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的背上伤口还在,但是随着始作俑者一去,再想起来时,便不如之前那般仍怀了怒火。

傅明华小口喝着甜汤,安静的听江嬷嬷爽快的大笑,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凌世子的尸体被送回西京安葬,拖到了三月初,忠信郡王仍没有查出真凶。

凌世子怎么被人放进棺材,诺大的四皇子府里竟然没有一个发现的。

仿佛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爬进了这棺材似的!可是一个神智清明的人,如何心甘情愿爬进棺材,实在是让忠信郡王想不通。

他查过了那管事的死因,他死于中毒,喉间发黑,大理寺查过后,发现其是误食孔雀胆而死的。

这件事摆明是个阴谋,有人想害凌无邪。

究竟是何人给管事下毒,使其死后能与凌无邪一块儿被抬出洛阳而活埋,又是谁谋划了这一切,忠信郡王并不清楚。

但可以想像的是,背地里能做下这个事的人,手段狠辣,出手便致命,又未留下痕迹,让凌世子防不胜防,最终丢了性命,还使忠信郡王府直到一个多月后才找到他的尸体。

第二百五十章 心胸

凌郡王心中的怨恨自然是可想而知,他手握重兵,能护得了西京安全,为大唐将外族挡住,却护不了自己的儿子,使他惨死于旁人之手。

先后可能只差几天的功夫,若他早些时候进入洛阳,世子便说不定不会死了!

凌郡王心里恨不恨自己傅明华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位手握重兵的大员,心中对于容妃一党一定是恨之而入骨了。

毕竟凌世子是在燕信府中失踪的,燕信未能看好他。

嫡长子的死,必定会使凌郡王迁怒于燕信身上。

容妃母子,已呈日落西山之象。

只是到底并未穷途末路,三月二十一,嘉安帝赐中都督郭英之子郭翰尚主云阳公主燕玮,因是再嫁,婚礼便不如头一回嫁娶时繁重,便定在了来年十月中。

算是终有一件事如了容妃的意。

郭翰将来留在洛阳尚主,安阳公主在接了旨意的那一刻,强忍着心中感受,送走了前来传旨的内侍,才背过了气去,倒进下人怀中。

燕追安顿鄯州,因接引了吐蕃禄东赞一族派来的使臣,便晚了些回来,却带了信,说是最迟五月初便归来。

晚春的时候气候是最宜人的时候,靖王府放了贴,邀洛阳中各府小娘子们郎君们前往望春园赏牡丹。

傅明华原本是想拒绝,她的婚事已将近要到了,只是苏氏提前了两日便来磨缠她,说得她大婚之前,怕是此后难得再见。

想了想,与苏氏之间虽然交情不是多深,但也总算是能说得上几句,她也就应了下来。

望春园此时正是牡丹开得艳丽时,以柳世先为首的一干才子正坐在东厢。

苏氏特地候在了三门处,傅明华过来时,看样子她已经是等了好一阵了。

“怎么在这?”

傅明华扬了扬眉梢,苏氏便上前亲热的挽了她的手:“这不是想着讨好姐姐,以便将来有个依靠?”

她态度半真半假,傅明华就笑了:“莫非将来世子靠不住了?”

“胡说!”苏氏泱泱的放了手,小声的道:“容三娘来了,我不想瞧她那张脸。”

已经是嘉安帝的女人,容三娘时至今日,有贺元慎在的地方依旧是那般,苏氏也是无可奈何,索性眼不见为净,跑得远远的。

她挑了这样一个男人,往后日子还长着。

只是在这样的时候,她也不想泼苏氏冷水,便听她抱怨。

苏氏说了几句,便话锋一转:

“对了,三公主来了。”她提醒着,“你仔细一些。”

简叔玉兵败死后,三公主回了洛阳,一点儿也没有畏罪收敛行为的意思,反倒十分高调。

“昨晚的事儿你听说了没有?”

苏氏握紧了帕子,神情有些紧张:“昨夜里云阳公主进城回宫时,遇到奉议郎张通,一鞭子将人从马背上抽下来了。”她四处看了一眼,“那张大人都已经六十有二了,正是花甲之龄,哪儿经得起这挫磨?”

正是因为闯了大祸,今日早朝必会有御史参奏,容妃怕是担忧嘉安帝下朝之后会使人喝斥燕玮,在知道今日靖王府在望春园设宴,便使燕玮也来了。

她是同容三娘一同前往,苏氏撇了撇嘴角:“她带了两个娇客来。”

傅明华顿时就明白了。

苏氏掩口而笑。

柳世先等人此时正坐在临湖的东亭阁内,傅明华随苏氏进来时,里面一堆人的目光便落到了她身上,都连忙起来迎接。

容三娘坐在贺元慎身侧,并没有跟着站起身,看到傅明华进来时,她原本微笑着望贺元慎的眼神,骤然便冷了下来。

柳四娘亲热的挽了傅明华笑:“傅姐姐能来,实在是蓬荜生辉呀。”她是靖王妃四女,今年才将十三,长得娇俏可人,笑起来时脸颊旁露出浅浅的梨涡,十分讨喜。

苏氏听了这话,就道:“若这也叫蓬荜,我家便叫陋室了。”

众人一听便笑,还没拉了傅明华落座,外头便有笑声传来,下人打了帘子,左右倚着两个扮相娇俏的少年进来的云阳公主神色顿时便阴沉了。

几人看她脸色不好,这位帝女自从再回洛阳之后,兴许是简叔玉的死使她心中有怨气,行事越发张狂无度,当日太后宫中吵闹不堪,事后也没听说受到了什么惩处。

“公主这边请,正好冲开了热茶,是岭南新送来的春茶,娘娘才将赏赐的,正好借花献佛。”

柳四娘年纪虽小,但却也会看燕玮脸色,见她神色不快,便忙去取了茶碗,朝燕玮递了过来。

燕玮明白她话中意思,是在讨好示乖。

“你以为抬出我母亲,便能压制我了?”

柳四娘双手捧了茶碗,燕玮却并不领情,反倒笑道:“母亲赏赐的茶,自然是要喝的,但是奉茶可不是这样奉的。”

阁中众人一听这话,都愣了一下,柳四娘咬了咬唇,脸色有些发白。

她年纪尚小,虽然进退也是有度,但显然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是有些不失所措,下意识抬眼朝柳世先望去,柳世先顿时便将眉头皱紧了。

这样的情景难免有些尴尬,柳四娘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有些怜惜。

苏氏正要说话,傅明华一把将她手掌拉住,她有些不解的扭过头,眼中带着困惑之色。

“怎么,四娘子不想我喝这杯茶了?”

燕玮冷笑着,示意两个少年将她扶到容三娘身旁的椅子之中坐下了,才牵了牵裙子,好整以暇的望着柳四娘看。

柳四娘子眼中泪珠就开始滚动了,燕玮勾着嘴唇,一旁贺元慎终于没能忍住,拱手道:“公主还请…”

傅明华眉心一皱,“公主只是与四娘子闹着玩罢了,何必这样大惊小怪的?”

贺元慎听她说话,愣了一下,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显然是对她这样帮着燕玮并不大理解的。

燕玮眼神一紧,苏氏也忍不住了:“四娘子年纪还小,怕是不知公主在与她闹着玩呢。”

贺元慎看她这样说,脸色便柔和了些,再看过傅明华时,眼中便带了些失望之色。

第二百五十一章 狭窄

“今日赏花,论诗词歌赋,公主若是喜欢赏玩,府中还有不少景致特殊之处。”贺元慎温和着道,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令一旁的容三娘目光温柔,哪里舍得他被云阳公主迁怒,转头例向燕玮道:“云阳,算了吧,这茶我喝过了,确实不错,你若错过,实在是可惜的。”

燕玮便目光闪了闪,也跟着笑了起来:“既然是这样,我倒也尝尝。”

下人这才端了茶水过来,她眼珠往柳四娘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露出阴毒之色。

有了这个事儿,众人兴致也都不太高,柳四娘明显被吓着了,脸色有些苍白。

碍于云阳公主,一群人也不敢随意说话,宴过不久,云阳公主便觉得无趣,靠了两个少年要走。

她要走,容三娘与她同来的,便也唯有跟着了,临走时看了贺元慎好几眼,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而已。

柳世先亲自送了两步,众人也都跟着散了。

唯有苏氏坐着动也没动,望着傅明华有些失望:“我没想到你会这样。”

阁中众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贺元慎也在,苏氏倒也不是同情心泛滥,只是柳四娘刚刚的情况,也难免让她生出恻隐之心,她没想到傅明华却能心狠,不止不帮忙,反倒帮着燕玮说话。

苏氏不由设身处地,想着自己与傅明华也算是有些交情,可若是有一天她落得像柳四娘那般,傅明华是不是也会在一旁,落井下石。

她神色冷淡,傅明华由江嬷嬷扶了起身,居高临下望着苏氏看:“若是由三公主将气泄出,柳四娘子最多受些折辱。但是三公主存气而走,他日便不是些许羞辱的小事了。”

燕玮此人并非善类,她想起柳四娘子那张天真烂漫的脸。

贺元慎与苏氏二人因为她的话,愣了一愣,回过神来之后,贺元慎脸色刹时就变了,正要开口,傅明华侧了侧身,低头道:“告辞了。”

“你…”

苏氏开口唤她,傅明华却已经快步出阁了。

半个月后,宫里传出嘉安帝有意王公大臣之女,封为公主,和亲回纥葛逻禄。

靖王妃数次进宫,最终嘉安帝却册靖王柳晃之四女为竟宁公主。

再见苏氏时,已经是五月了,她脸色微白。这回前来是拿了礼单过来的,一来便勉强笑:“我是来给你添妆的。”

傅明华大婚已经不远了,苏氏前来长乐侯府时,三皇子一行人正匆匆回城,还使她耽搁了些时间。

“路上正巧遇到了三皇子。”

苏氏下巴尖了些,显然自柳四娘被下旨和亲的那一刻,对她来说也是有些影响的。

她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原本一片善心,意在帮人,最终的结果却是害人更深,苏氏也是大受打击。

傅明华听她说遇到了燕追,不由便想起了他来。

算算时间,他已经离开洛阳半年了,大婚之日在即,不知为何,她倒有些心慌。

燕追那眼神印在她心里,仿佛在她身上燃了一把火。

“…姐姐你说,是不是我害了她?”

苏氏说到这里,傅明华一下便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之前走了神,傅明华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端了茶挡住嘴唇,略一思索,便明白苏氏指的是哪桩了。

燕玮性情乖张,难以琢磨。

她当日有意为难柳四娘,若是使她泄了那口恶气,便一切事情都没有了。

偏偏贺元慎有意阻拦,便使燕玮那气憋在心里,迟早有一天会将柳四娘害了。

“四娘子当日也不肯服软。”

傅明华提醒她。

世人都知道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而后进。但是能做到的并没有几人。

若当日柳四娘忍得一时气,也不至于会开罪燕玮这个小心眼儿的人。

苏氏也不知道想没想通,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她走时还心事重重的,碧云就道:“奴婢还没看过这位小娘子这般模样。”

苏氏生母早逝,在西都侯弦续的夫人手下讨生活,养成了她八面玲珑的性格,轻易情绪并不外露,柳四娘的事情显然是给了她些打击。

江嬷嬷也叹了口气:“谁让三公主跋扈?”

连朝廷命官都敢打,不见那奉议郎张通,如今云阳公主从马背上抽落,摔断了腿,如今躺在床上也不见好呢。

又分了公主府,养了面首,郭家的脸都要被她丢干净了!

“可惜了郭大郎君。”

傅明华便笑:“时间还早呢。”

郭翰可不像愚忠顺从之人,光是从那日明白向燕追投诚便能看出。

至于苏氏,傅明华倒不想多说。

她是应该知道,世界上不是桩桩件件的事都能如了她意的。

就好比贺元慎,就好比柳四娘。

几人说着话,屋外便有婆子在外间门口叩头,大声道:“夫人请娘子前去一趟。”

江嬷嬷脸上的笑意便渐渐收了。

傅明华站起了身,整了整衣裳,领了人去白氏院子,她正叫了几位管事的婆子在吩咐着事,傅明华过来时,杨氏站在她身后替她揉肩,看到傅明华过来时,抬起头勉强笑了笑,又将头低下去了。

白氏先将事情吩咐完,才挥手示意几个婆子下去,看了傅明华一眼,挤出笑容来:“元娘来了。”

白氏吩咐着下人:“瞎了眼的狗东西,大娘子来了还不搬椅子。”

话音一落,才有婆子搬了椅子过来,放在傅明华面前,让她坐下了。

“我让你来,也是有话要与你说。”

白氏不紧不慢的端了杯子,喝了口茶水,才吐了口热气说:“你的婚期在即,府里也是需要为你打点的。你年纪小,经的事不多。”

她沉吟了片刻,才抬起了头:

“你母亲去得早,却留下了不少东西给你,以往我也不想管,如今我来问你,你母亲留了些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可还有数?”

傅明华目光落在白氏身上,白氏被她看得动作就顿了片刻,她原本侧着身体坐,又换了个方向,神态有些不大自然。

“自然是知道的。”

谢氏留下来的东西,样样都登记造册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嫁妆

白氏听傅明华这样一说,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就怕奴大欺主,将好的东西拿去变卖换钱,人心难测。”

她咳了两声,索性将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

“我是想着,你暂时将东西抬来我这边,待到你成婚当日,还不是又要抬进三皇子府。”

江嬷嬷等人在一旁听得分明,脸都绿了。

傅明华身侧侍候的人都是当初江洲送来的,对她忠心耿耿。

白氏自个儿心里龌龊,便觉得旁人都与她一般,见了黄白之物便挪不动脚步。

“你年纪小,经验不足,我也可以帮你把把关。”白氏笑着,说到这儿,见傅明华不表态,不由又使出了杀手锏,看着傅明华:“你该不会以为祖母想要你的东西吧?”

她似是打趣一般说出来,傅明华微笑着,没有说话。

白氏等不到她的回答,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傅明华此时不说话,比说了话还要令白氏尴尬,她原本以为自己这样一说,傅明华必定是会慌忙解释,再将东西抬来。

哪想到她默不作声,像是应承了刚刚白氏所说的话一般,当下便令白氏大为光火!

她脸色阵青阵白,有些恼羞成怒,傅明华看她怒火中烧的模样,气得嘴唇都青了,才抿了抿嘴角:“倒也不是怕祖母想要我的东西,毕竟这东西每样登记造册,就是搬去了哪儿都少不了。”她看到白氏因为听了自己这话,而握紧的拳头,眼皮垂了下来,嘴唇微扬:“只是娘娘意思是婚事繁琐,令我先抬些东西进三皇子府,可能劳烦不了祖母费心了。”

纳征之后,傅明华知道白氏性情,便派了付嬷嬷前往四皇子,量过皇子府里尺寸之后,江洲的人便在为她量制家俱,年初时便送到了四皇子府。

白氏一样也未准备,此时还在问她要嫁妆单子,傅明华嘴角边笑意加深,眼神有些冷漠。

“既然是这样…”白氏又羞又气,将头低了下来,胸膛起伏,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将头抬起来,仍有些不甘心:“我与你商量个事。你的婚事之后,便轮到二姐儿,你们好歹也是姐妹,都是出身自长乐侯府,一笔写不出两个傅家,将来出嫁也要靠你们相互照应的。”

她说得又急又快,不知是心虚恼火,还是说话说得太多,只觉得口干舌燥,端了茶杯又要喝水,却发现茶水刚刚就被她喝干了。

在此之前,因她有事要与傅明华说,便使丫环下人远远站着,不要过来扰了她好事。

可这会儿白氏却觉得一股无名火涌了起来,总觉得傅明华也这样就算了,下人也敢这样不知看人脸色,刹时便勃然大怒,重重将杯子又放回桌上,发出‘铛’的一声脆响来。

“这些不长眼的贱婢!”

白氏咒骂了一句,才压了心头的火:“二姐儿婚事也将到了,她父亲早逝,府中一切将来也是你父亲的,她的嫁妆,你这个做姐姐的准备为她添些什么?”

既然都已经将话摊了开来说,白氏也不藏着揶着了,就这么直勾勾的望着傅明华看,试图逼她就范。

“我上回听你祖父说起,你有一本什么《张守信集》,我瞧着也是不错,你再挑选几本,做为主礼,其余东西便凑一凑,你看如何?”

白氏话一说完,傅明华便伸了手,将扬起的嘴唇掩住。

“你笑什么?”白氏看她这模样,只觉得说不出的不快。

她规规矩矩的坐在椅上,眼角扬起美妙的弧度,只是目光却是淡淡的,看得白氏心中羞恼。

“《张守信集》?那二妹妹又给我添些什么?”

傅明华看着白氏,叹了口气:“谢十一娘给我添的,是汉时许文君嫁妆之中的一支白玉簪,不知祖母给我添些什么?”

先不要说谢殊宴等人送给傅明华的东西,谢元亨的女儿谢殊宛送给傅明华的东西中,一支玉簪便大有来历了。

白氏若提起银两,她也不想跟白氏计较,为傅明霞添个千来两也不是不成,但白氏狮子大开口,竟然连《张守信集》都敢张嘴要了。

“你不给就不给,说这样多干什么?”

白氏变了脸色,重重一掌拍到扶手之上,惊怒的喝。

她翻了脸,傅明华也不惧她,笑着就道:“我就是要给,您敢接着?”

傅明华坐在锦凳上,双手交叠放在腹处,哪怕是坐在比白氏稍矮了些的胡凳上,她却气势半分不让,竟然将白氏也给镇住了。

目光并不税利,却是幽深得不见底的深谷。

外头阳光灼烈,透过窗、门洒落进来,将她身上笼上一层使人不敢直视的光泽。

透过阳光,傅明华脸上细细浅浅的绒毛十分清楚,眼珠漆黑,不带半点儿温度。

那目光看得白氏没来由的觉得全身发寒,似是三九天被人兜头泼了冰凉的冷水似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是认真的,并不是在与白氏开玩笑而已。

“你…”

她身后站着的杨氏恨不能将身体也缩了起来,白氏的怒火,吓得她浑身发抖。

傅明华神情温和,任由白氏神色狰狞,也是坐得稳稳当当的。

“祖母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她气着了人,却像是没事儿人一般,白氏看她硌眼,却又不想便宜了傅明华,便强忍了让她留下来服侍着用膳。

“将来出嫁,总是要侍候丈夫、娘娘,也免得旁人说我没教你规矩,今晚你留下来服侍我用膳。”

白氏说完这话,还不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