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便解释了一切。也是意在告诉紫穗,她从没私自约见卫珩。

紫穗微微垂眸,去给长安泡了杯茶。

长安接过紫穗端来的茶,抿了两口:“紫穗,朱太医后来怎么说的?”

紫穗道:“朱太医对另外两位太医说,定如师父是因为惊惧过度,故而生出异状。”紫穗顿了顿,心中没底,“公主,你觉得这样可信吗?万一皇上和娘娘真的彻查此事,奴婢怕公主也会牵连其中。此事还需得跟太医好好商酌一番。”

“我早已牵扯进来了,何惧父皇盘查。若父皇真的细究起来,叫她一口咬定当时是被吓的就行了。”长安露出一个淡淡的浅笑,“定如师太是个贪生怕死之人,恐吓她是最有效的办法。”至于怎么恐吓,长安也不需要事事都教给紫穗。

紫穗并非愚笨之人,当即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定如有没有招供出什么话?”

“定如倒是招供了一些,她说她本是胶东人士,姓黄,因为夫家没落相公早夭,她受不过公婆和婶娘的气,便只身来到京城落脚。”

这个骨节眼上,紫穗自然不方便逼供定如,只能诱供,可惜定如比她想象的狡猾。

其实定如不一定是狡猾,而是不敢说实情。

她在念禅寺这么多年,一直是小心谨慎的,生怕被木家人发现。

长安微微蹙额,这类无关痛痒的招供完全没什么用。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自己再去看看,遂问紫穗:“现在定如她被关押在何处?”

“在柴房里。”紫穗道,“奴婢已经落了两道锁,窗户也都是木板条封死的。她应该逃不出来,就算逃出来了,外面也都是侍卫把守着,除非她能飞檐走壁,不然逃不到哪儿去。”

长安微微颔首,放下手里依然温热的茶,起身走进内室去瞧一眼母妃。灵妃晚间服了药,此刻睡得正香,只不过面色瞧着不是特别红润。她上前,小心翼翼地替母妃将被角往上拉了拉后,便轻轻退出房外。

“紫穗,你跟我一起去柴房。”

长安就不信自己也炸不出定如的实话。

定如毕竟吃了伐骨丹,虽药效已过,但是元气大损,如今正惶恐不安地缩在柴房一角,想去睡觉却又不敢睡觉。她听到有人推门进来,连头都不敢抬,只是立即匍匐在地上替自己辩解:“大人,大人不是贫尼下的毒,不是贫尼!大人明鉴啊,若真是贫尼,贫尼怎么会连自己都不放过啊大人?”

紫穗瞪了她一眼,“这大半夜的,别鬼哭狼嚎了。也没定下来说是你谋害皇子皇妃。你好好回话便是。”

定如像是吃了一颗定神丸,立即停止了喊屈,缓缓地抬起头,这才看见站在眼前是今日在大殿里的命她喝下茶的平乐公主。

长安看着她惊慌中带着祈求的眼神,说:“定如师父若是肯配合本公主,本公主或许不会要你的命。若是定如师父再敢说一句假话…”长安停顿下来,伸手摸了摸下巴,似是在思索怎么惩罚。

“如果定如师父再说假话,本公主就让人割了你的舌头和耳朵,挖掉你两只眼睛,再剁掉你的四肢,让你听不见看不见走不动,再把将你放在盐坛子里腌制,又或者,直接把你丢入猪圈与猪同食。”她对定如的反应十分满意,可见定如真是怕了,“定如师太,您知道这叫什么吗?”

“人…人彘…”定如抖着身子跪在地上,听到长安冷笑声时,她更是抖得厉害,以前她做牙婆的时候,也常拿这样的话恐吓意图逃走的人,“贫尼很老实,贫尼一向很老实的,公主!”

紫穗见她吓得说话都在颤抖,便说:“老不老实公主自然会判断。饶是你现在说着好听话,回头不认真回答,亦无济于事。”

“是是是,贫尼知道的,知道的。”

“你从前是做什么营生的?”长安问,“为何会做那个营生?可是有什么人引荐?”

定如低着头,眼神飘忽不定,慌了神般地用手指甲挠着地面。

“不想说是吗?”长安的语气变得不太好,“天都晚了,本公主早就乏了,我没那么多时间给你。”

“不是!不是的,贫尼什么都说。”定如抬起头,看着长安,“贫尼原来是胶东人士,相公死了后,和几位婶娘无法相处。有次口角之争,我被她们羞辱是克夫,心里气不过,便…”定如微微顿了顿,抬手试了试额头的细汗,“便哄骗二婶娘家的小丫头跟我出去玩,本是想把她家的小丫头丢在官道上,吓唬吓唬她,谁曾想半路遇到了人牙子,我一时被蒙蔽了心智,就…就把小丫头卖给了人牙子…”

紫穗听了此话,紧锁眉头,小声讥讽道:“真是恶毒,竟然因为口角把无辜的侄女卖给人牙子。”

长安却是面色如常,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人心叵测。坏心眼的人总是那么轻易就踏入不归路。

定如道:“卖了小丫头之后,贫尼虽得了钱但也不敢再回家,便也跟着人牙子一道,稀里糊涂来了京城。后来,就干上了这个营生,平常我们也是不大做违法之事的,贩卖之人多是爹娘自愿卖的。我们其实只是充当脚力,把被贩卖的丫头小哥儿从一处地儿送至另一处地儿。真的没干丧尽天良的坏事!”

紫穗又是发出一声讥讽的哼声。

“后来怎么又不干了?”

“贫尼…贫尼有次给一位达官贵人家做事,岂料惹怒了对方,被逼无奈才混入了念禅寺出家。”

长安抬眸:“说详细点。”她倒是不笨,都不明说是谁家。

定如便把自己如何擅自做主将男孩也卖给了戏班的班主一一说清楚,她还特地解释了那对孩童长得多么俊俏,就是姐弟俩人似乎都被吓坏了,一路上始终紧紧挨在一起,不肯同人说话。

“还记得那个戏班子叫什么名字吗?”

定如哪里会不记得,当年她被木家人追问了不止一次。

“叫圆云戏班,不过已经多年未听闻此戏班,或许早已至别处摆台,又或许解散也不一定。”

长安又问:“定如师父,你可还记得是什么日子卖了那两个孩子的?”

定如努力回忆,“这…这贫尼不太记得了。”她说了个大致的时间,“大约是那个时间,可能早几日可能晚几日。隔了太久,我真的不敢一口咬定具体时辰。公主…公主贫尼没有说半字假话。”

长安心中有数,想起来卫珩说的了因,便顺口多问了定如几句:“我且再问你,念禅寺可有一位名叫了因的师父?”

“有的,了因也算是寺里的老人。太后娘娘在的时候,寺里无人不敬重她。”定如怯怯地抬头偷看了一眼长安,“不过了因师太的性格甚是高傲,一般除了静秋住持,旁人她都是不屑搭理的。我同了因师太,不甚熟悉。”

“今日本公主问话之事,不得叫任何人知晓,否则传出去了,木家要你的命,本公主也保不住你。”长安脸上挂着浅浅笑意,转身离开。

她离开后,这定如立即瘫软在地上,不停地摸着心口处,念叨着:“原来这位小公主早知道我的事情,幸亏我没撒谎,否则…”

否则可就真的成了传说中的人彘了。

月光洒在静默的两个人身上,衬得夜色意愈发浓厚。

山上刮起的冷风亦从二人身边飕飕而过。

紫穗生怕公主着凉,不敢由着她在外面多站,忙扯着她回了春拂居。

长安在椅子上坐下,端起已经微凉的茶,却想到已经这么晚了,还是少喝些茶为好,便再放回原处。紫穗问长安:“公主,回头该如何处置定如?”

长安揉了揉眉心,想了好一会才吩咐:“你将今晚审问到的内容透露给朱太医,再让朱太医想法子叫定如永远闭嘴。”

定如原本就是有罪之身,她不过是叫她永远闭嘴,终究还是不忍心随便杀人。

“奴婢记着了。”紫穗上前给长安换了杯热水,一直拿在手里未递过去,就是怕公主突然喝了再烫着舌头,直到手里热水凉成了温水,方递过去,“公主,奴婢服侍你安置吧。”

长安蹙了蹙额,心里还在想着事。

“紫穗,你明日再去查查那个了因师父。”刚说完这句话,长安便听到外面又悉悉索索的声响,听着不像是一个人的脚步声,更像是一群人在外面走来走去,“紫穗,你听到声音了吗?”

紫穗竖起耳朵,亦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急忙走到外面,厉声问道:“什么人在外喧哗?”

另外两位宫女也都被惊醒,立即陪着紫穗一起到外面查看。

负责看守念禅寺的侍卫现身在院子门口处,回道:“姑姑,外面来了一群官府的人,说是查失踪案,非要搜查念禅寺。眼下已经搜到了春拂居。”

“官府查案?”紫穗走上前,问道,“哪儿的官府,这么大的口气,连娘娘和公主所居之处也要勘察?是不是不知道犯上作乱四个字如何写?”

紫穗的语气很重,侍卫得了她的话,自然也更加硬气。

无奈对方的气势也颇为强盛,两个为首的人立在外面,大声道:“臣等也只是奉命行事,人便是在念禅寺附近没了踪影的,故而念禅寺里的嫌疑最大,还望姑姑们通融一下,容我等进去查看。绝不会打搅到娘娘和公主的。”

“娘娘和公主已然歇下,你若是硬要闯进来,回头她们怪罪下来,你们可担待得起?若是再惹怒了皇上,你们可都仔细自己的项上人头!”紫穗气极了,没曾想这外官胆子竟如此大,寻常的官员见了侍卫,还不都是忙着绕开,他们倒好,明知道里面歇的是后妃和公主,也还敢要搜查。

也不知是谁给她们撑的腰。

通常情况下,只有当皇子或公主诞生,方会昭告天下。妃子怀孕时候,一般是不对外宣布的。所以紫穗也不敢对外搬出灵妃娘娘怀孕之事,可万一真的打搅到了娘娘,又或是害得娘娘小产,这过错在场的任何人也都担待不起。

长安在屋里喝了两口杯子里的热水,觉得肚子亦有些饿,可惜念禅寺里没什么好吃的,只能再喝两口水。紧张了一天,她真有些乏了。但是外面的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的,她隐约能听见紫穗语带不悦的话。

母妃刚有了孕相,又因她的缘故吃了桃仁类的点心,是必须要静养休息的。

长安抬手用力掐了掐眉心,抬脚走到外面,却是没想到已经夜深了的春拂居院门口会如此热闹。

春拂居外围满了人。

侍卫们挡在门口,而对方则是气势汹汹地立在那里,似乎正打算按硬闯的样子。

为首的是京兆尹谭罡大人和刑部的温以致大人。他们身后站着几十个捕快,一应的深色官服,为首的两位手里举着火把,后面的则都拿着不快专用的长刀。

紫穗禀告长安:“也不知道是什么官,胆子恁大。若真是放着他们进去,那还得了,娘娘非得被吵醒不可。”

长安看到为首的两个人时,已经不惊讶了。谭罡大人是右相的学生,他当年中了进士后外放为官,也没见有什么出色的政绩,却因为右相的缘故,在京兆尹空缺时候,被召回京中坐上那个位置。而温大人前世便是六皇子党。

前朝这些事,长安从前一直都不怎么关心的。但自己经历过一世,自然看得明白。前朝和后宫素来牵扯不断,后妃们争宠,有多少是真的爱父皇爱到无法自拔的?还不是因为自己位份高得盛宠,便会换来家族的荣耀?若是自己的儿子当了皇帝,那将来更是成了人上人。

紫穗呵斥这帮没规矩的人:“见了平乐公主,还不跪下行礼?”

说到底,谭大人和温大人还是没把长安放在眼里。

也是,虽说长安是公主,可她如今只是十二岁小姑娘,又不是皇子,快半百的谭大人和温大人怎么会把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放在眼里?况且,他们亦是得了宫中密令来的。

虽心里未把长安放在眼中,可这礼仪到底是不能缺的。

长安走到门口,挥手让侍卫让开。她看着谭大人和温大人,但同时又一直不开口叫他们起来,颇有刻意之嫌。

二位大人跪了半天,心里只想,这小公主到底要怎么样啊?

终于长安开口讲话了,却只是轻叹一声。

“臣等叨扰了公主休息,但真的是无可奈何的,还望公主赎罪。”谭大人道。

长安嘻嘻笑了笑,问:“你们都是什么人什么官职家里总共有几口人没事跑念禅寺做什么?”

谭大人和温大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公主问你们话呢?”侍卫从未在外官面前吃瘪,今日本以为自己亮出腰牌对方便会散去,谁料翻倍他们二人辩驳了一通,此刻心里正窝着火呢。

温大人先开口:“微臣刑部侍郎温以致,家□□有四十二口人。”

谭大人道:“微臣京兆尹谭罡,家□□有三十七口人。”说罢,谭大人看了看温大人,继续说,“臣等前来,是接了相府的人口失踪案。”

“原来是温侍郎和谭大人。”长安掩嘴而笑,“好大的官职啊,可真是要吓死本公主了。”瞧见温大人和谭大人一脸尴尬之情,她面露讥笑,语气略微顿了顿,“瞧你们这阵仗,我还以为是父皇,或是太子哥哥,亲自来办案了。”

“臣等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你们做的对啊,在朝为官,就要心系万民,不畏权贵!你们忠心为父皇做事,我一个做女儿的,应该替父皇道声谢谢才是。别说现在这春拂居里是我母妃在里头休息,就算是皇后娘娘,就算是父皇,你们也应该毫不犹豫地闯进来。毕竟是替父皇分忧,父皇定然不会怪罪的。”长安柔和的目光转为凌厉,扫过前面的所有人,“二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啊?”

“臣等惶恐!臣等不是这个意思!”谭大人万万没想到,这位小公主伶牙俐齿,说话字字带着味儿,甚是厉害。

“没关系,你们进去搜吧,看看那失踪之人会不会藏在念禅寺的春拂居里。”长安复又一笑,一字一字地说,“回头我会把今日之事如实禀告给父皇,势必要父皇给二位加官进爵,以为天下当官者的榜样。”

长安这么一说,温大人和谭大人倒是不敢进了。

“都起来进去搜吧。”长安斜乜这帮人,“就是千万别惊扰到我母妃。若是我母妃受了惊吓,身子突然不适,腹中的小皇弟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我就不能给二位说好话了。我刚才算了算,二位的家人加起来还不足百人,也不知道一起惩罚他们能不能让父皇消气呢。”

谭罡和温以致顿时不敢进去了,他们先前来的时候,并不知晓念禅寺里的灵妃娘娘已经有了身子。若一不小心出了问题,那是真要掉脑袋的。他们又不傻。

谭罡道:“不不不,是臣等鲁莽了。臣等不知道娘娘和公主在里面歇息,只因木公子是在念禅寺附近没了踪影,臣等心急着想尽快破了此案,才斗胆要进来搜查一番。”

温以致也说:“微臣确实不知道娘娘和公主在里面,还望公主和娘娘赎罪!”

紫穗看着他们的模样,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说是不知情,先前她也这么告知了这二位,可他们并不是此刻这个样子,方才分明傲气得很。

“哦。”长安装作恍然大悟样,“木公子?可是右相府的木公子?”

“正是右相府的木脩公子。”温以致不敢轻易去窥视公主容貌,低头道,“想来木公子也不会在娘娘所暂居地方,臣这就去别处寻找。”

也不等长安开口了,这二人立即弓着腰转过身,以手势示意属下们赶紧撤,别傻愣站着了,这都摸到老虎须了,不赶紧撤,难不成还要等着老虎亮出獠牙咬一口吗?

待他们撤退,长安小声命令紫穗:“明日你回宫,把钟翠和母妃宫中的掌事太监一并带过来,再挑三两个信得过的宫女太监伺候母妃。”她又想起了一事,“前两日我作的那幅画,你记得回去的时候帮我毁了。”再想了想,她还是不太放心,“算了,你拿过来,我还是亲自烧毁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翊熙宫掌事宫女端瑾姑姑给她的启发,许多事情她总是要自己亲手做才安心。

“翊熙宫一应大小事务,都是由端瑾姑姑来处理协调,平常一些大事才会禀告给娘娘。奴婢要让她也过来吗?”

“端瑾伺候母妃多年,想来是熟悉母妃的,让她过来伺候,也好。”长安点了点头。

折腾的一晚上总算过去,长安累得摸到床边便睡了过去,一直到日上三竿才悠然醒来。念禅寺在山上,比起宫中,还是冷了许多,不过空气里弥漫的清新之气,确实是宫里比不上的。

见长安终于醒了,紫穗便伺候她洗漱。娘娘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长安的情况,听说她睡得好,还想下床去瞧瞧,若非宫女们拿出太医的话劝诫,怕是她已经坐在长安床边了。

“对了公主,方才皇后娘娘宫里的马公公来了。”

“送了东西?”

“是的,不过娘娘并未放在身边,只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娘娘如今不能轻易下床,东西都是奴婢们接手的,不会轻易给娘娘。”紫穗压低嗓子,“皇后让公公找个念禅寺各位姑子问话,到现在还没问完,也不许旁人去看。”

长安第一反应是糟糕,那了因师太不会被皇后直接…

第二反应是,如果皇后真的这么做了,那她现在赶过去阻止也晚了。

“怎么不早些叫醒我?”

“公主这样的小身子骨,昨日睡得那么晚,早上自是要多睡会儿。”

等紫穗替自己梳好头,长安连摆在桌上的早茶也没喝,便直接去见了灵妃。灵妃如今正躺在床上无聊地翻看经书,看见长安进来,急忙要起身,好在身边的宫女反应快,伸手拦了拦,灵妃这才没坐起来。

“母妃,太医说了你要静养,可别乱动。”

灵妃仔细打量她,关切地问:“长安,你后来没什么地方不适吧?”

长安摇头:“母妃,我好着呢,我昨日并未喝茶。如今,母后宫里的公公真帮着询问念禅寺的各位姑子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母后一定会查明白的。”

“有没有用早膳?”

“还没。”长安看着母妃气色好转,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母妃要好好照顾自己,这胎一定是个弟弟。”

灵妃摸了摸她的脸:“长安放心,你是母妃的骨肉,就算是母妃再添一个孩子,也不会不疼爱你的。”灵妃竟然还记着长安刚醒过来时说的话。

长安用力点头,“我也可想有了嫡亲的弟弟。以后,我便再也不是父皇最小的孩子了。对了母妃,若是今日母后或者父皇叫长安回宫,母妃能不能想办法留下我。”她把头贴在灵妃胸口处,“长安想陪着母妃。”

“好,稍候让母妃去把马公公叫过来,母妃亲自跟他说。”

长安的担心并非多虑。

昨日她留在念禅寺,皇后今日便对皇上进言:“皇上,长安是尚未出阁的公主,和灵妃住在念禅寺终是不妥。念禅寺里的日子,总是清苦了些。况且,念禅寺里意图谋害六皇子和宸妃娘娘的人尚未抓到。”

皇上听了,本想直接把长安接回来,可是又想灵妃一个人住在念禅寺,岂不更是孤单,连个亲近的说话之人都没有。

“太医不是查了,说那茶水没什么问题?许是六皇子吃了太杂的东西,回头再让太医好好给六皇子把把脉。”

“可是臣妾还是担心。太医也非万能,这明间多少奇奇怪怪的方子,或许其中便有那么几味是害人的。”皇后道。

“你担心的也不无道理。朕只会考虑。”皇上说完,便离开了正宁宫。

一路上,皇上越想越觉得,灵妃在念禅寺里终究是不安全,毕竟那是宫外,这进进出出的侍卫和太医每个监管,总是不成的。思来想去,皇上叫来了刘公公和侍卫统领章德庆。

皇后宫里的马公公一直等到时辰差不多了才离开,几乎是在宫门落锁前赶回去的样子。马公公刚走没一会,紫穗也从宫里急急忙忙赶回来。端瑾和汪公公皆是伺候灵妃多年的,如今他们二人来了,紫穗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专心替长安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