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开从刚才就一直捂在腰上的手,让苏欢看清楚那上面已经是殷红殷红的,被雪浸湿了。
“啊啊?”
见她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模样,云妃忍无可忍地又坐回了座位上,瞥了一眼在一旁看热闹的青映。闲闲开口:
“陛下,云起可不是来找这棵青荔枝算账地。您若自己不开口,小心云起不当这和事的。”
和事?
苏欢愣愣地看着云起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在青映面前无所谓地闲笑,反倒是眼里充满了戏谑。这跟平时柔媚娇艳的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而青映却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鄢了。
这两个人没一个正常的。苏欢决定不跟他们计较,转身走人。还没有行动。就被青映拉住了手。
“说不说?”她微笑着威胁。
青映脸上竟然有难得地红晕,瞪大着眼睛跟她僵持了一会儿。终于一咧嘴,温柔地笑了笑,朝云起丢了个揶揄地眼神,笑道:“你都说了她是颗青荔枝,朕还扒着藤不放不成?”
云妃娇笑:“吃不到葡萄的狐狸。”
青映沉默地看了看屋外。竟然没有接下去。
苏欢一把揪过青映地衣襟,却因为没有多少力气,把自个儿带了过去,贴到了他身上。小小尴尬之后,她又重新有了气势,不管怎么样,效果到了就好。她说:“喂,你什么意思?谁是荔枝!”
咣当----
门口一个小宫女路过见到了堂堂皇帝被欢妃揪着衣襟要挟,吓得手一软。手里的盘子掉在了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你说呢?”青映低头笑,指尖滑过她地脸颊。
苏欢只觉得一阵酥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不想那么容易就放手便宜了这个昏君,就一直硬着脖子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死也不动。
云妃料理完了刚才因为动作过大而扯开的伤口,看到他们两个这副样子,娇声说了四个字:“温香软玉。”
苏欢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青映的神情不知道怎么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然后是他骤然加粗地呼吸声。----额?怎么回事?----再然后,腰就莫名其妙被青映的手环了起来,她整个儿人就这么贴到了他的身上,一丝空隙都没有留下。她可以清晰地听到青映砰砰的心跳声,还有他身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升高,热得诡异的触感…
她转转身子想挣脱,却被环得更紧,无奈扭了扭,瞪眼:“你发烧?”
云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然后她就听到了青映咬牙切齿的声音:“你再动,是青的朕都摘了!”
要是再听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苏欢这个脑袋就可以跟西瓜拼了。被青映用这种眼神看着,加上这种姿势,她脸上发烧,心里慌慌的,直想推开他。只是青映不肯放手,就只好干瞪着。
再然后,从门口传来的咳嗽声打断了僵持。太后从门口缓步走了进来,看到他们这副模样,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苏欢就趁着青映分神地空挡用力一推,把他推了开去。
“哦?欢儿害羞了?”太后调侃。
苏欢干笑着同青映保持安全距离,悠悠荡荡到了云妃身边,再抬头看太后,怎么看怎么像一只老狐狸,果然跟青映小狐狸是母子。
“欢儿,听皇帝说,你昨晚是跟他出去给本宫准备寿礼去了?”
“啊?”
苏欢傻傻地应了一声,对上青映满眼地笑意,马上反应过来:这个死昏君,分明是陷害她!
太后绷起了脸:“难道不是?”
于此她还能干什么呢,只能干笑:“嘿嘿,哪里啊,当然是啦,太后的寿辰欢儿当然要准备好礼嘛。”----随即附赠青映恶狠狠一眼。
“母后,天色已晚,您…”
“好了好了,老太婆就不打搅你们年轻人了,你们都回去吧,本宫也回寝宫去了。”
太后冲着苏欢笑了笑,让苏欢浑身发毛。她不解地抬头对上青映地脸,看到青映脸上的邪笑才发现刚才的话被他说得暧昧无比,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干笑。
太后一走,花厅就只剩下苏欢云起跟皇帝。
“云妃,你怎么受伤了?”苏欢好奇。
云妃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
“昨晚你失踪,陛下不便让宫中侍卫半夜去宫外找个妃子,就托我寻找。我本来是想跟着凑凑热闹,哪里知道你居然去了定北王府。”
“然后?”昨晚竟然被人跟踪了一路?
“然后被青衍水的亲卫发现了行踪,险些被抓着。”
原来这伤,竟然是这么得的。
苏欢从来不知道,青映最受宠的那个娇媚妃子云妃居然会武,更不知道,她居然会特地为了寻找她而受伤,最最不可思议的是,从来懒得,也不需要跟后宫妃子争宠的云妃她…竟然无聊成这样。
“…云妃,你真是出人意料…”
云妃含笑:“我就当你是谢我。”
“咳咳。”
被晾在一边许久的青映忍不住出声了:“欢儿,寿礼…”
“…!!”
71.与醉鬼王爷的孽缘
寿礼,寿礼,寿礼…
回延欢宫的路上,苏欢念念叨叨不知道把这两个字重复了多少遍,到延欢宫的时候差点没撞到门上。
“欢儿,你回来了?”
听到声音,她才发现墨妃正坐在堂上。她竟然没有先回自己寝宫,而是直接到了延欢宫?
“你一直念叨着寿礼,是不是下个月太后寿辰要送的那个?”
“是啊。”
“想好了么?”
“欢儿?”
“墨香,你送什么?”最后一丝救命稻草,她怎么能放过?
墨香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摆在她面前。苏欢马上把头凑了过去,细看之下才发现那是一块不知道什么质地的手绢儿,摸上去竟然冰凉冰凉。这厢苏欢口水都要下来了,垮下脸来。听说西域有一种叫冰绡的料子,即使是夏天捂在怀里也是凉如冰。只是这种料子千金难买一寸,还需要加上机缘巧合,皇宫贵族莫不趋之若鹜,却鲜少有听说得到的。
墨妃说:“这个是个朋友送的,正好可以绣上些东西当作太后寿礼。”
“那我怎么办啊呜呜…”
“你啊,”墨妃捂着嘴笑,“找陛下帮忙。”
“不要。”
找那昏君,那不是刚好称了他的意?她苏欢打死都不干这丢脸的事情!
“墨香忙啦
找人打架偷东西闯祸她在行,可是这个讨老人家欢心送寿礼,那哪里是她苏欢擅长地事情嘛。这种时候,就只有心细如尘的墨香可以帮得上忙了啊。主意一打定,她就缠上了墨香,怎么着也得套出一个合适的寿礼来。
墨香被她磨得不行,想了很久忽而眼睛一亮。她说:“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到时候文武百官肯地都会送全了。不如就送别人想不到而太后又喜欢的?”
“那是什么?”
墨香仔细思量着,说:“传闻太后年轻的时候。曾经拜名师学武艺,闯荡江湖。不如…送兵刃?”她想了想。又摇摇头,“不行,皇家素来规矩多,宫里不比武林世家,兵刃总归是凶器…”
“好!兵刃!”
苏欢一听兴奋得跳了起来。只差开口欢呼。对了对了,送兵刃最好,肯定没有人能够想到堂堂太后也曾经是个侠女。“那送什么兵刃?”
墨妃皱了眉头:“欢儿,我说了…”
“你只管说什么兵刃好就是了!”
“传闻武林最好地兵刃是,秋水宫宫主莫司情手上地软丝剑,绕指柔。只是恐怕他不会轻易交出…”
莫司情?苏欢眨眨眼揉揉脑袋----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哪里听过呢?
莫司情,莫司情,莫司情…
“怎么找到他?”大不了问他买过来嘛。
墨妃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轻声说:“如今他便是仪王。青言。”
青言?
苏欢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么耳熟,原来就是昨晚那个醉鬼王爷嘛!那有什么难地。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舍身救了他一条小命,要他把个身外地武器交出来肯定没什么问题。
“那好,我明天早上就去!”
她兴奋得很,哪里还顾得上周围的情形呢,自然,她也没能看到墨妃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还有在听到她说要去找青言的时候,她脸上闪过的那一抹莫名地阴霾,与…兴奋。
一整个晚上,就在苏欢的兴奋中渡过了。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在兴奋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去呢,还是可以见到传说中的第一兵刃,还是,只是兴奋可以见到那个醉鬼王爷?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她就已经梳洗完毕,只等着那个万能的木头跟屁虫宁远照例从阴暗处闪出来,阻止她出门,然后软磨硬泡最终把他一起拐带出去。只是一直到她走到宫门口,都没有见到宁远跟上来,万般奇怪之下,她又回宫拉了个小宫女问:“宁远有交代什么事情么?”
小宫女说:“宁侍卫说陛下有事召他,他请娘娘好好待在宫中,有事等他回来再商量。”
----也就是说,今天可以摆脱那块木头?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几乎是雀跃地,苏欢一路咧着嘴偷偷笑,三两下就支开了守宫门的侍卫,大大咧咧迈出了宫门。宫外那个阳光灿烂哟,风轻轻吹,草蔓蔓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想扑上去好好晒晒太阳。幸亏她还记得今天出来的目的,在这期间大大小小迷路了不知道多少次,总算到了传说中的仪王府。
这仪王地事情她在宫里就有耳闻了,听说是一年多前青映刚找回来地同父异母的弟弟。听说认祖归宗前还大大斗了一场,最后青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放弃了抵抗,青映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偃旗息鼓。本来剑拔弩张地两个兄弟突然和睦起来,青映还封了青言当仪王,而听说本来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秋水宫主的青言居然也很顺从地当了这个仪
仪王是什么意思呢,明眼人都知道,指的就是空有仪表的花瓶王爷。青言居然没有一丝反对的意思?
好奇归好奇,对应苏欢“娘娘”来说,青言怎么样当然不关她的事情。她关心地只有绕指柔能不能顺顺当当地买下来。
为了向醉鬼王爷表示尊重,这次她可没从墙上进门,而是规规矩矩地敲了门,等着家丁来开门。
家丁说:“姑娘有何贵干?”
“嘿嘿,我找醉鬼…额。我找六王爷。”
“您是…?”
“…”他嫂子?
“我是他以前的江湖朋友。很久没联系了想来叙叙旧。”
家丁恍然大悟:“原来是旧友啊,对不住了。王爷今天不在府里。请改天吧。”
“那他去了哪里?”
“这个…”家丁为难,“奴才不知。”
隔壁那个家丁笑得贼兮兮:“王爷还不是去了枕霞楼…”
正经的家丁赶紧捂住了他的嘴:“你不想混下去了?”
一来二去。该听的一字不差地被苏欢听走了。
枕霞楼是什么地方,她哪能不知道呢?这个枕霞楼她可是在外边打转打了快半年了!听说里面地姑娘是个个才艺双绝国倾城,她早就想进去开开眼,只是每次都被宁远那木头绊住不让进,这次可总算让她逮着机会了----
听说枕霞楼原来不在皇城里面。而是在秋水宫所在地城市。有传闻说当今的仪王就是枕霞楼地老板,所以仪王搬到仪王府的时候,把大名鼎鼎地枕霞楼也一道搬了过来。听说自从枕霞楼搬到皇城,城里原来青楼倒了不知道多少家,因为枕霞楼素来以艺妓出名,比起其他青楼高档许多,想不到成了全民的娱乐,上到高官下到百姓,莫不以此为尚。
可偏偏青映死活不让她靠近!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苏欢当然不会错过。一路雀跃着到了枕霞楼。却被莫名其妙拦在了门外。
“你们,不待女客?”苏欢问。
看门的说:“不是。枕霞楼男女都待。”
“那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今天有贵客在。”
“姑娘请回吧。”
“…老子就不是贵客?!”
气、气死她了!上个青楼居然给拦下来,原因居然是因为她不够大牌?这是侮辱,这绝对是侮辱!
“你让不让?别逼老子动手啊。”
看门的很是怜惜地看了眼气势汹汹的姑娘,叹息着摇摇头:哎,那么标致地一个姑娘,居然是个疯子。
于是乎,几个人就在那里僵持上了。末了,苏欢一记白眼,打算强行进去的时候,从枕霞楼里走出来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谁敢拦路?
苏欢愤然抬头,在见到来人的瞬间挤出一个笑脸:“啊,是你!”
----那个美人!
前天晚上没有看清楚,只是出略记了个轮廓是个美人,今天见了,她想尖叫----绝色啊啊!!
“你你你是头牌?”苏欢颤问。
楚艺柔柔笑了笑,撩过自己一丝头发在指尖打起了卷儿,抛了个媚意横生的眼神给她。
“老、老板…”
家丁手里的刀噼里啪啦掉了下来,呆愣地看着自家老板突然换了副模样,互相交换了几次震惊的眼神后,很是一致低头行礼,转身走人。----既然有老板亲自挡着,而且还那么反常,他们除非是脑袋出了问题,不然哪能那么不识趣?
苏欢眼睁睁看着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家丁转眼间夹着尾巴溜走了,再看刚才那美人,眼里就多了一点不可思议。傻乎乎伸出手摸了摸美人的衣服,嗯,真地,不是做梦。
“怎么?”楚艺笑着问。
“你是枕霞楼主楚艺?”
楚艺点头。
苏欢被打击到了,神经兮兮地揉揉眼睛,开口:
“你…你你是…男地?”
“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男老鸨啊哈哈!”苏欢一把拽过楚艺袖子揪紧,“久仰久仰,幸会幸会,三生有幸啊!!”
这个人…
楚艺哭笑不得地看着某人在原地抽疯,看她笑得眼睛都不见了,看阳光照在她的眼睫上微微跳动,竟然有那么一瞬间忘了言语。此情此景,什么时候见过呢?如此地熟悉,熟悉得…就像是刻在骨子里很久很久了的东西。
就是这种熟悉,让他的心里微微痛楚。
“你,有何贵干?”
这个么----苏欢咧嘴嘿嘿笑:
“我找青言有点事情商量,美人姐姐就行个方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