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头还在担忧着皇上的不喜以及谢家的责备,傅其弦却在外头逍遥快活。

傅侯爷闭了闭眼睛,强忍下了心中翻腾的怒火。

“你好好瞧瞧。”傅侯爷按着儿子趴在棺材边上,傅其弦又怕又悔,眼泪便淌出来了。

那泪珠涌出眼眶时。滚了他脸上敷的脂粉,泪水就变得有些浑浊。

看到他这副没有出息的窝囊样,傅侯爷心中更加厌烦了。

外头白氏匆匆赶来,傅其弦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似的,正要张嘴呼喊,傅侯爷却一把将他放开,他软软的趴在棺材上。一时间使不出半分力气来。

待想起这是棺材时。又骇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朝一边躲。

“拿鞭来。”傅侯爷将手一伸,白氏脸色大变。“侯爷…”

虽说这个儿子不争气,惹了大祸,可傅侯爷此时盛怒之下,若是将人抽出个好歹来可怎么了得?

随从很快递了马鞭前来。傅侯爷拿了鞭子,重重一鞭抽到傅其弦身上。直打得他喊娘。

傅侯爷抽打了傅其弦十来鞭,又勒令他跪在谢氏灵枢前。

看着这场闹剧,傅明华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讥讽。

傅其弦脸色苍白浑身哆嗦,眼中全是悔恨与惧怕。

到了这样一刻。傅家上下都认为是他害死了谢氏的,包括傅其弦自己在内,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谢氏死讯传进宫中。蓬莱阁内崔贵妃听到消息时,只是叹了口气。说是‘知道了’。

蓬莱阁上原本结冰的湖水已经化开了,这下方连接着太液池,荷莲的花骨朵已经冒了出来,雨水落在荷叶上,打得荷叶不停摇晃,里头集了一颗水珠,随着荷叶的晃动而左右滚动,仿佛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衬着满池风景,下方成群结队的锦鲤正在莲叶下游来窜去的。

“娘娘,三皇子来了。”有内侍进来了,却不敢打扰正在喂鱼的崔贵妃。

静姑走了过去,一会儿便在崔贵妃耳侧小声的说了一句。

崔贵妃拍了拍手,这会儿天才将亮,可是她却已经早早的就起了。

燕追已经洗漱过,换了一身衣裳才来的,他走在廊上时,发出缓慢有力的步伐声,崔贵妃头也未转:“阿沅去了。”

听到这话,燕追不由自主的,便想起回城时碰到的长乐侯府的傅明华了。

看样子像是悄悄出城,并未惊动傅家,否则不可能会老实的排在一堆要进城的百姓之后,早该亮出长乐侯府的招牌回去了。

一个养在深闺的少女,深夜出城必定是有要事的,回来又听崔贵妃说谢氏死了,时间上太过巧合。

崔贵妃说了话,不见儿子回答,不由有些意外的转过头。

她头上簪着的花树随她转头的动作轻轻颤动,满头的首饰衬得她肤色白皙细腻,看不出来已经三十出头了。

“怎么?”

崔贵妃将手拍了拍,接过静姑递来的帕子擦手。其余内侍宫人知道母子俩有话要说,俱都躲得远远的。

燕追脸上带着笑意,目光看着这满池的荷莲也不出声。

外头小雨‘沙沙’的落在水面与荷叶上,将池面打出一圈又一圈的水波。

“几时去的?”燕追问了一句,崔贵妃摸不准他心头是怎么想的,但仍是回道:“昨夜丑时一刻左右发现的。”

燕追心里算了算时辰,时辰差不多。

“你问这些有什么用?”

崔贵妃看儿子脸上的笑,不由问了一句。

谢芷沅与她少时相识,是未出嫁时的闺中旧友。大谢氏嫁入青河崔家,她与谢氏之间也算是渊源极深的。

只可惜谢氏不得不死。

“她未必死了。”

燕追淡淡说了一句,崔贵妃却一下坐直了身体,提高了声音问了一句。

一旁的静姑也是浑身一抖,燕追却收敛了笑容:“母妃觉得,长乐侯府的长嫡女如何?”

“元娘?”

崔贵妃强忍了心中的疑惑,看了燕追一眼。

这个儿子越长大,心思就越重,有时候她都猜不透,他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她倒是不错,只是…”

此时燕追问起傅明华,不免让崔贵妃有些头疼了。

自己心里其实更属意柱国公府的魏氏,所以在得知容妃打傅明华主意时,请谢氏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之前燕追对娶谁为妃并不在意,此时却问了这样一句话,不由让崔贵妃心中发沉了。

若他有意傅明华,谢氏岂非白‘死’了?

“只是你也清楚,如今阿沅一去,她的优势便去八分,不成气候了。”崔贵妃低垂下头,理了理裙子:“相较之下,魏氏更为适合一些。”

燕追没有出声,崔贵妃有些头疼,倚着栏杆,似笑非笑的盯着儿子看:“你也见过柱国公的女儿,看不上了?”

第七十三章 赏赐

崔贵妃端了一旁摆着的参茶,喝了两口又放了杯子等着儿子的回答。

燕追微笑着,不说话。崔贵妃一看,便心中有数了。

上巳节时,魏敏珠在画坊上自取其辱,实在是让崔贵妃有些意外的。

不过好在她看中魏敏珠,也不过是看中她身后代表的势力。至于她蠢不蠢,崔贵妃是半点儿也不在意的。

但显然魏敏珠与傅明华相比,便蠢得也太明显了些。

“你可想好了?”

崔贵妃问了一句,燕追就眼皮垂了下来:“为时尚早。”

不管谢氏有没有真的死,可事实上长乐侯府的少夫人就是死了!

傅明华得守孝三年,如今她不过才虚十岁,就如燕追所言,确实时间还早着,崔贵妃有些头疼,又隐隐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背的感觉:“柱国公恐怕不得善罢甘休。”

燕追眼睛便眯了起来,眼眸之中凶光闪过:

“他若不满,魏家后人又不是只得他一脉,只好屈他替人挪挪位置了。”他轻描淡写的,话里却煞气浓浓。

崔贵妃叹了口气:“阿沅当真未死?”

“长乐侯世子夫人死了。”燕追这话说的是,长乐侯府的世子夫人死了,但却又未说谢氏当真死了。崔贵妃眉头皱了皱,随即又松了开来,反正究竟谢氏死与没死,终有一天她会晓得。

虽碍于宫规,她出不得宫门,不过该有的赏赐还是要备下的。

等到崔贵妃赏赐的东西送到长乐侯府时,府里谢氏的灵堂已经摆起来了。

虽说谢氏身体一向算不得康泰,可是这死得也太过突然了。

昨天夜里丑时之后长乐侯府的人满洛阳的寻找傅其弦。这样大的动静洛阳的权贵几乎都得到了风声。

谢氏出事时傅其弦竟不在其中,并在洛河之上停靠的画坊耍乐到早晨才回去,也实在太过荒唐了。

更何况侯府这么大,哪怕捂得再紧,谢氏死因始终还是会传出一些的。

只是前来吊唁的人都装作不懂的样子,只相互交换了个眼色。

等到崔贵妃传来赏赐之时,傅侯爷才将传令的内侍迎到了内院之中。

大唐朝臣去世。一般停放尸身。等待皇帝下令追封赐号,以显示宗族荣耀。

而诰命夫人则是会等待宫里贵人赏赐,以示尊荣地位。

与崔贵妃同时到达的赏赐还有容妃与三皇子的赏。传令的内侍问:“哪位是贵府大娘子?”

傅侯爷愣了一愣,傅明华越众而出。

对于她被点了名,后头穿着熟麻布小功丧服的傅明霞咬了咬嘴唇,眼中露出嫉妒之色。

“宫里抓了只兔子。恰巧生了一窝小兔,共得五只。三殿下令奴将最小的一只送来娘子手中。”

内侍讨好的话,让傅府之中众人都愣了一下。

傅明华眉心却露出浅浅的皱褶,很快又松展开来,谢了恩。那内侍令人提了只小兔子前来。

兔子装在一个镀了金的笼子里头,看样子不过刚出生十来在,似拳头大小一个。缩在笼中直颤抖。

这样子也不知能不能养得活。

傅侯爷叩谢了礼,又令人赏了内侍。那内侍才笑了笑,看了傅明华一眼回去复命了。

等到人一走,傅侯爷望了白氏一眼,随即才出去迎接前来的朝中大臣们。

江嬷嬷提了笼子回傅明华院中,白氏拉了傅明华到一旁,小声的问:“三皇子怎么会送你兔子呢?”

在这样的一个关键时刻,傅府处于风口浪尖中,上头的每一个动作傅侯爷都恨不能细细摸索才好。白氏领会丈夫心意,一双眼睛盯着傅明华,目光不肯错开一丝一毫。

傅明华垂了头,细声细气道:“孙女也不知晓。”

白氏心里有些烦燥,接二连三的府里出了这样多事,还得防着之后皇上下令责罚,三皇子送只兔子过来,问了傅明华,她又一问三不知的,白氏脸色一沉,没好气的挥手:“你去吧。”

傅明华恭顺的退回了谢氏的灵堂前,心里也在想三皇子送兔子的原因。

恰好送只五兔子来,他想表达什么?

一旁的付嬷嬷与傅明华交换了个眼色,又开始撕了纸钱扔进面前的火盆中。

下午定国公府的薛家来人了,应该是早上崔贵妃送了礼的缘故。

来的人是薛国公府的薛夫人彭氏,她是带着丹阳郡主来的,丹阳郡主一来,便看到了穿着一身孝服的傅明华,叹了口气。

同为贵女,丹阳郡主自然也知晓傅明华如今的处境有多难了。

送薛府的人离开时,丹阳郡主拉了傅明华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才离开的。

江洲的人得到消息赶来,已经是半个月之后,来的人是谢大爷谢利镇,与她同来的是大太太崔氏。

一来谢大爷便要求要将谢氏尸骨带回江洲。傅侯爷自然极力反对,‘谢氏’的尸体暂时埋葬在傅氏一族的坟地之中,待到她的墓室修好之后再次择良辰入葬。

如今傅家正是多事之时,若再任由谢家人将‘谢氏’尸骨带走,傅家恐怕是颜面无存了。

这头谢大爷与傅侯爷争得面红耳赤,内院之中崔氏却抱了傅明华抹着眼泪珠。

“怎么瘦成这个模样?”崔氏长相不如崔贵妃明艳动人,细眼弯眉,眼中闪着精明之色。簪着素色绢花,有些怜惜的望着傅明华看。

白色陪着笑,相较之下傅明霞更瘦,可是崔氏乃是崔贵妃嫡亲妹妹,她此时有意维护傅明华,白氏又哪里敢与她反着来的?

谢氏一去,傅家人在江洲来人面前简直抬不起头。

“亲家太太说的是,元娘与阿沅相似,身体是该好好调养一番的。”白氏借崔氏这话,将话题引到了谢氏身上,意指谢氏之死,是她自己身体原因,与傅家没有干系。

崔氏听了这话,便似笑非笑的看了白氏一眼:“可我怎么听说,我那二姑奶奶临去之前,世子爷与她大吵一通,她去世当夜,世子爷还在外头寻欢作乐?”

一句话便使白氏脸上露出尴尬之色。

谢家的人讲话如此不留情面,白氏也有些窝火。

第七十四章 生辰

当日谢氏自己想不通上吊,倒使傅侯爷大发雷霆,将傅其弦鞭打了一通,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

自己眼前只得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险些去了半条命,他被谢氏害得这样惨,自己此时还要受崔氏的冤枉气。

想到此处,白氏冷冷望了傅明华一眼。她不敢跟崔氏争辩,却心里将这笔仇记到了傅明华身上。

“道听徒说,哪能当真?”

白氏勉强一笑,崔氏却道:“哦?莫非明华身旁的丫环说的,也都是假的了?”

崔氏这话一说出口,傅明华眼神一冷,白氏却将帕子捏紧了,说不出话来。

她不出声了,崔氏却并没有就此罢休:“为了外头养的客女,他竟冲嫡妻大吵大闹的。”崔氏眼中全是鄙夷之色,“大唐令有言,以客女贱婢为妾,徒一年。不知贵府怎么教导子孙的,这样荒唐的事儿也干得出来。”

这一刻崔氏的语气神态,让白氏感觉比受了她一耳光还要难堪。

照理来说,崔氏是谢氏的长嫂,自己比她还要长了一辈,可在她面前却被训得比孙子还要不如。

白氏深呼了一口气,一方帕子都要被她扯断了。

今日之耻,待到他日谢家走后,被她查清是哪个嚼舌根的敢在谢家人面前乱说,她非要了这贱婢的命不可!

陪了一天笑脸,谢、傅两家对于‘谢氏’尸骨去向还没有商议清楚,谢利镇领着妻子回了洛阳谢府,白氏将人送走,前一刻还笑容满面,下一刻看傅明华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

“家丑不外扬,三岁小儿都懂得,我想你们心里也该清楚。”

谢家人还没走,白氏此时哪怕再气,也只得阴阳怪气说了两句,才让傅明华回去了。

傅家人的态度今日完全展现出来了。江嬷嬷有些担忧:“娘子,恐怕此后日子难过。”傅明华今年虚十岁,她的生辰在六月初九,眼见差不了两天了。

若谢氏肯多加忍耐一段时间。使她订下亲事之后再死,那该多好?

可偏偏谢氏却忍耐不得,如今‘她’倒一死了之,可等到三年守孝之后,傅明华都该虚十三了。

没有母亲扶持。今日见谢家人态度也是冷淡。

只是对‘谢氏’尸身争个不停,对傅明华往后该如何安排却只字不提,显然是靠不住。

如此一来傅家又记恨,谢家也不管,她的亲事该怎么办?

江嬷嬷咬着牙,想了想:“大爷有嫡子,如今已经十三了…”

虽说谢利镇的嫡长子如今尚未定下亲事,谢家人也极有可能会为他娶年纪相仿的阴丽淑为妻。

可如今事情尚未定下,一切都应该有更改可能的。

傅明华坐在书桌前,摇了摇头:“若是大舅与大舅母有此意。这一回进洛阳之时,恐怕大表哥便应该随同前来了。”

说到底,她就是个弃子,谢家又怎么还会将她捧起来,使傅家能够利用?

“倒是没想到…”傅明华眼睛眯了起来,她倒是没想到崔氏会说是自己身侧的丫环说了‘谢氏’之死的缘由。

如此一来,白氏定会算计记恨上自己。她想起了梦里的‘碧云’逃出傅家,要前往江洲报信儿,却遭傅府差人以逃奴的名义抓住。

她身边四个丫头都非傅府的人,傅家对其无计可施。便只有以傅明华的名义,将碧云送到官府。

那时的‘傅明华’处于孤立无援的处境,只能任由傅家搓圆捏扁,‘碧云’最后被活活打死。尸体都没人替她收。

照理来说,她的行为虽然使傅家不快,但傅家也犯不着与一个丫头过不去。

之所以她会被打死,极有可能是如现在一般,自己身侧的丫环将白氏盯上。她最后只死了碧云一个人的原因,便是后来的‘傅明华’将傅家防备得极重。直到她定下亲事,白氏再也没有机会出手。

“去查查,府里哪个丫环与江洲的人联系过。”

傅明华侧头冲碧云吩咐,碧云应了一声出去了。

江嬷嬷蹲了下来替她整理裙角,想了想又有些忍不住。

她为傅明华终身大事担忧:“今日三皇子送兔子,可有何用意的?”

若是崔贵妃有意使三皇子娶傅明华,那便是再好不过。

三皇子与傅明华年岁相当,崔贵妃也是四姓之一,她的儿子与母亲是江洲谢氏的傅明华也算是配得。

想起上回送谢氏出城之时,三皇子鼎力相助,看得出来他与傅明华也算是识得,这回又送兔子,说不定是有意于她了。

“嬷嬷。”傅明华头也不抬,端了桌上的茶杯,倒了些茶水在一旁的砚台里,她还没拿墨条,江嬷嬷便自发自愿的拿了墨条替她研磨了起来。

傅明华看砚中的水迹渐渐变得浓稠,她的眼神也如这墨汁一般,慢慢深邃了:“不用理会,嬷嬷担忧,我心里有数。”

燕追送她兔子,内侍又特别点明这兔子是第五只,她想起了当日在崔贵妃的蓬莱阁里,与燕追的对话。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买药,四兔子熬。“五兔子死了…”

她轻轻念着,江嬷嬷便吓了一跳:“娘子,不吉利。”

“那兔子好端端的,又怎么会死?”

傅明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三皇子送她这兔子,恐怕是要看她能不能熬得过这谢氏死后的境地吧。

她眼神平静,拿了笔沾了墨,碧蓝替她摊开了宣纸,江嬷嬷小声道:“那兔子…”

“好好养肥就是了。”旁人都焦急万分的时候,她稳稳的落了笔在纸上,写出个‘傅’字来,江嬷嬷也就不敢出声了。

对于三皇子送的兔子,她并不是特别放在心上,反倒是下人们小心翼翼的养着,深恐死了。

待到她生辰送来时,已经有些肥硕了。

这一年生辰自然不如以往般热闹的,谢氏一死,仿佛她在侯府中地位便一落千丈了。

小厨房为她煮了汤饼,她吃了几口,外头就有人来传,说是五娘子傅明纱来了。

第七十五章 中元

江嬷嬷愣了一愣,自谢氏去后,可真是体会出人情冷暖了。

往年傅明华生日,谢家总会送来贺礼,今年倒也送了,但因为‘谢氏’之死,谢家送礼来的人搁了东西便走。

长乐侯府的人更别说,去年人来人往,傅其弦屋里妾室庶女跟那过江之鲫,总削尖了脑袋想往傅明华屋里钻的。

今年可倒好,冷冷清清的,白氏等人仿佛像是忘了傅明华生日。

她自己倒是不在意,江嬷嬷却是心中气恨难平。

听到傅明纱前来,江嬷嬷脸色微沉:“她来做甚?”

‘谢氏’去世之后,傅明纱这样一个惯会察言观色的姑娘便渐渐跟傅明华疏远了,不像以前三天两头的总来了。

听到江嬷嬷问话,傅明华将筷子一搁,小厨房里的人都知道她的胃口,煮的汤饼份量并不多,倒是汤汁鲜美,令她一连喝了好几口。

让傅明纱在外候着,她擦了嘴又漱了口,才让傅明纱进来。

“大姐姐。”傅明纱看了傅明华一眼,细声细气的唤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