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卫珩的手法,明明是来得及收手的,就算来不及,他稍微偏一下,也不至于正好射中对方。

见卫珩面不改色地骑在马上,卫骁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小声念叨着:“也不知那人伤得如何,可千万别闹出人命来。”

除了卫骁,还有十来个人围了上去。

走近了,卫骁才发现此人竟然是右相府的木脩,和卫珩有过节的人。

卫珩慢悠悠地遛着马儿晃到了那人倒地的地方,十分悠闲地看着木家的人慌乱地围过去。他觉得这不能怪自己,要怨就怨木脩非得要跑到他的箭下等着他射,他岂有不成全之礼?

再者,别的不敢说,这一箭他却敢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是地射中了对方的胳膊,绝无生命危险。

只见木脩疼得哇哇大叫,手紧紧按着受伤的肩膀,嘴里囔囔道:“妈的疼死爷了!哪个瞎了眼的狗东西,竟然敢射小爷我!回头爷爷我定要扒了这狗东西的皮!”

卫骁下马,替卫珩揽下了这个责任,说:“原来是木公子,实在是抱歉,方才我瞄准鹿的时候,没成想你会突然窜出来,那时已经松开弦,想挽救也来不及。”

卫珩看着疼得满嘴污言秽语,就差满地打滚木脩,突然想起来前世长安受伤时候的样子了。

他记得她当时蹙着头,只闷声叫了一声,然后便紧紧咬着唇,脸色煞白,任由额头的虚汗直冒。明明疼得快晕过去了,也没像木脩这样丢人现眼。

给长安包扎的时候,他感觉那一箭像是射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恨不得那一箭真的射在自己身上。

、第31章

卫骁蹲下来,帮着木家随从一起稳住叫骂不止的木脩,同时再次诚恳地表达了歉意。木脩见是卫家的卫骁,更加恼火,连半分客气都不给,直接拉下脸,完全没有接受卫骁道歉的意思。只见他咬牙切齿地说:“好你个卫悍之,你箭法不精射伤了我,竟赖说是我突然窜出来,你怎么不说你故意射出那一箭的!我告诉你卫悍之,此事若没个交代,你们卫家以后休想有安生日子过!”

“木公子,您还是先别动,让随从们把伤口包扎起来。”卫骁劝道。

木脩扭过头,骂道:“一个个都是死人吗,竟让伤我的人接近我?”

木家随从闻言,忙将卫骁挤到一边去。此时,木家一位稍通医理的随从上前审视伤口,说:“少爷,万幸并未伤到筋骨。”

“少啰嗦了,快帮我止血。”木脩喊道。

“少爷,那我可要拔箭了…”

一听要将箭拔出,木脩忙拿眼瞪他:“你现在碰我一下我便痛不欲生,你还要□□,连个药都没有,你想害死本少爷吗你!”要不是此刻他疼得没什么力气,不然一定拿脚狠踹他。

木家随从委屈地低下头。他们都是常陪着木脩木蟠来香山狩猎的,基本上都没受过伤,所以没有带药的习惯。

卫珩听到他话里的痛不欲生四个字,觉得很不舒服。木脩还有精力大声骂人,一看就知道伤得不重。他下了马,将缰绳交给府卫,然后走上前去,推开围在木脩周围的人。

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木脩见卫珩也在,顿时不再大声嚷疼,而是强忍着。

“哟,卫玉玱也在啊。”木脩握紧拳头,憋得一脸的汗。他觉得纵是再狼狈也不能再情敌面前丢了颜面。

木脩前几天就听了传闻,说是皇上要把长安许给卫珩,这才没忍住去求了姑母宸妃娘娘。只可惜事情并不顺利,后来他母亲去宫里请安的时候,宸妃暗示此事她已尽力,不过平乐公主的婚事皇上自有打算。他听到消息后没能忍住,又紧接着去找了六皇子郭煜鸿,结果被小他两岁的六皇子好好骂了一顿,还被警告说千万别再打长安的主意,否则皇上饶不了自己。

木脩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心情自然极为不悦。府上几个和他年岁相仿的人看他情绪不佳,便拉着他一起来香山打猎,意为让他散心。他们一伙总共十来个人,在香山晃悠了半天,尽是猎到几只野兔子,连头稍微大点的小野猪都没遇到,好不容易发现头野鹿,于是都有些兴奋,从另一个方向急急忙忙追了过来。两队人马的视线都在那只公鹿身上,都没注意彼此。还是木脩窜了远了,才闯入卫骁卫珩的视野之中。

一想到自己是被卫家人伤到,木脩的怒火就腾腾腾地往上冒,怎么压也压不住。

“空有一副皮囊而已。”他呢喃了一句,本来还想呸一声的,可卫珩突然蹲了下来,他便没来得及呸。

卫珩自然听到了木脩的话,不过他才懒得同一个男人争口舌,“木公子别来无恙?”

木脩冷哼一声:“我好得很。”

“我看木公子似乎不太好。”卫珩瞄了一眼他受伤的胳膊,“得亏是肩膀,要再偏一点点,就是脑袋了。”

“该是你们卫家庆幸,我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卫家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木家随从也都附和木脩。

卫府的府卫见此,急忙拥挤过来,给卫家造势。不过最后被卫骁给瞪回了原地。

这时卫骁将府卫随身携带的止血散拿出来,递给木家的随从。懂一点医理的随从立即对木脩道:“少爷,那我先给您上点药,回头咱赶紧回府,找太医过来拔箭包扎。”

卫珩笑道:“等回府叫来了太医,你们的木少爷怕是早疼得说不出话了。我看不必如此麻烦。”说着,他做了件谁都预料不到的事情——他伸手拔下那枚箭。

卫珩拔箭的动作可一点都不温柔,木脩疼得差点背过气,这会子连骂卫珩的精神都没了。他在心里想:好,卫珩,小爷我记住你了!

木府随从急忙用水壶里的赶紧水给木脩冲洗了一下伤口,接着迅速将止血散倒了些许在伤口处,最后用布条包扎好。

伤口撒了止血散,便没原先那般疼了。木脩缓过神后,示意随从扶着自己站起来。他半倚在随从身上,带着恨意说:“真是多谢玉玱兄拔刀相助,此等‘恩情’,我木远道记着了!”

卫珩神色淡淡地挑了挑眉,丢掉手里的那枚箭,说:“木公子无需如此客气,对我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他本来还想说这一箭就是我射的,木脩听了想必会更加气恼。

不过方才卫骁已经揽在了身上,此刻他卫珩再认的话,会让人觉得事情古怪。想想还是算了,免得卫骁回头又唠叨半天。

这事一闹,卫骁卫珩以及木家人都没心情打猎。

回去的路上,卫骁还是一个劲儿地数落卫珩,并告诉他为人处世总是圆滑些好,今日这种容易落人口舌的事情还是少做些。卫骁说得舌头都快干了,可一偏头看卫珩那副神游太虚的模样,心理顿时有些气恼,卫珩的模样显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卫骁不悦地提高嗓门,道:“早知道我就不替你背下这黑锅了。”

卫珩默默地抬起头。

其实卫骁哪里能理解他此刻的心境。

前世,他求祖父卫佘留长安一条活路,结果却是被关了禁闭。

其实他并没有故意去惹怒即将称帝的祖父。他不过以臣子的身份求新帝大赦天下之时多饶恕一个人,顺便再以孙儿的身份求他准许自己娶那个人为正妻。

这还是他第一次求自己的祖父。

卫佘不光关了他的禁闭,还让他的父亲卫定则看押自己。若是他逃了就要定他父亲的罪。除此之外,卫佘又命一百多位原卫府亲兵围着他的院子。卫珩绞尽脑汁之余,只能腆着脸求卫骁帮自己想想办法,好歹要他照顾一下长安,切勿让她在牢里受苦。他相信卫骁虽也看不惯他最终栽在长安手中,却不会见死不救的。

可是到最后,卫骁却给他送来了一瓶毒酒和一条白绫。他还以为祖父要赐死自己,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卫骁告诉他:“这是你最后一次能见她的机会了。”

“大哥,你什么意思?”卫珩看着两样东西,有些恍惚。

“我早就告诉你,爷爷他不可能容得下郭长安,姑姑和长姐都是因她们母女二人而死,尤其是姑姑,分明是被她的胡搅蛮缠给害得丢了性命。”卫骁长叹一声,“你若是没去跟爷爷说要娶她为妻,或许她还能苟活于世,终身被囚禁。虽说一辈子囚禁很可怜,可人好歹活着,你若是想见总能见着。现在好了,爷爷为了断了你的念想,非要她死不可。四弟,我不止一次骂过你,也威胁过你,让你离她远一点,你怎么就不听?早知道会是今天这个模样,就该在她逃婚那次便杀了她。”

卫珩站在门前,想了很久,最后问:“祖父可曾定了时辰?”

“最晚五天。让你去是我擅自做主的,我也希望你别在儿女情长上纠缠,狠不下心的人干不成大事。”卫骁看着他的眼睛,“四弟,你想明白了没?”

“好,我去送她最后一程。”卫珩应下了。

他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长安死在自己面前?

然是前世的诸多事情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第32章

桃花开的这几天,长安在闲着的时候便在屋里抄佛经,预备着作为送给她太子哥哥的生辰贺礼。有了前世抄佛经的经验,如今她三日便可抄完一卷,其实她只需看个开头,便能接着背出后面的内容。不过既然是作为祝福所用的贺礼,她誊写得还是十分认真的,但凡有一笔看着不妥,便丢弃重写。

紫穗和青萝看到公主丢弃的那些废纸,左看右看都没觉得哪里不妥。

长安自是无法对她们解释的,若是对字没有研究的话,那肯定瞧不出哪里写得不好。

写得久了,手指亦会觉得酸累。每每此时,她便抬头看着院子里的那颗桃花,粉色的桃花盖满枝条,桃叶才刚抽出短短的绿芽,卷曲着缩在桃花后面。院子里的桃树下,落了些许败了的桃花瓣。有时候风大些,还能将花瓣吹至窗前,落在她的案桌上。

这样的场景太让她熟悉了。

上辈子被禁足在颐心殿的那些日子里,她没日没夜地抄佛经送去给皇后检查,每天都过得异常枯燥乏味,唯有桃花开的那十来日,方能聊以慰藉她烦躁的心。

她突然就想起前世自己和紫穗在桃花树下捡花瓣的情形了。

那时候不能离开颐心殿,桃花的花期又短,两个人都有些舍不得漂亮的花瓣落在地上腐烂化为尘泥,便在每日早晚,小心翼翼地将散落在地上的桃花瓣一一捡起来。地上花瓣少的时候便用手,多的时候便用扫帚和簸箕。捡起的花瓣就放在屋里的檀木桌上。等花叶干枯的时候,一起装入锦盒之里。

当年做这些无聊且繁琐的事情时,她会觉得自己异常平静,心里的种种繁杂念头都被暂且搁置。

后来,她好不容易能够接触禁闭,却又因为当着父皇和宸妃的面拒绝嫁给木脩,而被再度禁足。那时候刚好也是桃花将开,粉色的花骨朵即将含苞待放。

她面色冷冷地将来劝她的刘公公骂走,然后折下一株桃枝进入屋里。

第二天一早,她睁开眼便看到自己摆放在床头瓷白玉瓶里的桃花枝上的花骨朵全部绽开,只可惜桃花没有什么香味,若是桂花腊梅花栀子花那一类的,那必然是香气满屋。折下的桃枝都开花了,那外面的桃树肯定开得更盛。她欣喜地走到门口,却发现院子里只余下一个半人深的泥坑。

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有人来挪走了桃树。

后来她才知道,是新入宫没两年的婕妤娘娘听闻颐心殿的桃树生得好,桃花开得极为漂亮,便对皇上说自己想看,皇上一听,直接让宫人将桃树移栽到她所住的宫殿。

长安心里恼恨异常却又无处发作,心里憋闷得只想随着母妃而去。

如今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当初还是不够成熟,不知道掩饰心情,什么都写在脸上,也最容易被人利用。她就不应该和父皇对着干,哪怕恨他下令处死母妃,也该收敛在心底。

长安不知道这一世这棵桃树还能在颐心殿陪伴自己多久,便提笔将眼前的一幕画了下来。画着画着,脑子里便再度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她忍不住顺手在桃树下画了两位女子。

一位是紫穗,一位是她自己。

两个人都安静地蹲在地上,伸手捡着地上的桃花瓣。

快画完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鼓掌声。长安惊讶地回头,发现竟然是六皇子郭煜鸿闷不做声地溜了进来。

她作势要去遮挡那幅画,并佯装生气地说道:“颐心殿里的宫女太监们今儿是成哑巴了吗?六哥哥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

郭煜鸿嘻嘻笑了笑,说:“七妹,是我叫她们都别出声的。我就是想偷偷看看你在做什么,竟然会如此投入,连我进门了都没反应过来。”

“分明是六哥哥故意走得轻,不让我觉察到。”

“好了好了,都是哥哥不好。”六皇子郭煜鸿审视她的画,“想不到,七妹的画功竟然也这般好了,院子里的这颗桃树我方才看了也都没觉得如何惊艳,可被你这么搬到纸上,尤其这空中飞舞的桃花瓣,细看还真是韵味十足,妙不可言。这树下的两个人,你也画得极好。这个是你宫里的宫女吧?”他指着紫穗问长安。

长安点头道:“六哥哥眼神可真好。”说完她又得意地扬起嘴角,“我也确实画得好。”

六皇子郭煜鸿笑着表示赞同,低头又去猜测画上的另一位女子是谁。看了好一会,他忍不住蹙起眉头,有些困惑地问郭长安:“七妹,你画得这一位女子是谁?像是灵娘娘,可又不像是。”

长安低头瞥了一眼画上的人,胡诌道:“这是我幻想的母妃十八岁时的模样。”

郭煜鸿点点头,也未察觉出哪里不对劲,便说:“画是好画,但旁边若能配上一首和桃花有关的诗,想必会更好。”

在他的怂恿下,长安写了两句佛中的禅语,并加上了落款和时间。

“七妹,这画你送给我吧!”郭煜鸿越看越觉得此画他十分喜欢,忍不住开口求长安把他给她。

“不行!”长安赶紧把画收起来,她岂能让别人提前看到她未来的模样。

郭煜鸿还是想要这幅画,便继续和长安磨叽。长安死活不肯松口,只说若是喜欢这样类型的画,她再画一幅便是。

郭煜鸿摇头道:“画画也是要论天时地利的,你上午画的和下午画的肯定会不一样。好妹妹,你送给哥哥得了。”

饶是郭煜鸿快说破嘴皮子,长安也未同意。

就在郭煜鸿继续不依不饶之际,翠儿端着一盘糕点过来。

“公主,这是奴婢方才新做的糯米桃花糕。”

翠儿特别爱做研究吃的,她在这方面似乎也是有天赋的。来了颐心殿后,她最开心的既不是每月的俸银比在景秀宫多,也不是再也不会被无缘无故打骂,反而是能随心所欲地做各种吃食。

自打她来了颐心殿,这颐心殿里的宫女太监们便过上了好日子,每天都能吃到不同种类爽口美味的小点心。

连紫穗都打趣最喜吃的青萝,若是她再这么吃下去,回头非得要跟御膳房里的太监嬷嬷们一样腰如粗桶,背如猛虎。

青萝被唬得都学会了节制,不敢再像开始那样由着性子敞开肚皮吃。可这两日早上起床梳妆时,她对着镜子还是觉得脸蛋比原先圆了点,便私底下偷偷问了太医,得知晚上最好不吃过甜腻的东西,于是每天晚上她都只敢吃一口点心。

长安早就让紫穗暗暗查过翠儿,因此知道翠儿是个性子单纯的姑娘,不懂得钻营,有点儿习惯了逆来顺受的日子,也没什么坏心眼,更没有在后宫攀爬的渴望,唯一的爱好便是做美食,大约也正是因为她这样有些胆怯懦弱又有些随遇而安的性子,才让常公公一直惦记着吧。

长安很真是高兴她这个时候做了糕点送过来,不然还不知道身边的六皇子要唠叨到什么时候。

她将收好的画递给紫穗,走过去看了看碟子里的糕点,方方正正的糕点,每块差不多胭脂盒那般大小,似乎是刚出锅的,此刻还冒着热气。糕点是三层的,上下皆是白色,中间的颜色是浅棕色的,和核桃酥颜色差不多。一个碟子里总共放了六块桃花糕,桃花膏周围则放了几瓣真实的桃花作为点缀,连同这青花祥云的碟子一起,看着叫人十分赏心悦目。再加上散发出来的糯米清香,让人食欲大开。

她问翠儿:“糯米桃花糕?”叫桃花糕,难不成是糕点里加了桃花?总不会是旁边摆放了几瓣桃花就能叫做桃花糕的吧。

钟翠道:“回公主,这是奴婢用糯米粉,桃仁末,早晨刚开的桃花瓣,外加蜜蜡和方糖做成的。这桃仁和桃花都有些苦,不过加了蜜蜡和方糖,苦味便被去了大半。”

刚才一直缠着长安要那副画的郭煜鸿也伸着脖子瞧着。

长安看他似乎想尝,便笑着说:“六哥哥替我尝尝好不好吃。”说话间她就已经捏起一枚,递给了郭煜鸿。

郭煜鸿品尝一块后,忍不住又吃了第二块,等他打算吃第三块的时候才发现这宫女居然只做了六块,只好依依不舍地放弃第四块。

翠儿也一直盯着盘子上的糕点看,心里正在担心六皇子全吃完了,公主尝不到可怎么办。

早知道,她一定会多做几块。

“七妹,这便是你从景秀宫处寻到的小宫女?”郭煜鸿上下打量翠儿。

翠儿但凡被人盯着看,内心就会极度不安,知道郭煜鸿是皇子,此刻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直低着头,没一会脸便红透至脖子。

郭长安点头道:“可不就是她了。阖宫上下,没人不爱吃她做的糕点。”

郭煜鸿感叹:“才这么大,就能做出如此好吃你的点心。七妹你以后可是能大饱口福了。”

翠儿听了皇子和公主的话,笑得两只眼睛都快成了月牙儿,心满意足地将碟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动作轻轻地退了出去。

长安拿起一块尝了尝,说:“嗯,回头去念禅寺的时候,我路上要带一些她做的糕点。”

“让她多备一些,好让我也能吃到。”郭煜鸿接过宫女递来擦手的方帕,最后一次问长安,“七妹,那画真的不借给我看看?”

“又不是什么名家大作,六哥哥你就别要了。况且母妃在上面,若是被父皇母妃知道,我定要被说的。”长安关注到了他的前一句话,“六哥哥也一起去念禅寺吗?”

郭煜鸿道:“我也想出宫散散心。”平时不是功课就是功课,再不然也是听那些治国的大道理,他听了便烦。有时候他都羡慕太子哥哥,可以随意在宫内外走动,比他们这些皇子行事方便多了。

长安微微一笑:“那我让翠儿多准备几样吃食,到时叫母妃和宸娘娘也都尝尝。”

有一个多余的宸妃娘娘已经让长安够头痛的了,倒时六皇子若是一直缠着她,那她这趟正要算白来了。她要先想个法子,让六哥哥倒是也有些事情做。

转眼桃花便全部凋谢,也到了长安和灵妃娘娘离宫去念禅寺的日子。

长安站坐在马车里,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她不确定陆子骞是否会出现。

也不确定前世在念禅寺的人如今还在不在。

、第33章

离宫前,灵妃和宸妃还要去向皇后娘娘辞行。自然,长安和六皇子今日一大早也都拜别过皇后。

平常妃子不大能轻易出宫,皇后亦然。

皇后目光扫过衣着便服的灵妃和宸妃,心里颇为不是滋味,面上仍旧挂着笑意,道:“穿得这般平常,可着实委屈二位妹妹了,不过毕竟是去宫外,平常些也好。”皇后目光在灵妃处微微停顿,“既是皇上特许的,本宫这里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就安心去给皇子公主们祈福去吧。要谨遵圣意,切勿扰民。”

待灵妃和宸妃离开,皇后低头饮了一口茶,修长是手指摸着温热的茶杯,愁绪在心头弥散。

为了不过于张扬,灵妃和宸妃各带了两名贴身宫女随性。长安身边跟着的依然是紫穗,而六皇子郭煜鸿则是带着和他年龄最是相仿的小太监一起。起初,长安是和灵妃同乘一辆马车,不过后来宸妃似乎不太想一个人乘车,便让随侍的宫女们都在一辆车上,而她和长安以及灵妃三个人共乘一辆。

宸妃和灵妃两个人本来就常在一处说话,这会子出了宫,也有好些可聊的。长安听了宸妃的声音便厌烦,不过她也学会了圆滑处事,心里厌得越深,明面上越是笑脸相迎。她瞧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不禁在想,若是回头母妃得知宸妃娘娘一直在算计自己,那又会是什么样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