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却没有感到自己嘴巴的开合。
再然后,她看到那个浮在空中的人伸出手虚空一握,她整个人就像是跌入了一个深渊,怎么跌都跌不到尽头。
我啊,有个声音说,我啊,叫言,你得记住哪…
言?
乔浅浅听到自己小心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再也遏制不住眼睛瞪大。那个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的身边!
“救…”
她想呼救,却发现自己在开口的一瞬间失去了言语,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人影靠到自己身边,把头凑到了她的颈边…
“啊…”
刺痛,从脖颈处传来,继而是淡淡的血腥味道弥漫开来那个人----竟然在吸她的血!
“莫…”
此刻,她的心里只能记起这个名字,莫司情救我,莫司情你快来啊…哪怕你不当我是什么东西。但。我的命还是有点意义地对不对,莫司情…
我叫言。
她听到那个人地声音在颈边响起,我叫言,不叫莫司情。
有风过,吹得干枯的落叶簌簌作响。月正圆,月光披洒万物。
乔浅浅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到了西边。只差一点点,就要落到那山后面去了。
周围清冷一片,没有一丝声响。
没有妖兽,没有那个恐怖的吸血怪人。
额?
乔浅浅眨眨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处落叶撒成的干草垛上,头顶上是黑漆漆地大树。什么时候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疑惑地眨眨眼,她活动了下手脚,没有不舒服,难道刚才见到的其实是----她被莫司情气得产生了幻觉?然后还自己撞了大树晕了。或者干脆是气得睡过去了?
不是吧…
干笑着。她翻了个个儿爬起身,忽然觉得脖颈上痒痒的,用手一摸,马上黏糊糊地一片。
血。
“啊…”
她小声惊叫了一声,刚才梦里的记忆席卷而来。
妖兽,妖怪,吸血…
只要想到这些,就忍不住浑身的战栗。也管不了正在和莫司情生气,乔浅浅咬咬牙就往莫司情房里跑!
跌跌撞撞跑到了前半夜偷听的房间。那房间早就漆黑一片。连个灯都没有了。
睡了?不管!
很不雅观地一脚踹开了门,乔浅浅马上发现。莫司情的床上空空如也。
这么晚了,她差点挂了,他却不在…
只要这样想着,就忍不住眼里泛红。乔浅浅恶狠狠关上了门,脚下生风地往自己院子里赶。
啪----
才踏进院子,她自家的房门就被打开了。
“你跑哪里去了!”
她还来不及反应,一声暴戾的嗓音就从房里传来出来,紧接着就是红色的影子一闪,接着她整个人就被人狠狠抱紧了,像是要揉碎一样的力道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咳咳…莫司情?”
这世上,大晚上地还一身红衣,功夫一流却不拿来当正业只贪图不走路耍帅地,只有莫司情一个了吧。
“血?”
莫司情猛然一把把她揪开,盯着她的眼里怒火中烧,一寸寸地扫视检查过伤口。
有那么一瞬间,乔浅浅以为看到了刚才那个怪物,也是一样的火焰色的眼…不由地,轻轻颤抖了下。
然后莫司情眼里的怒火就在一瞬间瓦解了。
“浅浅,浅浅,浅浅…”
两个字在他嘴里辗转了好几次,终究还是被他咽了下去,她也咽了几个字----莫司情只是把唇贴上了她的,把那几个字哺给了她。
这个人…是疯子。
相对于手像钳子一样把她拽得生疼,皱着眉头闭着眼,神色莫名复杂且莫名投入于这个莫名其妙的吻的莫司情,乔浅浅清醒得很,张口,露牙,咬下!
莫司情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喃喃:“浅浅…”
“混蛋!”
“浅浅?”某人迷蒙的眼成了迷惑。
乔浅浅决定免费附赠解释。
“莫司情你混蛋!”
看着那个变态还一脸不明所以,乔浅浅只觉得刚才地委屈翻了好几倍不止。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却在看到莫司情眼里地柔情的瞬间忘了掉眼泪。
“我以为,你走了。”
莫司情一字一句,说得正经无比,脸上地神情竟然说不出的脆弱。让乔浅浅以为自己看到了当初在狩猎场上的云片糕,那样防备骄傲,实际上却脆弱的眼。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莫司情闭上了眼,再睁开时有光泽,水润。
这样的莫司情,乔浅浅还是第一次见到。让她有些迷醉。
“你不是还要杀我么?”
可不能被一时迷惑了!
“我…”莫司情咬了咬嘴唇,见到乔浅浅渐渐暗淡的神色急急脱口而出,“我不管!我…后悔了,我…爱你。”
话一出口,脸早就僵得不成样子。
乔浅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说了什么?
52.诅咒
我不管!我…后悔了,我…爱你。
乔浅浅依稀记得,上辈子的一个午后,和姐妹淘小米翘了课去公园晒太阳,那天就遇上了小米的前男友。那男人说,亲爱的我们复合吧,我还爱你。小米拉着她的手不敢上前,怯怯地问,为什么?那男人说的就是,我不管,我后悔了,我爱你。
乔浅浅还清晰地记得,自己是冲了上去教训那个混账。男男人是经验十足,打他一迈开步子他就捂住了脸不让打,岂料乔浅浅可不是喜欢扇巴掌的主,其最终后果是被那男人被她一脚踹得失去平衡之后一阵拳打脚踢,去医院躺了两天。
于是,对于莫司情这句不知道是表白还是刺激的话,乔浅浅本人----非、常、不、爽!
“你不管?我管你管不管!”
二话不说,推开,转身,走人。
“浅浅!”
身后传来焦急的喊声,乔浅浅还来不及欣赏呢,就被脖子上传来的剧痛搞得两眼发花,脚下发软,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了。
“浅浅!”
莫司情眼睁睁看着那个才走了几步的人就要朝地上跌去,还来不及去搀扶,就见到她晃了晃,然后以极其笨拙的姿势稳住了身形,气得蹲了下去。
那副样子,让他想到了冬天里晒太阳晒得昏昏沉沉的猫,不由地想笑。
只可惜,笑还没有完全扬起,他就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乔浅浅竟然蹲在那里瑟瑟发抖!
一时间,冻彻心肺也不过如此。
“浅浅…”
他轻轻叫了一声。慢慢走上去。把缩在地上的人儿抱了起来。
“好痛…”
乔浅浅咬着嘴唇抬起头,眼里迷蒙一片。
她很痛,痛得头晕眼花,脖子上被那个怪物咬过的地方又酸又麻,还传来一阵阵的抽痛。
看清她脖子上地伤口。莫司情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霎时惨白。
“你…让他咬了?”他轻声问,身侧地手握成了拳。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乔浅浅点点头。疑惑地望了他一眼:他知道那个怪物的事情么?
莫司情就在她发愣的空挡里弯下了身,吻上那个伤口,吮吸。
乔浅浅明白过来他在干什么事的时候,拼劲了力气想推开他,哪里知道他的力道大得很,根本是纹丝不动。气得她忍不住骂:“白痴!放开!万一有毒怎么办!”
那个怪物咬地口子应该不是很大,但却让她又酸又痛还两眼发花,搞不好有什么毒,莫司情这是不要命了么!
“别动。”
莫司情干脆整个人俯身上前。彻底把她圈了个遍。
乔浅浅不敢动。木头一样被他抱着,然后就是脖子上莫司情的唇,暖得心都软了。
“我不会有事,如果是那个妖兽咬的,那我就不会有事。”莫司情在她耳边断断续续说着,“但是你…你不要有事…”
但是你,你不要有事。
乔浅浅几乎是怀着最柔软地心去接受莫司情的这句话的。这个固执的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肯放开所有的包裹呢?她乔浅浅,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爱与不爱。求的莫不过一个心安。而这个人,却背负了那么多。
若是以往。有人问她,会不会为了爱的人退步?为了那个人选择委屈自己的爱,乔浅浅肯定会嗤之以鼻,当然退,大退特退,老子走人不干够退了吧?只是如今,那个人是莫司情呵…
等到脖子上地疼痛奇迹般地减轻后,她说:
“莫司情,我,如果是给你添麻烦,”她咬咬牙说,“送我回皇宫吧。”
那里虽然有青映这个昏君,但至少那个昏君还封了个浅妃,应该不会被为难。
“你…”
莫司情地身子明显僵硬了。
乔浅浅疑惑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眼里怒火闪闪,再仔细看又带了说不出的水润,幽幽一潭。
“乔浅浅,你刚才聋了?”
半晌,莫司情终于咬着牙挤出了一句话。
乔浅浅报之一歪头:啊?
顿时,莫司情的脸黑了。
----这让乔浅浅觉得,自己似乎是干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额…
“我说…”莫司情生硬地别开了头,“我说我也爱你。”
这世道,变了,变了啊。
乔浅浅眨眨眼,再眨,继续眨。
然后,被莫司情一个脑袋瓜子敲下----狠狠的一记落下,真的落在脑袋上却不重----莫司情的眼光一直落在她的脖子上,小心翼翼地。
“莫司情,你中毒发晕看错人了?”某人小心翼翼地问。
换得莫司情的脸又黑了好几分。
莫司情看着脸色好些了地乔浅浅,叹了口气,把她整个儿抱了起来。足下几点,就进到了房里,手一挥掀开了纱帐,把她放到了床上。
乔浅浅:…
这这这什么情景?
乔浅浅昏昏沉沉地想,这算不算牵小手阶段直接要迈向十八禁?她该给什么反应呢?一拳打过去骂“莫司情你个流氓”?
鼻、鼻血啊…
只可惜,老天爷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莫司情只是把她轻轻放到了床上,盖上被子后就转身去点起了灯。
“我说过地话,死也不会忘记。”
莫司情莫名其妙地丢过来这么一句,让她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他自顾自地接下去:
“浅浅。我真希望你就是我的劫,那样,我们就可以有理由经历波折。那样…我就可以爱你,好好地爱你,无病无忧地陪着你过下半辈子…”
风过。烛光摇曳。
莫司情地剪影就在纱帐上晃啊晃。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真
乔浅浅抓住了他字里行间地波澜,撑着坐起身:“你说什么?健健康康是什么意思?”
莫司情又静默了下来,缓缓做到了床边。垂下了眼眸---这举动让乔浅浅急得难受,一把揪住他地衣襟拉近:
“莫司情,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什么无病无忧,什么好好爱,今天不把话给问清楚了她就不姓乔!
“你不必知道。”如果好好回答,那他就不叫莫司情了。
“混蛋。”如果不骂人,那她就不叫乔浅浅。
然后大眼瞪小眼,小眼白大眼,最后莫司情才发现自己居然跟着乔浅浅幼稚。脸上尴尬一阵。微微咳嗽一声移开了视线。
“莫司情,你如果真的把我当回事请,告诉我好不好?”
乔浅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的那么正儿八经的一句话,只是突然觉得这样的相爱,还不如上辈子迷恋明星,比那还辛苦。
莫司情像是被她突然正经地语气惊到了一般,抬头看了她一眼。乔浅浅就趁着他犹豫的空挡拉过了他的袖子,在手心拽紧,很认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不要把我当白痴。你能承受地我一样可以。
如是。不知持续了多久。
然后,莫司情妥协了。他轻轻地把脑袋搁在了她的肩上。无声无息地吐了一口气。
乔浅浅第一次觉得莫司情的脆弱毫无遮拦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那样软弱的表现,她不敢相信是那么强势的莫司情。他就像个霸王一样的孩子,锐气毕现,打打杀杀,这会儿就是他最真实的一面了吧,别扭,委屈,畏畏缩缩。
乔浅浅几乎是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如果你在哭,我会笑话你。”她说。
然后感到肩膀上地人动了动,很沙哑很沙哑地嗓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