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街道,行走着两个妙龄少女,格外地引人注目,许多行人都忍不住停下脚步来看着两个女子,尤其是走在前面的白衣女子,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九十九,不过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去搭讪。一看她们的衣饰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更何况她们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高大得吓人的保镖,谁敢不要命靠近。

沈然瞥了瞥身后两个跟屁虫,与陆冰语相视一笑,眼里有着捉弄的意味。慕容羿宸是没限制她的自由,但却要求她出门至少要带两个侍卫。不知是保护还是监视?

两人进了一家雅致的客栈,要了一间雅间便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至于两个侍卫自然是被拒之门外,站在门外充当守门神了,他们还没胆跟女主人共处一室。

陆冰语一关上门就自动自发地走到一面墙边,抬起玉指轻扣几下,那面墙竟翻转过来,开出一个门,秘道里幽黑深暗,以肉眼看只看到了一片黑暗。门后走出两个身姿纤细,面容姣好的女子。

“良辰(美景)见过公子。”两名女子拱手道,隐约有着昔日的轮廓。

“起来。”沈然走到她们身边,细细地观察着她们。

不用怀疑,她们就是昔日飞龙寨的那两个大肥女,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的大肥女已经变成如今窈窕佳人。

其实她们并非天生肥胖,而是中了江湖上至毒——面目全非。当初中毒的是她们的娘亲,将她们生下来的时候顺便将她们娘亲体内的毒也给继承下来。可怜的胡蚩并不知晓,还以为自个女儿真的天生这个模样,也才会造成了她们嫁不出去,变成了花痴女。这毒残留在她们身上十几年,本来是要毒发的,幸得遇上沈然,顺手解了她们的毒。他们父女三人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便追随在她身边。

良辰美景变成了美女,自信自然也就回来了,不必担心嫁不出去,也就不像以前那么花痴,一心一意为沈然做事。

四人迅速换了衣服,雅致的房间里又只剩下一名白衣女子和一名紫衣女子,悠闲地品茗,好一会才踏门而去。

两名侍卫见状立即跟了上去,在踏出客栈后与两名潇洒俊逸的男子擦身而过。只是一个小插曲,没有人会去在意…

凤仪阁内

一个妖魅异常的男子坐拥着凤仪阁的两大头牌,一个削着葡萄给他吃,一个娇笑着给他倒酒,沉浸在温柔乡之中,倒像是忘了对面坐着的人。凤仪阁的两大头牌,说是头牌,实则美貌还不如这男子的十分之一,有时候想想,看美女,还不如看自个就好,可偏偏他就对游戏花丛乐此不疲,女子的容貌对他来说倒是没那么重要,只要不太恐怖,看着舒服就可以了。

戴着银色蝴蝶面具的沈然看着倒在温柔里,完全忘了她的存在的人,感到很无语。这朝庭派什么人来不可以偏偏派最为荒诞不羁的四皇子。谈什么谈,谈女人吗?她强烈怀疑这朝庭是耍着她玩吗?

“这位大人,我们可以谈正事了吗?”他并没有说他的身份,沈然当然是要装不知。

“无痕公子何必着急,你看这里美酒佳肴,又有美人为伴,何必被这些凡尘琐事牵绊?”慕容睿举起酒杯豪迈地狂饮,落下点点酒滴沾到稠密的发丝上,格外性感迷人,看那两个头牌都在吞口水了,都不知是谁是嫖客了?

沈然再度无语,有没有搞错,约她来的人是他耶,难不成就为来这边风花雪月的。这个慕容睿整天没个正经,朝庭怎么会派他来?沈然感觉自己是白来这一遭了。

“李妈妈…”四皇子突然朝着门外大喊。

四皇子话音刚落,一股浓重的脂粉味迎面扑来,沈然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种味道。

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扭摆着腰肢,风情万种地扭过来,害得沈然很担心她会不会扭断腰?其实到了她这个年纪,还能保养成这样,也算是风韵犹存,眼角处淡淡痕迹诉尽了着她在这一行的沧桑无奈悲凉。

“不知这位公子有何吩咐?”李妈妈甩了甩绣帕,又抛了个媚眼,害得沈然吓得没把刚才吃的东西给吐出来。

“听说你们这里有位琴技一绝的清音姑娘,叫她来给本大爷唱一曲,多少钱不是问题。”慕容睿豪情万丈地说着。

不知怎么的,沈然脑海里就冒出‘暴发户’三个字,指的不就是四皇子这样的吗?可他明明不是什么暴发户,而是全天下最大的豪门世家,他想要什么美女没有,至于在这边为一妓女,千金一掷吗?不愧是京城第一纨绔子弟,还真是并非浪得虚名!

李妈妈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这…这,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清音姑娘现在有客,您看,找别的姑娘行不?弄月,飘雪也是我们凤仪阁的头牌,弹琴唱歌不比清音差。”老鸨极力推销着,做生意就要以和为贵,她也看得出眼前的这位公子不是寻常人物,在京里达官贵人可是一抓一大把,哪个她也不敢轻易得罪。

四皇子酒杯重重一放,怒气陡升:“不行,本大爷就要清音姑娘,立即把人给本大爷带来。”

“大爷,清音她真的是有客。”李妈妈简直是想晕,这争风吃醋的事她没少见,可这回不一样,要是惊扰到那边那个人,她这生意可就别想再做了。

“究竟是什么客人这么了不起?”四皇子十分不服气地说道。

“大爷,李妈妈我就老实跟你说了吧,我们清音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宸王爷。”李妈妈颇有些得意地说道,这宸王爷朝权朝野,深得皇帝宠幸,平日也不好色,就偏偏钟情她们家清音,一来必早清音,可红了多少同行的眼。

“宸王?”四皇子被惊到,气势陡然降下来。

沈然握住杯酒的手紧了紧,使了杯中酒逸出来,溅到自个的手。是慕容羿宸,他竟来逛妓院?想不到他也是流连花丛的人,还说什么要找能与他并肩的人,瞎扯骗她的吧?亏她还傻傻地相信。男人的话可以相信,母猪都可以上树了。

身后的陆冰语走近她一步,悄然按住她的手,示意她失态了。陆冰语没有戴面具,而是戴着一张精巧得找不出痕迹的人皮面具。

沈然浅笑着拂去指尖的酒滴,一派云淡风清,仿佛真是她一时不小心才把酒给逸出来。以前她不是不知道慕容羿宸与一青楼女子暧昧不清,当时她并不以为意,当听听八卦,淡淡笑过就算,如今她却为什么会在意呢?不懂!

李妈妈又退下去。

内室再一次恢复平静,不过气氛却没有刚才的随性了,反而有种压抑的感觉。沈然搞不懂,慕容睿好歹是个正牌皇子吧,慕容羿宸不过就是个王爷,了不起就是个见不得光的皇子,为什么慕容睿会这么忌惮他?

弄月、飘雪也不敢说话,心中不禁记恨着清音。同是阁里的三大头牌,清音的地位却明显着比她们高,她不就是有个宸王撑着吗?得意个什么劲?王爷再宠爱她,不照样没迎她入府。

“弄月姑娘,飘雪姑娘,听李妈妈说,尔等琴音一绝,可否为我们弹奏一曲。”沈然打破僵局,早知道会是今天这种状况她就不来了。

弄月飘雪落落大方地应好,不似一般的风尘女子,反像是大家闺秀。

一曲下来,慕容睿的气也消了,他本就是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之人,不一会就举起杯跟沈然谈笑起来:“来,无痕公子,本官敬你一杯。”

“谢大人。”沈然举杯回敬,不经间却捕捉到他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狠戾,虽然快得如昙花一现,但还是被沈然看到了。

慕容睿放下酒杯,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人笑道:“无痕公子为何戴着面具?是否长得太过俊美,怕引起女人的追逐?”

沈然抿了一口酒,把酒杯放下,道:“这等困扰应当是大人这种容貌才有的,天下间能有几个容貌胜过大人,在下是容貌太丑了,怕吓着人所以才以面具示人,请大人见谅。”她说的可是实话,慕容睿的容貌的确是世间少有,就是绝世美人也未必能与之一较高下。不似慕容羿宸的俊美,不似上官煜霆的温雅,更不似慕容逍的可爱,而是一种阴柔邪魅的美。

“是吗?无痕公子,商业传奇,传闻没人见他真实容貌,甚至不曾见过他真身,本官难得有此机会见无痕公子本尊,错过了岂不可惜,本官会遗憾终身的…”慕容睿状似苦恼地低吟,突然手一转,出手快如闪电,直伸向沈然脸上的面具…

就在离触到沈然脸上的面具零点零一分时,一只素手挡开那只魔掌。陆冰语像是守护神一样挡在沈然面前,冷冷地开口:“大人,请自重。”

“功夫不错,无痕公子身边竟有如此高手,看来本官想看看你的容貌可不容易,可是本官偏偏对你的容貌好奇得很,怎么办?不如,无痕公子就大方一点,成全一下本官的心愿,可好?”他对这个无痕公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正是这种熟悉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去揭开他的面子,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个面具之下是怎样的容颜,相信不会让他失望。

“不是在下不愿大人,而是大人强人所难,既然朝廷不是真心招纳在下,在下也不强求,就此告辞。墨儿,我们走。”慕容睿抽的是什么风,为什么非要揭她的面具不可?他发现什么了吗?没理由啊!

“何必这么急着走,我们的话还没谈完呢。”慕容睿身形一闪,突然像鬼一样地飘到她们面前。

陆冰语反应亦是不慢,处处护着沈然,两人瞬间已过了不下百招。

沈然惊讶地看着慕容睿,原本以为他是花花公子,中看不中用的草包一个,没想到他竟是深藏不露,功夫竟如此之好,对语儿出手他根本就还没用尽全力,语儿就已经吃不消了,语儿的功夫,她可清楚得很,她在江湖也是少有敌手的,如今在慕容睿面前,却不堪一击,可见他的功夫有多高。如果不是以无痕公子的身份来这里,她只怕永远都不知慕容睿的真实本领,还真是真人可露相呢。

这皇室的人没事个个武功那么高干嘛,那一群侍卫摆着好看的?

正是沈然惊讶间,慕容睿已经甩开陆冰语的纠缠,来到沈然面前,笑得十分奸诈,让人很想撕碎那个美得过份的脸。

慕容睿修长骨骼分明的手掌伸到她面前,猛然一掀,将面具甩开了去…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放荡圣女

慕容睿修长骨骼分明的手掌伸到她面前,猛然一掀,将面具甩开了去…

沈然倒是连动都懒得动,整个一不抵抗政策,任由他掀去,面具之下露出的不是一张惊世绝美的脸,而是一张平凡得在街上一抓一大把的脸,因眼角下那一道浅浅的疤痕,让他原本就平凡的脸更显丑陋。至少在面对慕容睿这个绝世美男而言,他的脸确实是惨不忍睹。

“我说过大人会失望的,大人偏偏不信。”平凡的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睛为原本平凡的她增色不少,让人不禁诧异,如此平凡的容貌怎么会有这般动人的双眸。

慕容睿看着这双眼,竟有些回不过神来,想他御女无数,如今对一个丑陋的男子另眼相看,说出去还不吓死人。

陆冰语瞪了慕容睿一眼,以内力将被甩到地上的面具吸到自己掌中,再小心地为沈然戴上,心中不禁再次佩服小姐的先见之明,谁会想得到她有双重面具?这样就算有人怀疑,也绝看不出有任何的蛛丝马迹来。

慕容睿心中确实有些失望,也有些尴尬,他从来任性惯了,想做什么也从来没有人敢阻止他,这回想看人家无痕公子的真面目,也就真的做了。但当触到那双犹如一泓秋水的瞳眸,带着隐忍的怒意,他却不由得有些心虚,感觉真的伤害到人家了。

“对不起,我真的只是一时好奇,请无痕公子见谅。”这回他连本官都不自称,可见他有多么诚恳。

“不必了,大人代表着朝廷而来,一举一动即是代表着朝廷的意思,如此看来,朝廷根本就无意招我们家公子为皇商,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必多谈了。”陆冰语怒气冲冲地说道,不知为什么,她一看四皇子就很不顺眼,一个大男人竟长得比女人还美,太过阴柔妖艳了,存心是想女人羞愧而死。而且他竟敢冒犯小姐,这是绝对不能忍受的事情。

慕容睿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诧异,连个小小的侍童,都有如此胆识和才智,他的主子更是高深莫测,这样的人就算长得平凡也不要紧,人格魅力才是最重要的。

能成为商界传奇自然不会是无能之辈。若能把这样的人收拢,不失为一个赚钱的工具,这年头,有钱才能走遍天下,行军打仗,治理天下哪一个不需要用到钱的?

“墨儿,休得无礼。大人,墨儿不懂事,还请大人莫要见怪。”沈然笑了笑说道,话里却没有对陆冰语半点责怪之意。

“不会不会,是本官无礼在先,为表诚意,本官先自罚三杯。”说着,慕容睿果真爽快地喝了三杯。

这也就叫罚啊?分明就是自己想喝嘛,谁不知道美人美酒是四皇子你的最爱,唬谁呢?

“大人言重了,若无痕不留下,岂不显得无痕小气了?”沈然重新坐了下来,反正也没让他真正看到她的容貌,作势要走,也只是为了多加一点谈判的筹码,探清朝廷对她的态度而已。

“无痕公子纵横商界,自然不是小气之人。此番朝廷欲招公子为皇商,将宫里的茶业、衣服织造,花木种植,嫔妃宫女胭脂水粉由公子负责,另外朝廷也会派人来协助公子。”朝廷只知传说中的无痕公子纵横商界,却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少身世势力,若是他的势力大到连朝廷都无法控制的话,朝廷必然要在他还没成熟之成,先将这股威胁毁灭。但是又不知对方实力如何,怕的是会动摇到国家经济命脉,为此朝廷必须要找个名目派人深入内部,查探虚实。

所谓皇商,实则就相当于现在负责政府采购的公司部门,这部门油水可多着呢。看似很好的条件,里面玩的是什么猫腻,沈然可清楚得很,无非是朝廷怕她威胁到他们的统治,想找来监视打探她的实力,如果有可能的话顺便将她收拾了。

没想到她隐藏了这么久还是暴露了,看来朝廷能人异士也不少嘛,倒是她小瞧了他们。与其让他们暗中查,还不如让他们光明正大地查,如果真那么容易被人摸清底细,那她还是沈然吗?

“听起来似乎不错,但在下习惯了逍遥民间,不懂皇家规矩,生怕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宫中之人,在下一介布衣岂敢得罪,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沈然不卑不亢地说着。

无痕的倨傲更让慕容睿欣赏,不知为何,他对这位貌不惊人的燕无痕十分有好感。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想留下她。

“皇宫没有你想象中的可怕,当今天下英明仁慈,不会随意就处罚人的,无痕尽管放心,若无痕公子仍不放心,尽管来找本官,本官在皇上面前还是说的上话的。无痕公子是商人,商人以利为重,想必清楚这是多少人盼之不来的好差事。”慕容睿循循善诱,就像是一只哄骗小白兔的大灰狼。

可惜他眼前之下绝对不是什么天真可爱的小白兔。凡事有利必有弊,这可是一把双刃剑,利用得好则已,利用得不好可会让自己损失惨重。

慕容睿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劝说他答应,可听在她耳里,就搞得像是慕容睿要收买她一样,有事尽可以找他,言下之意就是要她臣服于他,在他的庇护之下吗?会是她理解错了吗?慕容睿可是出名的浪荡皇子,不可能有这么大野心的。

“大人说的也甚有道理,可否让在下考虑一下?”心中虽有决定,但她还不想这么快告诉他答案。

“可以,当然可以,本官静候公子佳音。”慕容睿相信她是个聪明人,会做出最好的决定。

沈然带着陆冰语告辞了,心中的疑惑却始终散不开,她觉得今天的慕容睿同她以往认识的有些不同。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又或许两个都不是!

路过府衙时,一阵喧闹声将她们二人吸引住,让她们不由得停下脚步,本来闲事她们是不想管,但那引起喧闹的男子口中却说了两个让她们停下的字——圣女。

两人对视一眼,皆将视线移向那个男子。男子长得不俗,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白皙的肤色显得他有苍白孱弱,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以及一双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墨绿。身上穿着一件上好的锦衣,却显得有些褶皱,且沾了许多泥土,头发凌乱,很是狼狈。

只见那男子拼命在冲进府衙内,衙役却死命地拉住他,不让他进去,这么大的动静已经引起了不少百姓的围观。

“我要见府尹大人,我要见府尹大人…”男人像是发了疯似的大喊,更是想挣脱掉衙钳制住他的手。

“大胆刁民,休得在府衙放肆,速速离开,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衙役的头头凶恶的说道。

但他的凶恶却吓不走男子,他目光坚定地迎视那捕头道:“朝廷设立府衙本是为民伸冤,于民之利,如今草民有莫大的冤情要上告,尔等怎能相拦,让百姓有冤无处诉,恳求青天大人替草民伸冤。”男子说罢,直直地跪在府衙门前,大有府衙不受理,他就不走之意。

“大胆,朝廷之事岂有你置疑之地?清灵圣女乃皇上亲封,冰清玉洁,岂由得你诋毁放肆,再敢出言不逊,小心大刑侍候。”

“我呸,什么冰清玉洁,分明是yin娃dang妇,以圣女之命为非作歹,可怜草民妻子已然身怀六甲,却被她所害,草民若不为她报仇雪恨,冤无所诉,心有不平!她将何以安身?”男子气愤悲痛,双眼已经通红,男儿之泪也不禁潸然泪下。

男子的悲痛感染到周边不少人,许多人也是义愤填膺起来,一时间窃窃私语不断。

捕头发现越来越多人围观,不想再纠缠下去。圣女乃皇帝亲封,他们一个小小府衙哪有胆子去审,岂不是驳了皇帝的脸面,何况那位圣女身后的靠山也不小啊,哪一个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心一横,捕头大怒道:“好你个刁民,竟敢一再出言侮辱圣女,来人,狠狠地打,将他打出府衙,不准他再进来。”

捕头话音一落,几个小捕快便持着粗壮的木棍往男子身上招呼。

男子躲闪不及,被推倒在地上被众人围欧着,但他仍不放弃,死也不离开,嘴里仍念念有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们尽可以将我打死,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将上告朝廷…”

捕头一听更是怒了,大喝道:“打,给我狠狠地打,看他还敢不敢口出狂言。”

捕快们一听头儿吩咐,下手也更快更狠了。

善良的陆冰语同情心开始泛滥,拉拉沈然的衣袖,道:“公子…”

“把人带到千醉酒馆吧。”圣女?不会是她亲爱的二姐吧?都把她送到天香寺,还能惹出麻烦,她倒要佩服她惹事的功夫了。

“是。”陆冰语领命而去,别看她平时冷冷淡淡的,其实内心比谁都善良。

千醉酒馆一间雅舍内

“子昕谢过公子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被陆冰语救回来自称崔子昕的男子煽情地来给行了下正经八百的大礼。

“崔公子请起,举手之劳,崔公子不必行此大礼。”沈然示意下,陆冰语伸手扶起他。

崔子昕英俊的容貌此时已不复存在,鼻青脸肿得只怕连他妈站在他面前,都认不出这是她儿子。脸上尚且如此,身上不知要受多少伤。那些衙役下手也太狠了点!

“今天若非得公子相救,崔某只怕要丧命那群官匪之手。”原以为官府会给他一个公道,没想到竟是官官相护,互相包庇,不仅不肯受理,还把打成重伤。原本热衷于人仕途的他也不禁冷了心,官场黑暗呐!

“崔公子为何非要上告圣女?圣女可是皇帝亲封,一般官府是不敢受理的。”没有人会喜欢把麻烦揽上身,谁知皇帝对那位圣女是什么态度啊?谁敢冒险?官场潜规则,涉及到达官贵人,一般人都会选择明哲保身,各扫门前雪就算了。天下哪有那么多包青天?

“那崔某的冤情岂不是无处可申,任由那贱人逍遥法外?”崔子昕痛心嫉首,悲痛不可抑制,同时流露着对现实社会的极大不满。这样的人若不给他做点心理辅导,早晚变愤青。

“若崔公子信得过在下,不妨把冤屈告诉在下,看在下能否帮上忙?”

崔子昕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籁之音似的,猛然一抬头直直瞧着这个带着面具的神秘公子。只见他一身贵气,似天山的雪莲般高雅淡然,高不可攀。他像是在汪洋之中抓住了一根浮木,即使是一线生机,他亦是不愿放过的。或许这位神秘公子是什么贵族子弟,微服而来的吧,今天他可真是出门遇贵人啊。

“公子救崔某于危难之中,恩同再造,崔某自然是信得过公子。”崔子昕停顿了下,再娓娓道来:“崔某本是陕北宁安县人士,十年含窗苦读,此届会逢大考,于是与父亲、妻子商量,决定举家搬迁来京。来京之后才发现妻子怀有身孕,可谓是双喜临门,没想到却是灾难的开始…”崔子昕哽咽着,半晌才说得出话来:“崔某与妻子三年夫妻,夫人始终不见有孕,终于等到这千等万盼而来的孩子,夫人甚是开心,非要上香还愿。听闻天香寺乃为京城最为灵验的寺庙,便与夫人一起去了。在上香之时,一名师太上来,说是寺里的圣女见夫人甚有灵气,与她有缘,邀夫人进去讲禅释道。我等皆以为既是圣女,必然是充满智慧佛光,圣洁无瑕之人,不疑有他,便让夫人进去,谁知…”崔子昕一提伤心之事,悲从中来,再次潸然泪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沈然亦是不说话,她知道此时他最需要的是自个冷静,走出魔障。秦汐韵到底又做出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

崔子昕以衣袖擦了擦泪水,极力忍住悲伤,声音却已沙哑,神情变得狰狞而仇恨,道:“谁知那所谓的圣女根本就是一yin娃dang妇,竟捉了我的妻子,毁了我妻子的容貌,逼我与她苟合。我不愿背叛夫人,执意不肯,她竟丧心病狂地当着我的面,拿刀划破夫人的血脉,我实在是吓坏了,为了保住夫人和孩子的性命,我只得答应她…她下流的要求…可是…她竟笑着对我说,只给我一次机会,因为我的犹豫,所以已经来不及了…”崔子昕沉痛的闭上眼睛,任由泪水划过脸庞,却无法洗净心中的痛。

沈然依然静静地听着,不动声色,放在桌下的手扣着桌角,深深留下四道指痕,残留在指尖的木屑cha进她的肉里,而她却恍然不知。毁容,又是毁容,原以为秦汐韵只是空有美貌没有脑袋的白痴,如今这等评价还是高抬了她,她竟丧心病狂到这等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原本因为发现沈瑶没死的消息而淡下去的仇恨再次被挑起。

陆冰语亦是气恨交加,早知道她就应该一刀了解秦汐韵,省得她祸害人间。小姐把她送到天香寺,原以为她是再也掀不出什么波浪来,没想到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她派人把我捉住,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妻子在我的面前流血而亡,还有…还有我的孩子…我求她,我不断地求她,跪地磕头,可以做的,我都做了,我甚至答应做她的禁脔…可是她还是不肯放过我妻子…身为男子,我却连妻子和孩子都保护不了,我…我简直枉为人…”

当说完了这番话,崔子昕像是抽干了全身的力气扶着桌沿瘫倒在地上,这伤疤再次血淋淋地揭起来,他的心该是有多痛!他这番能逃出来,也是趁着秦汐韵与其他男子交欢,一时不备才让他给逃出来的,若要他整天面对那个心如蛇蝎的女子,却无法报仇,还不如让他死了好。

沈然亲自走过去,扶起他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语气淡漠得似乎不曾受他的情绪感染一样,事不关己云淡风清:“你想报仇吗?”

秦汐韵,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价,你也不例外!除了这尸两命的血债外,你身上是否还背负着其他的呢?既然你想当yin娃荡(和谐)妇,既然没有男人的日子你过不了,那么我成全你。

远在天香寺的秦汐韵此刻正和她收罗而来的各色各样美男yin乱着,这些美男有的是她武力威胁而来,有的是她靠美貌色诱而来…

以前在她家受人管着,不敢做得太过份,只是私底下养几个男宠而已,这回天高皇帝远,她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算是过了一把女皇的瘾了,说来她还得感谢皇帝给她这个机会,若是真嫁给太子那样病殃子,整天过活寡,还不如在这里快活呢。寺里其他师太俱于她的权势也不敢说三道四,造就原本的名寺古刹变成了如今的yin窟。

原本秦汐韵还以为来这里要受苦受难,还想不到竟比以前还要逍遥快活,只觉得当初的眼泪简直是白流了。

正在得意间,猛然打了个寒颤,直冷到她心里去。

千醉酒馆里,崔子昕一听神秘公子能为他报仇,眼中即刻燃烧着熊熊烈火,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决心:“想,做梦都想,只要能报仇,无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在所不惜,请公子成全。”说着,崔子昕就直接给她跪下了。

沈然让崔子昕先走,只说会给他一个报仇的机会。崔子昕虽是不甘,却也没办法,只能等着神秘公子的消息了,如今他已是无计可施,只能把希望放在沈然身上。

“小姐…”陆冰语蹲下来,握住沈然冰凉的小手,她知道小姐心里肯定不好受。小姐经常伪装自己有多么冷血无情,逼着自己心肠变冷变硬,但她知道小姐内心深处比谁都还要软柔。她的坏,她的邪恶只针对那些伤害过她和她在乎的人而言。

“语儿,你告诉我,是我的错,对不对?如果当初不是我把秦汐韵弄进天香寺,崔子昕一家的惨剧就可能不会发生了,对不对?”沈然面无表情地说着,眼中似闪过一滴晶莹的东西,却很快地消失不见。

“不,小姐,这不关你的事,谁都没有料到会这样,那秦汐韵作恶多端,秦府里被她弄死的人不知有多少,小姐把她弄来天香寺也是想去去她的戾气,让她不能害人。是秦汐韵自个心术不正,就算她没有来天香寺,她还是会害人,小姐,你不要再自责了。”小姐就是太爱把责任往身上揽,才会如此之累。

“话虽如此,我心始终难安。”一尸两命啊,一个好好的家庭就这么给毁了,秦汐韵,你于心何忍?再纵容你,只怕连天都看不下去。

“小姐不是答应了替崔公子报仇了吗?也算是还给崔夫人一个公道了,秦汐韵也该有人收拾她了…不知小姐打算怎么做?”

“凤仪阁最近好像缺人了。”沈然像是在说着今天的天气很好之类的语气,言简意赅地说道,足以让陆冰语明了她的意思。

“小姐,这会不会太…便宜她了?”只是让她做妓女啊,实在是太便宜她了,依她那种求欲不满的人说不定还会感谢小姐给她这个机会呢。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秦汐韵,我给过你机会,既然你不知珍惜,就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狼狈的宸王

碧落轩里坐着个气宇轩昂,俊美不凡的男子。只见他修长而有如削葱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挑动着摆在桌面上的古琴,状似悠然自得,而越来越频繁急凑的琴声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耐烦。

沈然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心中不由得惊讶他的到来。

“王爷…”沈然落落大方地走到他面前,并无行礼。心中猜测着他突然到这里来的深意。要知道上次他送她回来时,可是连门都没有踏进,从成婚至今,他也就大婚那天进来过一次。亏她还想着要怎么避过同房之事,结果人家半点没那个意思。

“回来了?外面好玩吗?”慕容羿宸突然温柔跟她闲话家常。

沈然顿时感到受宠若惊,乌云压顶,她还真不能适应他走温柔路线,只得僵硬地点点头。

“坐吧,不必拘束。”慕容羿宸顺手拉过她,让她在他身边坐下,将原本在玩着的古琴推到沈然面前,问道:“知道这是什么琴吗?”

沈然拨了拨琴弦,眼中带着些许惊奇:“焦尾琴,又称‘烧槽琵琶’,乃四大名琴之一,千金难买,你是怎么得来的?”这把琴,她想要好久了,只是一直苦于寻找不到它的踪迹,想不到竟是在慕容羿宸这里。

“本王想要没有要不到的,你喜欢就好。”看着秦汐然欣喜的模样,他从心底感到一股深深的满足。慕容羿宸极为懂得算计人心的人,他知道金银珠宝,秦汐然定然是瞧不上眼,自然是要投其所好。

听听,还是这么狂傲的语气。沈然有时真想帮他洗洗脑,教教他什么叫做谦逊。他到底是想干嘛?为什么突然对她那么好,里面甚至有着讨好的意味。

淡淡的温馨萦绕在两人身上,仿佛他们本就是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谁都不愿去打扰这宁静的一刻。

慕容羿宸只感觉到这种从来没有有过的幸福之感,原本想说的事在此时竟有些不敢说出口了。想他慕容羿宸何曾怕过谁,就是面对千军万马,他的眼也不曾眨过一下,却在面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时,连话都怯于说了。说了会伤害到她吧,会破坏好不容易构建出来的幸福吗?

在这一刻,他竟迟疑了!

沈然也不说话,就和他这样静静地坐着,慕容羿宸肯定是想跟她说些什么吧,而且还是很难说得出口的吧,不然他不会又送琴又对她这么好的。究竟有什么事值得他这么费心神?她,不想问出口,这扇纸不应该由她来捅破,要说不说随他的便,她又不是很感兴趣。

“试试看,琴音琴色如何?”慕容羿宸觉得有自己有点没话找话说的感觉,开场白怎么都是要说的。只是他至今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在乎她的感觉?明明他是不需要向她解释,甚至不需要来这一趟,可他就是来了,还把从太子那边好不容易收刮来的古琴双手奉上。

沈然奇怪地看着他,这可是千古名琴,琴音琴色自然是千古一绝的,她记得慕容羿宸是不喜欢说废话的吧。如果可以,她真想豪迈地一掀桌子,拽起他,告诉他别那么婉转行不,想说什么直接说出来好了。当然了,纯粹只是幻想而已,她还不打算这么早去见阎王。

轻轻地挑着琴弦,沈然敷衍道:“千古名琴,自然是不差。”

“然儿,本王有事想跟你说。”淡漠的口吻,沈然知道正常的慕容羿宸回来了。

“嗯?”主题要来了吗?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有种想逃开的冲动,慕容羿宸想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本王决定择日迎娶你姐姐入门。”慕容羿宸说着,眼睛却一刻不离开沈然的脸,他不知道自己希望看到的是什么,既不想看到她的悲痛欲绝,更不想看到她的无动于衷,他一直都知道秦汐然没有爱上他,会嫁给他完全是因为那一夜的错误,如果没有那一夜,她现在会是上官煜霆的妻吧。

“哦。”沈然淡淡地应道,表明自己听到了。

“就这样?”慕容羿宸有点难以接受了,她心中果然是没有他的。他突然没觉得自己有点像个傻子,竟会怕她伤心难过,想方设法地希望能哄她开心,结果人家根本就不在意。

沈然像是恍然大悟似的道:“哦,那恭祝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永浴爱河。”他爱娶谁娶谁去,娶一百个一千个都不关她的事。

“秦汐然,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慕容羿宸陡然声音放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生气?仿佛从娶了她之后,他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这,不是一种好现象。

“那不知王爷想让汐然说什么?”别扭的男人,他到底想怎样?要娶妻的人是他,他冲她发什么火,她又没有让阻止他娶,她祝福他们了,他还想怎么样?

“你要知道秦汐怡一旦嫁进来便是正妃,在你之上,到时候你便不再是王府的女主人,难道你不担心,不嫉妒吗?”多少女人为他争破了头,为什么却唯独她视他于无物?她心里还是在想着上官煜霆吗?慕容羿宸现在心里只剩下浓浓的不甘,已经忘了原本争吵的来源。

王府的女主人?她从来不是,那顶高帽她戴不起。

“担心?嫉妒?有那个必要吗?姐姐她原本就是你指定的妻子,而我只不过是意外,我的存在不会影响到你们。”你们最好也不要来打扰我的清静,最后一句沈然忍住没说。

“秦汐然,你就半点没在乎过本王是吧?不管本王娶多少人,娶谁,你都不在乎是吧?”慕容羿宸像是被惹怒的狂狮咆哮起来,他无法接受秦汐然这样的无视。

这人有病吧?明明是他自己说要娶秦汐怡,关她什么事?现在搞得她才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太会颠倒是非了吧?

“是,你想娶谁就娶谁,与我何…唔…”沈然话都还没说完,慕容羿宸直接拽过她,以吻封缄,不想再从她嘴里听到任何声音了。

他今天根本就不应该来这里,纯粹找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