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羿宸、沈然和一些龙陵士兵各自跃上马上,大喝一声,冲出重重包围,祈兵仓惶阻拦,却挡不住他们的铁骑,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跑离了他们的包围圈。

祈兵反应过来,大批人马立即追了上去…

慕容羿宸、沈然和一些龙陵士兵突围而出,剩下的一些还在继续与祈兵厮杀,祈兵人多士众,很快形成一面倒的局势,龙陵士兵被围困在中央,范围渐缩渐小,祈兵一步步逼近…

突然,一声马鸣的嘶吼声破空传来,疾驰而来的白马之上的黑色身影,带着利剑出鞘的磅礴气势,座下宝马飞扬的马蹄溅起一地尘土,张扬着主人的睥睨天下的气势。如墨发丝于空中飘舞,俊逸的脸上尽是肃穆的表情,眼中利光如见。

“将军!”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所有人齐齐望了过去,祈兵一见来人顿时如遇鬼魅,惊吓得脸色骤白,而龙陵士兵一见来人,则是满怀激动,如遇天兵神将。

上官煜霆袖袍一抖,缰绳一拉,白马立刻止步,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更彰显着主人的磅礴气势,震人心魄。

“将军来了,太好了,是将军来了…”

“弟兄们,将军来了,弟兄们,奋力杀敌,与我们将军并肩作战…”

“杀啊…”一时间,此起彼伏的杀喊之声,响彻天际,震人耳鸣,龙陵将士个个士气高昂,一改方才的被动,变得气势如虹,颇有以一抵十之势。

上官煜霆征战多年又爱民如子,立下赫赫战功,早已被当成神话般存在,在军中的威望并非一般的将军将帅所能比拟,即便是皇帝王爷亲来也未必能达到他来的半分效果,他就是所有军士心目中的神,只要神来了,他们还有何所畏惧。

上官煜霆就是有这个本事,只要他一来,何需言语,何需动作,仅仅只要一个眼神,便能振奋军心,便能所向披靡。

上官煜霆所带的三千士兵也冲过去,顿时战局逆转局下…

此时,祈王主帐营也接到这边的消息,急忙派兵赶来援助…

上官煜霆眼神搜索着整个战局,一眼望去,扫视着众人,却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

小然,你在哪里?

沈然在哪里?沈然与慕容羿宸正骑着快马,避着祈兵的重重阻截,由于受到祈兵的阻挠,他们无法策马回龙陵大营,只能慌无择路地往西面跑去。跟着他们一起突围出来的士兵不少已经在战乱中被冲散了,现在跟着他们身后的士兵不过十几人。

经过了一个小山坡,祈兵已经被甩开有些距离,但他们深知,现在他们还没有脱离危险地带,果然,一阵密集的箭羽突如其来地向他们飞来,形成密不透风的箭网。所有人不禁大为失色,这山坡之上竟还有埋伏?

沈然粗略估算了下,这里少说也埋伏了数百人,而且还是弓箭手,更难对付!

片刻之间,后面的十几个士兵皆数中箭落地,只剩下他们二人。

两匹马齐头并进地飞快奔走着,突然,沈然座下的战马身中数箭,颓然倒下,沈然亦不可避免地被甩了出去…

“然儿…”慕容羿宸也干脆丢下自己的战马,卯住了劲,飞身往右边去,在千钧一发之时,抱住被甩飞了出去的沈然,使她免受于难。慕容羿宸抱着她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躲过呼啸而过的箭羽,顺势滚出几丈之远,然后迅速起身,拉着沈然一起往前跑。

两条腿又如何跑得过四条腿?很快,那些先前被他们甩掉的祈兵这时也追了上来。

又是一阵箭雨飞来,慕容羿宸与沈然两人一边跑一边躲,不时地侧身跃起又不时在地上打滚儿,极为狼狈。

马蹄声渐近,慕容羿宸与沈然别无他法,只能往前奔去,就在这时,只见前面一条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湍急的流水,峡壁和礁石间急速地迂回,如张牙舞爪的猛虎,跳下去只怕九死一生。

可真就前有猛虎,后有追兵。只见追兵黑压压的人头挤满一堆,少说有几千人,抓他们一个武功还是半调子的弱女子,还一个身中剧毒的伤残人士,这么大的阵仗还真是看得起他们。

慕容羿宸突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与沈然相依着喘气。两人相望着,在彼此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狼狈。

慕容羿宸自嘲一笑:“呵呵,想不到我慕容羿宸也有这么穷途末路的时候。”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我比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沈然看了看,也很无奈地一笑。

追兵追了过来,却不再进攻,在离他们十来丈的地方停下来。而后,前面的骑兵缓缓让开一条道来,一个骑着黑马穿着战甲的男子打马跑到前面。

“你会泅水吗?”沈然问,她想这河流的水虽然急了点,但若两人都会游泳,游出去应当还有一线生机。

慕容羿宸尴尬地摇摇头,道:“你自己走吧。”他知道她会这么问,自己肯定是会泅水的,她冒死前来相救,他怎么能拉她一同陪葬?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一个人走。”她握紧了他的手,表明自己与他同生共死的决心。

慕容羿宸微微侧头深深地看着她,与她相握的手用在手上的力气也大了些,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生死相随吧。

“如果我们这次不死,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如果早知道他们可以相处的日子如此之短,早知道会有今日的倾心相恋,他当初就不该时时刻刻想着算计她,利用她,他一定会真心地爱她,宠她。

沈然没有说话,他第一次问得如此坦白,以后他都是旁敲侧击的,怕是被她拒绝吧,这次他大概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才有胆问出这个问题。

“可以吗,重新开始,像一般的夫妻那样?”慕容羿宸执意要出一个答案。

沈然一笑,邪邪地问道:“如果我拒绝呢?”

慕容羿宸眼中迅速闪过一丝黯然,随即霸道地抓着沈然的双臂,恶声恶气地说道:“不准!本王不准你拒绝。”

沈然灿然一笑,娇嗔道:“你真的很霸道耶,那你还问我,我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力,不是吗?”这个笨蛋,她人都已经来了,还问这么笨的问题,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

慕容羿宸这时才知道自己被这个小女子给耍了,恼怒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却又展颜浅笑,紧紧地拥抱住她,在抱住她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那样幸福。

“哈哈哈…想不到宸王爷竟然也喜爱男风,真是让人意想不到。”邵平咯咯笑道,看到这两人,眼前一亮,虽然两人此时狼狈不已,但依然难掩绝代风华,宸王果然是英伟不凡,俊美逼人啊,世人不欺我啊,再看看他身边的这个男宠,也是别有一番味道,娇媚动人,令人心动不已。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要是能一举将二人收了,该是多美啊。

慕容羿宸冷冷地看着邵平,拉紧沈然的手,将她往后一带。敢垂涎他的然儿,找死!慕容羿宸怎么也没想到,实则连他自己都被人看中了。

“宸王,你已是穷图末路,投降吧。”邵平坐在马上,得意地说道。

“在本王生命中从不会出现投降两个字。”慕容羿宸邪肆地冷笑,死在这种人手里真是不甘啊。

邵平看着两人紧紧相牵的手,心中叹了一口气,这样的肢体接触,只怕两个人都染上毒了,再美也是染了毒的罂粟,碰不得沾不得,而且祈王可是下了死命令,宸王非死不可。

“给我射,不留活口。”邵平举起右手一挥。

箭如雨哗哗地朝着二人射来…

“然儿,快走!”他终究还是舍不得让她陪他一起死。

“不,我们一起走。”他现在虚弱成这样,她怎么能丢下他?死就死吧,她本就是早该死了的人。

两人四眼相望,里面只有满怀的柔情与深深的遗憾,他们遗憾着,为何他们不能早日明白自己的心,为什么彼此猜疑,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就在他们的相视中,密密麻麻的箭雨眼中就要射到二人身上,慕容羿宸抱住她旋身一转,将沈然转到自己的身后去,而他的背正是对着射来的箭。

沈然听到了箭矢入肉的声音,接着便是宸王的一声闷哼,眼睛骤然睁大,脑子有那么一刹那的空白,呆呆地看着射入宸王身体的两支箭,他为她挡箭,他竟不顾自己的性命为她挡箭…

慕容羿宸,你不是一直很聪明,不是一向会很保护自己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难道你没听说过吗?何况他们从来不是鳒蝶情深的夫妻。

沈然又惊又痛,与其等着被他们射死,倒不如放手一搏,沈然抱住慕容羿宸转身跳入河中…

地道洞口这边的厮杀已告一段落,虽然祈兵源源不断地补给,但龙陵兵却是一个个战意正酣,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而沈然原先预备的那五万兵马也及时赶到,加上上官煜霆的指挥,十万祈兵基本已是全军覆灭。祈王看着对方势如破竹,忍痛放弃了这边的战场,为保存实力,不敢再派兵增援。

战役已结束,上官煜霆往西边追去,途中遇到了中箭受伤的暗夜,听了暗夜的指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冲到山坡之上去。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别说见到宸王、沈然他们,就连半个祈兵都没赶到。

上官煜霆连马都没停便翻身下了马,一鼓作气冲到河边,见到的只有几个中箭躺在地上的龙陵士兵,以及留在地上面的一摊血迹,周边残存着几支箭。

这血是谁的?会是谁的?

上官煜霆蹲下去,手微微地颤抖着,慢慢地伸向地面上的血迹…他不相信,这不是小然的,绝对不会是小然的。

“上官将军,别碰…”暗夜捂着受伤的伤口,走上来说道。

上官煜霆的手一顿,不解地看着暗夜。

“王爷已身中剧毒,若碰到,自己也会染上毒的,这血迹有可能是然主子也有可能的是…是王爷的。谨慎起见,上官将军还是不要碰的好。”

慕容羿宸也中毒了?如此一来,小然不是更危险。

“将军,这边还有人活着。”一个士兵兴奋地冲上官煜霆大喊。

上官煜霆站起身来,走到躺在地上仍有一息尚存的一个龙陵士兵面前,蹲在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

“将军,将军…将军终于来了…将军,我们被敌军追剿到这里…中伏…王爷被邵平射伤,秦…秦公子与王爷…”

“兄弟,你要撑住…”上官煜霆紧紧地握住士兵的手。

“秦…秦公…子与…王爷…皆已…掉入河中…请将军…速去救…”士兵的眼睛慢慢地闭上,手亦垂落了下来。

上官煜霆立即下令派人沿河追寻,他站在河岸上,望着滚滚河水,心中怒意翻腾,胆敢伤害小然,让小然生死不明,他绝对要那人付出代价。只听他怒吼一声:“祈王,我要灭了你!”这一声震天动地,惊得树上的鸟儿纷纷乱飞,所有将士心里更是一颤,将军这回怕是真的怒了。

吼完,上官煜霆总算感觉舒畅了一些,重新骑上了马,引兵打回祈王主营…

河水冰凉刺骨,沈然闭着气在水中游里,睁大眼睛搜寻着慕容羿宸的身影。刚才河流太急,将二人冲散了。

沈然憋住一口气在水中寻觅着,心里又急又痛,慕容羿宸不会水,又中了箭,若没有及时治疗,泡在水中,即使不会感染,也会失血而亡。

她从水里冒出头来深深吸了口气,再次往下潜,快速搜索着,心中默念着:慕容羿宸,你到底在哪里?

慌乱之中,忽见一个人影缓缓地往水底下沉,沈然大喜,飞快地游过去。

慕容羿宸闭气太久,几乎已经不能呼吸了,沈然不及多想,捧着他的脸印上他的嘴唇,再挑开他的唇齿将一口宝贵的救命之气渡了过去…

慕容羿宸虽然不会游泳,但还是有常识的,他一下水就赶紧闭气,后来急流将他与然儿冲散,他便顺着流水往下飘游,但不一会儿,他的脑袋便渐渐失去了意识,只感到冷,一股彻骨的冷。他想,他就这样死了吧?

忽然感觉到唇上传来的温润,慕容羿宸缓缓睁开眼睛,触目而及的是一张熟悉的容颜,不禁心中燃起了希望,他的然儿还在,她没有放弃,这,就是他的妻子啊…

沈然一手抱着他,一手划水,拼命往岸边游去,良久之后,沈然的头从水面上冒出来,慕容羿宸也从水底下冒出头,两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从来没感觉到空气是如此地美好。

慕容羿宸看着沈然吃力地带着往上游,心有不舍,学着她也伸出一只手去划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但他却依然咬着牙,忍受着刺骨的冰水灌入自己的体内。果然,速度快多了,沈然也显得没那么吃力。

手指冻到僵硬,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沈然却依然紧紧地抱着慕容羿宸,她已经放开他一次了,这次绝不再放。她不想,再把他丢了。

费尽了千辛万苦,沈然终于把他一同拖上了岸,等到上岸时,沈然已是筋疲力尽,趴在岸上直喘气,而慕容羿宸已经趋近于昏厥。

“慕容羿宸,慕容羿宸,你醒醒…”沈然爬过去,晃了晃他。

“然儿…”慕容羿宸气若游丝地唤道,眼睛却始终睁不开。

沈然看着他背上的两支箭,顿时觉得心如刀割,这箭是为她挡的,这个笨蛋,学人家扮什么痴情,他才不是这块料呢,寡情冷漠才是他的个性,不是吗?

这箭要尽快拔下来,不然会有性命之危的。沈然望了望四周,这里实在不是治疗的地方,而且也不知道祈兵的人会不会追到这里来,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吧。

“王爷,你…还能走吗?”若要她背,难度很大耶。

慕容羿宸口中轻轻逸出一个‘嗯’字,不细心听的话根本听不到。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睡,他要说出一个字几乎是要费尽他全身力气。

天公不作美,天空一片漆黑,不仅月亮没出现,连半颗星星都没有。沈然扶着慕容羿宸跄跄踉踉地,几次险些摔倒,二人脚步一深一浅地往前走。这里他们完全陌生,不知前面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是只能往前走了。

凛冽的冷呼呼地刮过,二人穿着湿漉漉的衣服更觉得寒冷彻骨,顺着小路走去,终于在二人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一丝明亮的火光印入眼帘。

沈然心中大喜,扶着慕容羿宸,直奔火光而去…

那是一间贫穷人家的院子,说是院子也就是用篱笆围住,里面只有一间茅草屋,灯火就是从里面冒出来的。

沈然扶着他前去敲门,里面传来一道不耐烦的男声。你不耐烦,她身上压着个庞然大物,心情也不爽啊,沈然敲门的力道稍稍用力,敲得更大声。

一个黑面黑口的中年男子带着怒气打开门,口气很冲地问道:“你们是谁?到我家来干什么?”

“我们夫妻二人本是来风城探亲,不幸遇到乱军,被击落入河里,我们顺着河流被带到此处,希望这位大哥能行个方便,让我们借宿一晚。”沈然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头发已经散乱开来,身上也湿透,一定会被认出是女的,她倒不如干脆承认,说是夫妻借宿可能会更容易些。

“那他身上的箭是怎么回事?”中年男子戒备地说道,不希望引祸上门。现在世道乱成这样,他得万事小心。

“他家夫君身上也是不小心被那些乱军射的,唉,也不知朝廷里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说打仗就打仗,苦得还不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早知道这边乱成这样,我们就不来探亲了,夫君要是有个好歹,可叫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活啊…”说着还苦兮兮地挤出点眼泪来,演戏,她早已是个中好手了。

中年男子看她说得这么声情并茂,再看她如此可怜,不禁同情心大起,带着他们进门来。

屋内坐着一个中年女子,坐在桌子旁边,借着昏黄的灯火缝补衣服,一见到有人进来,缓缓地站起身来。

“这位官人受伤,快把他扶进屋吧。”中年妇女十分热心地走过来,带路往左边的卧房走去。

把慕容羿宸放在床上,沈然转身对着中年妇女道:“麻烦大嫂帮我烧些热水,顺便帮我找两套衣服过来。”

中年妇女应了一声,急急忙忙跑去烧水,虽然她很疑惑:这到底是谁的家?她吩咐得如此理所当然。这口吻,这架势,分明是久居上位者之人才能有的气质。

“拿剪刀过来。”沈然坐回到床上,一边看着慕容羿宸身上的伤势,一边吩咐道。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赶紧跑到桌子上拿了一把剪刀递给沈然。他已经看明白了,这二人绝不会普通人,虽然他们现在浑身湿透,狼狈至极,但却仍难掩与生俱来的俊美与高贵,令人不敢逼视。

沈然接过剪刀,剪掉背上的衣服,清清楚楚地露出两支箭来,伤口周围血有些暗,应当是他中毒的关系。

中年男子看着有些害怕,这个男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掉入河里竟然还没死,甚至连吭都没吭一声,难道他都不痛的吗?这还是人吗?

沈然看着他背上的伤,痛心地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睁开眼睛,握着箭柄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想她医人无数,动刀动剑平就是常事,现在可是她竟然产生惧色,她怕这一拔,若是拔得不好,失去的就是慕容羿宸一条命啊。果然是关心则乱!

“你们可有刀伤药?”沈然又问。

这个时候中年妇女已经烧了一盆水端进来,听到沈然问,边把水放好,边道:“有,有…”她放完水,便翻箱倒柜地,找了一会才把一瓶刀伤药递过来。他们这些寻常人要用到刀伤药的机会很少,早八百年就不知扔到哪了。

沈然把伤药接过来,放在床边,对着躺在床上的慕容羿宸道:“我,我要拔箭了,你要忍住…”

中年妇女一听,吓得差点脚不稳,这娇滴滴的姑娘居然要把她夫君拔箭,这得多大的勇气?这公子受了这么重的伤,怕是一般大夫都治不了啊,这姑娘竟想自己动手?能行吗?

慕容羿宸经过休息,精神已经好些了,听到沈然的声音,笑了一下,道:“你可得小心点啊,我的命可就握在你的手上,你别紧张啊。”他听到沈然的颤音,故意以轻松的口吻说道。他的然儿从来都是稳重镇定的,即使解剖人体都能眼也不眨地与人谈笑风生,现在却为了他身上的两支箭而紧张担心,这是因为她太在乎了吗?慕容羿宸忍不住嘴角扬起的弧度。

“你别吓我啊。”明知道她现在很紧张,还给她压力,太过份这人。

慕容羿宸呵呵一笑,道:“你的医术,我信得过,区区两支箭怎真难倒你?把我当成陌生人就行了。”

沈然定了定神,重新把手放到箭柄上,正欲拔之时,‘扣扣’的敲门声响起…

“这是晚了,会是谁?”中年妇女问中年男子,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我去看看。”中年男子想了一下,正欲走出去看看,却听得门外之人粗声粗气地大喊:“快开门,快开心…”

中年男子被这凶狠的声音吓到,反倒不敢去开门了,怯怯地问道:“是…是谁啊?”他们平日里没得罪什么人啊,应当不会有人来寻仇才是。

“快开门,官兵搜人…”门外之人不耐烦地大声威喝道。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寒毒发作

“快开门,官兵搜人…”门外之人不耐烦地大声威喝道。

中年夫妇皆是脸色一变,他们是安分守己的人家,怎么会惹上官兵呢?除非是…他们的头才刚一转到沈然身上,一把剪刀已经抵上妇人的脖子上。

男子脸色倏地变白,妇人更是浑身颤抖个不停…

沈然却是神色平静,下巴往上抬抬,示意男子去开门,眼神包含着威胁,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最好掂量着。

男子脚颤巍巍地走到房门旁,定了定神,才敢找开门,他这才刚把门开了条缝隙,十几个官兵打扮冲了进来。

其中一个为首的官兵大声地问道:“有没有看到两个中了箭的男人来过这边?”

“没…没有。”男子怯怯地应道。

“没有?”官兵推开男子,几个人就横冲直撞进入屋子里,四处搜索着。

“官爷,官爷,您…您别这样,小民真的没有见到过有别的人,您别…我的东西…哎哟…官爷…”男子见他们翻箱倒柜的,还打烂他的东西,心痛不已。

官兵一眼望去,整个大厅就被看尽了,便往内室去。

男子一见不禁大惊失色,赶紧走上前,拦在他们面前,慌乱地说道:“官爷,里面只有贱内一人,贱内…贱内身子不好,受不得惊吓,请官爷…”

“少说废话!”官兵一把提起他,将他丢到一边去,一行人冲了进去。

里面床榻上正坐着中年妇女,她下身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只露一个头,脸色苍白,确实像是个病人。

正中央的桌子旁坐着一个年轻女子,她正拿着针线在缝衣服,一针一线,缝的是那么专注,连有人进来了都没有感觉到。

“你不是说只有你妻子一人吗?那她是谁?”官兵指着坐在桌边的年轻女子,看着她的背影,还道是个清丽美人儿,结果一看,大失所望,根本就是黑巴巴丑兮兮的土村姑嘛。

“她,她是我妻妹,昨天才来探亲的,我一时没想,就把她给忘了。”男子也不笨,脑筋一转想到了说词。

“你是来探亲的?”官兵转而问向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似受了惊吓地站起来,怯怯道:“是、是…官爷,有什么事吗?”

官兵看着她的眼,想从她眼中看出点什么端倪,无奈她一双眼清澈无邪,不染纤尘,没有半点闪烁之意,想不到这土村姑貌不惊人,眼睛却这么灵动漂亮。

官兵绕着整个内室看了一遍,这里几乎可以一眼望尽,根本就藏不住人,正想走时,一滴鲜红的血映入了他们的眼帘中。

“这血是怎么回事?”官兵指着床边的血迹怀疑地问道。

中年男子身子抖了一下,说不出口来。如果他收留的夫妻正是这些官兵要捉的人,那他们可要坐实窝藏罪犯之名了。

年轻女子悄然地抓起桌上的剪刀掩在衣袖之下,眉头一皱,随即走到官兵前面,不好意思地说道:“官爷,这血是我刚才用剪刀的时候,不小心剪到手流下来的,官爷,您看,请您见笑了。”她把被剪伤的手的虎口和一把带血的剪刀伸出来,展露给官兵看。

官兵看了一下她‘血淋淋’的手,道:“那你还不包扎?”

“粗鄙人家,这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它自己会凝固结疤的。”

官兵不死心地再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不妥,这才无功而回走了出去。

中年男子才刚一把门关上,中年妇人立即从床上跳下来,而年轻女子,即是沈然则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掀开被子,慕容羿宸正是躺在里面。那些官兵搜遍了整个屋子,却想不到人正是藏在被子底下。其实就算他们被这些官兵发现,就这十几个人倒也不足为惧,但势必会暴露行踪,那就大大不妙。

“羿宸,羿宸…”沈然轻声叫道,就怕他会没了气息。

慕容羿宸睫毛闪了闪,慢慢睁开眼睛,嗤笑道:“我的然儿,怎么变成小花猫了?”她虽然脸上沾了泥土灰尘,整张脸脏兮兮,但在他的眼里,还是这么美。

“很丑吗?”沈然摸摸自己的脸,她这不是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嘛,他倒好,还敢取笑她,早知道由着他被那些官兵捉走好了。

“不丑,我的然儿永远是最美的。”有时候,他倒希望她能丑一些,这样就不会惹来那么多狂蜂浪蝶,还有那只最大号的上官煜霆。

“你是越来越会说甜言蜜语了。”沈然吃吃地笑起来。

“实话。”慕容羿宸竟还给一本正经地应道,跟着微微浅笑,不经意间看到了沈然那只抬起来的手露出了那道浅浅的血痕,刺痛了慕容羿宸的眼。

他的手动了动,艰难地伸出手,拉住沈然受伤的手,满眼疼惜和心痛,将其放到唇边吻了一下。他一次次地让她为他冒险,为他受伤,他,真是太没用了,慕容羿宸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窝囊过。

沈然微红着脸剜了他一眼,这里还有人看着呢,他怎么就…

想到那对夫妇,沈然抽回自己的手,转过身对着中年妇女歉疚地说道:“今日之事实是情非得已,让大嫂受惊了,请大嫂见谅,我们没有恶意的。”

妇人连说不敢,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目光,这女子果然不是普通之人,临危不惧,从容镇定,岂是寻常女子能做到的,要是换作她,早就吓得双脚发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