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走了过来,黑眸望了望大船,终是低低的开口,“三妹,你可带了防晕船的药?”

太女的话让楼漠白惊讶,调笑的说了一句,“怎么,大姐晕船么?”

太女一听,身子不由得轻轻一颤,黑眸看了楼漠白一眼,那里面似乎有着丝丝怒火,“三妹,你没有忘记竹侧君晕船吧。”

楼漠白一听,不禁下意识的看了太女一眼,两人的黑眸相对,太女那双温雅的眼底窜起的丝丝火苗,楼漠白看的真切,缓缓扯了扯嘴角,“当然,三妹记得。”

太女没多说什么,只是神色微冷的上船去了,楼漠白脚尖一点,也是飘飘然落到了船上,对着裴逸低语几句,裴逸点点头。

所有人都上了大船,立刻拔锚起航,大船的船身犹如一道厉斧,划开了道道水浪,看着船边不断翻涌的浪花,楼漠白靠在栏杆之上,想着什么。

刚才和太女的四目相对,太女眼底的怒火她瞧的真切,自己刚才那一声调笑似乎触动了太女未知名的底线,不然她也不会轻易的就将心中的情绪摆在明面上,竹笙,看来太女的心里一直都有你啊,只是不知道这重量有多少罢了。

“三妹在这里可是欣赏风景?”太女温雅的声音传来,楼漠白扯出了一抹淡笑,回身看着这个已经完全隐藏好情绪的大姐,“是啊,这次出来就走出行游玩,不多看看湖光山色,岂不是白费这番功夫?”

太女呵呵一笑,儒雅的五官透着读书人才有的温和,只是那双黑眸在看着楼漠白的某个瞬间,却泛起了一道暗芒。

VIP 章十二 我就嫁她!

“三妹能有如此悠闲的心态自是不错,也不枉母皇对你的挂心了。”太女轻轻开口,楼漠白笑了笑,双眼看着船身两侧不断翻涌的浪花,没有回答。

两人一时间倒也没再说话,而是都静静的看着一点,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思,太女是负手而立,身子绰约,阵阵水上的凉风吹来,让她的衣角轻轻飞舞,背影很是迷人,倒是楼漠白,懒懒的靠在栏杆之上,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问题。

“大姐,这次下江南都要准备走哪儿?我就是问问,如果不能说也无妨。”楼漠白靠在栏杆,眼睛还是看向某一个点,并没有看向太女。

太女微微转动眼珠,看了楼漠白一眼,轻声一笑,“没有什么是不能对三妹说的,这次下江南要走四五个地方,岭州、泉州、湘乡又祖洋、桑遗,三妹放心,这五个地方都是风光山色,三妹也不虚此行了。”

楼漠白安静听着,靠着栏杆的身子微微紧了紧,随后慢慢放松,“恩,大姐说的是。”脑子依次排开这五个地方,泉州,太女下江南的第二站就是泉州么…而排在最后的桑遗,则是更加让楼漠白有些莫名,脑海中清晰的回忆着那哥地图,如果她没有记错,那桑遗可是就位于流夷的旁边!

五个地方,其中一个泉州是她要所去之地,另一个地方则是靠近她要所去之地,看来这趟和太女一同下江南,真的是下对了。

想来也不用急着摆脱太女了,这一路走下去也未尝不可。这样想着,楼漠白的嘴角勾起了浅浅笑意,“三妹的心情看来很好。”

楼漠白点点头,“自然是要好的,这次出行也是难得。”

太女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又静静的陷入了一小段沉默,气氛倒也没有什么尴尬,只不过一直在远处往这边瞧的太女一伙人都有些提心吊胆,甚至是有些担心。

楼漠白靠在栏杆之上,感受着徐徐吹来的凉风,眼神微微看向一旁的太女,一抹忧虑自太女的眼角泄露,被楼漠白捕捉个正着。

“王爷!”就在这时,裴逸的身影从船舱里走出,疾步向这里行来,楼漠白微微回身,看着裴逸,从他的黑眸里面看出了一抹焦急。

“怎么了?”楼漠白沉声问着,直觉却告诉她,出事了,或许可能是竹笙。

裴逸看了看太女,“殿下也在。”太女点点头,平静的脸似乎隐忍着什么,裴逸看了看楼漠白,终于低声开口:“竹侧君的情况不太好,服下了晕船药,似乎没有什么用处。”

“笙儿他…!御医,让御医去给他看看!”太女听完,陡然黑眸睁大,有些来不及顾虑身份就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想起了什么,声音不由得压低继续开口,“我是说,要不要御医给竹侧君看看?”

楼漠白淡淡的看了太女一眼,仿若没听到刚才那一句冲口而出的话,御医?御医可有裴逸的医术过人?裴逸的晕船药都治不好竹笙,御医就能了?

“那就劳烦大姐了,我先行去看看他。”楼漠白说完,裴逸就带着楼漠白往船舱行去,而太女也是一脸阴沉的走开了。

裴逸带着楼漠白很快就来到了船舱,楼漠白刚一堆开门,就看到了竹笙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样子,小脸这几天才有的红润在当下一扫而光,甚至苍白的比以往还要更加浓烈。小叶红着眼睛站在一旁,用毛巾不断擦拭着竹笙的脸庞。

“王爷…”小叶见到楼漠白进来,当下低低的叫了一声,楼漠白二话不说的来到竹笙的旁边,看着他快要透明到可以看见血管的肤色,不由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重度晕船,怎么会这么严重楼漠白不禁伸出手,摸了摸竹笙的脸颊,只感到一片冰冷。

“裴逸,药对竹笙没有效果么?”楼漠白头也不回的问着,裴逸嗯了一句,黑眸看着床上的竹笙,也是有着一抹忧心。

楼漠白双手扶助竹笙的肩膀,轻轻的摇了几下,“竹笙,醒醒,醒醒。”

紧闭着的睫毛轻轻颤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眼当看清楚面前的人是楼漠白时,竹笙微微撅起了嘴唇,声音嘶哑的低唤着,“漠白,我的头好疼…”这一生浓浓的撒娇让楼漠白尴尬的愣在那,就是小叶也是收回了眼泪,脸颊有些发烧。

裴逸站在一旁,看着竹笙病态到已经略微不清醒的神志,忧心的提醒有些发呆的楼漠白,“王爷,竹侧君的情况…”

楼漠白微微回神,仔细的看了看竹笙的神态,他现在好似不太清醒,一遍又一遍说着自己头疼,仿若回到了孩子的时期,不停的向楼漠白撒娇起来。

“他说头疼,没有药能够暂时压一压么?”

“药是有的,但是不能乱用,如果剂量多了是会影响到竹侧君的神志,上官侧君的点穴也是不可,王爷还请三思。”

楼漠白刚想着要不要上官绝点了竹笙的睡穴,这样他也可以轻松一点,然而裴逸一说也是想明白了,点住穴道势必会要阻塞住血液的流通和氧气的输送,在竹笙如此的状况下点穴,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不能用药、不能点穴…现在该怎么办…竹笙一遍遍嘟囔着疼,软绵绵的声音让楼漠白的心软了一些,伸出手指轻轻的按住竹笙的太阳穴,缓缓的揉着,看着楼漠白的动作,裴逸的黑眸猛然一亮!

“王爷可以用这种按摩的方法让竹侧君缓解疼痛。”

楼漠白手指一顿,继而又轻柔的揉了起来,竹笙似乎是好受了一点,嘟囔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身体软软的靠在楼漠白的怀里,刚才还一脸痛楚的小脸此刻是好了很多。

“裴逸,这按摩是要几次?”楼漠白透着竹笙的太阳穴,看着他仍然没有好转的脸色,有些忧心,这船才刚刚起航竹笙就病成这样,如果行的日子多了,那又该如何是好?

太女明明知道竹笙晕船,却还要选择水路…楼漠白想到这里,不禁心底有些发凉,她是在意竹笙,然而一个竹笙远远敌不过她的位置,她的太女名号。

“每天需要四到五次,最好竹侧君的身边日夜有人照顾。”裴逸说完,一旁的小竹立刻出声表示这些交给他就可以,然而裴逸却是摇摇头。

“竹侧君的情况还是交给王爷吧,按摩可是要拿捏力道,一个不好是会让竹侧君更加不适。”

小叶讷讷的站在那,看着窝在楼漠白怀里不像刚才那么难受的竹笙,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也对太女多了一抹埋怨,如果不是她要走水路,公子也不会病成这样。

门在这个时候被人强势的推开,没有任何的通报甚至是连敲门都没有,太女就这么突兀的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脸懵懂的中年女人,看样子应该是自宫里带出来的御医了。

“笙儿…竹侧君如何?”太女一眼就看到了窝在楼漠白怀里的竹笙,黑眸猛然一紧,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轻声的问了一句。

楼漠白轻轻的把竹笙放开,竹笙似乎是不满意的嘀咕几声,然而还是乖乖的顺着楼漠白的力道躺回了床上,此刻的竹笙还没有完全的清醒,刚才太女闯了进来,他似乎没有丝毫察觉。

“大姐放心,小竹还好。”楼漠白淡淡的应了一声,对着面前这个有些压抑的女人,心中有些不快,既然这样在乎,为何还要坚持水路?那些虚无的东西当真是比人重要么?况且这人还是你喜欢的人?如果连喜欢的人都可以不去在乎,那么还有什么是值得在乎的?

似乎察觉到了楼漠白微冷的态度,太女没说什么,只是纤细的眉轻轻挑起,平静的双眼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竹笙。

“还是让御医看看为好。”太女沉声说着,楼漠白倒也没有反对,任由御医走上前,替竹笙诊脉,裴逸在一旁静静的站着,一言不发。

“主子,竹侧君的情况还好,臣开些方子,吃了能好一点。”御医的话让太女的神情有些松动,楼漠白也没表示什么,开方子?还有什么方子能过比裴逸的药好使?既然想开就开吧,用不用可是她说的算。

“那就劳烦御医了。”太女说着,御医也是干脆利索的开了一张方子,裴逸远处看了一眼,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三妹,还是照着这个方子给他吃药吧。”太女将房子交到楼漠白的手上,楼漠白黑眸扫了一眼,看了看裴逸,裴逸细不可微的摇了摇头,楼漠白一看明了。

“大姐的关心我收下,不过还是小心点,是药三分毒,小竹能不用药还是不要用了。”楼漠白的一句话让御医的神色微微一变,然而没敢说话,倒是太女神色沉了一点。

“三妹这是何意?竹侧君不吃药难不成要难受一路么?”

“既然晕船了,只有一直晕着了,难不成大姐还有什么好办法?”楼漠白的话让太女的面色陡然一黑,一旁的御医一见不禁上前开口。

“三小姐,竹侧君只要吃药就能缓和状况,三小姐又何苦让竹侧君难受一路?”

楼漠白扬了扬自己手中的药方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御医,把她眼底的那抹嘲笑收进眼中,刚才裴逸的轻轻摇头已经被她看见,用药的话裴逸不会用么?裴逸的药还没有你开的好使?之所以不能用药的原因,正是因为对竹笙的关心,现在对竹笙用药是很危险,让他不头疼固然可以,然而会为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这又该如何?

“这方子上的药可是你仔细想过开的?”

御医听到之后眼神一闪,身子用力一挺腰板,“自然是臣尽心尽力为竹侧君开的方子。”

楼漠白轻声一笑,手指指着药方上的某些药材,“这些用在小竹身上,你是想让我的侧君变成傻子不坏你的名声么!”楼漠白冷声怒喝,御医一听当下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三小姐明察!不是这样的,这方子…”御医被楼漠白声音喝住,只觉得心中一紧,脸上隐隐冒出汗水,三殿下什么时候也懂医理了?这方子上的几味药材的确不适合给现在的竹笙用,但是却能有效的缓解疼痛和晕船的症状,只不过吃了这些重药之后,会有怎样的后遗症,真是不得而知。

太女一听,神色立即难看无比,看着床上昏昏沉沉躺在那里的竹笙,当下一声怒喝:“好大的胆子!”

御医猛然磕头在地,发生了闷响,“主子饶命,主子饶命!臣也是照着主子的吩咐办事,还请主子明察啊!”

太女站在那,冷着一张脸不发一言,一向儒雅的脸色在这时却阴沉的有些吓人,御医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声响回响在此刻安静的屋子里。

“恩…疼…”床上的竹笙在这个时候适时的发出几声微弱的声音,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太女的身子微微一动看样子是想冲过去,然而却是强硬的稳住了身形,看着楼漠白走了过去。

“漠白,头疼…”竹笙不断的轻喃响起,任何一人都是能够清楚的听到那个呼唤,不是太女,而是楼漠白。

御医跪在那里的身体猛然一抖,只觉得心头被兜进了一盆冷水,竹侧君唤的人竟然不是太女,而是三殿下…!莫非…

太女的身躯轻轻一颤,那双平淡如水的黑眸在此刻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紧紧的盯着楼漠白的一举一动,看着她坐在床边,把竹笙扶起,竹笙撒娇一般的窝进了她的怀里,还有那一声声擞娇气氛浓厚的呼喊。

太女的拳头在衣袖里面狠命一握!继而缓缓的松开,“御医,先随我出去吧。三妹,好好照顾他。”

楼漠白微微偏过头,对着太女轻轻一笑,“还望大姐加快进程,小竹可耗不起时间。”

太女离去的脚步微停,继而再度跨门而出,“三妹放心,大姐心里有数。”

太女和御医离开,裴逸就走了过来,查看了下竹笙的神色,手腕轻轻的搭上竹笙的手腕内侧,细细的等了半响,对着楼漠白淡淡说道,“这几日王爷要辛苦了,我会帮着王爷照看竹侧君。”

楼漠白点点头,手指在裴逸的指点下在竹笙的头上几个大穴缓缓按摩,竹笙刚才又痛苦的神情悄悄的退了下去,只是身体依然赖在楼漠白的怀里不肯离开。

船行进的速度似乎提高了不止一倍,明明七八天的路程硬是在三天之内就到达了岭州,这三天之内竹笙也算过的安稳,有楼漠白给他揉着穴道,头疼也减轻了不少,裴逸也是从旁帮忙,时不时的指点一下。

上官绝自然也是不离楼漠白左右,看到这样的竹笙他一句话没说,只是默默的跟在楼漠白身边,看着她照顾。

兰儿也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呆在一旁,在竹笙晕船的这几天,太女倒是再没有出现过,好像是遗忘了竹笙,若不是船行的速度猛然提升,楼漠白还真的会以为太女当真忘记了。

三天之后大船在势若破竹的状态下到达了岭州,众人下船的时候不免都有些头重脚轻,如此疯狂的速度赶路尤其还是水路,真是让人吃不消。

竹笙自然是不能自己走下船了,这抱着竹笙的任务自然也是交给了楼漠白,竹笙向来体重很轻,太女一行人还有王佩一家先行下船,楼漠白则是抱着竹笙走在后面,竹笙已经从那种半迷糊的状态中醒了,只不过自己体虚无力,只能任由楼漠白抱着往前行进,小脸羞红的竹笙只能垂下脑袋,想要把自己整个儿都藏起来。

楼漠白抱着竹笙下船,感觉到自己怀中这个害羞的小竹子又要脸红了,他可是一个劲儿的往自己的怀里钻,楼漠白不禁无奈的扯扯嘴角,其实太女一行人在岸上齐刷刷向这里投来的注目礼,也让她有些不适应。

刚走下大船,楼漠白就察觉到了些微的不对劲,太女一行人看她的眼神中似乎掺杂了一些不满,甚至连带着看着竹笙也是这样,仿佛他不应该被楼漠白抱着,应该由太女抱着一样!

更让楼漠白在意的是王佩那一家的少年,王佩的儿子,楼漠白可是没有忽略刚才下船时候那少年用近乎一种幽怨至极的目光盯着竹笙,就好像他抢了他的东西一样。

楼漠白的眼睛扫了一眼王佩的儿子,王佩的儿子在接收到楼漠白带着威压的目光时,陡然脸色一白,立刻慌张的收起了自己的情绪。

太女一行人办事也算是比较快,不多一会儿就找来了两辆马车,一大一小,王洁走到楼漠白身边,“三小姐,马车已经来了,请上马车歇息吧。

楼漠白点点头,抱着竹笙走了过去,上官绝、裴逸、兰儿也是没多什么的跟在身后,到了马车旁边,王洁似乎是要接过来竹笙,被楼漠白的双眼看了之后,手臂缓缓的缩了回去。

“滚开,我的夫也是你能碰的。”扔下这句话,楼漠白抱着竹笙,身形丝毫不费力气的跨上了马车,只剩下王洁有些尴尬的站在那,上官绝也上了马车,裴逸要上马车的时候,王洁动了动嘴唇,然而裴逸却是看都没看她,直接无视般的也上去了,最后一个是兰儿,小姑娘幽深的眼睛看着王洁,王洁立刻脸色难看的转身离开,只觉得心头一阵闷火在烧。

楼漠白这边的人上了马车,王佩一家自然是坐进了小的马车里面,还没等王佩开口,太女就淡淡一笑,“王夫人好生歇息,我和三妹坐一辆马车。”

王佩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儿子这一路上的心思她又怎能看不透彻,而且听那些个侍卫模样的女人说过,那个三小姐其中的一位夫郎好像和白小姐有过一段,这要是坐在一起,凭那些个男人的姿色,可还有自己儿子半点机会?

“白小姐!不如来岭州的这些日子在家姐府上歇下,我也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啊!”

太女的唇角上扬,倒也不推脱,应了一声好,她等的就是这句话。而王佩见到太女如此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不禁心花怒放,看来自家的儿子还有戏啊。

楼漠白这边马车虽大,然而却仍然赶不上管家精心准备的马车,几人坐在里面倒也舒适,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马车的车帘再一次被人掀开,当太女的脸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时候,马车内的上官绝微微眯起了眼睛,裴逸也是轻皱起眉头,兰儿沉默不语只是眼睛盯着太女,竹笙惊讶的睁大眸子,既而慌乱的看了楼漠白一眼,倒是楼漠白轻轻一笑,“大姐这是要和我们坐一辆车?”

太女笑笑,黑眸温暖如春,“不知三妹可否愿意。”

楼漠白笑,身子轻轻的超前挪了挪,为太女撑起了车帘,黑眸里是一片令人迷惑的笑意,“自然是愿意的。”

此话一出,上官绝有些疑惑的瞧了楼漠白一眼,裴逸则是没有任何神情波动,而是自顾自的拿起医书,毫不在乎。兰儿看了太女一眼,小身子安静的呆在那,不发一言,竹笙则是最为慌乱的一个,看着跨进马车的太女,刚才还稍稍红润的脸此刻又是苍白,无力的身子使劲儿的朝楼漠白的方向挪去,脸垂的很低。

太女跨进马车,坐在了兰儿的身边,而她的对面则是一直低着头的竹笙,马车行驶了起来,外面也隐隐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车身轻晃,太女一直噙着淡笑坐在那,而温和的双眸却似无意般,始终落在对面人的身上。

“大姐这是要去哪儿?”楼漠白坐正了身子,也把一直靠在她身上的上官绝扶正,上官绝瞪了一眼楼漠白也是坐好,毕竟太女就在这里,即使她是受宠的三皇女,然而也不能在太女面前太过放肆。

太女微微一开了目光,看着楼漠白,“自然是要找个落脚的地方。”

楼漠白听后,唇角微勾,“如若猜的不错,可是岭州太守王翟的家?”

太女淡雅微笑,带着一抹赞赏,“三妹果然一点就透,怪不得母亲最为钟爱的就是三妹了。”

楼漠白听后也仅是一笑,把太女的话原封不动的拨了回去,“母亲最为疼爱的应是大姐,我们心里可都是明白。”

太女笑笑没有再说话,只是黑眸下意识的看向竹笙,竹笙仍然是那哥模样,连头都不曾抬起。

马车又行了一会儿,很快就停了下来,“主子,到了。”王洁的声音传来,太女掀开了车帘率先第一个走下马车,临下车的时候,黑眸又是看了竹笙一眼,竹笙似乎这一路都有所察觉,硬是没抬头一下,躲避着太女的目光。

楼漠白见太女下车,这才开口,“可以抬头了,脖子不酸么?”

竹笙一听,有些尴尬的微微抬起头,小脸有着一抹粉红,身子微微的动了动,已经有些好转了,楼漠白轻声低笑,弯着腰走了过去,竹笙只感觉一个带着淡香的温热身体靠了过来,这样温暖的气息笼罩在了自己全身,自己就落入了一个无比舒适的怀抱。

楼漠白抱起竹笙,跳下了马车,没有把竹笙放下,都抱一路了也就无所谓了,上官绝自马车上出来,缓缓的走在楼漠白的身边,凤眼看了看竹笙。

“竹侧君可是要尽快养好身体才是。”

竹笙立刻点点头,楼漠白侧脸瞧了又开始吃醋的妖孽,上官绝的凤眼的确是有些冒火,如果可以,他倒是很想接替楼漠白的工作,然而一个男人抱着另一个男人未免太不成体统。

裴逸又兰儿还有小叶都下了马车,王佩一家也是如此,众人所停在的地方是一处大宅院,看上去宅子有一种江南水乡的美感,自然这样的宅院和逍遥王府是根本没有可比性的。

“白小姐,这就是家姐府上,我已经让人去通报了。”王佩走到太女身边,一脸笑意的说着,太女点点头,目光似乎是在打量这个宅院的外围。

众人没等多久,只见大宅院的院门打开,一个略有些发福的身影冲了出来,“小佩!你没事吧,你可是足足晚了三天啊…”王瞿太守刚一出来,就焦急的冲到王佩身边,王家两姐妹热乎的说了几句,能够看出两人的感情不错。

“大姐,这次对亏有这位白小姐相救,不然我们姐妹可是要阴阳永隔了!”王佩说的稍微严重了点,有意夸大太女的恩情,她可是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呢。

“原来是这样…白小姐,远来是客,你对家妹的救命之恩还请让在下报答,旅途奔波劳累,还请不嫌弃住在府上。”王瞿果然如王佩所想,张口就要留下太女,太女一听,温雅的面容带着书生般的笑容,让王瞿看了也是一阵喜欢。

“那就麻烦王大人了。”

王瞿点点头,似乎是对太女的一表人才很是欣赏,只不过在看到跟在太女身边的这些人时,有些头皮发麻,这白小姐一定是有着了不得的家世吧…

视线扫到了楼漠白那里,自然是看到了三位带着面纱却丝毫不减魅力的几位绝色,当下亮眼放光,如王佩一样的反应,然后才猛然想到,应该是这位白小姐的夫郎才是,心里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可惜。

“那位公子可是身体不适?那我们快些进去吧。”王瞿看着楼漠白怀里的竹笙,虽然对楼漠白抱着他感到疑惑,但是也没多说什么,众人都一一走了进去,楼漠白丝毫没有被提起,似乎被遗忘掉了,然而她并不介意。

王瞿立刻差人去打扫安徘了一些房间,虽然房间都不是很大,然而布置的却也不错,起码比客栈自称的高级客房强了太多。把竹笙安置好,太女就差人传话,要楼漠白和她一起去会客,楼漠白有些不愿意的撇撇嘴,神色也是透着不满,裴逸在一旁见了不禁轻轻一笑。

“王爷还是去吧,多知道一些总没有坏处。”

楼漠白自己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还是有些不愿意,上官绝走了过来,红色的衣裙缓缓的浸染桑了楼漠白的腰间,性感的声音低语:“臣妾就在王爷的身边。”

楼漠白点点头,上官绝的身形一闪已经没了踪影,楼漠白走到了太女那边的房舍,看到了太女,两人相视一笑,就一同前往王家的正厅。

王家的这院子布置的也算是费心,建筑上也是颇有些讲究,然而在楼漠白的逍遥王府面前,也算是小打小闹了,两人步入正厅,就看到了王瞿等在那,见到两人的时候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太女寒暄了几句,就坐了下来,楼漠白也是丝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王瞿一见楼漠白不禁又是惊讶,太女方才没有介绍楼漠白的身份,王瞿自然是把楼漠白自动规发为太女的随从,一个随从竟然和主子平起平坐,这未免也太没有礼数了。

还没等王瞿问出口,正厅的外面就猛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带着浓烈的不满,似乎是用吼的发泄自己心中的不甘。

“母亲!我不要嫁给那个秃驴,我不要嫁!”

声音倒是很有穿透力,隔着老远就飘了进来,太女和楼漠白神色不动,全当是没听到,王翟的神色不由得尴尬了几下,看着那个跑进正厅里的少年,恼羞成怒的低吼:“如此放肆,成何体统!”

跑进正厅的少年一脸的不高兴,似乎心里有着慢慢的委屈,面对王瞿的怒喝丝毫没有惧怕,撅着嘴唇,仍然是不高兴的喊着,“母亲,我不要嫁!”

王瞿看了看太女,尴尬的解释,“让白小姐见笑了,这是小儿王剑星。”把王剑星拉了过来,王整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儿子,老脸一翻,也是豁出去了。

“婚姻之事岂可任由你说的算!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王瞿的话一出口,王剑星立刻红了双眼,看着自己母亲一脸坚决的态度,王剑星再一次不依不饶了起来。

太女一见立刻起身,楼漠白也跟着站了起来,“看来今日有所不便,改日再和王大人闲叙。”

王狸立刻点点头,尴尬不已,太女和楼漠白皆是转身离去,两人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刚才冲入正厅的少年狠狠的爆出一句狠话。

“如果母亲非要我嫁人,我也要自己选!她,就是她,我要嫁就嫁她!”

楼漠白听到这句话心里还是有些佩服这个少年的,他敢于对抗,敢于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在这一点上他可是具备了现代人的观念,在这样一个架空的朝代中,也是难能可贵了。

王崔一见自己儿子指着的人,不免脸色黑红交加,“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就嫁她,非她不嫁!”少年的身形往前一跑,伸手死死的扯住他“认定”的那人,脸蛋儿抬起,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对上了自己正发火的母亲。

太女和楼漠白的身体都是一震,停下了脚步,太女缓缓的转过身,黑眸看了看王剑星,而楼漠白则是觉得脑袋一阵头疼,转过身,看着自己被少年死命拽住的衣角,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胡闹,还不快放开!”王瞿也走了过来,看着自己儿子拽着的衣角竟然相貌平平的楼漠白,不禁心头升起一阵怒火,他如果拽的是白小姐也就算了,一表人才、看上去又家世庞大,但是他拽谁的不好,偏偏非要拽一个随从!她王瞿太守的儿子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替别人卖命的人!

王剑星看着自己母亲的怒火,手上的力道不禁又拽的紧了些,他选楼漠白可是有意为之,就是要气她的母亲,如果偏要让他嫁给那个老秃驴,他倒是非要拽个其貌不扬的人来嫁!母亲一向疼爱自己,这样一闹也会打消心里的念头才是。

王剑星的心里打鼓,说实话如果真要是嫁人他也不会选择手里拽着的这个,然而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这么闹下去。

楼漠白面无表情的站在那,看戏一般的瞧着拽着自己的少年,和那个一脸隐忍怒火的王翟,手臂轻扯了几下,王剑星死死的不松手,楼漠白眉头微皱,“放开我。”

王剑星一听,立即回头给楼漠白一个眼神,这张小脸长的也算是颇有姿色,然而在楼漠白眼里他根本和路人甲没什么区别。

“放手!”

楼漠白又说了一句,语气里已经有了不耐,王剑星一见脸面有些挂不住了,凭他的姿色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又怎么会拽上她?王瞿也是如此,虽说自己的儿子是和她对着干的,不过自己的儿子被人当面嫌弃,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还不放手!嫁谁不好偏偏要嫁…还嫌丢人不够么!”王誓一脸嫌恶的看着楼漠白,说到一半的话没有吐出口,但是也够让人心知肚明了。

王剑星也是一个性格火爆的少年,如果你依顺了他,他倒是不会发难,可一旦你和他对着干,他就偏偏要和你较一个高下不可。

“不要!我就嫁她!”王剑星没有放开楼漠白的衣角,反倒是拽的更紧了,一双喷火的眼睛盯着楼漠白,似乎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你让我放手?我偏不放!

“你要嫁我就非得娶么?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自己被莫名其妙的卷了进来,还受到了莫名其妙的挑衅和鄙视,楼漠白的心情也渐渐阴霾,见到这少年还是硬拽着自己的衣袖不放,楼漠白冷冷吐出这句话,然后手臂猛然一个用力拉扯,就挣脱了少年的手,王剑星被楼漠白突然一个发力,差点没跌在地上,尤其是听到了她说的话之后,心头的怒火更胜。

“不知这位尊姓大名?”王翠听这话立马不愿意了,阴沉着一张脸问道,太女拱手,声音平和无比,“在下疏忽,这是在下的三妹,白墨。”

三妹?王翟和王剑星都是一愣,这样的人竟然会是白小姐的妹妹?王瞿心中思量了一会儿有了自己的答案,想必这妹妹也不是亲的,而是结拜的吧。

“刚才是小儿无礼,还清白小姐的三妹不要介意,当小儿一时说笑。”

楼漠白在心中嘲讽的扯扯嘴角,王翟一副生怕自己会顺杆子就爬的样子还真是可笑死了,她王家这颗树还真不够她爬的,太小了。

楼漠白没说什么,正确说来从头到尾都没有睁眼看过王剑星,刚才还为他的敢于抗争而生出的点点赞赏也是全然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