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道:“长公主说,既然世子不领情,那夫人日后便不必把这事挂在心上。”

沈甄不由捏紧了手里的木箸。

不到一日的功夫,这事就传到了老太太耳朵里,老太太拍着沈甄手,暗示陆宴道:“三郎,你可不能欺负人家,甄儿大着肚子都还想着你。”

坐在一旁的陆宴举起杯盏喝茶,看了一眼双颊红透的小姑娘。

眼里含了一抹道不明的笑意,似嘲弄一般。

低声开了口:“祖母,我记住了。”

第133章 番外6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入了秋。

小姑娘的肚子,已经渐渐隆起。

清溪扶着她上了马车,轻声道:“夫人你可当心些。”

沈甄敷衍点头,抬手掀开幔帐,对车夫道:“回沈府,快些。”说这话时,小姑娘满眼都是急切。

这回,马车没有朝保宁坊的方向行进。

沈甄大婚之后,沈文祁便赶着山河干涸、土地解冻之际回了豫东,完成了去年留的下来的工程。

春土不比秋土的潮湿松软,用春土筑堤,不仅能节约六成以上的银钱,堤坝更是会随着四季流转,变得更加坚固。

立了功,省了钱,成元帝大喜之余,给沈家赐了宅子。

宅院坐落在长安的黄金地段——崇义坊。离镇国公府,真是要多近有多近。

沈甄提裙下了马车,单手扶着腰,进了沈府。

穿过垂花门,朝前院走去,才走到门前,却见沈姌坐在凉亭中,手边放着一杯满且冰凉的茶。

“阿姐。”

沈姌回神,“甄儿,你怎么回来了?”

沈甄嘴角带着笑意,坐到了沈姌边上,“阿姐,我都听说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沈姌神色一僵。

心道:你都知道了,那便是没人不知道了。

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便是要从头说起了。

沈文祁频频立下大功,沈甄高嫁到镇国公府,还有了身孕,沈家二字,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元庆十六年墙倒众人推的沈家,如今又成了香饽饽。

圣人前脚赐了宅院,后脚,许多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把乔迁礼送到了沈府来。这便罢了,毕竟长安的官场盘根错节,许多事身不由己……

令沈姌真正措手不及的是——居然有人上门提亲了。

沈家长女虽是离异之身,可容貌、身份、才情皆是一等一的,晋朝民风开放,再加上她又没孩子,有心想来求娶男人,数不胜数。

又或者说,从沈姌与李家闹翻那天起,长安就有不少男人,坐不住凳子了。

这几天媒婆频频上门。

御史大夫洪承的次子洪沛、还有正妻亡故三年,一直尚未娶妻的淮西伯,都对沈家伸出了橄榄枝。

沈姌揉了揉眉心,惴惴不安道:“别听外面乱说,我不会二嫁。”

这厢正说着,清丽从远处走来,躬身道:“三夫人来了。”

话音一落,沈甄、沈姌脸色骤变。

邹氏这时候上门来又是作甚?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邹氏满眼笑意地走了过来,停下,对沈甄道:“诶呀,我今儿来的倒是巧了,甄儿也在,早知道把你鹭妹妹一块带来了,你们以前关系甚好。”

沈甄嘴角一抿。

她拉着沈泓去找邹氏借钱时,邹氏说的话,犹在耳畔。

“诶呦,甄甄,你可太高看你三叔了!他是在刑部任职没错,可跟大理寺,那是完全贴不着边的!你阿耶在大理寺狱,我们也是爱莫能助。”

沈甄一走,她转头就跟沈鹭道:“你以后少和她来往,借钱,借急不借穷,明白吗!阿娘借给她,你以后怎么嫁人!咱们靠谁吃饭!你阿耶在朝堂上被人挤兑,她能帮得上忙吗?”

“人要脸,树要皮,再来便是没脸没皮。”

思及此,沈甄也没给她好脸色。

邹氏这种人,既然来了,自然不怕冷眼,她低头看着沈甄的肚子,覆了上去,道:“这是几个月了?”

沈甄挥开了邹氏的手,“二婶今日来此,是有何事?”

邹氏一听这冷冷的语气,不禁在心里腹诽,这可真是高嫁了,说话的底气都变了。

她笑道:“我今儿是为了姌姌来的。”

沈姌嘴角勾起一抹笑,“为了我?”

邹氏道:“是啊,姌姌,淮西伯上门提亲的事,我都听说了,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沈姌直接道:“我不嫁。”

邹氏瞪圆了眼睛,“不嫁??姌姌,那可是淮西伯!你嫁过去,就是正经八百的伯夫人。”说到这,邹氏还觉得不够,又道:“淮西伯膝下无子,你可知道京城有多少小娘子、还是未出阁的小娘子想嫁过去?”

未出阁,这三个音,咬的格外重。

好似在说:你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再说不嫁。

沈姌笑道:“那三婶怎么不叫鹭妹妹嫁过去呢?”

邹氏跟着笑道:“诶呦,淮西伯要是能看上鹭丫头,你三婶我做梦怕是都要笑醒了,定然让她早早嫁过去享清福。可人家淮西伯呀,看上的是你,鹭丫头没有这个福分。”

沈姌又道:“他相中我,我就得嫁过去。不然是不是有些不识好歹?”

邹氏被她一噎,深吸一口气道:“你看你这孩子,说的这叫什么话!”

沈甄、沈姌,谁都没应她的话

邹氏上前握住了沈姌的手,喃喃道:“我知你们怨我,可是姌姌啊,人有的时候都是逼不得已的,你三叔若是位高权重,当初我们又怎会不施以援手?说白了,就是没本事啊,灾祸来了,只能想着自保,想不出别的法子来……你三叔日日自责,酗酒度日的样子,你祖母要是活着,瞧见了不知该有多心疼,一母同胞的兄弟,能有多大的仇!”

沈甄大婚之后,沈家二郎三郎纷纷找上门来,二话不说,直接就给沈文祁跪了下去。

纵使沈文祁心硬如铁,却还是被那一声又一声的大哥喊软了心肠。

要不是沈姌的目光仿若一道寒光,沈文祁甚至都要伸手去扶了。

说着,邹氏又流了几滴眼泪,“可这回,三婶是真的为你好。女儿家的年华易逝,你现在不想嫁,那是你沈大姑娘还有的挑,可未来呢?等你年岁大些,再想找,可未必找得到这样好的人家!二嫁啊,淮西伯已是极好了!还有,你若是真生了不再嫁人的心思,那么等沈泓娶妻呢,你也要一直在沈府吗?”

沈甄看着沈姌的目光越来越沉,捂住肚子便开始喊,“阿姐,阿姐,我肚子疼。”

沈姌立马对清丽道:“去,找大夫来。”

生过孩子的邹氏怎看不出沈甄喊的虚假,可那能怎么办,人家要进屋歇息,她还能在这杵着不成?邹氏扥了扥衣襟,缓缓道:“姌姌,三婶改日再来。”

进了屋子,沈甄的手还在肚子上揉,沈姌笑她,“行了你,别装了,人都走了。”

沈甄一笑,嘴角出了梨涡,“阿姐,三叔一家怎么还同淮西伯扯上了关系?”

“不是人家淮西伯的事。”沈姌道:“你三叔在刑部任司门郎中一职已有五年之久,淮西伯的弟弟是刑部侍郎,他们今儿来此,不过是想讨个人情罢了。”

沈甄道:“阿姐不想嫁就不嫁,谁也不能逼你。”

沈姌含笑看了她一眼,“你在这歇会儿,我去同阿耶说点事。”

绕过荷花池,沈姌看着三叔阖上书房的门,随着小厮朝大门走去。

沈姌上前几步,推门而入,沈文祁蓦地抬头,“姌姌。”

“我不会嫁人的。”

沈姌心里清楚,若不是父亲给头个媒婆开了大门,那剩下的,根本就进不来。

沈文祁撂下笔,长叹一口气,“姌姌,阿耶这也为你好。”

沈姌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那二婶三婶上门让您娶个继室,您怎么不娶?”

沈文祁拍桌子道:“那能一样吗!我与你阿娘一辈子都没有过别人,有你们四个,我这辈子足矣!可那李棣是什么混账东西!凭什么你要因为他,绝了嫁人的念想?沈姌,我大晋的好儿郎,比比皆是,你要是都不喜欢,阿耶不逼你。”

沈姌一字一句道:“您就当我不喜欢成不成?您就当女儿清高自傲,既不喜欢洪沛妾室有子,也不喜欢比我大了整整十五岁淮西伯。”

“还有一人,乃是工部虞部郎中刘澈。他是我的学生,虽是寒门出身,可为人上进,是阿耶一手带上来的,家里只有一个父亲、一个弟弟,明日他会来府上,阿耶会找机会让你们见一面。”说到这,怕她多想,又补了一句,“你万不可小瞧寒门,大理寺卿周述安,也是寒门,可那人的气度,绝非是京中那些公子哥儿可比。”

周述安。

听到这个名字,沈姌的心隐隐发颤。

她对那人做了那样的事,若是转头嫁了别人……跟过河拆桥有什么区别?

沈姌知道自己的父亲有多固执,她若不是见上一面再拒绝,他定然会以为自己心里还装着李棣,便咬牙道:“行。”

第134章 番外7

沈姌到底还是见了刘澈一面。

刘澈身着月白色的长裾,整个人清朗温和,与沈姌对话时,专注之余又不免有些紧张,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小心翼翼。

沈府的林木萧瑟,黄叶萧疏,翠影互映间,是沈姌得体又抗拒的笑意。

刘澈读懂了这个笑意后,也未变脸色,只是笑道:“愿姑娘日后遂意。”

沈姌真心实意答:“多谢。”

此事不过一刻,就传到了沈文祁那儿。

却说沈文祁为何能选中刘澈,原因有三。

一,刘澈是在他门下,他的脾气秉性如何、祖上三代有谁,沈文祁早就摸了个透。刘澈行事认真果断,心中又有大义,这样的儿郎,在沈文祁看来,除了没有显赫的门庭,不比任何人差。

二,虽说晋朝注重孝道,可沈文祁想的却是沈姌在李家受了多少委屈,婆媳之间的火花,男人虽然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并非全然不知,刘澈年幼丧母,家里只有一个父亲、一个弟弟,这在沈文祁看来,也是一个优点。

三,刘家有训,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如果连这样的郎君,沈姌都不想嫁,那便是真的不想嫁了。

她的女儿,养一辈子他也是愿意的。

不嫁人,更好。

经了这么一遭,沈文祁也算是死了心了。

长安的早秋偶有薄雾缭绕,太阳升起后,渐渐散去,露出清澈高远的蓝天来。

沈姌起了个大早,抬手摁了摁肩颈,清丽伺候她洗漱,一直欲言又止,时不时就瞄一眼自家姑娘。

沈姌失笑,“为何这么看我?”

清丽道:“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姌道:“你直说。”

清丽道:“姑娘昨日对刘郎中赞叹有加,为何拒了?”

沈姌笑道:“他好,却不代表我嫁他也好,清丽,起初的时候,都是好的。”

清丽一听,不禁有些难过,“姑娘可是还记挂着”李棣?

“过去的事,其实就是过去了。可你要非让我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承认确实与他脱不开干系,但不是记挂。”沈姌看着清丽道:“旁人不能理解,可我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我想你该是懂的。”

沈姌与李棣,走过了五年多。

谁也想不到,真正伤了沈姌的,不是撕破脸的那一年多,而是前面恩爱的那四年。

沈姌没见过比李棣温柔体贴的男人。

与他的那四年,一千多个日夜,他每天都要给她一颗世间最甜的糖。

故而今日,她不论听到了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都已尝不出其滋味。

她的内心都彷如平静的湖水,即便,曾有人往里投下巨石,掀起过一丝波澜,但终究还是归于平静。

清丽哑然,连忙躬身道:“是奴婢逾越了。”

“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两个字。”沈姌深吸一口气道,“清丽,我不是一个好了伤疤会忘了疼的人。”

清丽道:“奴婢以后不会再提此事。”

沈姌点了点头,道:“入秋了,东市的庞记点心铺子也该开始卖花糕,我记得甄儿爱吃,叫人备马,我去给她买些。”

清丽点头道:“好,奴婢这叫人备马去。”

马车缓缓行驶,到东市停下,沈姌来到了庞记点心铺子,抬首看着木板上写着的招牌馅,同俏丽的小娘子道:“这两个,各来一份。”

小娘子点头,热情笑道:“好嘞,稍等就是。”

天气忽沉,外面行走的商客低声议论,“这是不是要下雨了?”

“燕子低飞,瞧这样子,怕是要下场大雨。”

“你可是带伞了?”

“你也没带?!”

“那快些走吧。”

沈姌侧头道:“咱们带伞了吗?”

清丽道:“带了,就在马车上。”

沈姌点头,“你去取来,没准这一会儿就下上了。”

“好。”清丽将钱袋子放到沈姌手里,“那奴婢这就过去。”

片刻后,沈甄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贴了过来,她以为是清丽,便道:“你怎么会这般快?”

无人应声。

耳畔秋风拂过,背后颀长的身躯,遮住了一道光线。沈姌心跳骤跌。

男人温声道:“虞部郎中刘澈、洪家二郎洪沛、还有淮西伯,不知你喜欢哪个?”

沈姌回身,抬头,那双水光潋滟的双眸仰视着他,柔声道:“周大人误会。”

这一声周大人啊,温温柔柔,半分疏离和算计都没有,就似情人间的低语

周述安明知她这语气有做戏的成分,明知她这双眼睛信不得,但心里还是忍不住一紧。

沈姌看着周述安抿住的唇角,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是不是脸大如盆,忙低声解释道:“大人放心,我不会再”

然,“嫁”字未落,颔首盯着她的男人,沉沉开腔,“我若是不放心呢?”

沈姌一噎。

他这句不放心,显然,不止这一层意思。

沈姌用贝齿咬住了下唇,颤颤,动作缓慢且用力,让人忍不住心疼那娇-嫩的唇瓣。

“去年十月十八至今,共三百一十天。”两人四目交汇,周述安道:“沈姌,我在你这,是做不成君子了。”

沈姌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周大人此言何意?”

雨滴落在房檐,噼里啪啦,这男人忽然俯下身,在她耳畔,道:“我再问一次,嫁吗?”

沈姌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周述安看着她的举动,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那沈大姑娘便等着吧。”

她神情恍惚,半晌未语,后面的掌柜一声比一声高:“娘子!娘子!”

沈姌回神,伸手去接花糕。

“一共六贯。”掌柜道。

沈姌没反应。

周述安伸手付钱,掌柜小心翼翼接过。

紧接着,沈姌就见这男人转了身。

他举着一顶伞,消失在烟雨朦胧的街巷中。

这时,清丽从远处跑过来,小声道:“方才那可是”

“嗯,是他。”沈姌闭上闭眼睛。

回到马车,清丽看着自家主子蹙起的眉头,缓缓道:“姑娘,周大人同您说什么了?”

沈姌道:“他问我嫁不嫁他。”

清丽捂住了嘴巴,“他可是拿那事威胁姑娘了?”

沈姌摇头,“没有。他要想威胁我,早就威胁了。”

清丽道:“那这是何意?”

“我猜不出。”

猜不出,心也莫名不安。

——

午时,乌云叠起,彻底遮住了日头,沈姌下了马车,敲了敲镇国公府的大门。

管家一看来的是沈家的大姑娘,立马道:“娘子请随我来便是。”

绕过镇国公府的池塘,沈姌来到了肃宁堂,进了内室,沈甄回头道:“阿姐!”

沈姌掂了掂手上的食盒,道:“给你买了花糕来。”

两人边吃边聊,沈甄看出沈姌一直心不在焉,柔声道:“阿姐可是有心事?”

沈姌道:“如此明显?”

沈甄点头,“阿姐一直所问非所答,可是没休息好?”

沈姌道:“兴许是吧。”

沈甄道:“不然阿姐快回去歇息吧,免得过会儿雨大了,路滑。”

沈姌道:“那我去拜见一下长公主和老夫人。”

沈甄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

凉风习习,雨声沥沥。

陆宴散值后被圣人叫去了宫里,回府时,戌时已过。

推开门,屋里空荡荡的,陆大人回头对棠月道:“夫人呢?”

棠月道:“夫人在净房。”

闻言,陆宴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挪到了净房处,眉心一跳,眼前即是烟雾缭绕。

前几日,他心血来潮替行动不便的小姑娘洗了个澡,上苍为证,当时,他半分旖旎的心思都没有。

直到入了净房,衣衫层层褪尽,陆宴才知何为自作孽不可活。

沈甄的月份不大,从背后看,还不是很显怀,腰是腰、腿是腿,然而转过身子,便是令一番景色了。

小姑娘白生生的、烛光打在小腹的隆起处,远远看着,似白玉一般。

他扶着她跨进木桶中,坐下,香肩微露,锁骨盛水。

再往下,是愈发、愈发诱人的山间丽色。

偏偏他除了碰碰、捻捻以外,什么都做不得再后来,鼻腔里忽然划过一缕热。

两滴血掉入木桶中,瞬间晕染开来,他一辈子都没那么丢人过。陆宴想。

思及此,他将目光从净房处收回,转身回了内室。

陆宴坐在凳子上喝茶,手执一本书,平复着心里那点欲起的心思,抬手翻页,却忽听后方“吱呀”一声响起,木门被缓缓推开。

他侧头去看,只见小姑娘乌发及腰,肤色柔白,缓缓向他走来,“郎君何时回的?”

“刚刚。”陆宴把书放下,她身上那股诱人的香气扑入鼻息。

小姑娘走到妆奁前,拿出一个红棕色药罐,陆宴知道这是作甚的,这是小姑娘亲手调的油,说是防止肚皮起纹的。

男人眉宇微蹙。

在沈甄看来,陆宴近几个月的形象简直如皎月般高洁,自那次“见血”后,他便再也没有碰过自己,因此她在他面前,也是愈发无所顾忌。

瞧瞧。

小姑娘脱鞋上榻,盖上被褥,掀起了肚兜,随后当着陆宴的面,将手里的油涂抹在了肚皮上,涂完了肚皮,她背过手,纤细的五指落在蝴蝶骨下方,够不到,她转过身看陆宴:“郎君过来帮帮我?”

陆宴:“”

我帮你,你帮我吗?

陆宴道:“我给你叫清溪过来。”

沈甄瞥眉,“那你呢?”

长时间没得到纾解的男人,一时间又没收住自己的脾气,他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我很闲?”

被呛了一声,沈甄眸光一收,转过身不去看他。

走出门,陆宴甚是后悔地揉了下眉心,心想不如进去帮她算了,但他又不想虐待自己。

静月高悬,陆宴长呼了一口气,抬起手,朝清溪指了指内室。

清溪会意,躬身道:“奴婢这就过去。”

陆宴先去了书房,在书房坐到了亥时三刻,又回到了院子里的凉亭。

面前大树参天,风声猎猎作响,陆宴透过昏黄的枝叶望向天际,掐算着她还有多久能生。说实在的,他不是没想过同她分开住。

男子与女子终是不同,他也怕自己哪日真的把持不住伤了她,见血一次,就够了。再来一回,且不说丢人与否,真要是出点什么事,他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

上个月,他曾认真对她说,近来就不在主院睡了。

然后她怎么说的?

小姑娘一听他要搬出主院,抱着他的腰,只说了一句,“可我白天都见不到你。”

说到这,不得不说,随着时间流逝,沈甄的性子变了许多,便是连棠月都说姑娘比以前爱笑了,陆宴猜,或许云阳侯府的三姑娘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撒娇粘人,皆是天赋过人。

连闹脾气都是。

她本就不该那么谨小慎微地活着。

倏然一阵风起,繁密的枝叶簌簌而动,黄叶在空中打了个旋,着落在青石板路上。想她应是已经睡下,陆宴起身回屋。

她呼吸匀着。

陆宴蹑手蹑脚地回了榻上,躺下,伸手碰了碰她的肚子。这是陆宴每日睡前都会做的动作,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可就在这时,她的肚子竟“咕噜”动了一下。

陆宴目光凝住,指尖都颤了这是他两辈子,第一个孩子。

天性使然,他又去碰她的肚子,期待着再“咕噜”一下。

沈甄翻了个身,睁开眼去看他。

陆宴低声道:“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陆宴趁她还迷糊着,讨好地亲了亲她的耳垂,半刻过后,沈甄一躲,他往回一搂。

小姑娘适时开口;“我渴了”

陆宴趿鞋下地,给她倒了一杯水。

沈甄坐起身子,抿了一口,看着他道:“有点凉。”

陆宴同她对视,柔声道:“那你等等。”说罢,男人便出了屋。

未几,陆宴返回,又给她倒了一杯,“喝吧。”

沈甄抿了一口,用那双水洗葡萄般的眼睛,看着他道:“有点热。”

话音一落,陆宴一把拿过她手里的杯盏,喝了一口,嘴角笑出了一丝痞气,“哪热了?”

沈甄掀开被子要下地。

陆宴道:“哪去?”

沈甄道:“我还是自己倒吧。”

陆宴提眉。

得。

“你坐回去吧。”陆宴认命般地回身,又给她兑了那么两滴凉水,递到她嘴边,“您看看这回成不成?”

沈甄抿了一口,许是“温度”合了意,小姑娘一饮而尽。

她把空了的杯盏放回到陆宴手中,双瞳中泛起了一抹光亮。

男人掂了掂,旋即抬起手,用杯盏的边沿刮了刮她的下颔,低声道:“折腾我,就这么高兴?”

沈甄看着他,没忍住笑意,柔声“嗯”了一声。

陆宴将杯子扔到一旁,低头就亲了上去,攻城掠地,来势汹汹。

小姑娘似没长骨头一般地倒在了他的怀里,双臂不由自主地缠上了他的肩。

娇嗔,交缠,喘息。

欲罢却不能。

窗外的雨根本浇不灭他身上的火。

男人的唇流连在细白的脖-颈上,在发力和收力间无限徘徊

他松开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看着那湿-润的唇角越发眼热。

陆宴情不自禁地去抚摸她的唇,用指腹撬开了她的牙关,缓缓没入,一股温热包裹着他的指节,他推磨了两下,忽然闭上了眼睛。

窗牖之外,枝叶来回晃动,在月光的照应下,留下了斑驳的影子。

恶念啊,这散不去、止不住的恶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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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番外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