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厚着脸皮道:“母后,长安句句话都发自肺腑,绝非奉承。从前长安是年岁小不懂事,如今每日去折春堂,跟着四姐五姐一起,多少学了点道理。”

皇后看着软绵绵又极为谦卑的郭长安,有种一拳头打到棉花的感觉,饶是满肚子火却也无处发泄,只能转而瞪着灵妃,警告道:“太子再如何也是储君,也不该是你一个身为妾室的妃子可以随便说道的。”

灵妃垂眸,语气淡淡地说:“谢娘娘教诲,灵妃知罪。”

皇后又继续训斥了跪在灵妃身后的宫女们:“身为奴婢,不光要替你们的娘娘分忧,也要在适当的时候提醒自家娘娘。既然你们都喜欢陪跪,那就都给本宫多跪一个时辰。”

这时,皇上的声音传来:“云婵,说道说道就行了。”

皇上分明是在警告皇后不要太过分。

皇后端起下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说:“臣妾告退。”

长安低下头,用全力掐着自己大腿。

瞬间两眼便被泪水覆盖。

皇上朝她招了招手,“长安,过来叫父皇看看。”

长安怯怯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瞅着皇上,又微微抿了抿唇。

满眼的泪水加上委屈的表情,叫皇上看得心里十分心疼。皇上喟叹一声,他这最小的闺女,果真是出落得楚楚动人,长大了想必不会输给她母妃,必然也是个倾国倾城的模样。也难怪小小年纪,就被卫家相中。

皇上笑着揩去她脸上的泪珠儿,问:“瞧你,怎么比小时候还爱哭鼻子。”

“长、长安不哭。”长安抬手在脸上胡乱抹了抹,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母妃,嘴里继续呢喃,“不哭。”嘴上说着不哭,却抽泣得更为厉害。

皇上一下子被她样子惹得不敢苛责了,“好了好了,父皇不说你了。”说罢他抬头,目光严厉地瞪着刘保卿,“刘保卿,一个时辰到了没?”

刘保卿愣了愣:“呃…”他偷偷瞄了一眼皇上,这离一个时辰还早着呢,不过皇上那表情和语气不像是问询的意思,倒是…

哎,皇上说时辰到了那便是时辰到了,他忙说:“奴婢估计,一个时辰应该差不多了吧。”说话间刘保卿冲灵妃旁边的端瑾使眼色,端瑾自然听出了皇上的话是什么意思,忙扶着灵妃起来。

皇上亲自上前,握住灵妃的手。

“御膳房的人怎么还不上菜?”皇上语气不悦地又抛出一句。

刘保卿急忙让御膳房的人把饭菜端过来。

皇上和灵妃带着长安一起入殿。

今天上午,皇上问起大学士最近六皇子的功课,大学士连说很好,皇上便想着去宸妃的钟粹宫坐坐,本是想陪宸妃一起用午膳。不料宸妃对他说起了她的内侄木脩。

皇上是知道木脩的。

只是长安的婚事,他还真的从没考虑过木家。

前几日卫国公请旨入宫,提及了他的孙子卫珩,言语中多有暗示,似乎是有意主动求娶公主,只不过他们卫家更倾向平乐公主长安,而非文阳公主。他卫佘卯着劲地把文阳公主和平乐公主都夸上了天,最后又扯什么八字,说是卫珩的八字和平乐公主极为相称,就是他们自知卫珩没那等好命,不敢妄图攀附公主云云。

他卫佘嘴上这么说,心里想得还不是:皇上我们家卫珩和文阳公主可能不大合适。不过能娶公主是我们卫家八辈子积来的福气,而且卫珩好像和平乐公主比较合适,您看这事能成吗?

皇上当时并未发作,心里却在想,好你个卫佘,朕的女儿岂是你可以挑三拣四的?

再说了,长安还小。

本来连文阳公主的婚事,皇上也没想这两年就定下的。要不是算着卫珩年岁差不多了,他也不会暗示卫佘。他就是怕万一不给卫佘这个老家伙一些暗示,卫佘会不识好歹地给卫珩定了亲。到时候再想招卫珩为驸马就不容易了。

想不到今天,他又从宸妃这里听到了类似的话。

宸妃说:“皇上,臣妾的那个侄儿木脩人才品貌亦是不错的。昨日他巴巴地跑来求我,说和长安一见如故,两个人谈得甚是欢喜,恳求臣妾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

皇上当即就有些不高兴了,问:“长安什么时候见过他的?”

皇上这时候心里想的是,卫家看中了自己的女儿,那可是卫国公亲自出面,还附带了溢美之词一箩筐;右相的儿子倒是心大,敢私下来求宸妃,真当自己优秀得完全配得上皇家血脉?

“长安先前和文阳公主出宫,想必是在宫外见到了。”宸妃笑了笑,说,“木脩那孩子,说起长安的时候,眉眼中据是倾慕之情,他还把她们二人交谈的话一一转述给臣妾听,臣妾听了都怪不好意思的。”

皇上饮了一口茶,问:“你身为长辈,就没规劝他?”

一个尚未入仕的相府之子,和公主相谈甚欢,这传出去了,对公主能是好事吗?

再说他一个当父皇的,怎会不知道长安素来眼高于人?一般人长安都懒得搭理,连她自己宫里的太监她都不曾正眼敲过,又哪里会莫名去和一个未见过的男子聊得热络。

皇上这么一想,对木脩的印象瞬间便差了许多。

宸妃亲自给皇上续茶,小心翼翼地说:“倒也是臣妾私心了。臣妾和灵妃妹妹走得近,也是喜欢长安这孩子的,将来长安若是能嫁入木家,同我自然是亲上加亲,臣妾心里巴不得呢…再说,我看长安必然是同木脩合得来的,不然木脩也不至于敢冒着被臣妾责骂的风险来找臣妾。”

皇上当即沉下脸:“胡说!”

宸妃吓得手一抖:“皇上…”

“长安的婚事,朕自有打算。你有这份心,倒不如好好教导六皇子。你看看他,身子比他太子哥哥健朗百倍,可课业远比不上当年的太子。你这做母亲的,合该好好反省反省。”

宸妃吓得差点跪下。

皇上走后,她才后悔不已,自己的这一步险棋还是走错了。她本来是想借着这个事儿,让皇上觉得长安小小年纪便爱出风头,行事不端,不是个懂得爱惜声誉的人。

可她没想到,皇上竟然是这个反应。

饶是后悔也没办法,话已经说出去了,宸妃只能再想办法,如何让皇上忘了这回事。

话说皇上从钟粹宫回到正阳宫后,便叫人把灵妃叫过来,问问她对长安将来是如何考虑的。

灵妃听了,自然不高兴,她有些怨怼,宸妃同自己关系如此亲近,为何此时不先同自己说呢?而且那个木脩…如果没记错的话,长安好像是提过,说的好像是木脩相中了文阳公主,怎么忽然间又说道长安身上了?

灵妃真要把这事婉转告诉皇帝的时候,皇后来了。

皇后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居然也问皇上:“皇上,听说卫国公想要长安做他的孙媳妇?”她身为皇帝是正妻,后宫里的正主儿,自然有资格过问任何一位公主的婚事。

皇上蹙额道:“皇后又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华稹这孩子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得知自己不能嫁给卫珩,一连几日都不肯出门。还是华秾同我说起,我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就多嘴找人去国公府问了问。”皇后轻叹一声,“皇上,论理,长安亦是可以说亲的,可终究小了点,再者华稹毕竟年长与她,是她五姐。若是先定了长安的婚事,怕是对华稹不公平。”

皇后其实一直想让太子娶卫家的嫡女,若是太子得了卫家的支持,她也就无需日日担心皇上有心废掉太子,可是皇上就是不同意。

灵妃听了,瞬间觉得头又大了。宫里不早就有什么消息说是文阳公主的驸马可能是卫国公府里的人,怎么一眨眼又成了长安的了。她头疼地说:“皇上,皇后,长安这两日精神也不大好,臣妾正想带她去念禅寺去去晦气。她的婚事,还是缓两年再说。”

皇后对她得宠这么多年早就不满了,见她插嘴,自然态度不会好的。她斥责了几句,两个人为了子女,都没忍住话匣子,不知怎么话题就扯到了太子身上。

灵妃一时气急了,说话前也忘了三思:“长安虽有些精神不济,却也不似太子那般日日需…”

皇后黑着脸问:“太子哪般了?”她最忌讳别人说太子身体不好,虽然这是事实。

皇上不悦道:“够了,都给朕退下,让朕一个人安静会。”

“皇上,灵妃口出恶言,诅咒太子的身体。若是不严惩,怕是以后三天两头有人跑到东宫对太子冷嘲热讽。”皇后道,“皇上,太子毕竟是您的嫡子!”

灵妃自知理亏:“臣妾方才不是那个意思,皇后娘娘您误会了。”

“误会?”皇后冷笑,看着皇上,“你当我听不出你的意思?太子是日日离不开药,可这哪里是臣妾一个人的错!”

皇上移开视线,其实他对太子也有些愧疚。

当年,若非皇上的不小心,太子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落水,从此落下一生的病根。虽然太医院里记载太子是生来就带了病气,可事实上那次落水对太子才是要命的伤害。皇上终究要负些责任,这也是每次他想废太子但又犹豫的原因。

想不到如今太子竟也成了气候,他现在真想废太子的话,还要考虑更多的问题。

灵妃不敢再让皇上为难,便主动认罚。

“你去正阳宫外跪一个时辰。”皇后道。

皇上本想让皇后收回这句话,可灵妃低着头便出去了,老老实实地跪在正阳宫前。皇上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心想,皇后真该向灵妃学学。

灵妃今日挨了罚,在别人眼里可是极为值得的,因为后面皇上连着两日都歇在了翊熙宫。

长安回去后,细细嚼着父皇的话。

父皇问她:“长安,你可见过国公府的卫珩?”

长安问道:“父皇说的是将来要当我五姐夫的那个卫珩吗?”

“别听人胡说,朕何时说过让他当你五姐夫了?”

父皇…是什么意思?

怪不得之前皇后娘娘说什么母妃嫌弃卫国公府和右相家。

她本意明明是要这两家都和五姐姐牵扯不清的,怎么现在莫名其妙把自己绕进去了。

长安托腮坐在窗前犯愁。

卫家到底在搞什么鬼?卫珩到底想怎么样?

其实,卫珩现在只想把木脩叫到没人的地方,然后教训他一顿。

他听了妹妹卫芯瑶的讲述在宫里听到的故事,气得连书都看不进去了。

、第30章

卫芯瑶见卫珩冷着一张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熟人亦疏离的姿态,吓得也不敢再多嘴讲述自己听来的八卦之事。

她觉得哥哥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明明从前哥哥不是这样的,至少对她不是这样冷淡的。

“哥哥,你要写字吗?我帮你研磨。”卫芯瑶热心地拿起墨锭,缓缓地磨着,她瞧着手里的光滑圆润的玉簪形墨锭,“不愧是传闻中古昝先生所制的四君子墨锭,闻着都香香的。哥哥,你说这是什么香味?”

卫珩瞥了一眼那块墨锭,墨锭全身泛着青紫色的光,一面雕刻着粗壮的毛竹,毛竹上的纹路以及那细小的叶子都刻得十分精细,毛竹旁边的地上则是一只则正在拍打翅膀的飞鹤,飞鹤的眼睛刻画得炯炯有神;另一面是古昝先生所创的和竹子有关的骈俪文一篇,飘逸的柳体,可见笔工的非凡。

确实是古昝先生的四君子墨锭系列。

卫珩倒没注意到自己用的是此等好墨。

这时,卫芯瑶又低头嗅了嗅墨水的香味,呢喃道:“像是檀木的香味,又不全是。”

卫珩道:“这里加了好几种香料,檀香甘松香沉香藿香以及青木香。具体是如何调制出来的,我倒是不清楚。”

加了香料的墨锭磨出来的墨汁自然泛着香味。用这样的墨汁写出来的东西,存了多日,拿起来再读也叫人闻着心情舒畅。

“哥哥你真厉害,这都知道。”卫芯瑶一脸崇拜地对他笑着。

卫珩神情淡淡地放下手里的书,说:“多看书,你自然会知道。真不知道你每日去宫里都学了些什么。”

“我学了好多东西!琴棋书画骑射蹴鞠,但凡是公主们会的,我也都会。”卫芯瑶轻哼一声,满脸自豪地显摆,“虽比不过哥哥们,但我敢说,那折春堂里就属我骑射练得最好!”说完,她又细细数了数自己出色的地方,甚至还大方地告诉卫珩,为了不抢了公主的风头,平时吟诗作对她可都有放水等等,“其实我觉得老天是公平的,越是漂亮的那文采越是叫人无法恭维,偏她自己还不知道,我每回见她交给夫子的文札,都替她臊得慌。”

卫芯瑶嫌弃了半天平乐公主的字,结果发现哥哥似乎完全没听,一直盯着放在案桌上的书看,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卫芯瑶该庆幸卫珩没注意听她的话,不然若是听出她在嘲讽郭长安,怕是又要说道她了。

“哥哥?”

“恩?”卫珩抬眸,看了她一眼,转而伸手拿起毛笔,蘸了点墨水,“母亲这两日没查你的女红?”

“我这两日绣了个枕套,也不算是完全没上手。”

“是吗?”卫珩低头,看着干净的白纸,半天也不知道落笔写些什么。

此刻他脑子里想起来很多前世的事情,乱糟糟的心根本无法静下来。

卫芯瑶道:“我绣的可是很难绣的荷花。”她放下墨锭,双手托腮,笑眯眯地同卫珩商议,“哥哥,回头我绣好了送给你好不好?正好夏天快来了,晚上睡觉枕着荷花也会感到一丝清凉。到时候你同母亲说说,让她同意我和你们一起去郊外的香山骑马玩好不好?”

“不好。”卫珩想都不想便拒绝了卫芯瑶的央求。他妹妹卫芯瑶绣的荷花,想都不用想,自然是远看不像花近看豆腐渣的水准。

“为什么?”卫芯瑶不可置信地瞪着卫珩,“哥哥你以前都不拒绝我的。你们就带我去玩一回嘛,就一回行不行?”

卫芯瑶特别羡慕能在马背上驰骋射取猎物的感觉,可惜她是女儿家,卫三夫人(也就是她的母亲),虽是准了她学这些东西,但绝对不允许她像男孩子一样在外面疯野。

“你们兄妹俩在说什么呢?”卫骁穿着骁骑营的官府,脚上还沾着外面的泥土,也不在门口清理一番,直接便踏入卫珩的书房内。

卫骁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说道:“四弟,好久不见你,原来是躲书房里看书。”

卫芯瑶看见卫竞,忙转过身去,用略带撒娇的语气说:“大哥,你今日怎么得空过来了?有没有带什么好玩的东西给我?”

卫骁翻了翻衣兜,摸出一块鸡蛋般大小的鹅暖石,丢给卫芯瑶:“刚捞出来的没多久,在我怀里捂了捂,现在还热乎着,拿去玩。”

卫芯瑶打量着手心鹅暖石,左看右看愣是没看出这块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解地问卫骁:“大哥,这石头有什么用?没看哪里不同寻常。”

“你别嫌弃它看起来普普通通,这可是你大哥我带着一千骁骑营军士从京郊百里外的溪流里捡的,我顺候就摸到了这块石头,一下子便砸死了那只在溪边偷窥你大哥我洗脸的癞.蛤.蟆。”

卫芯瑶一听,忙把石头扔回给卫骁,那模样活像是丢掉了一块烫手的山芋,“大哥你可真讨厌,沾了血的破石头我才不要。真是没趣,以前每回来都还给我带些东西,现在越发爱糊弄人了。”

卫骁道:“你说你天天进宫,整日瞧着公主娘娘们盛装打扮的,什么贵重的东西没见过。我都不稀得再送你什么首饰胭脂,俗又不一定入得你的眼。”

“大哥哥还真有脸说,一块破石头也好意思送得出手。不理你了,我去找心茹姐姐。”卫芯瑶气鼓鼓地甩袖离开。

卫骁瞧着她走远了,这才长嘘一口气,推了推卫珩:“四弟,我方才在香山那边看见一只白虎,可惜带着骁骑营一帮人,也不好散了队伍去捉虎。你现在要不要跟我去寻寻看?你跟我一样,可是从来没见过白虎的。”

卫珩有些烦躁地丢下笔:“白虎有什么好稀奇的。你让它好好在山林里活着,何必要了它的命。”

“我也没说一定要猎到白虎,不过是再回去看看。”卫骁想了想,“你说你都在书房里窝几天了?你不会真打算听祖父的话,去考什么文状元吧?那东西考上了能有何用,难不成你也想入翰林院?”

“离殿试还不到几月,我哪怕真不想考,也得做做样子,省的祖父到时候…”卫珩想起自己疼了好几天的后背,便忍不住皱了皱眉。

卫佘对他也真够狠,打他的时候完全没有留情。

卫珩对功名从来都是不屑的,上辈子是的,这辈子自然也没变。

不过他和卫佘终究是口头约定了,卫佘得知他铁了心不愿娶文阳公主,便说:“那你好歹给我考取个功名出来。”

卫珩懂这话的涵义,只要他能认真应考,卫佘便会想法子替他周旋。想到前世他给予自己的那些压力和威胁,卫珩便心安理得地将这棘手的事情丢给卫佘去处理。

“做样子也不急这一时。走吧,马我都给你备好了,在侧门的耳房里,可别让芯瑶瞧见了,省的她又吵着闹着要同我们一起去。”他刚才故意气走卫芯瑶,就是怕卫芯瑶非要闹着跟上。

说完,卫骁又饮下一大口茶水,抬手拍了拍卫珩的肩膀,脚步生风地往外走去。

卫珩望着空白的纸笺,索性丢下笔,不去烦恼长安会不会被皇上指给那些叫他听了就厌恶的外人,跟着卫骁出了门。

香山在都城外,并不是特别远。

香山和云峰山接连一起,统称为京郊群山。京郊群山除了香山,云峰山,还有几处不大的小山坳,其中以香山的山峰最高,绵延的面积更广。

卫骁和卫珩就带了十来个卫家府卫,沿着香山寻找白虎的踪迹。

卫珩只是想出来散散心,顺便想想怎么让那个木脩再也不敢打长安的主意,所以对寻找白虎的什么的并不放在心上。

一行人往深处去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只落单的公鹿。

卫珩锁定那只看起来傻呆傻呆的公鹿,拉起弓弦,准备放箭。突然,一个人影闯入了他的视线。他定睛一看,那人穿着深色的云服,脚下瞪着一双黑色的马靴,也正拉着弓,对准了那只公鹿。

卫骁此时在卫珩身后不远,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人,忙大声提醒卫珩:“四弟,前面有人,千万别放箭。”

卫珩恍若没听到一般,直接松开手,将箭射了出去。

随着一声惨叫,卫骁忙拍着马背赶过去看看什么情况,路过卫珩时,埋怨道:“卫玉玱你看你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