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浅浅走后,宫主你何时像个正常人过了?”

仿佛被戳到痛脚似的,莫司情的脸霎时阴沉了下来,眼里久违的凌厉光芒闪了闪,垂眸不语。好久终于挤出一句话:

“楚艺,这半年,你可是越来越放肆了!”

“呵呵,放肆?”楚艺又笑,“宫主,属下不是放肆,而是…不想当个附属了,笙姐是她自愿牺牲,我不怨,只是浅浅,浅浅可是死在你的手上!”

莫司情冷笑:“你想报仇?”

“不想。”楚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声开口,“我只是不想和你差那么一大截,明明是我比较近水楼台地东西,如果你是当宝贝收藏着,属下无怨无悔,可是你要了却不珍惜地呢,你觉得我会甘心么,嗯?”

“宫主,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永远不会对你用兵刃,但我也不会任你糟蹋我楚艺想握在手心里的东西!”

“虽然晚了,但是我…”

风过,凄清。

莫司情本来应该大发雷霆地,或许还会拿剑向楚艺刺过去。只是在听到他后来的话的时候,他放下了就要出鞘的剑。

他本以为,半年前那场大火并没有给楚艺留下什么伤痕,又或许,浅浅的死对他来说还不至于让他伤心绝望,毕竟这半年来是他撑着秋水宫不是么。直到这一刻,他才确定,或许楚艺伤得比他还深,只是…只是他没有借口也没有理由崩溃而已。

“楚艺,你没有必要…”他开口,他想告诉他,他没有必要隐忍成这样。想走,他绝对不拦。

楚艺却摇摇头。

“宫主,我只想记住她。”逃避,不是他的作风。

莫司情不说话,只是抬头望着即将破晓的天空。

半年,醉生梦死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半年了啊…

都说酒是好物,可以解人忧愁,却怎么半年的酒都没有削减半点心痛呢?

依稀记得,半年前,那个夜,肝肠寸断。

67.缘分从来

昨天那章…一不小心又传错了…

下午改过来了天中午看的筒子可以回过去看一下,泪

“我…”苏欢沉默了很久,然后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我是不是认识过你?”

青言伸出了手,像是想抓住什么东西,却只坚持了片刻就垂了下去,彻底醉倒了。酣睡之前,苏欢依稀听到了很轻很轻的一声,两个字,让她的浑身烧痛。

浅浅。

浅浅…

“浅浅是谁?”她追问,可是青言早就失去了意识,怎么叫都叫不醒。换成了莫司情也叫不醒。

怎么办?

苏欢很认真地想了想,总不能带他回宫吧?难道把他丢在街头,只是,只是这样的话岂不是会称了奸臣青衍水心?那那那怎么办啊!

“娘娘,帮到这里属下以为可以适可而止了,”宁远似乎已经克服了心理障碍,大义凛然地走了过来,“以您和六王爷的身份,若是传到了好事者耳里,怕是多惹是非。”

苏欢花了好久去理解宁远拗口的话,发现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你不要给青映带绿帽子。

“带了绿帽子青映也不会管,我们约法三章过。”她贼笑。

宁远沉默。

苏欢嘿嘿笑,拖着大型物件走了几步。又跌了下去。

“要不木头,额,宁远你送他回去?”半晌,她终于想出个办法。

宁远直摇头:“不行,陛下命我片刻不离身地保护娘娘。”

“要不咱一起送他回去?”

“不行。天快亮了。陛下找不到娘娘会着急。”

面对这个木头疙瘩,苏欢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叫一声:“啊---你为什么不给青映当妃子。啊不,当男宠去!”就差围着青言打转了。一点变通都不会,这个木头木头木头!

“求求你了,醒来吧…”她泄气一样地坐在了街头。

“唔…”

青言闷哼了一声,居然真的恢复了少许意识,惊喜得苏欢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喂。快醒快醒。”

接下去地事情只能用峰回路转四个字来形容:原来醉得稀里糊涂的青言稀里糊涂地张开了眼,然后盈盈朦胧的眼睛稀里糊涂地撞上了苏欢傻瞪着的眼,再然后,再然后她堂堂欢妃,就被一个醉鬼握住了肩膀往下一拉,温热的气息袭了上来。

她只来得及轻轻地叫了一声呀,唇色突然一片濡湿,然后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青言地脸放大在了自己眼前。后颈被他地手用了些力气一按,她就被迫压了上去。

脑袋轰的一声。苏欢在那一刹那慌了神。呆呆地任由那个地濡湿包裹了自己,心跳得厉害。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脑袋里面有个声音在嘶喊:赶紧离开!----只是自己地身子却不听使唤,她几乎是贪婪地想搞清楚这个迷一样的人。

“放…”

她只开口吐了一个字,青言像是突然从迷蒙中清醒了过来,骤然推开她,然后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对不起。”他说,甩了甩脑袋想保持清醒。

苏欢气喘吁吁地站起身,有些无措地往后退。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沉迷了,但只是一瞬,接下去是从心底蔓延开来的冰凉与灼烧交缠,让她望而生畏。

“没、没关系,你喝醉了嘛…”

苏欢心不在焉地移开视线,不期然地看到他手心里面红彤彤一片,再细看才发现他的手里抓着一块畸形的石头,他刚才就是用这个办法强迫自己清醒地?

对上她询问的视线,青言漠然点了点头,他说:

“青衍水在酒里加了些迷醉的药物。”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知道宁远忍无可忍地插了进来,挡在了苏欢身前。“你这个…”他愤愤然开口,话到嘴边才转了个弯儿,“六王爷,既然您已经清醒了,那属下就暂且护送娘娘回宫了。”

娘娘两个字叫得咬牙切齿,换来苏欢一记白眼。

宁远只觉得今晚什么事情都撞到了一起,本来要好好保护娘娘,却被蛊惑着出了宫到飞贼;本来该黎明前回宫,却不小心在定北王府露了馅儿,本来完全没关系的仪王跟欢妃,却莫名其妙遇上了,还还…还纠缠不清!这让他这个贴身侍卫怎么办?告诉陛下,还是…

----啊啊啊,怎么办?

宁远是个木头疙瘩,这点苏欢早就了解了。对于他现在脑袋里面在想什么,她当然知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决定彻底无视他。

“喂,青言,额,莫司情?”她咬咬牙转身盯着刚才的醉鬼,“你自己可以回去吧?我天亮了回宫比较麻烦…”

----是非常的麻烦,回去会被太后加昏君念死!

醉鬼只是睁着眼沉默,脸上刚才迷茫的神情已经褪得一干二净。这让苏欢有些不习惯,见他没有反应,她小心地又追问了一句:“喂…”

----你该不会抽风让本娘娘亲自送你回府上吧?

醉鬼继续沉默,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轻轻开口:“你,不用过问。”喀吧。

苏欢最初的那根神筋很成功的被掰断了。

罪魁祸首是眼前这个让人…让人想狠狠拿鞭子抽一顿地醉鬼王爷!

“你你你…混账混账!”

她想把他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一顿,四个字,不用过问。就是她拼了小命救他地结果?这简直是过河拆桥!可恶可恶至极!

正当她抓狂的时候,忽然一阵轻笑声传了过来,苏欢百无聊赖地顺着声音寻找哪个没事找事撞到火坑边上来地,然后就看见了一个美女。啊不,好像是…一个美男?

“看什么看?”她没好气。

美人轻轻一笑。悠哉游哉地迈了过来。扶住了还摇摇欲坠的青言,眼睛却一直在她身上打转。满是戏谑。

苏欢脸上烫烫地,咬着牙问:“你看了、多久?”

美人捂着嘴笑。撞上青言地目光后稍稍收敛。

“从好戏开场的时候。”

苏欢地脸马上发生了戏剧的变化,由红到白,由白到青,最后是青白相交。拳头被她握得死紧,她盯着美人地眼睛看了很久。然后泄气一般地晃晃脑袋:“宁远,我们走!”

宁远本来已经濒临崩溃,这会儿被她召唤,就像是溺水的人抓着一根浮木,忙不迭点头。于是一主一仆,就用逃命的速度溜了,留下剩下的两个男人相对无言。然后美人慢慢搀扶着青言拐进了不远处的小巷里面。

“咳咳…”

美人,确切地说是楚艺这才忍不住咳嗽起来,浑身虚脱地靠在了墙上。沿着墙壁缓缓滑落。

“属下…保护不周。请宫主…责罚。”

莫司情皱着眉头看着脸色惨白的楚艺叹了口气,终究是慢慢扶起了他。

“不怪你。”

青衍水是何等人物。他若是不想放人,凭楚艺怎么可能打得过他的手下呢?就算是曾经的他,第一次闯入定北王府寻找血玉玲珑,也还是受了重伤,若不是跳下王府里面的大湖,从水下潜到了远处,若不是后来误打误撞进了定北郡主房间拿她当人质…

这期间只隔了短短两年,物是人非。

莫司情不敢想下去了,因为心里像是被一根针顶着,正一寸寸地深入,快要刺穿了…心里每一寸都刻着三个字,浅浅,乔浅浅,乔浅浅。

“宫主,刚才那个人是谁?”楚艺问。

莫司情皱着眉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好像是青映的一个妃子。”

妃子么。

楚艺闭上眼,脑海里掠过莫司情当时的神情,轻轻笑出了声:“宫主,属下已经很久没见到你像正常人一样的神情了。”

“什么意思?”

“自从浅浅走后,宫主你何时像个正常人过了?”

仿佛被戳到痛脚似的,莫司情地脸霎时阴沉了下来,眼里久违地凌厉光芒闪了闪,垂眸不语。好久终于挤出一句话:

“楚艺,这半年,你可是越来越放肆了!”

“呵呵,放肆?”楚艺又笑,“宫主,属下不是放肆,而是…不想当个附属了,笙姐是她自愿牺牲,我不怨,只是浅浅,浅浅可是死在你的手上!”

莫司情冷笑:“你想报仇?”

“不想。”楚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声开口,“我只是不想和你差那么一大截,明明是我比较近水楼台地东西,如果你是当宝贝收藏着,属下无怨无悔,可是你要了却不珍惜的呢,你觉得我会甘心么,嗯?”

“宫主,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永远不会对你用兵刃,但我也不会任你糟蹋我楚艺想握在手心里的东西!”

“虽然晚了,但是我…”

风过,凄清。

莫司情本来应该大发雷霆的,或许还会拿剑向楚艺刺过去。只是在听到他后来的话的时候,他放下了就要出鞘的剑。

他本以为,半年前那场大火并没有给楚艺留下什么伤痕,又或许,浅浅的死对他来说还不至于让他伤心绝望,毕竟这半年来是他撑着秋水宫不是么。直到这一刻,他才确定,或许楚艺伤得比他还深,只是…只是他没有借口也没有理由崩溃而已。

“楚艺,你没有必要…”他开口,他想告诉他,他没有必要隐忍成这样。想走,他绝对不拦。

楚艺却摇摇头。

“宫主,我只想记住她。”逃避,不是他的作风。

莫司情不说话,只是抬头望着即将破晓的天空。

半年,醉生梦死的日子他已经过了半年了啊…

都说酒是好物,可以解人忧愁,却怎么半年的酒都没有削减半点心痛呢?

依稀记得,半年前,那个夜,肝肠寸断。

68.劫灰(莫司情番外)

眉黛就跪在他面前,对他说:“属下无能,来不及带出人犯。”

彼时,秋水宫的人马已经退到了距离莫家数十里的郊外,所有的人都等着宫主的进一步指示。只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宫主,却在听到眉黛出口的那么一句话后,一下子慌乱了,手里的茶杯从指尖滑落到了地上,支离破碎。

“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颤抖,哪里还是那个冷颜冷面的秋水宫主?

眉黛小心地抬起头对着他行了个礼,她说:“属下无能,青冉郡主葬身火场。”

葬身火场!

莫司情忽然闭上了眼,再睁开时早已是满眼的戾气。几乎用看不见动作的速度,他一把揪住了眉黛的衣襟,铮的一声,绕指柔出鞘,缠绕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宫主,她不过是个犯人!更何况,她还是狗皇帝的人!”眉黛也失去了往日的镇定,眼见着莫司情的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她声嘶力竭地吼出声,却换来莫司情的剑越缠越紧。

“犯人又怎么样!我…”

莫司情红了一双眼,手止不住地开始颤抖。他想杀了她,把她千刀万剐!可是他也知道,是自己把那个人关进牢里的…罪魁祸首是自己啊…

末了,他终究是松开了手。

“来人,备马。”

手下阻止他:“宫主,现在这种情况您如果不在…”

现在的情况?呵。莫司情闭上眼冷笑,现在是什么情况,他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她忘记在牢里…怎么可以叫眉黛去接她!他明明知道,眉黛并不待见她,他都干了些什么!

“浅浅…”他踉跄着退了几步。忽而一转身冲出了屋子!

找她。一定要找到她!

浅浅,是我鲁莽。你…绝对不能死!

暂住的地方距离秋水宫有只有十数里,只是等到莫司情赶到地时候。秋水宫里已经是一片火海。蔓延的大火把秋水宫包裹了,周围热得不能靠近。这样的火,还有生还的可能么?

不要!

他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只是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她最后的话,她说----我乔浅浅。从来都没有做过对你地事情,如果你不相信,最好一直不信。因为你会后悔。

一直不信,呵呵…浅浅,你那时候到底想说些什么?

你是想说,从头到尾,都是我多疑了吗?是我,是我亲手把你…

“乔浅浅,你敢死试试!”

他不许。绝对不许!她可以背叛他。他可以想十种百种方法惩罚她,但她怎么可以死?

“你等我…”

喃喃了一句。莫司情咬牙一提气,跳进了被火海包裹地秋水宫!

紧跟在他身后的楚艺刚刚下马,看到地就是这么一副情景:一袭红衣的莫司情,如飞鸿一般,向火场之中一跃而入。

“宫主!”

莫司情自然没有听见楚艺地呼唤,他一心只赶向地牢的方向。

越靠近火势越大,他的心却一寸寸泛寒。如果,如果看到的是浅浅的…他不敢想,只是竭尽全力用内力震开一路之上坍塌地梁柱。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寻着记忆赶到地牢入口的时候,他见到的却是地牢的顶梁在一瞬间坍塌下来。

硝烟四散。

心,霎时化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