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沈然会不会怕,答应是——当然不会。

“我哪有,我在说是老马,王爷切匆对号入座哦,王爷不会是对不出来吧?”终于扳回一城了,yes,要是输了,她这才女之名往哪摆。

“那如果我对得出来呢?”不趁这个机会捞点好处那就是笨蛋了。

“那就不必‘明朝成霜’了。”沈然娇笑道,她知道这是慕容羿宸死穴。

果然一听,慕容羿宸眼睛直发亮,忙说道:“那你可得听好,不许耍赖,二猿截木于山中,小猴子焉能对锯。”慕容羿宸真是口头上也不服输,非要损回去。

沈然拍拍掌,叹道:“宸王爷好才华。”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原来她老公也是才子一枚,真是真人不露相哦。

“你以为随便夸两句就行了,今晚本王会早点来。”慕容羿宸暧昧地凑近她的耳边,轻吻她的耳垂。

沈然嘻嘻地笑了下,下一秒却像是一条滑不溜揪的小泥鳅一样滑出了他的怀抱,无辜地说道:“王爷,我说不必‘明朝成霜’的意思是明天王爷也可以不必来的意思。”

“你…”慕容羿宸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貌似的确可以这样解释,他怎么就忘了他的妻子可是‘攻于心计’的好手啊,失策失策。

看着慕容羿宸吃瘪的样子,沈然飞速地跳到跑开,留下银铃般的笑声,而慕容羿宸只能看着她跑走的背影,又气又好笑地‘捶足顿胸’…

想到这里,沈然嘴角不禁逸出一丝微笑,当初的他们真的很开心,很幸福。至今她都没想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演变成今天这样?

其实对于慕容羿宸的负心绝情,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就算他当初是有苦衷的又如何,他不信任她是事实,他背叛了对她的承诺,跟…跟青衣在一起也是事实。

轻叹了一口气,沈然把纸张放下,视线不经意落在了另一张桌子摆放着古琴上。

这把琴,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绕梁’,她弹给某人听,弹过了无数次,也曾两人一起弹过,羡煞旁人!

慕容羿宸虽然在文采方面还可以跟她势均力敌,但论起琴艺,嘻嘻,不是说他不会弹,而比她来就差得远了,让她着实得意了好久了。

她记得这把琴应该是已经被她摔坏了,怎么还好生生在这里?带着好奇的心理,沈然轻轻地拨了一下琴弦,果然,还是有一些瑕疵了,虽然修补得极好,在外行人听来也许没什么两样,但对她来说,却很容易便可辨别得出来。

终究有过的裂痕,无论再怎么修补,痕迹始终还在。

沉浸在过往回忆中的沈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而且对方似乎不止一个人。这里守卫这么森严,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的杰作了,而有本事堂而皇之地走进来的人也自然非那个人莫属了。

不想见到他,沈然飞身闪到了屋檐上。

“然儿,快进来…”慕容羿宸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一般乐不可吱地将还在迷糊状态中的柳情拉进来。

“这是…”柳情环顾着四周,露出一脸迷惑的神情,纯真无助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这里是我们以前住的地方,你看,有没有觉得很熟悉?”慕容羿宸满脸期望地问道,他提早结束宴席,急匆匆地就着他的‘然儿’往这边来,希望能勾起她的一丝记忆。他们曾经有过那么好美好的记忆,她怎么可以忘?

柳情的眼里还是充满着迷茫,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我真的记不得了。”

慕容羿宸眼神一黯,但随即收拾好情绪,扬起笑容:“没关系,你看…”慕容羿宸抱起古琴,“这是‘绕梁’,你最喜欢的一把琴,你还教过我弹‘梁祝’,可惜,后来你把它摔断,不过,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巧匠修补,它一直在等它的主人回来,你要不要弹一下?”他觉得她试弹了一下,也许就能想起点什么来,总是个希望嘛。

可惜佳人摇了摇头,反而问道:“你不是说我很喜欢这把琴,为什么我会把它摔断?”

“因为…因为我做了让你伤心的事。”一想起那段失去然儿的日子,他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但是他不后悔,即使重来一次,他也同样会那样做,因为他别无选择。

一双柔荑温柔地握上了他的手,柳情淡淡一笑,体贴道:“我知道你一定有不得已苦衷的,对吗?”

“你愿意原谅我?”慕容羿宸惊喜地说道,当然,如果是恢复记忆的然儿说的,他会更开心一点。然儿的性子他虽不能说十分了解,但七八分总是有的,即使他有天大的理由,要她原谅也不是那么容易,他的小妻子别看她平时一副淡然无所谓的样子,实则固执得很。一想到沈然,慕容羿宸不禁轻扯起嘴角,一个劲沉浸在自己的情感里,忘了‘正主’正站在他的面前,他根本不必靠回忆来思念。

“如果你是爱我的,我当然会原谅。”柳情脸上依然挂着完美无瑕的微笑,只是太过完美了,反而显得虚假。

慕容羿宸情难自抑地拥住她,五年了,她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这回不会再是做梦吧。

俯身在屋檐的沈然看着这‘郎情妾意’的一幕,突然觉得十分刺眼。慕容羿宸想跟多少女人在一起是他家的事,但是以她之名那就太过份了。

不想再看下去,沈然飞身离开,幸好慕容羿宸沉浸在与‘心上人’重逢的喜悦中,警戒心放松了不少,不然难保不会被她发现。

她以前就十分推崇那些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轻功更是她最欣赏的功夫,所以有机会学武,她第一个苦练的便是轻功了。她天资本身就高,再加上勤学苦练,如今她的武功虽不能是天下第一,但在江湖中也算是少有的。

宴会已经结束了,沈然直接走出皇宫,等到她出去,已经有辆马车在等着她了。掀开车帘,四只眼睛散发着强烈的光彩朝着她射来。

“怎么了?你们两个这样看着我?”沈然毫不客气地挤掉自己的宝贝女儿,舒舒服服地占据原本沈诺坐着的位置。

“喂,老妈,你很没人性耶,就这样把我挤掉了?”沈诺很可怜地被挤到车的一角去,哀怨地说道。

“喂什么喂,没人教你礼貌吗?敢这么跟你老妈说话。”沈然伸手赏了小诺一个爆炒栗子。

“老妈,你是大人耶,应该以身作则好不好?把人挤掉就很有礼貌哦?”小诺白了她一眼,跳上了妈妈的大腿,充当软榻了,哼,谁叫她先惹她的,老妈也没情面可讲。

陆冰语忍不住爆笑出声,制止她们这一对不像母女的母女:“好了,你们两个,怎么这么爱闹啊。”她真的很无语,小诺和沈然的相处模式实在与一般母女不一样,沈然有时很有母亲的慈爱,有时有父样的严厉,有时也可以跟她玩得很疯。她早该见识过小姐的多重性格了。

“语姨,你看到喽,是妈妈欺负我耶。”某人边投诉边还紧贴着沈然。

“是哦,你妈妈欺负你,那你还抱这么紧,不然你干脆认语姨为妈妈,不要你亲生妈妈好了。”

“小诺是很想啦,语姨比妈妈温柔多了,可是我怕妈妈会舍不得耶,我可是个乖巧又孝顺的孩子呢,小诺舍不得让妈妈伤心。”某人又发挥她自恋的功力,煞有介事地说道,一副乖乖牌的样子。

陆冰语嘴角抽搐,她乖巧?呵呵,好冷啊…也不知道有多少个无辜人类惨遭小魔女的荼毒。

相比陆冰语,沈然就淡然多了:“放心,妈妈不会伤心的,如果可以的话,妈妈说不定还会放鞭炮大肆庆祝一番呢。”

“老妈,你这样说就不怕打击你女儿脆弱的心灵了吗?”沈诺可怜兮兮地看着,眼睛却半点也见不到一丝泪花的闪动。

脆弱?这个词跟她沾得上边吗?

“好啊,那我就再打击你一下。”说着,沈然其出不意地去搔小诺的痒痒,这个小魔女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有人搔她的痒,这点倒是跟她很像。

“哈哈哈…好痒好痒…妈妈欺负我,我也要欺负回去。”小诺可是半点不饶人,当然她也是深知妈妈的死穴。

两人互搔起来,玩闹在一团。虽然是在马车上,但是外面有绝顶高手保护,她们不用担心被发现的问题。

陆冰语微笑着看着玩闹在一起的母女,不禁庆幸小姐当年固执地决定生下小诺这个伟大而英明的决策。其实当年她不太赞同的,毕竟那个男人那样伤害小姐,小姐为什么还要那个负心汉生儿育女,不过还好还好,小姐择善固执,才有小诺的出现,才有小姐今天的快乐。别看她们老是斗嘴,其实她们比谁都爱彼此。

玩闹好一会,沈然和小诺的‘战争’才告一段落。陆冰语赶紧发出她老早就想问出来的疑问:“小姐,你刚才是去打探那个女人的事吗?”居然有人跟小姐长得一模一样,太神奇了。

“对啊对啊,妈妈,那个人怎么会跟你长得一样?”小诺也十分有兴趣地问道。虽然那个女人跟妈妈长得一样,但是她直觉地就不喜欢那个女人,总觉得她好假啊。

“我没去打听她,但是我觉得她出现应该是有什么阴谋。良辰美景…”沈然唤道。

“在!”车帘外立即响起两道清脆的女音。

“去查查那个柳情的女人是什么来历?”慕容羿宸不会真的被那个冒牌货骗了吧?他这么一个精明睿智的人会被骗吗?那个女人虽然一直在模仿她,但假的就假的,学得再像也不会变成真的,如果慕容羿宸认不出来,那就证明慕容羿宸根本就不了解,那她…停停,打住,打住,慕容羿宸有没有被骗关她什么事?

她之所以派良辰美景去查,才不是担心慕容羿宸被人蒙骗,她只是不爽有人冒她之名为非作歹,有损她的名誉。

呃,她有在乎过自己的名誉过吗?

“是,公子。”良辰美景很快就领命而去。昔日那两个胖得担心自己嫁不出去早已嫁作人妇,正是幸福美满。基于肥水不流外人田,她们的老公也都是她的人,所以这两人还在为她做事。

“妈妈,爹爹不会以为那个女人是你,被那个女人勾引去了吧?”小诺无不担忧地说道。

勾引?这个词她都说得出来,这个小孩确定只有五岁吗?身为亲生母亲的沈然都忍不住怀疑,到底是谁教她这些的。

沈然正想‘教育’一下她,充当马夫的夜轻尘突然压低声音道:“宫主,前面有人来了。”

沈然掀开车帘,果然见到一个红色的影子往这边飘来,看来他的衣服像是皇宫禁卫,他追来干什么?

“侯爷请等一下,逍遥侯爷…”那名禁卫边快马加鞭,边扬声喊道,似乎生怕他跑了。

当他气喘吁吁追到马车前的时候,不禁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拍拍自己的胸脯,念道:“还好…还好赶得上…侯爷,皇…皇上有请!”要是赶不上,他真的有可能被剥皮拆骨。

“皇上有什么事吗?”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跟他的新欢形影不离,如胶似膝吗?居然还想得到她,奇迹啊。

“轩王妃病危,太医院束手无策,皇上得知侯爷医术精湛,故来请侯爷相救。”侍卫快速地说道,这回倒是不喘。

沈然脸上血色一下子退尽,她只听得到一句‘轩王妃病妃’其余的,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怀疑

凤慈宫内,慕容轩双手相叠放在背后,着急地在床榻边徘徊踱步,时不时地看向床榻,最后忍无可忍地问道:“无痕公子,本王的王妃到底如何,你说句话呀。”天知道,他都快急死了,这个叫什么无痕的,还在这边慢悠悠的。

沈然紧蹙着眉,脸色也不好看,她的着急担忧不会比轩王少。

“父王,别紧张,母妃不会有事的,你让无痕静一下。”慕容羿宸劝道,天下间能让他温和的父王暴跳如雷的人也只有他的母妃。他很羡慕他们的爱情,感动于他们的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希望他和然儿也能拥有父王母妃的幸福,而他相信一定会有的。

沈然放下秋宛心的手,细心地将她的手放到被子下面,眼睛盛满了浓浓的思念,因为她是背对慕容羿宸他们的,所以不必担心会被看到。

“轩王妃是中了毒。”沈然站起来,平静地宣布道,天知道她的心有多么波涛汹涌。

“中毒?”慕容轩的声音陡然拔高。

“怎么会中的毒?母妃有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吗?”在宫中居然有人敢用毒,而且还没人知道,宫里的守护居然差到这个地步?

“没有啊。”慕容轩苦恼地说道,突然一幕画面跳进了他的脑海里:“对了,本王本来是想喝酒,但最近本王身体有些不舒服,心儿不让本王沾酒,她说,她长这么大还没尝过酒的滋味,本王以为有本王在她身边,就算喝醉了也没事,没想到…一定是那杯酒,她喝完就一直说着不舒服。”一想到心爱的女子是因自己而中毒,慕容轩崩溃的心都有了,他无法想像失去心儿的日子,这么多年来,对心儿已不单单只是爱情,更有亲情,感情就像是发酵的酒,随着时间的沉淀,越发地醇厚。

慕容羿宸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光是一杯酒,只怕查不出谁是凶手。那些御用的酒不知要经过多少人的手,谁有可能是凶手,要查简直是大海捞针。

他不会放任一个有可能危害到他亲人的危险存在,他一定要追查下去。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查出谁是凶手,而是解毒的法子。他和秋宛心虽不是亲生母子,但更胜亲生母子,二十年来朝夕相处的感情不是玩假的。

“无痕,你知道是什么毒吗?”

“七星紫棠。”沈然也不等他们发问,直接作出解释:“七星紫棠,其实就是一种海棠花,其叶与寻常海棠无异,花瓣紧贴枝干而生,花枝如铁,呈紫色,故名曰为七星紫棠,它本无毒,但若制成毒物后便无色无臭,无影无踪,令人防不胜防,而死者死后会全身溃烂,销…化为水。”居然有人要害轩叔叔,是谁呢?自慕容羿宸登基之后,轩叔叔已经不管政事了,他还能碍着谁,何况轩叔叔素有‘贤王’之名,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吧。慕容轩这回直接吓得脸色都发白了,他是得罪了什么人要用这么狠的毒药来害他?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打死都不能让心儿喝那杯酒。

“你有办法救吧?”慕容羿宸也有点被吓到的样子,急急地问向沈然。宫中的太医平时吹虚得自己的医术有多高明,关键时刻却一点也派不上用场。无痕在民间素有邪医之名,他也亲眼见过她的医术,相信她应该有办法吧。

“有是有的,但是…”

“但是什么?”慕容轩听到有希望,赶紧跳过来,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像是一个无措的孩子:“你一定救她,无论你要什么,本王都给你。”慕容轩简直快疯了,现在就要他的命,他都给。

“轩王爷,你不用这样,我一定会救王妃的。”沈然提出保证。

“你真的能救?”慕容轩不安地问道,不是他不信任无痕的医术,而是他太害怕失去。

“嗯,给我点时间。”这七星紫棠不是普通的毒药,在莫尘谷的时候,听外公说了许多关于当年三大家族的事,而宇文家庭最擅长的便是制毒,七星紫棠是宇文家族拿手好戏之一。宇文家的人终于要卷土重来了吗?或许从五年前他们就已经出现过了吧?

她曾在莫尘谷的书阁中的一本古籍上看过解毒之法,这本医学著作名为《医斋话稿》据说是两百年前宇文家族的家主宇文沧溟闲瑕之时写的手稿,后来他赠与了沈氏族长沈研,沈研又让慕容晔誊写了一本,所以皇宫里应该还有这本书。她虽看过解毒之法,但是有些写不太清,保险起见,她还是再去翻一遍好了。

“母妃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吧?”看着沈然自信的样子,慕容羿宸也就安心了,他不是一个对谁都能掏心掏肺的人,相反,他对人性有着极重的戒心,但对这个见过不到三次的面的无痕公子,他却没由来的信任。

“放心,我会先针炙和喂王妃吃一些续命丹,可以缓解毒素的蔓延。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会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轩王妃。”她知道自己若不作个保证,这两个大男人是不会安心的。

“谢谢你。”慕容轩满怀感激地说道,这一刻他什么王爷的威严,身份通通都可以抛弃,只要他的心儿能好起来,就算让下跪,他会做到的。

为了医治沈瑶,原本打算参加了下母亲的生日派对就离开的沈然和她的‘妻女’不得不留在宫里住一段时日。

沈瑶还是昏迷不醒,慕容轩不离不弃地陪伴在她的身边,小诺则充当起贴心小天使,陪伴着她的‘爷爷奶奶’。

碧落轩内,柳情已经入住此处,毫不客气占据女主人之位。

宫里的人什么不会,拍马溜须,一个比一个精,皇帝是全皇宫的重心,他的心落在哪里,哪里便是他们讨好奉承的地方,而经历了轩王妃寿诞的那一幕,谁都知道皇上的新宠是谁。

后宫几乎全巢出动,不出一天,整个碧落轩已经被塞满满的礼品,因为柳情入住,碧落轩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是人人闻之色变的禁地了,只要里面的女主人允许谁都可以进去。但也有是唯外,如清妃,则只是来此瞧了一眼,便冷笑着离去。

当慕容羿宸来到碧落轩之时,看到的便是宫女太监们搬弄礼品的场面。

“然儿,这么热闹,这是在做什么?”慕容羿宸牵着正欲行礼的柳情坐下,随口问道。他这几天太忙了,不止又顾着母妃的病情,朝中也出现了不少麻烦的事,一会是洪水,一会是旱灾,一会又是流寇,仿佛所有的事都挤在了一起似的,以致于忙了整整一天,他才有空过来。

“皇上,这是各宫姐姐们送给然儿的礼品。”柳情开心地说道,手摆弄着锦盒中那串夜明珠,在晚上的确显得十分漂亮。

“然儿…你…不介意她们吗?”看她的样子,慕容羿宸看不出她有丝毫的勉强,他记得以前的然儿占有欲极重,她早说过绝不与他人共侍一夫,这回怎么…失忆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吗?而且她从来不会自称自己作然儿的。

柳情的手一顿,放开夜明珠,有些倔强而委屈地说道:“然儿当然介意,但是然儿失踪了这么些年,是各宫姐姐陪伴在皇上身上,然儿很感激她们,只要能皇上开心,然儿…然儿愿意接受她们。”

慕容羿宸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很想生出感动的情绪,可是没有,一点都没有,她的贤慧大方,贤良淑德,让他觉得陌生,他更喜欢那个使性子,霸道地宣布,他是她的,不许他碰任何女人的可爱女子。

“皇上,臣妾亲手做了点点心,皇上要不要尝尝?”柳情见慕容羿宸良久不说话,连忙扯过话题,命人捧来卖相十分好看的糕点。

“这是你做的?朕记得你以前是不会厨艺的。”或许连慕容羿宸都没发觉,自己的话竟有些试探的意味。

他记得有一回突发奇想,想吃吃沈然亲手做的菜,结果沈然很遗憾地告诉他,她不会厨艺,不是没学过,而是实在没天赋,还说如果他不想被毒死的话,可以尝试看看。慕容羿宸不死心,非要试试看,结果那盘炒出来不知应该叫什么的东西,实在令他不敢恭维。从此,他再也不敢再叫她为他‘洗手作羹汤’了。

“这是臣妾在被人救起来之后,那户人家教臣妾做的。皇上,你尝尝看嘛。”柳情整个人坐在慕容羿宸的大腿上,纤纤素手执起一块糕点,凑上他的嘴边。

这个女人真的是他的然儿吗?为什么他看着会觉得如此陌生,明明是这种张脸,不是吗?他也可以确定她没有用易容术,但是为什么会这样?

“皇上…”柳情对慕容羿宸的无视,不满地娇囔。

慕容羿宸回过神来,张嘴咬了一口,眉毛微微轻蹙,太甜了,他不喜欢甜食,然儿以前也不喜欢,为什么却自己还做这么甜的糕点。

柳情见他吃了糕点十分开心,更加得寸进尺地在慕容羿宸怀里扭动着,更加贴进他的身体,在慕容羿宸耳边吐气如兰,魅惑而大胆。

以前的然儿,外表虽然冷清,好像什么都无谓一样,但只有他知道,她其实对男女之事十分害羞,每次都是他主动的,只要他轻轻一挑逗,她就会耳根红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从来不会主动勾引她的。

五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改变这么多吗?将一个人的心性全都改变了?

慕容羿宸猛然站起来,差点将坐在他大腿上的,正自个陶醉不已的柳情震飞了。

“皇上,你怎么了?”柳情疑惑地问道,心里的不安在一点一滴地扩大,刚才不都是好好的,她哪里做得不对吗?

“然儿,朕想起,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你先休息吧。”

“哎…皇…”柳情还没弄清楚情况,慕容羿宸已经走出了碧落轩。

怎么回事呀,她还以为今晚会有一场情欲盛宴在等着她呢,公务有她这个娇滴滴的大美女重要吗?柳情愤愤地想着。

走出碧落轩,慕容羿宸对天仰望,为什么然儿回来了,他的心仍觉得空空的。她真的是他的然儿吗?一个人失忆,怎么会连性格都改变了呢?

慕容羿宸的眼眸越发地幽暗,深不见底…

当慕容羿宸还在纠结于真假沈然时,真正的沈然则是没日没夜泡在藏书阁里,翻看医学典籍,浩瀚书海,要找一本书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应该建议一下慕容羿宸找个专人来管理一下藏书阁,至少要分门别类,比较方便管理嘛,要找什么书也方便得多了,茫茫书海,叫她怎么找啊?

正在怨念中的沈然突然眼前一亮,咦,《医斋话稿》,在一处塞满了厚厚的书的夹缝终于让她瞄见这本书的身影。这本书可是前人的精华耶,多少解毒之方尽在其中,居然把它丢到夹缝里,简直太暴殄天物。

沈然乐不可吱地翻开,一张小小的纸条滑落下来,书里居然有夹纸条,不会是传说中的‘红叶传情’吧?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写的是一首情诗: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落款之人却让沈然大吃一惊,纸条右下角分明写着一个‘晔’字,‘晔’指的不就是开国皇帝慕容晔,皇家素来要求避讳皇帝之名,没有哪个人有胆子用皇帝的名字吧。

这封信他是写给谁的,她一直以为开国皇帝必定是个莽夫,想不到也是个风花雪月之人。据说慕容晔是个非常专情的皇帝,因为他的后宫中只有一个皇后,那么这封信他就是写给皇后的喽。

不知为什么,她对这段往事总是有着身临其境的感觉,甚至有种预感,这段往事与她有切身关联。真是疯了,都已经作古两百年人怎么会跟她有关系?

会不会是跟她经常的出现的梦境有关?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对诀

不知为什么,她对这段往事总是有着身临其境的感觉,甚至有种预感,这段往事与她有切身关联。真是疯了,都已经作古两百年人怎么会跟她有关系?

会不会是跟她经常的出现的梦境有关?沈然思衬着。

恍忽间,一个绝世倾城的女子站在她的面前,巧笑嫣兮,温柔地看着她。

“你是谁?”后宫之中竟有如此绝色,不说容貌,光是那份气质,便是普通的庸脂俗粉所不能比拟,婉约淡雅,又带着一股英气,如梦似幻,宛若天人。

“我就是你。”

“你说什么?”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女子依旧浅笑着说道,浑身突然被一层薄薄的迷雾环绕。

“你说清楚一点,”沈然听得云里云雾的。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女子低低吟道,径自走向门外去。

“喂,你是谁,你说清楚一点,你要去哪里…”沈然追了上去,却什么都没有,徒留下一团白色的迷雾。

‘啪’的一声,一本书掉到了地上,沈然猛然惊醒,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这样也能睡着,她到底是有多困啊?沈然哑然失笑,弯下腰把落在地上的书捡起来。突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将书猛翻到最后一页,不出意外地看到书的最后一页赫然写着两行字,而内容便是方才那个在她的梦中出现过的女子念的那句诗,视线再往下移,落款之处写着…研。

研?沈研?

所以说,慕容晔写得那首情诗不是写给他的皇后而是写给沈研的,所谓的帝后情深,原来真相竟是这样。也就是说慕容晔和沈研彼此有各自的家庭,却以书信的方式‘暗渡陈仓’?

太惊悚了,她原本只是想来找书籍,没想到竟让她发现两百年前的皇室秘史。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皇宫里会种满了桃花,原来不是为花,而是为人。

可是如果慕容晔当真那么爱沈研的话,当初怎么会把沈氏一族逼得避世隐居?甚至将史书上所有有关于沈氏的记载全都抹去?

刚才在她梦中出现过的女子便是沈研?她怎么会说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的话呢?她到底是想表达什么,还有她梦中常常出现奇奇怪怪的境象又是怎么回事呢?唉,头痛了,不想了。

沈然决定放弃这些恼人的幻梦,反正桥到船头自然直,再说不管慕容晔,沈研还是其他什么人之间有怎样的爱恨情仇,他们早已尘归尘,土归土,也轮不到她来操心,现在最重要的解沈瑶妈妈体内的毒。

有了这本医书就没问题,沈然喜滋滋地将书放在袖子前往凤慈宫,当然,她不会粗心到还把那张情诗夹在书里,要是不小心让人看到总归是不好的,有损先人的形象。慕容家的祖先她就管不着了,但是自家的祖先还是要包庇一下的。

碧落轩内,柳情对着铜镜,自恋地抚摸着自己清纯娇嫩的脸蛋,这张脸她并不陌生,但是看着,和长在她的脸上却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以前很厌恶这张脸,而她现在不得不说,秦汐然长得确实够美,不然也不能从她手中抢走原本属于她的男人,夺走她所有的光彩,但是从这一刻开始,她将取代她,拥有慕容羿宸的爱,慕容羿宸的温柔,拥有她的一切,当上一国之母,从此显赫荣宠一生,至于九泉之下的秦汐然也可以死得瞑目,她会好好扮演好秦汐然的角色,享受着有原本属于她的一切,这种夺人所爱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秦汐然,这就是你曾经那样对我的代价,只可惜你死得早,否则我会千倍万倍地在你身上讨回来。柳情愤恨地想着,美丽的脸上极度扭曲,令人见了恨不得掉头走人。

事实再次证明,相由心生,同样一张脸,给人却绝对是两种不同的感受,沈然是由内在发出的美,而她,顶多是人造美罢了。

柳情正陶醉于欣赏自己的美貌,突然发现铜镜上多了一个人,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主…主人。”来的还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个能够操控她生死的魔鬼。柳情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不敢直视来人的目光。

“不错嘛,还记得我这个主人,本座以为你已经乐不思蜀忘记自己是谁了?”男子勾起讽刺的嘴角。

“属下…不敢。”柳情低着头,不可抑制地发出颤音。她真是怕极了这个男人,即使现在拥有着秦汐然的身份,但始终是假,只需一捅破,便会粉身碎骨,而且她的命还握在这个男人的手中,她岂敢冒险?

“哼,你最好记住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本座苦心培养你这么久,你却连她的十分之一都学不到,真正的秦汐然绝对不会向慕容羿宸献媚邀宠,你最好不要再让慕容羿宸怀疑,否则,后果如果你该知道的。”冰冷的指尖轻轻地滑过那张他朝思暮想的容颜,可是他也深深知道,这只是一张皮相,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如果不是为了大局着想,这个女人根本没有资格拥有这样的一张脸。

柳情身体一僵连大气也不敢喘,他是一个美到极致的男人,也是一个危险到了极致的男人。

“为什么你不是她?”男子眷恋地轻抚着她的脸,透过那张熟悉的脸蛋思念着某人。如果他也能像慕容羿宸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以为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他们心中所爱的人,至少还可以自我安慰,可惜偏偏他清楚得很,只因这个女人他是亲手打造的。

当年的事真的是他做错了吗?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不会做出同样的决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