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臂用力的抱了他一下,楼漠白缓缓推开竹笙,走到了竹屋的窗户面前,看着外面葱翠迎风微摇的竹子,沉默不语。

竹笙安静的站在那里,一双黑眸望着楼漠白的背影,静静的等她开口,他知道,她一定是有话要说。

终于,楼漠白轻吸一口气,抿抿唇角,“竹笙,我…要上战场了。”楼漠白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她怕看见竹笙的脸,怕看见那对灵动的眼睛里面湿热的泪水。

“…什么时候走?”竹笙的声音低低的传了过来,楼漠白的身子一个轻颤,只觉得心被人狠狠的割了一下。

“…明天。”

静默,静默,这一片空间里的全是静默,忽然,一双细瘦的手臂揽上了楼漠白的腰,死死的将她抱住,抱的是那样紧,让楼漠白一瞬间险些丢了呼吸。

“…你要走了,都不看我一眼么?”竹笙的声音透过布料闷闷的传来,楼漠白身子猛然一个转身,将他再度拥入自己的怀里。

“竹笙…”抱着这个柔软的身子,楼漠白闭上眼睛,很想很想说声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再一次面对离别,对不起,还要在这个王府里继续等下去,对不起,我的小竹子…

竹笙摇摇头,缓缓的将脸抬了起来,那上面没有泪水,楼漠白不禁一怔,竹笙笑了笑,黑眸里一种充满坚韧的温暖。

“我知道了,母亲已经告诉了我楼国的状况,我知道漠白进宫回来要说什么,这些我都是知道…”

楼漠白站在那里,听着竹笙的话,原来这一切他都是预料到了么…

“我以为只要我不说,这件事情就不会发生也或许就当没有发生过,漠白每天都会如此的在逍遥王府里,我、裴侧君、上官侧君,还有兰儿都将陪在漠白的身边,每一天都是如此的安心,每一天都是如此的幸福…”

竹笙缓缓垂下头,眼眶微微是有些红了,“但是我明白,漠白会扛起这个责任,会扛起所有的一切,我的漠白是个有责任的女人,我们是你的责任,楼国也是你的责任。”

竹笙轻轻的松开楼漠白的腰,逼回了自己眼眶里所有的泪水,唇角猛然向上一扬,楼漠白清楚的看到那微红的眼眶,那凝聚在眼圈里不断打转的泪水,这双朦胧的泪眼,却是看到了嘴角那抹异常灿烂的微笑。

“所以去吧,去上战场吧,漠白既然扛起了这个责任,就一定会做到,我相信漠白,一直都是相信着!”

楼漠白的呼吸猛然一紧,竹笙的泪终于是缓缓滑出了眼眶,在嫩白的脸颊轻轻流过,留下了一道浅浅痕迹。

“还是那句话,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什么东西在心里不断的咆哮、翻滚,一种酸涩的感觉自心底的裂缝不断的蔓延,头快速的压下,唇找着了那张不断轻颤的唇瓣,狠狠的贴了上去,泪水的味道混进了嘴里,带着很深的苦涩,楼漠白发狂般的吻着,竹笙扬起小脑袋,努力的迎上去,任由她在自己的唇上啃咬,狂猛的舌头冲了进来,似乎要搅得天翻地覆,竹笙闭上了眼睛,揽上了楼漠白的脖颈,将她压下自己。

他体会到了,这吻中饱含的心痛和无奈,他感觉到了,她的心中终于有了自己的存在。

自竹园出啦,楼漠白的胸腔有些烦闷,竹笙的理解在她的预料之中,那样一个大家闺秀的男人,在这样的时候不可能耍小性子,也不可能不顾大局,竹笙的理解和支持明明应该感到开心,然而楼漠白却是更加心闷。

脚下的不乏轻点,来到了那处时常飘着药香的院落,一股浓郁的药香驱散了楼漠白心中的压抑,微微感到好了一些。

“王爷,公子在配药呢!”在外面晾晒草药的小桐看到楼漠白,咧嘴一笑很是开心,楼漠白点点头,直接跨步去了内院,进入内院,就在一间敞开的屋子里面看到了正在那专心致志配药的裴逸。

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还没等自己卡口,低着头配药的裴逸已经开口说话,“王爷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楼漠白撇撇嘴角,没说什么,只是坐在屋子里面的椅子里,安静的看着裴逸配药,看着他纤细修长的手指小心的拿捏着分量,不断的调和、分离、调和…就这样看了很久,裴逸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走了过来。

“配完了么?”楼漠白问了一句,裴逸摇摇头,用布擦了擦自己的手指,也坐了下来,“王爷在这里,我是配不出药的。”

裴逸的唇角勾起一抹轻浅的笑容,看上去很是飘逸,楼漠白的黑眸沉了沉,一向飘逸潇洒的裴逸应该更支持自己,他是皇子,更是能体会自己的心情,楼漠白想到这里,内心的担忧少了一些。

“我,要说一件事情。”

裴逸沉默,等着楼漠白开口,楼漠白坐在那里,想开口却觉得有一种压力蔓延开来,让她就是张不开嘴。

“王爷想说什么,尽管说吧。”裴逸暖暖的声音传来,楼漠白的心里却在不断打鼓,终于是鼓足了勇气,“我要去战场了,明日就走。”一股脑全都说完,楼漠白猛然站起身子,不知为何,面前的裴逸让她有一种想要逃走的感觉。

“王爷这是要走了?”走到门边的楼漠白突然就停住了脚步,这飘来的略微冰冷的声音犹如一条锁链,将她的整个身子瞬间捆绑。

楼漠白没有回头,却是听到了裴逸起身的身子,缓慢迈向自己的脚步声音,渐渐的、渐渐的,白色的衣袖进入了自己的视野,一双纤细莹白的手猛然将敞开的门大力合上!

“砰!”

声音似乎震回了楼漠白的心绪,胳膊被裴逸一个拉扯,身子就是一个旋转,肩膀被人用力一推,楼漠白的整个身子就是贴在了门上边。

裴逸一向有着浅浅笑容的俊脸此刻完全阴沉了下来,那双温雅的黑眸也是在这一刻凝聚了片片乌云,似乎有惊雷闪过。

楼漠白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忽然就紧了,一条无形的缰绳似乎拴住了她的脖子,裴逸似乎是生气了,不,应该说这是第一次楼漠白见到裴逸生气的模样。

他不应该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么,他应该是最支持自己的人才对,为什么他会生气,为什么会如此愤怒?

“王爷认为,我该如何?”裴逸的手臂按在门扉之上,整个修长的身子拢在了楼漠白的脸上放,屋子里面的光线有些阴暗,裴逸的身形在楼漠白的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我该大度的理解王爷,我该微笑的支持王爷,我该安静的等在这里,等王爷凯旋归来,是这样么?”

裴逸的俊脸在楼漠白的上方,冰冷到没有表情,这一刻的裴逸和轩辕空明倒是有了几分相似,除了那双黑眸里面闪动着越来越多的怒火,五官连分毫的表情都是没有。

楼漠白想要说什么,却是说不出口,这样的决定是有些残忍,然而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等着楼国彻底沦陷么!

裴逸见楼漠白不说话,黑眸闪动几下,修长的手指缓缓的爬上了楼漠白的脸颊,“为什么就这么不听话,为什么就这么莽撞,为什么不顾虑一下后果…”

楼漠白垂下头,心里涌上了一股倔强,“我知道这样做对你们不公平,但是楼国是我的根,我是楼国的三皇女,如果我不挺身而出,还有谁?难道是那两个只懂舞文弄墨的皇姐么?”

裴逸没再说话,楼漠白再度开口,“你身为皇子,明白我心里的感受,国难当前,如果是你,你该如何?”

裴逸的嘴角动了动,“好,王爷要上战场那就去,不过要带着我,王爷万一有什么损伤,我也好随时照顾…”

楼漠白笑着摇摇头,抬起眼看向裴逸,一只手缓缓的摸向他的俊脸,裴逸的身子一颤,猛然一把将楼漠白扯进了怀里。

“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你知不知道!”

楼漠白的手轻柔的抚上裴逸宽厚的背部,缓缓的摩挲,“我知道,我都知道…相比那个充满血腥和死亡的战场,我宁可然你们留在这里为我担心。”

裴逸的双臂死死的搂住楼漠白,似乎是想要将她的腰身捏断一般,“你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的狠心…!”

楼漠白笑了,“是吗?那我这一回就必须做一个狠心之人了,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受伤,绝对不会!”

裴逸不再说话,只是搂着楼漠白的双臂很紧很紧,他知道,这一次这个倔强的小女人是不会带上任何一个走,即使理由很正确,即使这个理由足够说服所有人,她也会孤身上路…

“那你呢?如果你受伤了怎么办?”

楼漠白低声笑了起来,缓缓松开裴逸的身子,近距离的看着他,“上战场有哪一个不会受伤?再说还有随行的军医,无碍。”

裴逸的脸色一黑,明显对楼漠白的这个回答不满意,俊脸一下子冷了许多,手掌一个用力,就将楼漠白拦腰举了起来,放到了桌子之上。

“要做什么?”楼漠白忽然红了脸,屋子里的光线阴暗,裴逸周身似乎散发着一种无形火焰,而两人的姿势却是万分暧昧,身体坐在桌子之上,两腿之间是裴逸精壮的身躯,一种若有若无的暧昧散了出来。

“要王爷给我一个承诺。”裴逸的双眼看着楼漠白,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楼漠白点点头,“好,你说。”

裴逸的脸缓缓的压了下来,一个略显冰冷的吻落在了楼漠白的额头之上,“答应我,毫发无损的回来。”

楼漠白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心里那个小火山又有蠢蠢欲动爆发的姿态,咬着红唇猛的点了点头,下巴被人轻轻抬起,裴逸刚才阴沉的神色消失不见,还是那张柔和的脸,还是那么温暖的笑。

“现在,王爷是不是该满足臣妾的一个要求?”

楼漠白疑惑的看着裴逸,裴逸的唇角缓缓勾起,嘴唇贴了上来,吻上了楼漠白的嘴角,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求欢。”

“…这是白天,再说这里不是你配药的地方么?”楼漠白脸红着推了推裴逸的肩膀,一双眼有些慌乱的看向四周,这男人是怎么回事,平常的裴逸是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谁说白天不能做的?”裴逸的手迅速的扯掉了楼漠白的外袍和外裤,楼漠白第一次发现裴逸脱衣服的速度竟然如此迅速。

“等、等一下,这里、这里没有床…”楼漠白手忙脚乱的看着自己的衣服被一件件录离,裴逸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低声笑了出来,“王爷不怕,不会弄伤王爷的。”接着,一个华丽的拉扯,楼漠白身下的衣服被卸除殆尽,裴逸的黑眸深沉的看着这双莹白玉腿,精壮的身子一个悸动,更紧的贴了上来。

“说的这是什么话!”楼漠白低吼了一句,只觉得身子敏感的地方被紧贴着一个炽热的部位,身子不禁一个轻颤,只觉得自己的双腿被打开,接着,空虚的身体被瞬间的填满。

“裴逸!”楼漠白喊了一句,只觉得身子有些疼,裴逸抱紧了楼漠白的身体,温暖的唇压了上来,湿热的舌头窜了进来,显得有些急切,显得有些疯狂。

再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忽重忽轻的急促喘息响在这间阴暗的小房子里,一对交缠的身影不断的来回摆动,桃色的气息渐渐自两人的身边不断的蔓延开来,在离别之际,身体紧密的交融却透着一丝莫名的悲伤。

裴逸似乎是要将楼漠白离去之后的日子补回来,两人整整纠缠了一下午,当裴逸终于缓缓睡去之后,外面也是略微降下了夜幕。

裴园里一向安静,这一刻楼漠白缓缓睁开双眼,身子旁贴着一个温热的男人身躯,散发着令人心安的温暖,楼漠白缓缓转过头,就看到了裴逸温雅的五官,缓缓的拿掉裴逸搂在腰间的手,裴逸动了动,没有醒来。

一个吻,落在了光洁的额头之上,楼漠白无声的下床、穿衣,整理好自己,看着床榻上卧着的美男子,心里的某个地方在隐隐作痛。

站在床边看了裴逸好一会儿,楼漠白这才缓缓转身,步出了屋子,外面已经渐渐有些暗了,楼漠白看了看天色,身影一闪,如展翅的鸟一般冲上了空中,一股淡淡的微风拂来,吹不散她心底的那抹疼痛。

逍遥王府自己的这方宅院,几个男侍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楼漠白一个闪身就跃入了和自己相邻的那个房间,一入了房间之后,床榻上那个一直闭目的睡美人就映入了自己的眼帘。

轻轻的走到床榻旁边,坐了下来,兰儿那完美的脸让楼漠白看的有些失神,“兰儿,你是不是做了一个很美的梦?那个梦里有谁,会不会也有我?”楼漠白喃喃低语,床榻上的兰儿依旧是闭眸安睡,呼吸均匀。

“这样睡着也好,等这一次的战事平息,如果打败了苍国,我可以为你求得隐蛊,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彻底好了,你的身体也会慢慢的调理好…”楼漠白就这么坐着,说了一会儿又停了一会儿。

“还记得我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么,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做唯一的同伴,是了,同伴,人和人不管有多么的亲密,心都是有一定的距离,然而我和兰儿的心却觉得没有任何距离,我们靠的是那么近…”

“我这一缕孤魂能够穿越到此,也算是我的幸运了,不明白命运为何会这么安排,可能是为了遇到你们吧。如果我走之后你醒了,一定要答应我,乖乖的等我回来,不要伤害任何一个人,好不好?也不要伤害你自己。”

楼漠白的黑眸温柔的看着兰儿,“我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两国的夹击如果真的能打退敌人,也算是上天眷顾我了…呵呵,我是不是竟说这些没用的了,我会胜利,我会保护好你们,我会保护好这一方土地,我是这么对自己说的,但是内心并不是全然的勇敢,我也会怕,我怕战死沙场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楼漠白仰起头,“这个逍遥王府承载了我太多的回忆,太多的美好,想想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就仿佛是一场梦一样…如果我再也回不来,我宁可就沉醉在这样的梦里,永远都不要醒来。”

楼漠白静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是站起身子,“兰儿,我要走了,虽然说是明天离开,然而终究是受不住离别的苦楚,就让我自私一回,就让我胆小一回吧,自己一个人走。”

看了看兰儿的睡颜,楼漠白转身,跃出了房间,一个起落就是站在了自己房间的屋顶,看着漫漫夜色之下的逍遥王府,竹园、裴园、还有那抹红衣的院落,“上官绝,我要上战场了,你知道么?呵呵,离开我也好,不然你一定会吵着闹着一起去,罢了罢了…”楼漠白摇摇头,脚下一个猛点就是轻功疾驰而行。

“等一下。”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楼漠白猛然停了下来,落到了一个屋檐之上,夜色之中一身黑衣的轩辕空明站在那,一双机械般的眼睛盯着楼漠白。

“轩辕公子,这里就有劳你照顾了。”楼漠白笑笑,对轩辕空明拱手,轩辕空明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身子一个向前就来到了楼漠白身边。

“自当尽力。”冰冷的四个字却是给了楼漠白无限安慰,在这样一个时候,身怀武功的兰儿沉睡,上官绝不见踪影,能够保护这几个男人的除了轩辕空明,再没有别人,轩辕空明对于楼漠白来说是一个陌生人,但是不知为何,却是全然的相信他,只要他说了,那就一定会做到。

“多谢。”楼漠白一笑,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不少,刚要打算起身而行,轩辕空明的身子微微挡住了她。

“轩辕公子可还有事?”

轩辕空明的眼珠看着楼漠白,“保重。”

楼漠白一愣,随后笑了笑,“好,我记下了。”

轩辕空明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身影一闪已经是融入了夜色之中,楼漠白眼神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心中很暖,最后转身将逍遥王府看了几眼,绝然的转过身,再也没有回头。

一路奔向了楼国的西门,那里的客栈有傅原为楼漠白准备的上好马匹,楼漠白来到客栈很快就拿到了这匹好马,身子往上面一跨,一声清亮的嘶鸣就是想在夜空之中。

“驾!”一声低喝,马儿的身子就狂奔开去,四蹄扬起了淡淡的沉土,“喂!你这要走也不说一声!”一声呼喊让楼漠白的身子一僵,猛然拉紧了缰绳,马儿扬起蹄子听了下来。

楼漠白骑在马背之上,眯着眼看着缓缓自阴影里走出来的女人,她手牵着一匹马,英气的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看着楼漠白,大吼一句,“白墨,太不把老娘当朋友了!”

楼漠白哈哈一笑,笑到有些想要流泪的感觉,“沐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靠!要去打仗也不告诉老娘一声!难不成你想自己一个人去过瘾?”青沐然吼了一句,牵着马走了过来,一个帅气的跃身,也是跨上了马背。

“老娘跟定你了,什么好事自然是要带上我啊!”

楼漠白无奈的摇摇头,心中一股接着一股的暖意涌了上来,如果说去赴死还有人愿意相陪的话,又有什么不能托付,又有什么理由能够去决绝!

“好!那就和我一起走吧,这一次是生是死我也是不知道,你可要想好了!”

青沐然哈哈一笑,手中的缰绳一动,马儿就是走了过来,和楼漠白并肩而立,两匹骏马,两个潇洒的背影,一同并肩,一同注视前方。

“什么生死,老娘可不管这些!还等什么,走吧!”青沐然哈哈一笑,楼漠白也是如此,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信任、欣喜,两人手中的缰绳同时一扬,只听马儿的嘶鸣响起,一阵马蹄飞溅的声音伴着一阵薄薄的尘土,两道身影并肩前进,直至隐没在了很远的前方。

VIP 章四十三 你跟来了啊

楼漠白和青沐然一路疾驰而行,没有片刻的停顿,奔腾的马蹄、翻滚的声音,官道上扬起的片片尘土,楼漠白只希望自己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驾!驾!”不断的呼喝和马鞭抽打的声音,青沐然骑在马上,看着很是疯狂赶路的楼漠白大声吼道,“白墨!马都快要被累死了,你给老娘慢一点!”

楼漠白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两天的连续赶路身下的马儿的确是游戏吃不消,前进的速度慢慢放缓了些,楼漠白也觉得自己是太过心急,竟然连坐骑都是不管不问,如果胯下骏马累死了,难不成她要一路轻功过去么?

青沐然见到楼漠白的速度放缓了下来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两天楼漠白阴沉的神色让青沐然有些忧心,什么时候见过这个温和的人如此阴沉,和楼漠白相处过的青沐然在一旁又不敢说什么,除了这么陪着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咕咕…”一声不大不小的叫声传了来,楼漠白一愣,青沐然则是手摸了摸后脑勺,“哈哈,哈哈,这肚子也是和我闹上不愉快了。”

虽然青沐然没说什么,虽然她依然是那副憨厚的笑容,然而楼漠白却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两天自己竟顾着赶路,连青沐然的情况都是一点没顾忌到,自己可以不吃不喝,但是青沐然不同,她都饿到肚子叫了还不出声告诉她,这要是一直忍着,那不成这一路她是要饿着前进么?

“沐然,是我疏忽了,到下一个城镇,我们就先歇息一天吧。”楼漠白笑笑,虽然现在的情况紧急,虽然时间上不容许她等,但是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就不可能全凭着自己的念头主宰一切,况且青沐然对自己的情谊如此真挚,自己要不顾念她继续赶路,就是彻底的对不住了。

“没事没事,这打仗的事情要紧!到时候在战场上杀了几个人,老娘也就饱了!”青沐然咧嘴一笑,只不过肚子仍然是很不配合的响了几声,楼漠白唇角带笑,无奈的摇头,“你这人,比我还是要胡和…就这么定了,休息一天。”

青沐然还想说什么,但是楼漠白的眼神示意她不要说了,青沐然也是哈哈一笑,两人策马前行,争取是在天黑之前到达下一个小镇。

这一次楼漠白和青沐然是要敢去南面边境,傅原则是去了西面,楼漠白的身份也是以最快的速度传去了前方阵线,傅原带着楼漠白的命令倒也是可以号令的动西面的军将么,再加上凤骑军的加入,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两人一路赶路,终于是在天黑之前到达了一个小镇子,随便找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房,再要了一桌上好的酒菜,两个人就在房间里面好生休息。

“爽啊,老娘的肚子终于是有救了!”青沐然坐在桌边,看着一桌子的丰盛美食,双眼猛然发亮啊!就像是一头猛兽见着肉一样,楼漠白笑笑,“沐然,你可要放开胆儿吃啊。”

“哈哈,放心吧!”青沐然一挥袖,大手直接抓上了一只鸡,开始大块朵起来,看的出来青沐然这两天真是饿了,不过也是很能忍,竟然一声都是不吭,楼漠白坐在一旁看着青沐然狂吃的模样,心里一阵一阵的暖。

这才是朋友,这才是患难见真情的朋友…

拿起碗筷,楼漠白虽然没有半点食欲她心中也明白饭是铁人是钢的道理,想着教育竹笙的话,楼漠白不禁无奈的轻摇几下头,一口一口的往自己的嘴里塞些东西。

也不知道府上的那两人知道自己夜里就溜掉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竹笙一定会埋怨自己吧,而裴逸…虽然他表面上不会生气,也会安慰竹笙,但是相比内心里也已经是轰然大怒,这才出来几天啊,怎么就有些想他们了…楼漠白坐在那里,机械般的拿着筷子一下又一下的往自己嘴里送东西。

上官绝,你现在过的如何?到底有没有离开裴国…我想找你却也是无能为力,和易念思在一起,也算有个人照顾你吧…有时候想想自己挺可悲的,自己的男人还要拖别的女人来照顾,两人又好像是不寻常的关系,楼漠白想到这里,黑眸微沉,离开裴国是最好的,离开自己也是好的吧…

一张桌子旁,青沐然是没心没肺的狂吃狂饮,楼漠白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一桌饭菜大部分都是进了青沐然的肚子,青沐然也是吃的酒足饭饱,打了好几个嗝。

“他娘的,终于是体会到活过来的感觉了,饿肚子就和死是一样的,白墨,你说呢?”青沐然站起身,打了一个嗝,问了楼漠白一句,楼漠白放下碗筷,“沐然说的是,以后要是再饿了,可要开口说话。”

青沐然一愣,随后笑着点点头,楼漠白也是吩咐人把这残羹收拾了一下,外面的天色也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楼漠白看看外面,“这两天赶路也是累了,早点休息,我们明天还要继续上路。”

青沐然点点头,一头倒进床铺里面,楼漠白依然是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人沉默了几秒,看似睡着的青沐然突然开口,“那只一路尾随我们的小尾巴,白墨你怎么想的?老娘恨不得一掌劈了!”

楼漠白抿唇一笑,走到床上,青沐然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楼漠白躺了下来,靠在床头,“既然想跟,就让这个尾巴跟着好了,我倒要看看能跟到什么时候。”

青沐然点点头,翻了一个身子,“我睡觉可是又打憨、又磨牙,白墨你可想好了,要不要再开一间房?”

楼漠白的神色颇为尴尬的僵在那,又打憨又磨牙么…青沐然也不再理她,倒头就睡,楼漠白摇摇头,看来今天这晚上她是睡不着了啊…”

和青沐然在同一个屋子休息自然有楼漠白的考量,两人在一起也是互相有个照应,如果是这一途中出现了什么意外,可真是不好说。

青沐然果然是一个爽直的人,说什么是什么,不一会儿鼾声就是渐渐响起,再过一会儿,那磨牙的声音也是飘在耳边,楼漠白躺在那,亮眼望着头顶是半分睡意都没有,最后坚持了一会儿终于是抵挡不住青沐然的这些声音攻击,翻身下床。

外面的夜色已经拉开帷幕,客栈里面的喧杂声音也是渐渐小了很多,楼漠白推门而出,就见到了倚在那栏杆之上的身影,夜色中身影如梦似幻,似乎很不真实。

楼漠白的嘴角不屑的勾起,带着深深的嘲讽,“怎么,还要跟下去?”

身影渐渐回过头来,那张冰冷的五官也是毫不示弱的勾唇冷笑,“我倒是不想,不过主子有话,要我跟着你。”

楼漠白走过去,也是靠在栏杆之上,看着一路跟在她身后的青衣,如果说这是上官绝的命令,他还真是够听话的。

“你果然是一个听话的奴才。”对付毒舌自然是要以毒攻毒了。

青衣的神色有些僵硬,随后轻笑,“那是自然,尽管这不是我愿意服从的。”

“哼!”楼漠白不再理他,转头看着二楼下面,青衣见楼漠白不再说话,身子上前靠了几步,“王爷,你说主子为什么要跟在易小姐身边呢?或者说主子去哪儿都不忘带上易小姐?”

青衣的话就如一只冰冷的手,缓慢的爬上了楼漠白的心房,不断散发出来的温度不断的冰冻着楼漠白温热的血液,让楼漠白有一瞬间的错觉,会因为这句话被彻底冰封在此。

“也或许是甩不掉的吧…”楼漠白轻语,上官绝,这也是我想要问你的问题,现在我给自己做出了回答,而这答案是对还是错?

“啧啧,王爷可真是会自欺欺人。”青衣见到楼漠白这样的神情很是开心,更是冷嘲热讽起来,“我可从来没见到过主子对别人这么好过,就算是对王爷,也不急易小姐呢,呵呵。”

楼漠白缓缓回头,夜色中那双闪着亮光的黑眸紧紧盯着青衣,楼漠白忽然就笑了,“青衣,挑拨离间你的确很在行,不过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把你这些力气都收回去,不要丢人现眼。”

青衣的脸色顿时铁青起来,五官甚至都有些纠结,看到楼漠白不气不闹的样子,青衣眼珠一转,“是是是,有些东西即使不说也是应该明白的。”

楼漠白没有再答话,只是背对着青衣,双眼有些无神的望向一个点,他说的没错,有些东西即使不说也是应该明白的,青衣的确是在挑拨离间,而她的心意也很坚定,然而还是会感觉到难受、憋闷,在这样的时候她如果还能开怀的笑出来,那就是神了。

“你他娘的有完没完!老娘一看到你就一肚子火!”青沐然的声音响了起来,随着门被推开,一张满是怒火的英气脸庞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青衣一见到青沐然有些气恼。

“我和王爷说话,关你什么事!”

“就关老娘的事!白墨是老娘的朋友,老娘的朋友被贱男欺负,就关老娘的事!”青沐然虎目一瞪,看着青衣的眼神似乎都在冒火,青衣咬咬嘴唇,“你敢说我是贱男!狗奴才!”

楼漠白听到这话,眉头皱起,“闭上你的嘴!这里唯一一个奴才就是你!”

“哈哈哈,白墨说的没错!以为一张嘴皮子有多了不起?有本事和老娘比一比真功夫!不把你揍到满地找呀老娘就不叫青沐然!”青沐然一脸凶煞,青衣则是被气的有些脸色发青,有一句话说的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毒舌青衣遇上了青沐然,可谓真是遇到了克星了。

“青沐然,别以为我怕了你!要不是主子吩咐…”

“我去你娘的,我管你什么主子,要是再敢欺负白墨,老娘绝不放过你!”青沐然猛然打断青衣的话,手中的拳头握紧,虎目闪着怒焰看着青衣,青衣嘴唇发抖,终于是没蹦出半个字儿,只能是愤愤的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楼漠白站在那里,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把被自己朋友维护的滋味,这感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看着青沐然,楼漠白笑了,“你不是睡着了?怎么醒了?”

青沐然看着青衣离去的方向,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这才回答楼漠白的话,“我这是要去解手,刚一起身,就是听到了那贱男说的话,你能忍,老娘可是不能忍,不说了,我急着去解手。”青沐然摆摆手,一个纵身就是跃到了下面,楼漠白无奈的摇摇头,沐然的个性固然豪爽直率,对待朋友是真心诚意、两肋插刀,然而这样的性格也是有利有弊,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真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不知道以退为进,沐然可就是要危险了。

在原地胡乱想了一些,楼漠白心中刚才还烦闷的情绪有了些抒解,想着青衣被青沐然堵到竟然没话说,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开心。

这个犯人的尾巴看来是遇到克星了,有青沐然在,那条毒舌也就自求多福吧。

第二天一大早,楼漠白和青沐然都是继续上路了,不出所料,青衣依然是一路尾随,昨天被发现之后,青衣干脆就大大方方的跟在后面,也不再隐匿行踪,楼漠白和青沐然则是很有默契的当他不存在,这让青衣彻底有些下不来台了。

就这样,一路带着这么个毒舌终于是感到了南方的军营,当楼漠白到了那里之后,一个浑身浴血的将领就是跪在了楼漠白面前。

“三殿下,又被攻下了数十里地,我们该怎么办!”

楼漠白的神色一黑,青沐然听了哇哇大叫一声,“他娘的,当楼过人好欺负!待老娘教训教训你们!”

楼漠白一手拉住冲动的青沐然,扶起了那位将领,抬眼环顾了一下整个军营,连接的阵地失守让士兵们的气氛都是萎靡了很多,一个个看上去都是有些无精打采,“还有几个将领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