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说你”薛少英开始挠门,“大家都等你呢!你好久不跟我们一块玩了,不赛马,不摔跤,你快赶上京城的大家闺秀了!至于么!”

事实上唐七确实是受了闺秀典范唐青宣的启发,她无论如何都是唐青叶的身体形态,无论唐靖宏需要怎么样,至少唐青叶能做到的她也要做到。

于是虽然不至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跟一群男子出外游玩”这等“孟浪”的事情还是少做的好。

但是薛少英这么一说,却又让不会表演星人一阵心虚,唯恐被看出什么来,只好无奈的起身,裹上缠胸的布条穿好衣服,黑着脸走了出去。

薛少英老虎屁股摸多了,对其臭味已经有了一定免疫能力,依然嘻嘻哈哈带着唐七翻墙出去,外面果然好几个少年或坐或蹲,和唐七比较熟的也就只有秦铮和薛少英还有小胖子方航。

五年过去了,少年们最大的如秦铮和薛少英都已经十八,其他的也都在十五以上,早已抽条儿似的疯长许久,一个两个按照他们该有的比例高出唐七好多,唐七继续沿用着当初设定的发育路线,在一群人中显得矮小瘦弱,修长纤细的宛若女儿家,几人总想调笑几句,但想到这小身板里恐怖的力量,又只能讪讪的闭嘴。

高矮这种表面问题从来不会让唐七有任何不适感,别人说她小矮子,她会考虑自己是否适合当暗杀者,别人说她瘦,她就确定自己比较擅长逃生,身材和力量从来就没什么必然联系。

此时正值宵禁,但不妨碍官家子弟夜游,大家在路过几队巡逻兵后来到一家挂着红灯笼的三层楼房,装饰颇为华丽,很有爆发气息,门口很多浓妆艳抹的姑娘在拉客。

古代的少年都早熟,他们大摇大摆的往里面走,很快就有穿着富贵的中年老鸨前来迎客,一边招呼姑娘,一边暗示道:“几位爷,这是谁家的妹妹啊,进咱们这地儿,不大好吧。”

有人噗的笑了,唐七可不觉得好笑,秦铮温言说她真是男子的时候,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也瞪着老鸨,一秒钟后成功让老鸨流下了冷汗:“哎哟哟这么俊的小哥可少见,啊哈哈,那啥,几位爷,小侯爷已经在上面包好了雅座,我这就领你们上去。”

“哈哈!我就知道他会准时!”薛少英很兴奋,“这都五六年没见了吧!”

“嗯,五年。”秦铮点头,转头对唐七道,“上面是我们的铁杆兄弟,不用怕的,啊?”

唐七很疑惑:“怕?”

“阿唐怕过什么啊!他敢一个人上乱葬岗挖坟,敢在外面一人一马一群狼过一夜,还敢一把菜刀对峙一群恶霸,他能怕什么!”薛少英虽是调笑的口吻,但愣是给人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你等会是不是还要跟翰奇说一遍?”

“那必须啊,这几年也只有跟阿唐玩才有意思!够刺激,这样的兄弟才能给我一种过着爷们的日子的感觉!”

唐七有种不好的预感。

上楼,开门,掀帘子进去,正对坐着的人证实了她的预感正确。

几人一顿寒暄后,薛少英把唐七推到前面,和那人面对面。

而那人也愣了一下,看着唐七道:“这是”

“几年前全家获罪的唐家老八,唐靖宏,别看长得娘,做人可爷们,是个好兄弟,只可惜现在是奴籍,我们也只能偶尔偷偷带出去玩一下,他可什么都敢干!力大无比,还会驯兽!我服他!”薛少英笑道,一旁秦铮等人都点头。

方翰奇和唐七大眼瞪小眼半晌,他慢慢的点点头:“嗯,确实长得太娘了,我还以为”他忽然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表情忽的一变,抬头看看唐七,喃喃道:“哦,你”

唐七不说话,就只能看着他,其实她虽然没什么心理活动,但某方面讲,也算是从未做演员,一朝被揭穿,心虚得直接呆掉而已。

方翰奇又打量了唐七两眼,才开始和薛少英等人叙旧,又说他这一次来时替父巡查,顺便提拔点青年英才,顿时在场的少年眼睛都亮了起来,纷纷主动请缨,说这次蛮人再敢来打秋风,果断让他们上阵,必然打得蛮人家都找不着!

此地虽是**,但也可以作为正常酒楼用,楼下露天舞台上表演一直不断,几人要说的话太多,基本无心看表演,等到方翰奇的小厮催促,才恋恋不舍的相互道别离开。

走时,自然是各自回去,等其他人都走了,方翰奇的小厮忽然追上唐七,请她到别处一叙。

唐七也想叙一叙来着,她不爱揣测,就想知道方翰奇到底看出了什么。

于是方翰奇开门见山给了她答案:“你们唐家到底在做什么我不问了,但是七小姐,你这般顶替,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唐七还是呆掉了,唐大老爷没说被揭穿后怎么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青春卷第一章,交代点事情报个料

话说昨天白天开了word一个字都码不出来,晚上倒是溜溜的,我本来问同学借了无线网,凌晨可以一码好久放上去,就跟昨天一样,谁知昨晚那个无线网突然搜不到了,只好苦逼的码完睡觉,今天上完课才来放文~哎哎

郝仁

幸好方翰奇也没指望唐七有回应,问了见唐七讳莫如深的样子,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唐七云里雾里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想了想,还是跑出去把唐大老爷从睡梦中揪起来.一句话:“方翰奇认出我了.”

唐大老爷眨眨眼,一个激灵跳起来:“他说什么?”

“他说:你们唐家到底在做什么我不问了,但是七小姐,你这般顶替,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吗?”唐七顺便连语气都模仿了,一字不差,唐大老爷怔愣了几秒,开始原地转圈。

花氏穿衣起来,给唐七倒了杯热水,轻声道:“坐下吧。”

唐七喝了口水,看唐大老爷一直转圈圈,许久,还是花氏开口:“老爷,小侯爷的意思,是不是说不会管?”

“他姓什么?方!他不管谁管?!没想到成了奴都能见着”

“可是,方侯爷从未参与战争。”花氏不疾不徐,“你我都曾见京城快马求援,可见方侯爷派出一兵一卒,哪一次不是以边关告急为由推脱?”

“天知道他是如何想的,若是想养精蓄锐,待两败俱伤之时得渔翁之利,那我们岂不是”

“我也曾见过方侯爷,老爷,您不是说他是极其正直的人吗?”

“人心隔肚皮。”

“您该相信您当初看人的本事,老爷。”花氏温言劝慰,“当初让青叶扮成太子时就已经做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了,又何必现在来着急呢,青叶,去睡觉吧,女孩儿家家不好老是大半夜出来,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唐七看看唐老爷,见他没什么指示,便干脆利落的回去了。

忽然觉得,她现在已经下意识的把唐大老爷当成上司了,否则,生活中没什么指令,还真让人不习惯。

之后唐七就一直没见过方翰奇,其他少年们一夜之间似乎都很忙了,再也不见人影儿。

远方战争的情况却渐渐多了起来,翼王世子率领军队一路高歌猛进,再次兵临城下,太后慌乱之下竟然许诺嫁方家女给世子爷做妃子,不知道世子如何反应的,但是军队步伐却停了下来,而此时,又一匹来自京城的快马前来求援。

圣旨暂且不管,也不知道太后在私信中说了什么,几天以后,忠义侯竟然真的调集了关中的主力出发了,只留下少量的常驻军队,确保每日巡逻和突发情况的暂时抵御。

军营中,或者说关中,人突然就少了,因为军队的减少,管制也更加严格,开城门的时间只有一点点,宵禁的时间也提早了,而随着朝廷来使的到来,唐七也做好了准备。

每次太后派人求援,来的使者不仅会带来圣旨,也会带来一两波刺客,杀“唐靖宏”以泄愤。

唐家估计要不是太后不能亲自来,恐怕皇宫中那两人很想亲眼看看到底边关的“唐靖宏”身边是有个什么数量级的护卫队,才能让这个小孩在五年间几百次暗杀中安然活着,而且似乎越战越勇。

唐五又开始忧心忡忡,他至今还是负责打扫武器库,便捡了几把检修后淘汰的废弃匕首,塞给唐七,各种叮嘱。

唐七不客气的收了匕首,放进一个小柜子里,唐五叹气:“我让你用一把扔一把,你,你全藏起来。”

“没用过。”唐七很爱护任何形态的武器。

“那你放着干嘛,都是坏的,可能用过一次就用不了了。”

“那就当飞刀。”唐七认真道,“别看不起匕首身子短,飞起来也能做远程。”

“”唐五和柜子中无辜的匕首君对视两秒,无奈的离开了。

等了好几个晚上,刺客都没动静,但唐七毫不灰心,用她的话说就是,她对那些刺客有信心!便一直等一直等,终于在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唐七躺着,竖耳听着外面的动静,耐心等待着,像几天前一样。

每次刺客来,都会迷烟啊吹针啊折腾许久才进来动手,可这次,等了许久,什么前奏都没有,直接有个人悄悄开门进来了。

不是翻窗,是开门。

而且还没有恶意。

唐七心想终于来了个高段位的刺客了,竟然没有一点恶意,那人在床前站了许久,唐七便一动不动躺着。

两人比着耐心。

唐七是个没有耐心的人,这不是她耐不住的意思,而是她能把等待无限延长,在该出手时出手,而没有等不住那种事情。

这和经过训练却有耐心这种概念的人是没法比的。

所以来人等不住了,却没动手,而是说话:“唐少爷,我知道你醒着。”

唐七睁开眼,与之对视。

一个青年,穿着土黄色的短衫,也没蒙面,应该是很俊美的相貌,一脸微笑的看着唐七,月光下那脸竟然还发光。

不是做暗杀者的料,唐七如此评价。

“唐家八少在我们圈子里可是声名赫赫啊。”青年自在的坐在桌子边,给自己倒水喝,外面噗的一声,唐七听着耳熟,是尸体倒地的声音。

外面有人在帮她杀刺客。

唐七挺不爽的,难得的动手机会。

“本来也想亲自见识见识,可属下们不同意,我又不放心他们送死,于是决定干脆来拜访拜访,以慰相思”

可能青年故意说暧昧的,说罢还笑眯眯的眨眨眼,唐七面无表情的听着,听完道:“我想动手,放两个进来,以慰相思。”

青年琢磨了一下才明白,当即一笑,轻轻呼哨一声,跃上房梁就躲了起来。

既然摆明不会动手了,唐七放了心,面不改色躺在床上,丝毫没有刚才被拜访的样子。

许久等不到回报,虽然知道同伴百分之八十已经遇难,但保险起见,还是得有人来探探情况,于是不久以后,又一个刺客吹了迷烟溜了进来。

刚进门,唐七就一阵风的扑过去,卡擦一声。

再眨眼,少年已经站在尸体边上捋袖子准备扛尸体了。

许久,青年才从房梁上下来,门外又出现一个中年,两人看了唐七许久,青年叹道:“二叔,我想告老。”

名为二叔的中年刺客点点头:“少爷,老奴决定明日告老还乡,切莫挽留。”

“二叔你还真来啊?!”

“若是目标都这般伸手,还不如早早告老还乡,帮老婆孩子种地去。”

“”青年摸摸脖子,道,“二叔,那告老前,帮忙处理了尸体吧。”

二叔点点头,扛起尸体一溜烟跑了。

剩下青年和少年黑暗中对视。

“我叫郝仁。”青年自我介绍,“不许笑,我的工作性质不代表我是坏人。”

唐七疑惑:“为什么要笑?”

郝仁忽然拿出个本子翻起来:“听说是傻子,还真是?”

“某种情况是。”唐七好心的解释,“既然你没事,能走了吗,我明天还要干活。”

“别赶我别赶我。”郝仁道,“我是来求贤的,唐八少,给个面子,不管你是谁,身份和工作是两码事,要不要来我们这赚点小钱?”

“我不需要钱。”唐七油盐不进状,“我还有活要干。”

“就你那烧水做饭生活扫地?太埋没了,我要心痛死了,给个面子,当杀手吧?”

唐七沉默了一会,问:“我被杀那么多年不够,还要去做杀手?“

“”

“杀手是不道德的。”认真的声音。

郝仁终于得到个有准备的话题,开始滔滔不绝:“你知道什么是好人坏人的界限吗?杀手就是坏人吗?坏人自己就能杀人了,只有好人在抗争不过的情况下才雇杀手去杀坏人”

这边唐七还在继续自己的论调:“杀手太打扰别人休息了,对成长发育不好。”

两人同时顿住。

郝仁彻底当掉了,唐七倒重启的很快,犀利的反问:“你意思我是坏人?”

“额不”

“那你说什么好人抗争不过才雇凶杀坏人”

“我,我讲习惯了脱口而出”

“你说的也对。”唐七忽然点头,“从一般人类角度讲,我确实不是好人。”

“啊?”

“我杀了很多人了,人类一辈子都不一定杀一个同类,我杀了那么多,某方面讲是十恶不赦了吧。”

“我想想。”

“看来我只有被买凶杀掉的命了。”低头深沉的思考。

“你别说了让我先想想。”

“不好意思,这样想我做杀手,会扰乱杀手界的秩序,还是算了。”唐七严肃,“破坏秩序是有罪的。”

郝仁扶墙了:“我,我考虑考虑啊不,你考虑考虑不对,该不该请你了算了,以后少跟你交流好了我,我给你十天考虑,十天后我就离开了,到时候再问你的决定。”

青年飞也似的来,飞也似的走了。

唐七认真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人类层面上的坏人,再去做匡扶正义的杀手,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便不考虑了。

而虽然郝仁给了唐七十天时间,但五天后,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这是一个干燥的秋天。

方侯爷以蛮族打秋风为由推脱救驾之责整整两年,却在最后时刻晚节不保,主力刚出去一个月不到,有探子来报,蛮族大军来了。

以军队行军的速度,和西北军与翼王军相隔的距离看,如果要开打,此时小股前锋都该开始接触了,也就是说,方侯爷的主力此时已经在前方胶着,完全来不及打马回头了,如果硬是要分一部分兵回来守关,那只有落得两面受敌的结果。

问翼王爷如何会让国家因为自己的原因痛失边关?

一个打马关有何要紧,待大局已定,再打回去绰绰有余,蛮族才那么几个人,从来就不会侵占边关太久,他们顶多抢了粮食女人住几天就回自己擅长的游牧生活去。

可对于方侯爷来说,他一生驻守边关,若失了打马关,就算朝廷不斥责,百姓间好不容易建立的威望却会掉进谷底,还有他在边关的心血,全都会失去,这是巨大的损失。

两相比较,前方翼王军自然死死拖住方侯爷的军队。

这时候,打马关一个重要人物出来挑大梁了,方小侯爷,正是准备挑担子的年纪,虽然一上来就是一个如此重的重担,但在一干好友和前辈的帮助下,竟然真的几天之内整顿了关内所有队伍,并且拟定了一系列抵抗的法子,人数不够,就征召当地男丁并且填补上所有的罪犯,竟然生生的凑出一支既有炮灰又有输出的军队。

很不幸,唐家男丁,都在炮灰队伍里。

包括唐七。

作者有话要说:哦,大家早安~!

看冰与火之歌入迷了= =各种激动的头皮发麻~

首战

准备的日子很难熬,所有人都得到了武器和护甲,虽然好坏有别,但怎么说也是一件防身工具,有教官临时被派来教导这些干了几年几十年杂活的苦役们学习如何在战场上快速而简单的自保,甚至杀敌。

唐七,唐五和唐靖庭还有唐家大房的二少唐靖诚一直在一起训练,唐七对于教官的指导都一丝不苟的执行,虽然有时候她都看不到人海外教官的动作,而其他几个唐家子弟则更多是毫无经验,为了保命而认真学习,可唐七明白,这些个简单的砍杀动作,到了战场上,一点用处都没有。

唐靖诚是在场人中最大也是最沉默的,他因为是庶出,且因为和嫡子年龄相近,生母吴姨娘把他教导得从小沉默木讷,从不出挑,而现在依然如此,要不是他自己出现,唐七还想不起唐家有这么个人来,他一直跟着唐大老爷和唐二老爷修补城墙建造设施,现在也练出了一点小体格,只是样子更加木讷。

四人在一起即使一句话都不说也会感觉好很多,至少除了唐七以外的三人是这么想的,传言蛮族大军不日即到,准备的时间极其有限,教官也只是集结了杂牌军训练了一个上午便算数了,所有人都觉得心里极其没底。

“八弟,我知道你身手好,但是战场不比平时,你可千万不要自己乱动,到时候躲在哥哥身后,哥哥会保护你的。”唐五如此说,唐靖庭和唐靖诚皆点头。

唐七不说话,指指远处,花氏等人正在那翘首看着:“她们在等你。”

“娘!”唐五眼眶都红了,三个少年顿时都跑向各自母亲的怀抱。

唐七远远的看了一会,觉得既然学堂回不去了,干脆就在临时的营帐中睡一觉,无论有没有用,她也找不出别的事情做。

于是干脆利落的转身走了。

花氏搂着唐五叮嘱许久后轻声问:“青叶呢?”

唐五回头一看,纤细的身影早已湮没在人群中,不由得一阵愧疚:“我,我去找她。”

花氏道:“咱们唐家最对不起的孩子就是她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娘要你们一个不少的都回来,知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