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霞这个傻子,当初将那样一对玉镯也凭着性子摔了,真是被白氏宠得不知天高地厚。

钟氏忍了心中不喜,笑着就道:“二姐儿还站着干什么?这位是你二叔母的娘家人,也该唤一声谢外祖母的。”

白氏虽然也不喜欢谢家,但也想法与钟氏差不多,便‘咳’了一声,目光示意着傅明霞往前去一一行礼,看谢家人拿了礼出来,才露出了笑容。

谢家在洛阳虽然也有别院,但这一趟因为进洛阳是为了给傅明华送亲的,自然便要住在长乐侯府中。

白氏令人出去打扫院落,祝氏就道:“左右也没有几日,也不愿打扰了您,元娘院中若有空余的厢房,将就着挤了住上几日算了。”

客人来了,又不是晚辈,哪儿还有将就住在小辈院中的道理?这不是失礼于人么?

白氏开始还道:“都是亲戚,怎么能说是打扰?”

她说到这儿,便看到祝氏唇角边若隐似无的笑意,登时便明白过来,祝氏这样说,不过是故意嘲笑她到了此时未打扫院落,怠慢客人,十分失礼罢了,当下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她确实是不太欢迎江洲的人,毕竟当初谢氏‘假死’,回到了江洲,倒将长乐侯府害得不轻。

白氏心中是有埋怨,所以谢府的人来时,她端不出热情的笑脸,也做不到使客人宾至如归。

但是有客上门,她也不能将人往外赶,使长乐侯府失礼。

此时祝氏还拿话刺她,白氏气得胸口儿疼,却拼命忍了怒火,硬挤出笑容道:“下人手脚慢,还请您见谅。”

回过头,便恶狠狠的望着屋里侍候着的婆子,后槽牙都咬紧了:“吩咐下去,让人手脚快些,客人一路奔波,早就累了。”

婆子应了一声,匆匆下去了。

祝氏看白氏这有气难出的模样,脸上露出若隐似无的笑意来。

她气质高傲,不笑时难免让人不敢亲近,这会儿就是笑了起来,白氏也没觉得心中好受了多少,反倒觉得又更心烦了。

这七月的天气热得让人心里难受,冰盆也不敢摆太多,她的腿有寒,一旦贪凉过度,到了阴雨天气便疼。

下人替她摇着扇子,白氏心里也是慌得厉害,伸手将扇子夺了过来,狠狠摇了两下,才觉得舒爽了许多。

只是动作一顿,又看到祝氏皱起的眉,她既恨自已在祝氏面前失了礼,又有些恨祝氏这样的眼光,手紧紧抓了扇子,觉得心中更憋屈了。

院落厢房尚未收拾好,白氏只有领了客人出外转转。

这长乐侯府阴氏与崔氏也是来过,但祝氏倒是头一回来。

这里一草一木都透着精致与华贵,美则美矣,但又多了几分匠气,祝氏索性拉了傅明华说话,又将白氏呕着了。

长乐侯府大大小小都得出来陪同着,接待谢家的人可见隆重。

但当初傅临钰与白滔前往谢家时,却连谢家主事人的面都没见着!

这样一想,白氏心中也是有些不快,便故意走得慢了些,借口身体不舒服,祝氏关切问了她两句,她便让傅明霞扶着她回去了。

等人一走,钟氏母女几人便显得有些尴尬了,跟着转了一阵,幸亏有下人来唤,说是房中有事,她才走了。

长乐侯府其他人一离开,祝氏便摇了摇头:

“元娘长高了。”

她是不愿意说白氏等人好坏,哪怕心中实在是看不上白氏作派。

不过哪怕是不说,但神情上也能让人看得出几分来。

傅明华倒还好,碧云等人却觉得有些羞,为白氏刚刚甩袖子走人的行为。

崔氏也看了傅明华一眼,点了点头:“确实长高了。”

她正是长身体的好年纪,祝氏看来便觉得每看一回都在长高,身段发育得也好。

“我这回来,替你带了两个婆子来,你曾外祖母一再叮嘱,说女孩儿也要好好调养的。”祝氏这回再笑,笑容便淡了些,却又不像刚刚对白氏时,疏离淡漠的模样:“这两人擅医疗食补,汤水小点十分擅长。”

这两人学的是谢家传承的养生以及养身的食谱,又会医术,搭配侍候,不是一般家族能培养得出来的。

傅明华自小吃食也是开了小厨房,厨娘同样是江洲送来的,将她肌肤调理得如凝脂一般,白如羊脂玉。

不过新送来的两个厨子能得祝氏特地说一声,便必定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傅明华道了谢,却有下人过来回话,说是定国公府世子夫人来了。

阴氏的脸上露出有些惊喜的笑容:“宝儿来了?”

傅明华让人将她请进来。

自上回傅明华向她借兵器、盔甲,却被她拒绝之后,阴丽芝与傅明华之间也多少生出几分隔阂。

虽说都在洛阳之中,定国公府与长乐侯府也并不远,但却很少私下有什么往来。

除非是哪家夫人、娘子设宴,二人共同赴会,说话的时候都并不多。

她有意冷落,傅明华也不想强求。

这会儿阴丽芝赶来,怕是因为谢家人以及阴氏的人都已经先后来了洛阳的缘故。

阴氏看了傅明华一眼,神情有些复杂。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多磨

以往傅明华与阴丽芝之间关系明明是亲近的,却不知为何突然就冷淡了,上回太夫人七十大寿,傅明华也提过阴丽芝,却像是并不亲近,也不疏远的模样,实在是让阴氏有些好奇。

阴丽芝一来,看到傅明华先是笑了笑,多了几分矜持,又先后拜见了祝氏等人。

“宝儿行事说话越来越有主张了。”祝氏夸了一句,阴氏便笑:“母亲别赞她,依我看还是小孩子的模样。”

祝氏自然也看得出来阴丽芝与傅明华之间并不太亲近的关系,却也没说,几人谈笑了一句,那头白氏令人过来传话,说是院子已经收整好了。

为祝氏等人收拾出来的院落叫‘阳春园’,十分宽敞。祝氏几人也实在是累得很了,晚上长乐侯府还要为他们接风洗尘,便都要洗漱。

几个大人一走,便自然留下了傅明华与阴丽芝了。

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又静坐了半晌,阴丽芝就问:“元娘,还在生我当日的气?可是跟我生疏了?”

她指的是当日傅明华问她借要兵器,她却拒绝一事。

显然是记到心里去了。

傅明华看了她一眼,不由笑道:“说的哪里话。”她看阴丽芝不信,便又重复了一回:“当真不可能为这个事生你的气,你信我就是。”

她强调着‘不可能为这事生气’的话,阴丽芝没听出她话里所指的意思,只当她真的不在意当初两人说的话,登时便笑道:“我还以为我不借东西,你便生我气了,再不跟我往来了,看来是我小心眼了。”

傅明华便低下头,轻声笑了笑。

“薛世子待你如何?”

阴丽芝笑容里便带了些甜了,她伸手捂了捂肚子:“当然是好的。”阴丽芝成婚也有些时间了,至今未有子嗣。

当初笼罩在她与薛世子中间的那个曾经姓赵的,被阴丽芝打死的通房,此时也像是并没有笼罩在两人中间。

傅明华嘴唇动了动,就没有再说话了。

此时的白氏心中却十分不快,傅明霞侍候在她身旁,她听到阴丽芝来的那一刻,嘴里便咒骂道:“一个个,都拿长乐侯府当成什么了?”

想来便来,当这客栈似的。

白氏心里咒骂,脸上还得堆出笑容来。

而随着婚期的临近,宫里崔贵妃也担忧出了纰漏,令静姑亲自盯着。

静姑时刻不敢松懈,还私下里悄悄问崔贵妃:“承香殿会不会借机生事?”

崔贵妃摇了摇头,容妃自己也有儿子,燕追之后也是要娶妃的。

此时的容妃又不是山穷水尽之时,只能孤注一掷,她又不傻,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崔贵妃与容妃也算是打了多年交道,对她性格也是了解。静姑放了心,可到了大婚前两晚,备下的一双要过礼的大雁,却遭人毒死在了笼中。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崔贵妃冷笑了两声,幸亏她是早有准备,这样热的天,大雁不一定熬得过,便提前多备了几只。

此时死了两只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却是激怒了她。

她一面着手让人将东西看得更严,一面使人彻查到底是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出手。

与此同时,燕追也在令姚释严查。

姚释此人年纪不小了,笑起来也如佛般,但心肠却半点儿也不慈悲,反倒手段狠毒。

由守雁的宫人开始用刑,若硬气不说,便下重刑。

宫里人命不值钱,死了几人之后,终于有人熬不过,一层一层吐出。

所以燕追最终比崔贵妃更早得知,动手的人是燕玮身侧贴身侍候的姑姑朱悉。

这朱悉是嘉安帝早年间进宫为奴,认了容妃宫中黎媪为义母,而因此受到重用,跟在燕玮身侧。

她在云阳公主身边从一等宫女随她嫁到兴元府,年纪渐长之后也未出宫,反倒自梳了头发,侍候在燕玮左右。

姚释查出了她,便令人将她逮了。

送到燕追面前时,朱悉眼中也带了些惧色,但她自认为得燕玮宠爱,今日最多吃些苦头,燕玮必会保她的,因此一开始还沉默不说。

燕追在查出她那一刻,便压根儿没想过要她活着,见她硬气,便冲戚绍微笑:“剁了她一双手,送到云阳府中。再过片刻,割她耳朵。”

朱悉吓得面无人色,燕追已经不再看她一眼了。

他从屋里出来,外头阳光炙热而又刺眼,却驱不去他眼中的阴鸷。

屋里传来女人惨叫的声音与血腥味儿,他闭了闭眼,嘴角边笑容令随他出来的下人不寒而粟。

燕玮接二连三莫名其妙收到了一盒一盒的东西,下人打开之后面如土色,说里面装了一双手、一对耳、一双眼珠。

她只是听着都觉得心中有些害怕,晚上又有人送来了一箱‘礼物’。

今日接二连三的收到东西,燕玮实在是吓得胆颤心惊,听到了‘礼物’二字便不敢收,令人抬了出去打开之后,回来回话侍人走路都双腿直晃悠。

里面装着死了也不能闭眼的朱悉,燕玮当晚便病了。

而长乐侯府今夜则是灯火通明,为了明日傅明华大婚而准备。

夜半三更,洒扫的洒扫,厨房中更是忙碌个不停,准备明日祭祖宗所需要的供奉。

为防明日出了些意外,江嬷嬷晚上便不允傅明华再进东西了。

屋里倒是摆了些瓜果点心,但她却一样也不能用。

傅明华今晚也不能睡,祝氏过来与她同睡,顺便与她说说话。

祝氏看她乖巧洗漱完上了床,也不喊着要吃东西,克制得不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女,不由也有些吃惊。

“你曾外祖母总说你性情坚韧,比颦儿更懂事。”

以前祝氏觉得太夫人这样说未免有些夸大了,可今日一看,又觉得太夫人说得没错,看傅明华的眼神便有些复杂。

傅明华上午用过朝食至今,只喝了些茶水,空腹未吃,到现在肯定饿了。

桌上摆了瓜果点心,若是活到现在,已经一把年纪的祝氏,在面对这样的诱惑时,依她年纪、涵养,自然是能忍得住,知道是以大事为重。

第二百五十八章 婚礼

但是一个少女怎么能这样忍耐,还不露勉强之色,便令祝氏有些心惊了。

她还依稀记得,自己的长女大谢氏出嫁时,性情也是十分稳重,年少之时曾被严本之称为:眼角眉梢藏秀气,笑语芳容显端庄。

指大谢氏之仪态规矩都是十分出众,可此时相比之下,傅明华比那时得名士严本之所称赞的大谢氏也丝毫不遑多让。

“今晚不用膳,也是为了明日减免麻烦,以免出丑于人前。”

祝氏轻声解释,傅明华就轻轻的颔首,应了一声:“我知道。”

没有丝毫不耐与委屈,祝氏感觉又有些古怪了。

事实上江嬷嬷虽然让傅明华不吃晚膳,但是送了糕点、瓜果进来,她就是稍稍吃两块也是无妨,但她自制力过人,却硬生生忍住,除了茶水丁点儿不碰。

“你母亲此次不能前来,她是我生养的,有些话我代她说也是一样。”

夏季天热,两人共睡一榻其实让傅明华有些不惯。

但好在她根本今晚就没想过要睡多沉,便听祝氏说话了。

“晚间时候你的几位舅母已经前去三皇子府,铺床去了。”

她的声音温和。四姓传承久远,讲究也颇多。

这提前铺床便是其中一项。

四姓自认门第高贵,若论底蕴来历,大唐自然也与之没法相较的。四姓女一般不轻易与外人通婚,当初的崔贵妃便是个例外。只是这位出身青河的娘娘当初虽被抬进了洛阳,但终归名不正言不顺,如今虽然身为贵妃,但也算不得正室,所以看不出四姓排场。

但这一回不一样,傅明华嫁的是燕追为正妃,谢家名为铺床,实则是将傅明华嫁妆提前送去,这也是展示她的嫁妆,使将来夫家的人不至于小瞧了她。

祝氏讲了一些明日该要注意的事项,直到外头天刚蒙蒙亮,从床上垂下的细纱望出去,窗外仍青压压的,江嬷嬷却端了水盆进来了,她身后还跟了今日要为傅明华开脸梳妆的婆子。

洗漱过后,半干的头发被挽了起来。

替她梳头的是尚书令窦文扬的夫人,这位夫人年近五十,出身宇文氏,儿有女,六亲俱全,福气极佳,笑着时给人喜气和蔼的感觉。

傅明华安静的听她念着婚嫁歌,原本因为新婚而有些慌乱的心,又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穿上了层层叠叠厚重的青色斜领翟衣,头上鬓角两侧插九朵花树,长长裙摆拖延出数尺长,胸前隐约可见兜儿以及白得晶莹的肌肤。

与以往在闺中的打扮相较,这一身皇子妃品级的衣裳,显出她温柔笑容下,有些凌厉的气势来。

妆面的嬷嬷替她描了细眉,又点了唇,脸上抹了白腻的脂粉,两腮匀了胭脂,看人时有种波光流转之感。

鬓角两侧后各簪了一朵绢花,花上垂了长长的流苏,走动间一晃一荡,江嬷嬷每看一眼,便觉得眼眶发热。

“当初奴婢瞧着,您也就这般大,怎么时间这样快?一晃便都要出嫁了?”

江嬷嬷替傅明华整理衣裳。

这身皇子妃的青色翟服,若稍瘦一些,穿起来衣服的隆重便压过人了,可她骨肉匀称,穿上之后与衣裳两相辉印,十分好看。

她还未收拾完,下人匆匆进来,说是宾相送了催妆诗来,催她快些梳妆。

屋里的人又忍不住笑,江嬷嬷有些怜爱的伸手又压了压发髻,还在叮嘱她一些事宜。

白氏等人也是匆匆而来,递了当初皇室抬的聘礼中的玉圭,交到傅明华手上,看到江嬷嬷与傅明华说话的样子,心中有些腻歪,不由催促道:“不要磨蹭了,侯爷还在外头候着呢,不要误了吉时。”

江嬷嬷听了这话,便眨了眨眼。

“那倒是,那倒是。”

她也不敢说下去,怕哭了出声来。江嬷嬷平日不喜白氏,但此时倒是迎合白氏的话,倒不是为了讨好她,只是也怕误了吉时罢了。

燕追此时怕是都已经领羽林、护卫队等在绕城迎亲的路上了。

与一般婚事不同,傅侯爷与傅其弦等自然是不敢对燕追这个孙、女婿多加刁难的,反倒是在岐王等一干穿了朝服的宗室王公大臣等陪同下,出了府门,早早的跪在门口等待燕追前来。

屋里人虽多,但倒是繁而不乱,都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屋里一干夫人女眷们陪着傅明华说话,时辰就不早了,外头燕追想是已经要到了。

传话的小丫环匆匆进来时,屋里便开始忙起来了。

照规矩,燕追以及带来的一干护卫等要留在傅家用过午饭,晌午之后再将新娘子抬回府中,拜堂行礼。

燕追为了全礼,只是略略沾了筷子,这会儿他哪里吃得下饭?早就归心似箭,恨不能将人抱了出来说走。

偏偏傅侯爷父子废话连篇,一唱一念,拖延着时间。

傅府里铺了卷毯,以防新娘子踩踏到。

燕追不时顺着这毯的方向望,仿佛这样便能看到傅明华的闺房。

想来也是有些遗憾,他到如今,还不知道她院落在哪,只隐约知道是在哪个方向。

午膳之后,终于傅其弦两个半大儿子将傅明华从屋里牵了出来,府中准备了七宝香车,她一步一步走来,不紧不慢,却是渐渐朝他走近,终于即将是他伸手便能抓到。

马车旁等候的燕追不知为何,开始兴奋了起来,全身血液在这一瞬间加速流动,心脏也开始加快。

他向来运筹帷幄,敢赌敢闯,性情桀骜。

当初大屯城一战,生死攸关,他也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

他口干舌燥,喉间不由自主滚动着咽了口唾沫,手心里都出了汗来。

燕追听到心跳声,像马奔跑时,足蹄落地的声音般,‘咚咚咚咚咚’又响又响,大得他忽略了周围嘈杂的声响。

他急不可奈的想上前,傅侯爷顶了他要砍人时的目光,硬着头皮:“殿下该御轮三周…”

燕追没有睬他,他连眼睛也不想眨,不想错过她朝他缓缓走来的这一刻。

这会儿傅明华已经走到门边了。

他不顾岐王、傅侯爷等人诧异的目光,上前便去抢傅临川手里握着的傅明华那只手。

第二百五十九章 出嫁

傅临川只是庶出,见到燕追时早就畏惧,又被他目光一扫,他来抢时,也不敢反抗,顺从的将傅明华手放开了。

燕追一握住便攥紧了,不再松手。

这是他第一回光明正大当着众人的面拉傅明华的手。她的脸被掩在了重重垂下的流苏之下,若隐若现。

只隐约能看到那点得殷红的朱唇,和精致的下巴,带着若隐似无的香气与诱惑,光是这一些,便使他心猿意马。

那手细滑如玉,指甲染了丹蔻,无一处不精致。

傅明华的手冰冷柔软,似无骨般,在轻轻颤抖。

与他火热的手掌相较,顿时便中和了两人手的温度。看来婚礼之中,紧张的也并不只是燕追一个人而已。

他强忍了心中感受,扶傅明华上车,自己也坐了上去,御使着这七宝香车走了三周匝,才交到了专门御使马车的人手上。

燕追一行准备起身绕上半城而回府,傅侯爷等人则是跪在门口目送众人离去,嘴里高呼皇恩浩荡。

来时走的是下半城,回时便自然是绕上半城而回。

三皇子大婚,自然是比当初云阳公主的盛况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沿道两岸围满了观礼的百姓,四周夹杂着丝竹悦耳之声,洛河之上泛了不少船只,船上的人都望着中间翘首以盼。

望江楼前,一群做文人雅士装扮的少年围坐于阁楼前,看下方婚仪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