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要拉她时已经晚了,等到将她捞起来,她只一个劲儿的喊脸疼。

三月晚春本来天气也不热,落了水时间一长便易风邪入体,幸亏有周娘子借了披风给她挡上。

傅明华想起苏氏之前的神色,不由便勾了勾嘴角,眼里尽是淡漠之色:“算了,不用管她。”

早就与她说过,苏氏并非好惹的,她却偏不听。

卫国公府的世子并非那样好嫁的,傅明霞喜欢贺元慎,却不知洛阳中多的是贪慕贺元慎容貌的人。

这回傅明霞吃亏,恐怕是苏氏算准了众人不喜傅明霞紧贴贺元慎的举动,一起联合了人整她呢!

“只是,夫人那里…”

江嬷嬷心中既是鄙夷傅明霞的举动失仪,又有些担忧白氏不分清红皂白责备傅明华。

第一百二十二章 责问

“她又能如何?”

傅明华冷笑了一声,闭了眼睛养神:“到时再唤我便成。”

今日出门在外,在神都囿郑王的地盘内傅明华午时没有休息,江嬷嬷点了点头,牵了厚褥子替她盖好,便不再出声了。

回到傅府时,江嬷嬷轻声唤醒了傅明华,又拧了湿帕子替她擦脸。

傅明华由碧云扶下马车时,不远处傅明霞已经进傅府了。她走得头也不回的,拿帕子半掩着脸,余下的傅明珠等人神色有些惴惴不安。

到了白氏院里时,傅明霞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扶着脸,歪着头肩膀一抽一颤的,白氏的脸色有些阴沉,看到傅明华等人进来,不由重重的一掌拍到了旁边的木桌上。

“怎么回事!”她厉声喝斥:“同府的姐妹一道出去,却伤了一个回来。”

江嬷嬷站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喝斥,不由有些愤怒,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元娘,你来说。”

傅明珠等人被吓得禁若寒蝉,白氏话锋一转,将目光落到了傅明华身上,其余几人见到这情景,都不由自主的舒出一口气来。

“孙女至今也只是知道二妹妹为了摘花掉水,情况缘由尚不清楚。”

傅明华面对白氏要吃人似的目光,神色倒是坦然。

她这话听得白氏脸色都变了,咬牙切齿就道:“不清楚?不清楚?好一个不清楚,人是你带出去的,现在弄成这样回来,你这个长姐就没有一丁点儿责任心吗?”

手捂着脸的傅明霞听到这话,便将手臂一放,脸趴在上头便无声的哭了起来。

此时哪怕就是傅明珠,听到这儿,也不由有些同情起傅明华来。

可惜面对这样的情况,几个小娘子也是不敢开口,都低垂下头,个个装聋作哑。

人人都以为傅明华被白氏这样当场喝斥,小娘子面皮薄,自尊心强,必定会双颊通红,两眼含泪,委委屈屈的不敢反驳。

白氏的想法原本也是差不多,她当初受了谢氏太多气。

自傅侯爷为傅其弦娶回了谢氏,她在这个儿媳身上便再也没有摆过一天婆婆的架子,反倒‘谢氏’死后,傅家还吃了江洲的人不少的气。

当初傅大太太崔氏那语气神态,白氏每当想起来时,便心里一阵的窝火。

她喝斥完,斜了眼珠望着傅明华看,想等着这个孙女认错。

却没想到傅明华转过了头,冷冷望着傅明霞:“二妹妹这么大个人了,什么事儿该办,什么事不该办,你不清楚吗?”

屋里人听她这样一说,不由都是一呆,傅明华却接着道:“当初是你死活要跟着卫国公府的世子上了舟,怎么样掉水的,现在一五一十说清楚。”

傅明霞抬起了头来,气得身体直哆嗦,她脸上确实有条伤口,少女本来皮肤便薄,泡了水之后已经有些红肿了。

她恨恨盯着傅明华看: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清楚?”

傅明霞语气极冲,白氏听傅明华这样问,心中有些不快,正要开口,傅明华却道:“现在祖母问起,你不应该说?你年岁不小,那舟又不大,坐不了几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偏要去摘花。”

她这话让傅明霞顿时怒不可遏:“还不是怪她们,摘花的又不止是我一个,你凭什么来说我?”

说到这儿,傅明霞尖声就道:

“你不去说她们,还来怪我?若是你不邀她们不就行了?”

白氏看她失控,不由连着冲傅明霞使了几个眼色,可是盛怒之中傅明霞却压根儿看不到白氏的示意。

“今日的事情你既然不知道,你就不要开口,没人说你是哑吧…”

“咳!”白氏重重的咳了一声,头一回觉得傅明霞有些蠢了。

傅明华微微上翘嘴角,牵了牵自己下滑的披帛,看了白氏一眼:“既然如此,祖母便问问二妹妹事情经过吧。”这会儿她说话时温声细语的,不再像刚刚逼问傅明霞时的锐利了:“二妹妹脸上有伤,可得仔细注意了,女孩儿家面皮薄,再加上她又落了水,小心不要留疤了。”

“谁要你管?你滚,你滚!”

傅明霞又一头趴在旁边的桌子上,放声大哭。

她心里总觉得自己有些受了委屈,像是中了傅明华算计,可到底哪儿被她算计了,却又偏偏说不出来。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傅明华那种目光看得她心中难受,今日出门时,她原本一心一意以为贺元慎就是她的,却没想到遭了那些女孩儿们冷嘲热讽。

摘花时明明是想要讨好贺元慎的,旁人都在摘,她自然也不甘落后,却不知哪个拉了花枝,松手开来时险些弹到了她,她才大惊之色放了手里的蔷薇枝。

若不是当时被吓到,她也不会松了手,而遭那枝芽反弹上来将脸打花了。

更不会在受到惊吓之后,小船摇晃时,一个不稳落入水中。

当时她总觉得有人推自己,可是落水之时她眼睛受了伤,捂了脸并没有看清是谁,被拉出来时众人都围在她身边,已经不知道是谁干的了。

傅家几个庶女也是半点儿没有用处,没人帮她看着。

之前傅明霞还觉得傅明华不跟着自己一块儿出去算是识相,可出事之后就难免怨她没有照顾好自己,并邀了如此多人前往了。

傅明华看傅明霞歇斯底里的样子,目光垂落了下来,眼里露出讥讽之色。

她是要走,白氏这屋她一刻钟也不想呆,不过要走也不能使白氏这样轻松便耍威风了。

“对了祖母,汤阴县伯府的杨小娘子我并未邀请她,怎地她也来了?”

傅明华望着白氏看,白氏顿时眼中便闪过尴尬之色。

“她也去了?”

白氏眼珠飘到一旁,神色自若:“兴许是不是你贴子开错了?”

“贴子送到祖母手中时,我再三检查过,绝不会有错。”傅明华将手放在胸前,看着白氏有些发僵的脸色,神色有些不虞的样子,却偏偏不好再发火。

“她身份低微,此次宴请她并不合适,兴许是哪个下人无知,”傅明华看着白氏有些阴沉的脸色,微笑着一字一句道:“自作主张,私自做了手脚。”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召唤

白氏放到桌上的手,顿时便握紧了。

傅明华看到这一幕,嘴角边的笑意不由更深了些:“这样的情况不能就此罢休,我会让付嬷嬷查询一番的。”

付嬷嬷是当日谢氏屋里的老人,管的就是这样一些事儿。白氏与她也算是相识多年,也知道谢氏屋里的人并不那么好惹,此时听到傅明华这样一说,她有些恼羞成怒,偏偏又要强行忍耐。

傅明华嘴里一口一个‘下人’,听得她窝火却又不敢说出此事。

明知这样的举动对傅明华有害无益,她却偏偏这样干了,手段又并不高明,傅侯爷若是知道,恐怕更看她不上了。

原本以为傅明华就算是知道此事,也会隐忍不发,却没想到这个孙女明知有可能是她所为,却偏偏不依不饶。

果然不愧是谢氏所生,母女两人一样令人不喜!

白氏眼里露出厌恶之色,忍了怒火:

“此事哪里用得着你来?我来查询就是。”她别开头,神情不快:“好了,你出门一天,也是累了,快些回去吧,晚上便不必再过来请安了!”

她气得胸口儿疼,并不想再看到傅明华。

傅明华听她这样一说,也就恭敬福了一礼,白氏连看也懒得看她一眼,她才慢慢退出去了。

江嬷嬷迎了上来取了披风替她披上,一行人出了白氏院子,碧青才问了一句:“娘子这样直问,往后怕是夫人更要为难你了。”

“无妨。”傅明华轻笑了一声,目光落到了远处小径上种的一排排牡丹花上:“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哪怕她再柔顺,白氏依旧不会对她好上几分。

同理,哪怕她再令白氏气得跳脚,白氏也不可能再对她比现在更恶劣了。

江嬷嬷笑了一声:“正该如此。”

傅明华与白氏说话,没有任何行事出格之处,就是气死白氏,也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反倒是白氏,一把年纪,做事却并不好看,难怪教出傅明霞那样一个蠢货!

自这一天后,傅明华连着几天请安,白氏都托病不肯见她,显然那天是气得狠了。

傅明霞脸上上了药,躲了好些天不肯出门见人,等到养好了脸上的伤出门时,她已经学会敷细细的脂米分了。

她看傅明华时,脸上只剩怨恨,看常嬷嬷要打发了傅明华走,她不由有些怨声道:“你来干什么?祖母根本不想见你!”

常嬷嬷一听这话,便咳了两声:“二娘子,夫人是身体不适。”

她小声提醒着,傅明霞却像是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反倒是像在怪常嬷嬷不给自己脸面,故意反着她的话说一般,有些恨恨的瞪了常嬷嬷一眼。

傅明华勾了勾嘴角:

“祖母连病数天,想来必定是大症候了,可有请过大夫煎了汤药?”

常嬷嬷听了这话,便知屋里的白氏必定会要发怒了。傅明华这话听起来虽然孝顺,可是白氏只是装病罢了,她却说白氏是大症候,依白氏性格,恐怕又要怄上一回,认为傅明华在诅咒她了。

“都侍候着,大娘子不必担忧。”

傅明华也就点了点头:“那我回去之后抄写经书为祖母祈福,只盼她老人家长命百岁,早日消灾解难了。”

常嬷嬷暗道不好,果不其然,傅明华刚走,屋里白氏便砸了杯盏,恨声就道:“她是巴不得我早些死了!”

白氏最近被傅明华气得不好,干的事儿没一件顺的。

她想了想,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叮嘱常嬷嬷:“去唤了二郎前来。”

上午写了会儿字,晌午正准备小睡一会儿,却有丫环来传,说是世子唤她前去品茗轩。

那里是傅其弦在内院之中设离齐氏不远的书房,只是傅其弦不学无术,平时少有读书,呆在品茗轩也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

今日竟然会使人请她前去书房之中。江嬷嬷有些疑惑:“他想做什么?”

付嬷嬷对傅其弦没什么好感,想起上回看到傅其弦找傅明华要银子的那一幕,心里不由作怄:“不是要银子便是其他,反正没甚好事!”

江嬷嬷听了这话,也是认同。

傅其弦平日只知花天酒地,还从未关心过妻女,此时唤傅明华,必定没有好事。

傅明华笑了笑,却是并没有她们这样的担忧。

品茗轩里摆着书画,倒也算是风雅,可惜傅其弦坐在其中,倒像是椅子上有人放了钉子一般,听到下人回报说傅明华来了时,他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进来!”傅其弦故作威严的唤了一声,傅明华进了房中,便看到他板着脸,已经三十几岁,却做少年打扮,唇下留着稀疏的襞须,傅明华一进屋,他便厉声喝斥:“你祖母生病,你还出言将她气倒,果然无母之人,教养不足。”

江嬷嬷在外头听得分明,顿时气得仰倒。

傅明华原本就猜傅其弦唤她恐怕是跟白氏有关,今日早晨她去白氏院中请安时,借着傅明霞的嘴,说了两句,猜想白氏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没想到白氏受了气,会将傅其弦派出来。

此时傅其弦一发火,果然便印证了她心里的猜测,傅明华目光落在面前桌案的脚椅上,眼神冰冷。

“父亲,女儿哪敢气倒祖母?怕是有贱婢嚼了舌根,从中挑拨而已。”

“哼。”傅其弦听她这样一说,不由冷哼了一声:“你祖母亲自所说,岂能有假?”

他正要开口喝斥,摆摆长辈的架子,傅明华却皱了皱眉:“莫非,祖母是因为那桩事情生气?”

见傅其弦一脸茫然,似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傅明华抿了抿嘴角,小声就道:“前些日子,祖母唤我前去,说是当年父亲抢了大伯的世子之位,说是…”她话没说完,之前还一脸不耐烦的傅其弦听了这话,眼中便像是要喷出了火来,大声就喝:“一派胡言!”

傅其弦伸手一扫,将桌面上摆着的文房四宝挥落在地:“这样的话你也敢张嘴胡说,可见你母亲当初果然没将你教好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送香

说到世子之位,这可算是触了傅其弦的逆鳞。

他自己生来没甚本事,可是运气却好。

照理来说他身为嫡次子,上头有长兄继承爵位,最多他的一生在傅侯爷去后,分些家产出去另过。

可没想到傅其孟命薄,早早的就死了,留了这世子之位给他。他在长乐侯府里从小地位便尴尬,早前祖母在世时,最宠三弟,而母亲白氏又独爱大哥,唯独他无人管教,直到傅其孟死后,他承继了爵位才扬眉吐气。

却没想到这会儿傅明华竟说他的世子之位是自己抢的,顿时神情狰狞,就似要打人一般。

“祖母确确实实是这样跟女儿说的。”

傅其弦摔了东西,那白陶纸镇被他砸落在地碎成几截,她却像是没看到似的。

白氏能利用傅其弦来斥骂她,想使她难过,她也可以。

“祖母说父亲世子之位多亏了当初大伯相让的美意,让我们应该牢牢记得,所以,二妹妹在相中了卫国公府的世子之后,祖母便将我留了下来,说了这番话。”傅明华将当日白氏留她下来,要她为傅明霞跟贺元慎之间牵桥搭线,还报当初傅其孟相让世子之位的恩情,以及后来傅明霞去了神都囿却落入水中,白氏斥责她的事儿说了一遍。

她轻声细语的,却说到后来,给傅其弦一种白氏是不是对于傅其孟尤其宠爱。所以对傅明霞爱屋及乌,而对自己并不像对大哥那样喜欢,所以他的女儿白氏也从来不看重。

以往傅其弦并未想过这些。他只管自己快活舒坦,可此时傅明华这些话一说出来,他心里便涌出几分不快来。

他在书桌后折来折去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脸色有些难看:“你祖母当真这么说?”

他还有些怀疑,不敢相信白氏当真如此说。

傅明华则是点了点头:“绝没有半点儿虚假,若是没有祖母示意,这贴子我怎么发得出去?更何况二妹妹落水以及脸上有伤。父亲一打听就知道。”

说到这儿,傅明华顿了顿。低头捏了帕子压了压眼角,目光却朝傅其弦的方向看了一眼。

果然他脸色就极为难看了。

傅明霞受伤落水之事儿,压根就瞒不住,他就是不打听。也总有下人会说。

下人哪怕是不说,齐氏也会借傅明珠的口讲给他听的。

傅其弦沉默了半晌,嘴角下垂,神情有些阴森:“我心里清楚了。此事看来确实是有下人烂嚼舌根。”他忍了气,不耐烦的挥手:“好了,你回去吧,世子之事,你不要在外头胡说!”

傅明华应了一声,才出了书房的门。

晚上就听说傅其弦去了白氏院子。母子俩争执了一番,常嬷嬷挨了十板子,被送出了府中。

消息传遍长乐侯府时。众人都觉得莫名其妙,常嬷嬷一向就是白氏心腹,从她出嫁之时便跟在她身旁,是她身边几十年的老人了,侍候她到如今,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府中人人自危的同时。白氏却也病好了,表面上没有再给她为难。不过看傅明华的眼神却像是挟着刀枪似的。

可想而知,白氏为了消弭她与傅其弦之间的隔阂,忍痛将‘嚼舌根’的罪名加到常嬷嬷身上,使她成为自己的替罪羊了。

四月中旬天气已经渐渐暖和,宫里崔贵妃令人赏了不少是令果蔬到傅明华手中,同来的还有崔贵妃特意只给她一个人的精美盒子。

傅明华顶着傅明霞等人嫉妒的目光拿回了府中时,江嬷嬷净过了手,将盒子捧上前来,试了两下却没有打开。

“这…”

江嬷嬷有些着了急,那盒子是以降香黄檀雕刻而成,入手颇沉,只是傅明华仔细观察,这盒子与普通盒子并不相同。那盒身上巧妙的以木盒本身的环扣将其牢牢扣住,天依无缝,若是要将打开,便得将这锁解了。

“劈了。”傅明华交给江嬷嬷,轻声吩咐了一句。

付嬷嬷连忙便制止:

“娘子不成。这乃是娘娘所赐之物,轻易不得损毁,更何况,”她顿了顿,凑近看了看,又摸了摸:“这是降香黄檀,且看这纹路,已经上了年分,稀有难得…”

江嬷嬷也唯恐她要劈开,跟着点了点头:“付嬷嬷说得有理,更何况娘子最近读书画画学东西也是累了,不如换个方儿玩耍,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傅明华想了想,也就应了。

那锁十分精巧,看这样式,这木盒应该是出自前朝时期较出名的许州鲁氏一族。

鲁家自认是公输氏鲁班的后人,一百多年前还在,以精于木艺出名,可惜陈朝后期朝廷腐败,皇帝昏庸无能,喜好玩耍这些东西,勒令鲁氏后人进宫表演,因而惹下满门大祸。

时至如今,鲁家绝嗣都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鲁氏当初留下的成品便极为珍贵,如今传于外间的就少了。

谢氏当初的嫁妆里也有昔年鲁氏的木艺,她翻了翻这盒子,果然就在盒子一侧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篆字‘鲁’。

不知道崔贵妃怎么会将这样一个珍贵的盒子送给她,不过在发现了这个盒子是出自前朝鲁氏的手笔之后,傅明华倒真舍不得砸了。

这东西属于传世之作,毁一件少一件,她研究了几日,这个锁环环相扣,一旦推错一个,锁上之后便越发难解。

她来了兴致,连着好些天都在研究这东西,钻研了几日,又翻了不少当初谢氏留下来的一些古籍,自己还试着在纸上推演了几分,她才开始动手。

江嬷嬷看她一心扑在这盒子上,不由笑眯眯的:“娘子看了几日,可看出什么门道?”

傅明华性情向来冷静,还是头一回这般对什么东西如此上心,江嬷嬷不由暗叹崔贵妃这盒子送得巧妙,却见傅明华手指这里勾勾,那里拨拨,只听‘咔嚓’一声响,那盒盖弹了开来,里面摆着几支玉瓶,每支约有小孩儿拳头大小,盒子一打开时,那香气便弥漫了一屋都是。

“这是香!”碧云有些惊喜,一连吸了两口气。

第一百二十五章 表忠

唐朝权贵喜好奢华,尤其好香。

沐浴、洗漱都用大量香膏,出外时衣裳更是得以香熏过,否则便是失礼之极的事情。

傅明华的母亲谢氏出身江洲,对于这些细节格外严苛,她屋里侍候的下人自然也是对于香气尤其在意。

此时那木匣子一打开,哪怕隔了瓶子,可香气却盈满了整个房间,可见这香料之特殊。

碧云闻了闻,张嘴便说出了几种香料的名称:“龙脑香、玫瑰…”

傅明华将瓶子取了出来,下面折叠放着一块折叠得整齐的淡紫色锦帕。

“娘娘赐香,又送了鲁氏的木盒,可见对娘子您之看重。”

江嬷嬷含着笑,傅明华却是眉心微微的皱了皱。

崔贵妃送香倒是有可能,但是送这鲁氏木盒却不大可能。

这香虽珍贵,来自异域,不过相较之下,木盒本身却比这香更贵重了许多,千金难换。

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当日自己放贴请贺元慎等人前往神都囿时,遇到了三皇子燕追,顿时就将锦帕握紧了。

“嬷嬷替我倒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