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热的天,他满身都是重盔重甲。里面的红纱军衣肯定已经湿透,隔着盔甲里的防潮竹衣,依然可以感觉到潮润,他身上的热气隔着盔甲一步步向着绿阶紧紧逼过来,透衣而入。

“哐!——”传来一记沉闷的响声。

忍无可忍的赵破奴,在大门口用战刀刀鞘击打冠军侯府的铁皮门。

“哗——”这位伟大的鹰击将军赵破奴,立时获得了眼球无数,霍府众家人对他的胆略表示震惊:你敢坏我家侯爷的好事?!

赵破奴见霍去病没有任何反应,怒了——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纸糊?身为情敌,今天无论如何要拿出一点做男人的尊严。

“哐哐哐!”赵破奴怒不可遏地又重重敲打了三下。

绿阶感到侯爷忽然用起力气来,他抹开她的唇试图顶入她的口中。绿阶几乎无法抵挡,她用被挤压在两人中间的那只手,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他。

事情是做下了,她开始后怕了。

她揉着自己发白的手掌,低头不敢看他。绿阶担心自己的反抗触怒了他,接下来还不知道受什么苦,紧紧闭上眼睛。

出乎她意料,并没有出现任何状况。

等她睁开眼睛只看到了侯爷的背影,在她闭眼的时候,他已转身快步向大门走去。

皇上正在前往长安城灞城门外七里地的灞桥,他将在那里三军祭酒,为出征河西的四万将士壮行色。

也漠到长安霍去病需要三天,霸桥到长安自己的府邸,他只需要一个多时辰。霍去病随四万军士被召到灞桥附近的时候,皇上刚刚离开长安城。他估计皇上御驾的速度跟他单马飞驰的速度存在着时间差,皇上从长安到灞桥的时间足够他跑一个来回了。

初为人父的喜悦与责任感,驱使他冒险利用了这夹缝般的时间差,回家看了这一趟。

三军同饮出征酒,这是非同小可的仪式。

全军俱在、皇上也驾到,而主帅不到,这个罪名…赵破奴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变得不大牢靠了。

本来计划好,霍去病飞马赶回冠军侯府,看过绿阶,便尽快回去。

赵破奴心急火燎,已经在门口接应了。

为了节约时间,他顾不得越权,自作主张地把门口的家奴都驱开,迫不及待地将战马直接拉进了冠军侯府。看到将军走过来,将缰绳一把甩给他。

霍去病纯熟地挽过马头,跳上马背,一扬马蹄便直冲出府门。赵破奴也拉紧辔头紧随其后,两个人都心急,官道不能走快马,只能在官寺内的道路上夺回一些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霍去病的马步落了下来,竟和一心赶路的赵破奴并驾齐驱。

再出塞

第二十六章

盛夏仿佛一片烈火,燎烧在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

平民走卒也缩短了每日劳作的时间,尽量在柳枝槐树的阴影下寻找一方歇息的地方。

对于长安贵族来说,在炎热的天气中继续享受清凉的空气和清爽的冰品,并非是多少困难的事情。

冠军侯府男主人军功高,所得食邑在大汉朝的异姓臣子之中堪称翘楚,这里的生活方式自然也站在了长安城的潮流顶端。

绿阶让家奴从冰窖里搬出冬天储存好的冰块,打成碎块拌上荷蕊、薷湘、豆蔻等香料,一起装在青铜回纹方洗中,置于燕煦堂的东南西北四个角落,上面各立有一柄深红桃花心木制成,约一尺来高的绢画镂扇。

燕煦堂与霍去病请皇上喝酒的燕棣大堂内外相对,也是冠军侯府中比较宽敞的房子,只不过燕煦堂乃是内宅内堂。

这屋子的风格虽然随着霍去病,也是虎案压地,屏风镇堂。但是物件要小巧精致一些,今天屋子四面又加拂了无数红色丝幔,增添了许多女子的柔美。

四名家奴站在那底下置冰的四面大扇前,不断摇动手柄,使扇子均匀地旋转起来,带起下面冰洗中冰块的薄薄凉雾,将含着荷薷淡香的丝丝清凉空气,吹入燕煦大堂的角角落落。

燕煦堂今日莺歌燕语,看不尽的香花与美人。

霍去病临出征前,将绿阶有喜的事情通报了皇上、舅舅卫青、还有自己的母亲。他的本意是这些都是他的亲人,都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希望他们能够照顾绿阶和他的孩子。

这些人当然都为这件事情而非常高兴。

皇上又一次召了绿阶进宫赐宴,南海真珠、北海紫串、中山御酒、昆仑美玉…赏赐无数;皇后卫子夫送来高贵的衣料、成丈的帛绢;卫青舅舅送的东西倒没这么贵重,只是一篮恭贺坐床之喜的红糕;但他的妻子平阳公主送的礼就重了:是四个能歌善舞的美人儿…

绿阶无语地接受下这些礼物。

这一回,霍去病令府中的绿阶受孕,在众人眼中看来,这是他某种本能开始复苏了。

大家认为,既然有一,便会有二,绿阶现在不方便承幸男子,在皇上的亲自授意下,让平阳公主着实精挑细选了四个女子。皇上知道他的爱将生活习性跟别人是有出入的,特地关照平阳公主把姑娘们早早送入府中,先适应一下霍府的生活。等他的去病凯旋回府,便可享受到最令男人愉悦的温香软玉。

将军出征,未捷而赏,这是皇上的信心。

皇上知道,他年轻的将军此战必胜,而且,是规模空前的大胜。

平阳公主送来的这四个女子,分别是赵清扬、魏宛如、陈瑛、宓琅。此时燕煦大堂上,正是她们的侬言软语造就了这里的红香旖旎。

今天,绿阶把燕煦堂布置得清凉舒适,又让人将新做的一些冰镇杏仁凉糕、白苏海棠冻、酥蓉薄酪乳、青梅茶、酸晶茶柠一一端上来,款待四位姑娘。

霍府的其余下人的目光则很可恶,望着绿阶好似望着一个怪物。他们怎么也想不透,绿阶怎么会跟这几个女人亲密地这样?难道不知道,她们每一个都会成为她的劲敌?

又有人揣测,是绿阶自知不敌,未雨绸缪,留给自己一条后路。于是又有人很同情绿阶。

绿阶知道他们的心思,只当不知道。

这些姑娘都是皇上授意下才进府的,绿阶现在当然应该把她们安抚好,等待侯爷回来。

在侯爷不在的时候,不轻易去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不给侯爷招惹不该有的麻烦,把长安城盘根错节的关系触角抚平在某个微妙的平衡点,这正是绿阶应该做到的本分。

事情都应一分为二地来看待,那四个姑娘目前呆在冠军侯府,对于绿阶来说,也非一无是处。

赵清扬会弹琴、魏宛如唱得好曲子、陈瑛、宓琅也都各有才艺。绿阶觉得冠军侯府里正沉闷难耐,她们的多才多艺让这里舒缓的气氛徐徐而来——有利于胎教。

绿阶开始跟赵清扬学琴了。侯爷书房里有几张琴,估计很好,侯爷偶然弹起来的时候,绿阶觉得声音美妙极了。可惜侯爷不怎么弹,更不可能教她。

赵清扬看了她的手,觉得她已经做粗活坏了手,不适合学琴,并不愿意教她。倒是陈瑛说了好话,赵清扬才勉强同意暂时教她一两个浅近的曲子。

绿阶在侯爷的琴里挑了一把,让赵清扬教她绷好丝弦,然后开始学曲子。

本来几个姑娘还以为她跟她们一样呢,也是个美才女,结果在赵清扬的教学过程中,大家都发现,绿阶歌赋辞韵一窍不通,帛书绘画完全不懂,音律上根本没有半点修养,还是一个不会写字的半文盲…

真是让人瞧不起啊,连皓珠明月都看不下去,几次冲着绿阶咳嗽打暗号:没有文化你就不会藏藏拙么?!

绿阶也很无奈,没有文化这是能藏住得么?

绿阶今日跟赵清扬学了半个时辰,也没学出什么名堂来。

赵清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绿阶自己也觉得没有光彩,便让明月替她抱着琴一起离开了燕煦大堂,把琴还到侯爷的书房中。

因此处没有用冰,侯爷的书房里热得似火炉,绿阶将琴摆在漆油琴案上,让明月出去。

“绿阶姐,这儿怪热的。”明月拿小绢子扇着风,“你也快点回燕煦堂吧。”

绿阶笑道:“也还好吧,刚从那里过来是挺热的,过一会儿就习惯了。”

明月见她不肯走,也就自己出去了。

绿阶四处拂一拂灰,目光停留在墙壁上一张巨大的羊皮地图上,这张地图是侯爷河西一战之后亲自绘就的。侯爷画了新地图都会多画一份,特地差人放到家中的书房里,这样他偶然回家,也有最新的地图可以看着思考战局。

绿阶走过去,手指轻抚着那硬实的羊皮,点点浓墨与朱砂在羊皮上凝结成一条条触目惊心的线条,每一根线条都有侯爷铁画银钩的力度。前一张河西地图绿阶也看过,比这一张少了许多标示,可见,侯爷对于河西的地形越来越了解了。

在书房里呆久了,方才燕煦大堂中留在身上凉气已经消耗殆尽,一层层热上来,绿阶身上很快就出了汗。

她想,她家侯爷此时,也不知道热成什么样了?

绿阶在地图下慢慢坐下来,看着手臂上的汗珠慢慢渗出来——就让孩子陪陪他的父亲吧。

自侯爷走了七八天以后,河西二战的消息便不再成为军事秘密了,成为了长安城官寺坊间每一处角落里都有人议论的热门话题。

绿阶掐着日子帮侯爷算了一算,已知道他数日前回来的那一次担了多少风险。

长安城里,椒香清流,繁花旖旎到了极致。

那些小女子的勾心斗角,小厅堂的叽叽喳喳,放到了长天大漠的生杀之场中,只能觉出“可笑”这两个字。

霍去病此时的处境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上十倍。

他从酷热中抬起头来,衣甲上泛满了层层盐霜。

连续数日的暴晒已经让他的嘴唇都脱了皮,一条条裂开了血口子。汉军盔甲重,七月如火的夏天,并不是作战的好时候。

对于汉朝军人来说是艰难的季节,对于匈奴人来说也是不利于作战的季节。

皇上要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霍去病需要做到的就是克服一切困难,将皇上的心思贯彻到底。

他在也漠,从六万强兵中精心训练出了四万军士,本打算由他和老将公孙敖自北地郡出发,分头进击河西匈奴盘踞地。谁知道刚刚传来消息,明日拟于在濮水此处会合的公孙敖部因风沙迷途,而退回汉境了。

白白带走了他的两万精骑而无所作为,霍去病对公孙将军此番失道当然失望兼痛愤。

但是此时,他没有时间纠结于这样的个人情绪之中,他需要迅速决断,河西二战究竟还可不可行?

目前在大汉朝中,他是唯一一个纵横过河西,对此处水源、草场、兵力布置较为了解的人,与公孙敖分行合击也是他在朝堂上自己亲自提出来的作战计划。

现在,必须全盘推翻了。

霍去病轻轻舔一舔因为酷暑而干裂的嘴唇,他本有线条最韧软的唇线,可以迷煞长安城最美丽的姑娘;他本有最俊秀的眼眸,可以在长安城最绮丽的红绡帐享受一段人生温柔;他本可以穿着最贵重的银绡单衣,斜卧在燕棣大堂之中,安然拥有长安城最清凉舒适的夏日生活。

可是,他的每一次选择,总是指向军人的荣誉,军功的荣耀。

酒泉谣

第二十七章

霍去病打开地图,看着那每一笔自己亲自绘就的地方,指尖随着线条而徐徐移动,屋兰、日勒、骊轩、绥弥、池头、冥安…一道道山梁草原从他眼前缓缓而过;临泽、聿水、居延泽、弱水…一处处浩泽水道在他心中一个个筛选,他在寻找着河西此战的新突破口。

河西地形为狭长带,东端为西羌人部落,西北部有连绵起伏的祁连山。祁连山山势险峻,气温酷冷酷热,一向被河西匈奴族视作天然屏障。

东部的西羌部落隶属于匈奴族,因长期生活在山地,是半农耕的山地部落,但是他们同样不乏善战的勇士,霍去病此时还不愿意与西羌族发生任何多余的冲突。

他的指尖落定,夹在河西匈奴族和西羌族之间,有一片荒芜到极致的地方——巴丹吉林沙漠。

在作出最后决断之前,他微微闭上眼睛,自己军队的粮食、装备、战马的体力,一一在他心里重新过了一遍目。等到他的朗朗星眸重新睁开,一切已经再也不会动摇。

“命令全队,朝东北方向折过去!”霍去病站起来,对赵破奴说。

鹰击将军赵破奴,在军中也一直在努力学习行军打仗,他对于霍将军画的地图也早已了然于胸了。他脱口道:“那里是巴丹吉林沙漠!”

霍去病咧嘴一笑,因唇裂又连忙收回:“就是走沙漠。”

赵破奴望着他裂满血口的唇,说:“你还觉得不够干热吗?”

霍去病向他立起眼睛:“这是军令。”

赵破奴微笑:“将军军刀所指,卑将必瞻马首。”

一日后,霍去病带着自己的两万军士和四万战马走到了巴丹吉林沙漠的边缘。

夏日沙漠风中夹杂着无数粗糙的沙粒,那暴晒的太阳光如同一面罩着天地滚烫的白色大锅。风低低卷过漫漫黄沙,沙流簌簌而动,蒸腾出的空气干得没有一丝水分。

霍去病知道,一走入沙漠再也没有了回头路。他在沙漠前最后的一株骆驼刺前停下脚步,对全军的饮水饮食乃至马匹的粮草补足都再一次做了精确的规定。

这一次和上一次的河西之战最根本的区别在于,上一回仅仅是皇上刘彻一个把握不大的豪赌。在人员配备,粮草安置、甚至斥候安排上都有很多先天的缺陷。

而这一次,是霍去病以自己河西之战最深沉最切肤的痛苦,以最细致最全面的准备,精心酝酿的一次必胜之战。

霍去病和他的士兵们走入沙漠,漫漫风沙立即将他们挺拔的身影掩盖在无尽的黄沙之中…

——巴丹吉林沙漠,是河西匈奴人的另一个天然屏障,他们不会想到,这个天然屏障会在这一天被霍去病的军队踏平,化天堑为通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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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奢延。

郎中令李广率着四千骑兵在草原上不断奔驰。

他是和博望侯张骞一起自右北平出发,出征漠南匈奴族。他自己也知道这一回担任主攻任务的是那个在他眼里年轻得不像的霍去病。

而他的主要任务是牵制漠南匈奴的主力部队。

从接到这个任务开始,李广就知道这是一次以少战多、没什么胜算的战事。右北平塞外漠南的大片土地上,生活着匈奴王部最主要的军队力量,雁门、代郡、云中、定襄、且如…大汉朝历代防御匈奴的军事重镇都设立在这里。

而皇上,将汉朝军队中最精锐的铁骑兵交给了霍去病,而不是他。

李广对此并无畏惧,他常年在右北平为太守,抗击匈奴捍卫汉朝边疆土地,是他此生最熟悉的事情。为了确保战事的顺利,他特地从陇西将三儿子李敢也招到军队中。

李广老矣,他最年轻最奋发的年代都在景帝朝的保守战局中消耗殆尽了。

今年三月份,他的女婿郑云海因遭遇浑邪王和折兰王合部而战死皋兰山。

最后时刻,云海战马弓箭均消耗殆尽,则用上了李广老将军自小传授他的步兵防御战,拖住了数万人的兵马,最终又以他亲授的李家箭法将折兰王一箭射死。

听到如此惨烈的战况,李广任是铁汉,也情不自禁流下两滴老泪:云海是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啊…

他都好几天不敢去看老妻的愁容,倒是女儿芸娘还知道笑着开导自己的母亲,他那么懂事坚强的女儿从此就成了一个寡妇,还要照顾因伤致残的小叔子郑云赫。

尽管如此,李家自秦代为将,数代以来的忠良与热血从来没有因亲人的战死而有任何的消退。放眼如今大汉军中,甚至包括霍去病的骠骑营中,到处都有李家带出来的孩子。

也许就是因为军中威信过高的原因吧,他总是不能得封列侯。

李敢风风火火地跟在父亲身边。

他目前连校尉的官阶都没有,一切都指望着这一次军功封荫了。

本来,以他的身份,应该不会抛荒到今天这一步。汉家李将军,数代将门子,身为飞将军的三公子,皇上对他们老李家也一向看重,多有依仗。

他的大哥李当户当年年纪很轻就被特许御前出入,曾因皇上的发小韩嫣对皇上语言不敬,出手揍了韩嫣而得到过皇上的嘉许,还许他做了太守。

可惜天妒英才,李大公子做官不久以后便病逝,留一子名唤李陵。李敢二哥也因身体不好而辞别人世。

李家妈妈三子如今仅剩一个儿子,不舍得李敢离开自己。

李广老来丧子受到的打击非常大,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遂有了一些改变。看到老伴身体也每况日下,于是硬逼自己的儿子李敢常年在陇西,还让敢儿早点娶妻生子,多陪陪他的老母亲。

李敢空有一身本领,在孝字当头之下,白白浪费了这数年的光阴。

而此时的大汉朝对匈作战轰轰烈烈,比他年轻七八岁的霍去病俨然横空出世的将星,一路建功立业令他羡慕。他先偷偷背着老父去卫将军部效力,没想到这两年皇上都没有起用卫青。想投奔霍去病,因妹夫郑云海的战死而断了门路。

幸而老父有了这个机会,让他随着去参加了这次河西二战,他强弓在肩,信心十足。

他认为自己只要置身匈奴战场上,必然会成为另一个霍去病!更何况,他比霍去病更年长,更为经验丰富。

可是,上天神明有时候会促成天纵英才,有时候却又待人苛刻。踌躇满志的李敢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初次出征,就将是一次四千人对匈奴左贤王四万骑兵的惨仗。

他们四千人行了约有两个时辰,只看到面前荒草茫茫,远处贺兰山隐隐起伏。

忽然,李广感到轰隆隆,周围都是马蹄声音击打出来的重雷,他立刻大叫:“停下!停下!”他们遇上匈奴军队了。

只见远处黑云滔天,大家一时无法分辨出那灰蒙蒙的尘沙扬天的地方到底有多少匈奴人。

李广所带的军士,无论是在强悍与斗志都比霍去病所带的军马略差一筹,加上只有四千人马,大家都开始惊慌失措了起来。

李广花白的浓眉一沉:“敢儿,替我去看看前面来的是什么匈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