气,放下茶杯踱步到了她身后,伸手抓住她的腕。手下的女子从来咋咋呼呼,其实还是个普通女孩儿啊,稍微一吓,她此刻已然有些发抖。不知道为什么,见她这副模样,他竟有些心疼。

“冉,”他轻道,引着她的手举过头顶,帮她调整了几个动作,在她耳边喃喃细语,“男子其实是最容易挑起情动的,最爱的是女子柔姿,若他是站着,可用腕上的柔姿迷惑他,若他是坐姿…”楚艺的手移下她的腰肢,轻轻按压,“就引腰曼舞…其实最夺人心魄的舞,本就没什么套路,你,明白么?”

楚艺?

乔浅浅只觉得楚艺的声音近在耳边,却也好像隔了层纱曼,温热的气息滑过颈边,透着说不出的妩媚。明明是柔媚的女声,却不知怎么让她响起了昨天昏迷时听到的那男声,一样的勾人心魄。

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称之为风韵,相信楚艺当之无愧。

想着,心跳便有些纷乱。

“没有套路…”乔浅浅无意识地重复了遍,这没有套路指的是师傅讲的随机整合么?

横竖都是死,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既然没有套路,乔浅浅就索性闭了眼任由楚艺牵引着迈开了脚步。

轻步,摇曳,甩袖,楚艺什么时候放开手的她不知道,只知道跳到没什么力气睁开眼时,对上的时楚艺如春柳一般的笑容。

那样好看明媚的人,方为绝色吧。她迷迷糊糊地想着,正傻傻地想跟着笑,忽然见到楚艺脸上的笑容在望向她身后时霎时敛了起来。顺着楚艺的目光看去,乔浅浅半展的笑也跟着鄢了。

该死的男配,面罩男。

如果不是小命捏在面罩男手里,乔浅浅很想告诉他,长年带着个金属的面罩对身体很不好,一天两天不要紧,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再拿下面罩时他会发现自己成了半黑半白阴阳脸。

“楚艺,我以为你跟了我七年,早就明白分寸。”

乔浅浅走神的空挡,面罩男开了口,言语间透着讥诮,看向她的目光里浸了令人发毛的东西。

楚艺低下了头,轻道:“属下知错。”

于此乔浅浅瘪了瘪嘴,心理斗争许久还是沉不住气上前赠了面罩男两记乌鸡白凤丸,用鼻孔对着他,冷哼。

“面罩男!你阶级意识怎么这么强啊?即使楚艺是你手下,这么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你怜香惜玉你会不会啊?还是说——”突然意识到什么,乔浅浅咧嘴笑,把面罩男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其实你没那啥能力,所以喜欢SM人家美女?”

绝对有可能!

乔浅浅越想越了解,毁容了——戴面罩,面瘫脾气差——没人喜欢,武功好——强抢民女,报复心理严重——抓了她,心理严重障碍——不举,综上所述,他、一定是个变态。最可怜的还是大美人楚艺啊,好好的美女被逼着去做老鸨…

“青冉!”楚艺急急呵斥,她是嫌命不够长么?

面罩男没有言语,甚至没有看乔浅浅。

从战斗学上讲,来而不往的战争是不会持久的。于是乔浅浅没兴致了,别开头哼了一声表示不屑。有种你杀啊?提前一天和推迟一天都不过是个死,老子不管了!

“楚艺,你安排下,今晚我住这里,”面罩男冷道,终于瞥了乔浅浅一眼,“明天的暗器,我亲自教。”

说罢一甩袖上了楼,倒是干脆得很。

厄?

乔浅浅不解,他这什么意思?

楚艺有恢复了生气,一记熊掌,啊不,玉手对着她一团浆糊的脑袋瓜拍下。

“笨!宫主答应留下你性命了!”

耶?

乔浅浅眨眨眼,难道这面罩男…其实有被虐倾向?

第一卷 秋水宫 7.夜访面罩男

青楼最容易撞的是什么?一:溜号的王爷;二:溜号的皇帝;三:溜号的盟主;四:溜号少主

综上所述,青楼,穿越必经之地。把握机会冲,没机会创造机会冲,俺们的目标是——侧妃!

——出自《侧妃攻略》by乔浅浅

稀里糊涂,乔浅浅在枕霞楼渡过了她最安然的一个晚上。具体表现为吃了一顿舒服的晚餐,睡了一次舒服的觉,然后终结在凌晨隔壁隔壁怪异的声响。

若要说乔浅浅有什么地方比猪长进,就是她有个习惯,凌晨浅眠。不管是什么季节,到了后半夜一定会清醒过来。以前还有那一帮子师弟供她娱乐,随便去隔壁拽几个凑一桌麻将,到了这世界却只能抱着被子听肚子咕咕叫。也就因为如此,当让她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还伴随着一声闷响。

乔浅浅住的是枕霞楼的别院,楚艺住前院。偌大的一个别院只住着两个人,一个是她,一个是面罩男。

这深更半夜,难道是面罩男突然兽性大发砸院子?

有热闹不看,那是消耗生命。乔浅浅向来秉承这一原则,这次也不例外,更何况兴许还可以看面罩男被毁容程度。借着外边依稀还在的月光,乔浅浅同志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夜袭面罩男房间去也。

面罩男其实就住在她隔壁,中间隔了十余步的距离而已。已是晚春时候,窗户并没有关严实,乔浅浅就探了个脑袋偷偷往里面看。

月光正好,房间里透亮得很。地上是酒壶的碎片洒了一地,这就是方才声响的源头。只是——乔浅浅眨眨眼,床上是被掀开的被子,皱皱地缩在角落里——哪里有面罩男的影子?

难道他,厄…孤枕难眠到前院找姑娘去了?果然,人不可貌相,面罩男更不可貌相。

乔浅浅摸摸鼻子,瘪瘪嘴,小小吹了声口哨打算撤离的时候,忽然听到房里面很轻很轻的一声声响,像是压抑了什么痛苦的动物的哀鸣,在寂静的夜里分外的清晰。

于是乔浅浅又折了回去,看清里面的情形让她僵在了原地。

面罩男并没有出去,而是坐在房间里最阴暗的角落,缩成一团,也许是自己爬下床,也许是滚落的。地上的酒壶瓷片一路碎到他的脚下,湿痕也一路蔓延着到角落里。

这真的是那个不可一世要杀她的面罩男死刺客?

乔浅浅揉了揉眼,确信看到的不是幻觉,手脚僵硬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走不走?被发现了可说不定会没命…她乔浅浅又不欠他!挣扎片刻,乔浅浅做了决定——这闲事,老子不管!走人,睡觉!

“唔…”

房间里响起很轻的一声呻吟,紧接着是瓷片碰撞的声音。乔浅浅咬咬牙回了头,惊愕地发现面罩男竟然已经倒在了瓷片上。

好人有好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强也是有生命的…

默念了几遍老子是好人,你要敢对老子动手生儿子没X眼后,乔浅浅终于一咬牙,推门进了屋子,一把拽住面罩男的衣领往上拖。

“嗯…你…是谁?”面罩男抬眼,却只睁开了条缝儿。

乔浅浅白眼,这个人居然连晚上都带着面罩!靠。

“我是你奶奶。”

“奶…”

趁着面罩男似乎在搜索认不认识号姓奶名奶的人物,乔浅浅抢先应了:“哎——”随即得意地咧嘴笑,这便宜可是捡来的,“面罩男,你怎么了?”许久都没有反应,怎么回事?

然而那之后不管她怎么摇,面罩男没有醒来的迹象。乔浅浅只觉得抓着他衣襟的手黏糊糊的,借着月光才发现竟然是血,不由急了:“哎,面罩男,醒醒!喂——莫、莫司情…你不会这么挂了吧?醒醒!”你挂了我也得跟着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