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是有些叹息。

傅明华微微笑了笑,细声问道:

“娘娘心慈。”

崔贵妃冲她勾唇一笑,拍了拍她的手:“你今天可看出门道来了?”

傅明华一偏头,想起燕玮癫狂之状。

简叔玉当初有意勾引燕玮,自然是使得燕玮对他死心踏地的。

看燕玮这些表现,似是这些年与君集侯感情颇深的模样,简叔玉造反,她也是十分悲痛,但今日殿上如此失态,她略一沉吟:“莫非,”今日前来殿中的诰命夫人不少,几乎集齐了大唐所有有头有面的人,傅明华深呼了一口气:“容妃娘娘,莫不是想要为三公主再择一门夫婿?”

崔贵妃听了这话,便有些诧异的转过头来,望着傅明华看,半晌之后才叹道:“元娘,你真是让我十分喜欢。”

她一双眼睛睁圆,随即又笑道:“那依元娘看来,你觉得容妃有意为云阳选中哪家子弟呢?”

崔贵妃算是间接承认了傅明华的话。

傅明华听她这样一问,便将情景在脑海中梳理了一番,登时便想起了一个人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慈母

“酉阳王府…”她顿了片刻,微笑着望着崔贵妃:“郭家?”

崔贵妃这回不说话了。

只是抿了唇,收敛了笑容,上下望着她打量。

好半晌之后,崔贵妃才吐了口浊气:

“你心里怎么想的,与我说说。”

傅明华便挽了崔贵妃的手,仔细想了想,才开口道:“三公主当初嫁君集侯,当时可是满怀喜事出嫁。从当年殿下路经梁州时,遭人出卖行踪,而被君集侯派人追杀,便可看出,当时的简侯爷与四皇子之间,关系颇为融洽。”傅明华话里所说的,燕追遭人出卖行踪,没有明指是谁,但两人心中都清楚,除了四皇子一派之外,别无其他人了。

毕竟燕追若当真出事,当时最大的受益人便是燕信。

崔贵妃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从那时简叔玉与燕信一党合作,就可以看出,云阳公主与简叔玉感情尚算融洽,否则这样的大事,双方不大可能合作才是。

而简叔玉兵败被杀,燕玮若是与他感情生疏失和,此时应该高调恣意,万分欢喜才是。但她神情冷淡,出席任何场合都是冷淡着一张脸,傅明华还注意到了,她虽穿华服描眉,但衣裳袖口裙摆,却绣素色白花,显然是在祭奠简叔玉。

冷着一张脸是因为夫君被杀,她实在难以露出笑颜,却又因为嘉安帝,表面上无法再做其他反抗,心里却又不甘心的原因。

在这样的情况下,今日燕玮突然大喊‘容妃心狠’,极有可能是容妃要让她另嫁,洗脱她身上谋逆罪臣之妻的名声罢了。

燕玮与简叔玉情深意厚,简叔玉纵然对不起天下人,对不起手下兵卒,对不起大唐,但他对云阳公主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明面上必定是宠爱有加。

所以他的死令嘉安帝心情舒快,如同拨去了喉间梗着的尖刺;令朝臣松了口气,百姓拍掌叫好,唯独云阳公主还是为他之死而痛苦的。

她捂了小腹,傅明华猜测,想是腹中有简叔玉骨肉,但嘉安帝必不容孽种活着的原因。

若是容妃要将女儿另嫁,以保燕玮之命,那么嫁给谁,便得有所讲究了。

容妃已渐渐失宠,旁人感觉不出来,她自己心中必定是有数的。

嘉安帝贪图容三娘年轻而貌美,容妃便必得独守空房,她又怎么甘心呢?

当初她能从濒临败落的容氏一族走出来,从郭三郎的未婚妻再到成为嘉安帝的女人,一步步以并不光彩的名声走到现在,容妃是不可小觑的。

她选中郭家的原因,一来是因为郭氏一族对尚在太后腹中,未出生时的嘉安帝有救命之恩。

只要郭家犯的不是死罪,燕玮嫁进郭家,她永远都不会有性命之忧。

二来,郭家不如简叔玉,虽有爵位,郭九忠也仍在世,但嘉安帝赐其虚名,实权却半点儿不放,所以嘉安帝放心任用郭家人。

容妃也是吸取了简叔玉的事儿,有意要为燕玮寻个保障。

三来也是因为当初郭家明明有恩于太后,嘉安帝却为容妃而使郭瑾睿含恨吐血而终,心中必定也会记着此事。

只要嘉安帝活着一日,便得记这个情,燕玮哪怕曾经嫁过简叔玉,因这层关系,也不一定会再招嘉安帝不喜。

最重要的是,容妃如今日渐失宠,她也需要用一些事情,使皇上回忆起昔日与她的恩爱之情罢了。

傅明华叹了口气,容妃绝代风华,当初牡丹亭中见她时,是何等娇媚如花,再隔几年,便唯有靠这样的手段,使嘉安帝忆昔日恩情了。

“怕是容妃娘娘一片慈母之心,三公主不见得领情呢。”

傅明华微笑着道。

容妃精打细算,擅于谋略,可惜正因为她城府太深,为子女谋划太多,倒导致一双子女只是资质平平罢了。

今日宴席之上,燕玮还冲她大喊‘母亲狠心’,容妃这样的人物,心中怕也是有苦说不出了。

崔贵妃便笑了起来:“人生不如意,总十有八九的。”

容妃果然是容妃,心思缜密,处处想得周到。

只是可惜郭家,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背运,总是能遇到这与容氏有关的女人。

两人说着话,走得更慢了些,还未到梅林,便听内侍传话,说皇上此时正在西内苑,请崔贵妃等过去。

嘉安帝在含光殿设宴,宴请文武官员、勋伯侯爵。

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入了宫。

含光殿紧邻西内苑,占地极广,将外朝堂与後宫以一条长长的回廊隔开。

此时嘉安帝竟会召後宫众人前去,怕是兴致来了。

傅明华与崔贵妃到了含光殿前时,就由留守在此处的小内侍引领着往西内苑走。

虽说已是寒冬腊月,但内苑之中一块空旷的草地上,此时积雪早被清除干净了,又立了靶子,一帮年少的权贵子弟,正分站嘉安帝两旁,看着箭靶,跃跃欲试。

有内侍守在靶前,场中一位身材结实的少年手持弓,箭已离弦,稳稳的落于红心之上。

“好!”

嘉安帝抚掌而笑,“少年出英才!”

那少年持了弓,一笑便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来,透着几分憨气。

傅明华过来时,看到了这一幕,便不着痕迹的朝云阳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扬着下巴,以极其蔑视的姿态,不屑的望着这个少年看。

郭家这一代子嗣相较于其他高门贵族,算不得丰沛。

酉阳王一生仅得一发妻,并未纳妾。生三子,老三郭瑾睿却年纪轻轻便去了。

剩下的两个儿子中,长子娶安阳郡主,生一子两女,未曾纳妾,长房便只得一点血脉。

而二子倒是生了两子,可惜两个儿子都是并不喜武,而是好文。

所以二房之中两位郎君哪怕并非弱质纤纤,但也绝对不是如眼前这位被嘉安帝所夸奖的少年一般,能轻松拉开那弓,射出十来丈远。

唯有长房安阳郡主之子郭翰,自小跟随其父习骑射之术,才有可能办到。

第二百四十八章 谋算

傅明华猜得不错,嘉安帝问道:

“是谁家少年?”便有穿了紫色麒麟袍,佩金鱼带,身材高大的男人从武将队伍中出来,大声道:“臣,辽阳中都督郭英,拜见陛下。”

郭英是郭九忠长子,这眼前的少年极有可能就是他的独子了。

嘉安帝对郭翰颇为另眼相看,这位少年能手开一石弓,年纪不大,却已经随同郭英上过战场杀敌。

如此一来,嘉安帝便自然更有些注意这少年。

郭英虽然忠心,但若与其父郭九忠相比,却又稍逊一些。他勇猛倒是够了,可是性情却十分耿直古板,不知变通。

相较之下,郭翰也是憨厚老实,但无疑要比其父精明得多,说话时好几回逗得嘉安帝‘哈哈’大笑,却又并未犯了忌讳。

光是这一点,便已经是很厉害了。

“郭家后继有人,虎父无犬子!”

嘉安帝心情舒快,让内侍取了两锭金子来要赏这郭翰。

一旁容妃看了半晌,笑着就道:

“倒是不错,只是不知安阳可为令郎说了亲事?”

容妃的眼睛亮了起来,傅明华无声的叹了口气。容妃爱女,情有可原,但她却不知,有些人的脸,只能打得一回,打不得第二回的。

安阳郡主也是随郭英进洛阳的,她与丈夫镇守辽阳,郭英性情又是刚直,不是阴私小人,所以她的性格也是十分爽朗,闻言便道:“不敢有瞒娘娘,这一趟进洛阳,便看看有谁能瞧得上臣妇家这浑小子。”

辽阳位置偏僻,民风彪悍,安阳郡主也想为这唯一独子寻个大家闺秀,将来为郭家开枝散叶的。

她完全不知容妃心里打的主意,眯了眼睛,一脸慈爱的望着自己的儿子看,以为容妃这样开口问话,是想起当初对不起郭三郎之事,而心怀愧疚,有心补偿,要为郭翰说合一位高门贵女罢了。

“只是不知这小子有没有这福气。”

安阳郡主望着儿子,目光软和。

嘉安帝望着容妃,却见她笑意吟吟:“依我瞧来,令郎倒是仪表堂堂,年岁也是与我云阳相配,皇上,您瞧着怎么样?”

容妃这话一说出口,安阳郡主的脸色登时就白了。

云阳公主是寡居罪臣之妇。

若非帝姬,怕是脑袋都早与简氏余孽一般挂在城门口了,她能活着已是万幸,此时竟然还要再嫁人?

嫁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安阳郡主脸色雪白,身体不住的哆嗦了起来。

她一时间有些暗恨自己刚刚嘴快,说了那样的话,此时悔得肠子都青了,却又无计可施。

当着满朝重臣、皇亲国戚的面,容妃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个什么意思?

大唐虽鼓励妇女再嫁,可是像郭家这样的人家,安阳郡主又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儿子娶个寡居的女人。

“这…”安阳郡主嘴唇动了动,容妃却看也不看她一眼,转头朝嘉安帝笑道:“皇上,自当初郭三郎英年早逝,太后一直都时常感叹挂念。”

臣子们远远的站着,唯有刚刚跪上前来的郭英父子近在眼前,以及一干女眷。

容妃朝嘉安帝小步走了过去:“臣妾觉得这是缘份,当初太祖还曾言,若太后腹中所怀龙胎与郭太夫人腹中所怀骨肉若是一男一女,便结为儿女姻亲。当初郭三郎早逝,臣妾想着,云阳与郭大郎成就一段姻缘,也算是补了当时缺憾,圆了太祖当年心愿,您觉得呢?”

她仰头望着嘉安帝看,那张娇媚的脸,此时看在安阳郡主眼里便如一条歹毒的蛇,一口咬人致命。

安阳郡主身体直打哆嗦,她心中祈祷嘉安帝会拒绝,可她又隐约感觉得到,容妃都已经这样说了,嘉安帝拒绝的可能性怕是并不大的。

她脑海里像是住了百来只兔子,跳得让她头疼。

眼眶又烫又酸,像是有什么滚烫的东西要落出来,她拼命咬牙强忍了。

云阳公主比郭翰还大了好几岁。

嘉安帝微微一笑,眯了眯眼睛。

他没有开口说话,但此时不说话,比说了话还要可怕。

安阳郡主的身体软软的便倒向了身后婆子的怀中,抖得如同一片叶子。

郭英眼里也露出无奈之色,好端端以为一场喜事,瞬间便变了滋味儿。

那之前英姿勃发的少年脸上血色一点一滴的退了个干净,他眼角眉梢的笑意还在,却又多了几分茫然之色。

傅明华从宫里出来时,听到守在宫外马车里的碧蓝道:“安阳郡主出宫门时是由几个婆子扶出来的,奴婢瞧着脸色像是有些不行了。”

受了这样一场惊吓,脸色不好看也是正常。

任谁得知儿子要娶犯上谋逆的罪臣之遗孀,年纪还比郭翰大了许多,吃了哑吧亏还能欢喜得起来的。

尤其是安阳郡主只得这样一个根独苗。

“走吧。”

傅明华牵了牵裙摆,目光很快冷硬下来。

郭家不破而不立,若是郭家有个聪明人,此事结果如果还未能自知,但若郭家仍是如此,历史上蒙冤而死的臣子,也不差多添上郭氏一门了!

碧云点了点头,吩咐赶车的婆子驱动马匹,马车才刚刚走动,身后一阵急促如鼓点的马蹄声便响了起来,经过她身侧时,少年变声期有些紧张的声音在她马车一侧响了起来:“殿下收鄯州、灭吐蕃、破逆贼,不知可否缺一马前卒?”

那声音由远及近,再随着马蹄声渐渐消失。

傅明华侧了头,透过马车去看,便只见地底马蹄踩踏过时溅起的雪沫,前方的人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车外碧云等人跟着马车在走,刚刚少年经过时,说的话几人也是听到了,连忙便靠近了车窗边,小声的道:“娘子,是郭大郎。”

“郭大郎?”傅明华伸了右手,摸了摸自己左腕上戴着的玉镯,背脊挺直,缓缓的笑了起来:“郭家还是并非无可救药。”

元岁之后,嘉安帝令顾饶之派人随同忠信郡王府的人将洛阳几乎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出忠信郡王府凌世子的踪影时,凌郡王停止了这种搜索方式,终于开始怀疑起四皇子府中。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尸体

虽然已经搜查过,燕信府邸之上凌无邪居住过的地方确实没有挣扎打斗过的痕迹,但是凌郡王却是开始怀疑有人暗中给凌无邪下药,使其失去行动,再想办法将其带出四皇子府。

毕竟在此之前,他曾令人带信,还千叮万嘱,令凌无邪不可妄动。

凌郡王不相信在自己曾向儿子叮嘱过的情况下,凌无邪还能不听他的话妄动。

若凌郡王猜想属实,先不说那人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能在皇子府上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凌无邪下药,还瞒过了他身旁服侍的下人,就连凌世子怎么样出府的,四皇子府里的人也是一无所知的。

从十一月底至现在,燕信府邸与洛阳城门都盘查得十分森严,压根儿就没发现凌无邪有出城过。

下手之人要想把一个大活人弄出城,不是那样轻易就能办到的。

凌郡王便将目光落到了四皇子府里这段时间死过的人上。

一般死人抬出城,身份低下的,以草席一裹扔入乱葬岗,若是身份稍高一些的,便有口薄棺了。

这两种方法都可混出门,查询之后,在得知冬月二十一日晚,四皇子府里死了个采买的管事,由口薄棺抬出城了。

凌郡王当时便觉得不好,又绑问了燕信府中几人,得知其埋骨之处,急匆匆进宫奏请了嘉安帝,立下军令状,将坟掘开,把棺材打开时,凌郡王的脸色当时就变了。

匆匆赶来的冯氏在得到消息时便已经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此时看到棺材中躺着的两人,都已经身体脸庞已经开始发泡。

幸亏冬日天冷,尸骨不至腐烂严重。

只是那味道也并不好闻。

凌世子双眼充血,眼珠已经发灰,瞪大了眼,似是死不瞑目。

脸色漆黑,身体比平时涨大了一倍有余,身上衣服紧紧的勒在他身上。

他指甲断裂,手指处已经开始腐烂,爬满了不少虫子。

衣裳也扯得七零八落,他好似十分痛苦的卷缩着身体,像是被活埋至死,生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凌王妃一看这情景,登时一口血便险些涌上心头来,连一声话都说不出,便软软的朝地上倒了下去。

这是她的儿子!

哪怕是不用辨认,她也感觉得出来。

她梦里数次看到凌无邪这个模样。

冯氏嘴里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力气,一下便撑起身,要朝棺材扑了过去。

“我的儿啊…”

凌郡王手里的马鞭被他紧紧握紧,他嘴唇上的胡须像钢针一般立了起来。

虽说他并没有像冯氏一样哭得撕心裂肺,但丧子之痛,对他来说显然是个不小的打击,额角青筋迸开,目光凶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皇子府中的人也是脸色发蒙,半晌回不过神。

谁都没有想到,这段时间凌郡王因儿子失踪而将洛阳搜了个遍,这位世子却是早就与四皇子府里的这个小管事埋在了棺材中。

忠信郡王的脸阴沉沉的,还夹杂着冯氏痛苦异常的哭喊,周围乱成了一团,四皇子府的人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寒气从脚底升起,传进四肢百骸之中。

“给我抬出来。”

凌郡王眼神阴冷,沉声吩咐。

郡王府的人愣了一下,他手一抖,手中长鞭被他挥了出去,如毒蛇般,劈头盖脸抽到一个下人脸上,‘啪’的一声重响,那人脸被抽得皮开肉绽,鞭子离开时,粗砺的马鞭裹着皮肉,先是露出鲜嫩的肉,紧接着血花才争先恐后涌出。

那被抽打的人也不敢喊疼,忍得浑身哆嗦,率先跳下坑中。

众人也回过了神来,争先恐后过去,将棺材抬了起来。

里面两个死人。

忠信郡王要上前,他身旁一个老人伸出手:“让老奴来,您别看。”

“让开!”

凌郡王伸手将人重重推开,将下人推得一个踉跄坐倒在地上了,才脸颊肌肉抽动:“我这一生,见的死人多了,怕什么?”

他伸了手,将棺材里两个死人提了起来。

其中一个确认是那四皇子府的管事之后,他一抖手,将尸体一扔,随即抓起了另外一具明显死状凄凉得多的尸体,看了半晌,眼里的温度就更低了。

凌郡王仔细端详了半晌,眼珠发红,亲随上前接过这尸体放在架子上,他忍了又忍:“将世子抬走。”

这话一说出口,冯氏一口气提不上来,头一歪便晕死了过去。

忠信郡王府的世子找到了。

他被人活埋而死!凌郡王上告嘉安帝,誓要找出这背后以歹毒手段杀他儿子的人,以报杀子之仇。

嘉安帝允他多留洛阳一个月,查明真凶。

长乐侯府里,江嬷嬷有些痛快的道:

“活该!恶有恶报,如此行凶作歹,阎王也会收他的。”

江嬷嬷想着当日凌世子凶狠之状,派了人想对傅明华不利,心中便对这凌世子遭人活埋的下场感到了痛快。

“兴许也是平日做恶多端,遭了‘好汉’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