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捂了肚子,往燕追怀里钻,又问他:“然后呢?”

燕追亲了亲她眼睫,接着才说道:

“皇上知道此事,自然发怒。”

一个是不受宠的宫人,一个则是极为得宠的容妃所生的四皇子。

事情最终不了了之,只是嘉安帝赏了郭嫔一些东西,而事情因为是由燕信要与燕追打赌所致,所以当时的燕信固然受罚,燕追也难逃其责,认为他不止没能劝阻燕信举止,却反倒与他打起赌来。

“皇上如此做,对你并不公平。”

傅明华捉紧了他的袖子,仿佛能想到当时的燕追在因为燕信的错而受罚时,那种心情。

燕追淡淡一笑,想起当日情景:

“当时皇上看到那只死去的母猫时,十分奇怪的看了燕信一眼。”

直到他成年之后,才知道嘉安帝当时看燕信的眼神叫厌憎,那种自内心深处毫不掩饰而生出的一种极度的厌恶神色,就是连伪装出来的宠爱都压不下去。

因为印象十分深刻,哪怕事隔多年,燕追依旧能想起当时嘉安帝的眼神。

“我遭燕信连累并受罚,自然不快,就将他逮着打了一顿。”他勾着嘴角,想起当初背地里冲燕信下手,打得其鬼哭狼嚎的情景。

燕追伏了燕信半个月的时间,才逮到了机会。

他五岁习武,八岁之时虽然算不得身手多么敏捷,但身材高大,力道也是有的。

经姚释指点过,一招一式出来也算是有些门道的。

相反之下,燕信比他小了两岁,又因容妃生了燕玮后才盼来的一个独子,娇生惯养,捧在掌心中都怕摔了,又哪里舍得让人摔打他呢?

在容妃心中,认为儿子将来要争的是皇位,又不是为了位极人臣,因此只是在燕信身边配了亲随,并没有早早就让他学习骑射武艺。

那一次燕追揍燕信,将燕信打得险些命都没了,事后因为燕信杀猫一事仍未过去,容妃此人善忍,最终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虽说容妃数次想要向他下手,但他防得很紧,事后便有了容妃狠心让儿子学骑射。

可惜燕信怕吃苦头,哪怕请了名师教授其武艺、骑射,也不过只是学了个半调子。

倒是他当日被燕追打得太狠,所以后面对燕追既恨且畏。

年长之后虽然稍好了一些,骨子里的懦弱发酵之后变为极度的自大,但他仍是本能畏惧燕追的。

从当初岐王邀兄弟二人在苑中秋猎,燕追射死了他的鹰,便能瞧得出来他心中对燕追真实的感受,当时被吓破了胆,连反抗的勇气也提不起来。

欺善的人,越发会怕恶。

只是燕追如今想起此事,当年的他能如此顺利的让人引开燕信身边的亲随,怕不完全是自己功劳的缘故。

事后燕信受了重伤,嘉安帝罚他也只是让他多读书练字,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哪怕是容妃数次告他的状,却最终仍没有告出个结果来。

傅明华听了此事,既痛快于燕追给燕信的教训,又厌烦于燕信的残忍。

她正要开口说话,儒裙却落了下来,燕追的手隔着短儒,在她光裸只系了细细带子的后背游手,目的不言而喻。

傅明华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握住了他勾在自己腰侧的手掌,缓缓移到自己肚腹上来:“王爷。”她忍了羞涩,眼神无辜:“我怀孕了。”

他身体僵住,忍了又忍,脖子上青筋直跳,喉结滑动,好半晌才将手从她衣裳里抽了出来。

额头已经沁了密密的汗珠,他拿了手放到鼻端去闻,掌间还带着她身体的幽香,似兰一般。

傅明华看他这个动作,羞得面红耳赤,哆嗦了手去整理裙摆。

燕追目光阴晴不定,手放在鼻前并没有移开,挣扎半晌,她系衣裳带子时‘西西索索’的声音考验着他薄弱的意志力。

他脑海里掠过之前看到的美景,指尖仍残留着之前那滑如凝脂似的触感、香气。他额头汗珠沁得更急,半晌之后抱了她起身。

第四百八十四章 情动

傅明华正被燕追举动吓了一大跳时,他一把将梳妆台前所有的匣子、香膏等物扫落一地,发出‘哐铛’的声响来。

外头碧云几人听了响动,吓了一跳想要进来,他隔着雕镂屏风,咬牙切齿的喊:“滚!”

傅明华被他放在地上,趴在台前,吓得魂飞天外。

她能从镜子里看到燕追有些狰狞可怕的眼神,正害怕挣扎间,才刚撑起的身躯,又被燕追压着趴到了妆台之上,使她臀部高高翘起。

燕追扯落她裙子,那细腰一束之下,是圆润丰盈的饱满弧度,那触感佳,仿佛握了膏脂一般,滑嫩、丰弹。

“三郎…”她惊慌失措的尖叫,怕他莽撞,吓得眼神惶惶,他却已经将她双腿一并收拢,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紧紧合住,声音沙哑的问:“你平时抹脸的膏脂在哪里?”

“三郎,不要…”她摇了摇头,挣扎着想起身,燕追却又问:“在哪!”

那双剑眉紧蹙,双眼通红,表情有些吓人。

她被这气势镇住,结结巴巴的道:“左下格子里。”

两人成婚时,谢家为她打的梳妆台乃是出自名家巧匠马待之手,中立镜台,台下两层,阶有门户,两侧配抽屉,将门户打开,便有木雕美人儿送出脂粉、眉黛等物,两侧放护脸的香膏、粉沫,洗漱牙齿的膏子等,种类频多。

燕追只看过她用这些东西,叫什么名字却又叫不出来,此时听她说完,便动作急促的打开抽屉,取出一个香膏罐子,挖了余下的一些抹在她腿间,他身体贴了上来。

胭脂水粉散了一地都是,珠宝首饰亦是散落在地,她不敢去看镜里自己红得滴血的脸庞,腰肢被他牢牢束住,只是他并未当真莽撞,只是并紧了她的双腿,她心中一松,知道他体贴的心意,想起之前的惶恐不安,既是感动又是怜他,遂忍了羞涩,收拢一双长腿,任他施为。

虽说没真正敦伦,但她一双长腿丰润莹白,一身肌肤又被调养得如无暇美玉,那****更是宛若嫩汪汪的蜜桃,配上镜中她含羞带怯又顺从的脸,更添滋味儿。

那长发垂了下来,随他动作晃荡。

以前她十分矜持,从来没有如今日一般,妩媚而冶艳。

他勾了她短襦,去亲那沁出点点香汗的雪白背脊,又不时伸手去掌那软玉。

只是这样的动作解不了他心中的火,他折腾半晌,傅明华双腿直颤,最终仍是将她放了开来。

哪怕是抹过香膏,但她大腿间依旧是红肿了一片,她那肤色雪白无暇,那红痕便尤其显眼。

燕追看了半晌,心中后悔,只是又得寸进尺:“元娘,下次你…”他贴近了傅明华耳侧,与她轻声私语,引得佳人怒视他,他却愉悦的含了她嘴唇亲吮。

傅明华脸颊微红,紧张之下他一松了开来,便觉得浑身如散了架般,靠在妆台之上直抖,膝盖抵着台面下两层的抽屉直颤。

她伸了双手捂住脸,一时间没有勇气转头去看他。

那掌心冰凉嫩滑,脸颊却似着了火般。

又偷偷透过指缝看镜里燕追的脸,他神情压抑,目光与她对上,又吓得傅明华将眼睛闭住,他才笑了一声,将人搂进怀里。

“下次不能再这样了三郎…”她受的是礼教诗书的蕴养,行事向来循规蹈矩,之前发生的一切她一想起来仍是双颊红得滴血,连头都抬不起来。

声音细出蚊虫,每个字仿佛都含在了唇齿边。

燕追故意装着没听到,问了一声:

“元娘说什么呢?”

他脸厚心黑,傅明华没有勇气再说第二次,也就只有装傻,他再问时,便低垂了头,将脸埋在了他胸前。

燕追忍了笑,心中备受折磨,但看她闭着双眼,睫毛直颤的模样,再多难受也唯有忍了下来。

凡事欲速则不达,只得忍了难受,为她整理了衣裳,将带子系上了,才蹲身下去,将她裙摆拉了起来。

只是看到那双长腿,燕追咬了咬牙,偷吻了几口,才为她将裙子拉上。

傅明华侧身去系带子,这下燕追不敢再抱她了,任她自己坐在了束腰凳上,忙就退远了一些。

他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甚至此时恨不能什么也不想,顺从心意才好。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找了话来说:

“阴氏来寻你,怕也不是为了真求你而已。”燕追靠在屏风上,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体的悸动久久平复不下来,他又换了个站的姿势:“容家也未必真的看得上定国公府。”

傅明华系好了衣裳,脸上的热烫才稍降一些,就看到妆台之上被他秋风扫落叶般推开的匣子等物,幸亏洒的也不多,大部份的东西都是分门别类放好的。

唯有少许两个匣奁未收捡起来,也是因为她送别了阴丽芝之后要洗漱的缘故,才放在了台面之上。

她强作镇定,却压根儿听不进燕追说的话,半晌之后以冰凉的手背反复贴脸,直到那手都暖和了,才将手放了下来。

恰好就听着燕追提及‘容家也未必真的看得上定国公府’,这倒与她原本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傅明华点了点头,犹豫半晌,仍是侧过身去,没有将脸转回来,刚要开口,却觉得声音干涩,又咳了一声,觉得稍好些了,才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说完这话,她没有等到燕追的回答,不由转了头去看他,就见燕追嘴角含笑,那目光温柔似水,让人恨不能溺在其中。

她清丽的脸庞又开始烫了起来,仿佛之前被他碰触到的地方,又如火烧一般。

“三郎以为呢?”

燕追望着她看,也不说话,不知有没有听到她问的话。

傅明华目光里露出氤氲之色,又颤声轻问了一句:“三郎?”

他才仿佛醒过了神来,神色自若的点了点头:“兴许只是薛家想要寻个护身符。”

可惜燕追可不是什么护身符,反倒还是一道催命的符才对。

第四百八十五章 各展

傅明华想起自己之前与他提及容大夫人当众向彭氏提亲一事,他当时含着笑意夸赞说这是一门‘好亲事’时候的神情与语气,怕是不肯做谁的护身符才是。

燕追看她神情,便猜出她心中想法,笑着就牵了牵衣襟、领口:“薛家也不傻,知道央了阴氏来寻你,实在有眼光。”

燕追想了想:“既然如此,要动定国公府,也不急于一时。”

傅明华嗔怪似的看了他一眼,以玉指作梳,顺了顺自己一头长发,笑着看他:“难道不是因为三郎心中另有打算吗?”

他被揭穿,却并不恼怒,反倒闻听这话,大笑出声来,一个箭步上前,俯身捧了她脸,在她樱唇重重亲了一口,才大声道:“我就说元娘是我心尖上的那一点,”他含着笑意,伸了右手食指的指尖点了点她鼻尖:“什么都瞒不过你。”

傅明华伸手推他,将脸半侧开:

“又来胡说。”

他顺手将她葇荑包进掌中,听了这话也不与她辩驳,只是浅浅的笑道:“是不是胡说,将来总是知道的。”

又为她梳了长发,一番耳鬓厮磨,直到外间有人来唤,燕追才心情极好,大步出去了。

他人一走,碧云几人这才进来,脸上带着战战兢兢之色。

燕追之前突然回来,好似面色不愉,中间将众人赶了出去,几个侍候的丫头站在外面听到东西被扫落在地的声响,进来看到落了一地的匣子,面面相觑,又不敢有人发问,只得轻手轻脚的收了东西。

梳头的宫人动作小心的为傅明华挽起了长发,碧云偷偷看了她的脸色一眼,不像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也不知这夫妻俩究竟有没有吵架。

傅明华如今还在孕中,也不知王爷什么事情,发了那样大的火。

碧云是有事装在心里,转过身却是担忧,一整天时间都是闷闷不乐。

直到晚间侍候傅明华洗沐,衣裳才脱一半,傅明华就发现她眼中的忧色,不由就问:“怎么了?”

“您怎么这样问?”她摇了摇头,脱衣裳的动作一顿,又借故去摸池水的温度。

傅明华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心中有事了。

“我记事起,你就在我身边,我们主仆之间,相处时间超过了父母,如今连话都不能对我说了?”

碧云听她这样一说,动作便是一顿。

半晌之后站起了身来,眼圈有些发红:

“娘娘,今日世子夫人来寻您说话,是不是惹了王爷不开心了?”

傅明华听她问出这话,顿时便想起了燕追当时挥落在地的匣奁等物,再看碧云忍了泪水的眼,张了小嘴,说不出话来。

这都是哪跟哪!

她知道碧云误会,却没办法与碧云明说。

只是自己若是不说清楚,怕是她一直都是提心吊胆,****不得安宁的。

“没有的事。”傅明华心跳快了几拍,碧云听她这话,又为她脱了裙子,便看到她晌午时撞得通红的膝盖,当即含了眼泪也不说话,又除了短襦,再看到有些乌青的手肘,眼泪刹时便流了出来:“奴婢去取药来。”

傅明华看她急急的出去,咬着嘴唇,哑口无言。

她又将衣裳收拢,碧云进来时,强作欢笑,她叹了口气,温柔的说道:“今日宝儿来寻我说话,为的是哪桩事,你也知晓。”

在春色锦城的海棠园中时,容大夫人玩笑似的提及自己的女儿与定国公府的亲事,将彭氏吓得如同惊弓之鸟般,“你当宝儿前来,是为了此事而求情?”

碧云抬起头来,神情困惑,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眼中露出的神色傅明华却一看就明白了。

“定国公府乃是世袭罔替,薛晋荣如今在左领军卫所任职,算是极得圣宠。”

傅明华说到此处,脸上的笑意渐渐就淡了些:“而定国公府世子娶的是阴氏之女,与世族联姻。丹阳嫁的是武安公府世子,而这武安公府,与定国公府亦是相差不多。”都是得受先后两代帝皇隆恩,既掌实权,又有爵位之家。

武安公府世居南诏,将在外手握重兵,又无质子在洛阳,已经会是皇帝猜疑的对象。

定国公府与其联姻,自然也加重了嘉安帝的怀疑。

“不过如今长公主仍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嘉安帝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尤其是太后只要在世一日,长公主亦还活着,定国公府便会多一日富贵。

近一年来长公主身体欠佳,数次病情严重,全靠参药保命。定国公府与其说是保长公主性命,不如说是为了薛家长治久安罢了。

只是薛家越是如此,嘉安帝将来定会秋后算账。

这些事薛家未必是想不通的,傅明华能想得通,燕追可以想得到,定国公府里人老成精的长公主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阴丽芝今日前来,与其说是求傅明华为她解容府之难,倒不如说是阴丽芝是来投诚,寻求一个依靠。

所以傅明华与她说了那些话,当时的阴丽芝沉默不语,怕也是明白她话中意思的。

“王爷只是回来与我说说话的。”傅明华微微一笑,衣裳脱了下来时,露出肌肤上斑驳的指痕,碧云张了张嘴,当即心中便信了。

洛阳容府之中,容七娘子正与容大夫人韩氏说着悄悄话。

“母亲,难道您真的看中了薛家?”

她嘟着嘴,对于韩氏昨日递了贴子到薛府有些不满。

“您不是说,将来四表哥登基之后,是要将我送入宫的吗?”

容家如今年纪相配,身份尊贵又是嫡出的娘子中,她是最适合的。

可是如今韩氏却好似有意拿她与定国公府结亲,容七娘子心中自然不快。

薛家虽然富贵,可与将来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宫里容妃如今十分受宠,七叔父也因此而受皇上宠信提携,韩氏私下甚至与她说,嘉安帝有意提容涂英为同中书省门下平章事,那可是半步丞相之位。

这一切全是因为容妃得宠的缘故。

定国公府与之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儿,无论如何显贵,又哪及得上皇家?

第四百八十六章 神通

韩氏摸了摸女儿的头,温柔的笑了起来:

“自然不是,只是如今你七叔父有大事要办,薛家非要拉拢不可。就是不将其拉拢,也必要使他袖手旁观,丢了那左领军卫大将军之职不可!”韩氏说到后来时,声音渐小,遂又吩咐女儿:“你可不要任性胡来,误了你七叔父大事,否则将来我也难保你的。”说完,韩氏又想起自己之前说话语气太硬,又哄容七娘:“你放心就是,事成之后,你七叔父必不会忘了你的功劳的,将来燕氏下一代所出,必有容氏血脉就是了。”

这也是容妃所应允容家的。

容七娘子听了这话,似懂非懂,却仍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燕追定了二月初七回幽州,前一晚却制定将来与忠信郡王对上时,可能会用得上的行军路线图,直到二更时分,徐子升等人相继散去,书房内灯却未熄,燕追仍奋笔疾书,准备为妻子备下的书信。

姚释走在最后,脚步一顿,看他神情认真,不由便问:“您还不歇息?”

时辰不早,燕追白日时又要赶路,行军路线图之前已经绘制完,可此时燕追却又提了笔仿佛是在绘制什么东西。

姚释转过头来,看到铺开的宣纸上,燕追挥毫而就画的一笔笔树从,他提了笔沾了些朱砂点在上面。

“稍晚一些。”

燕追头也不抬,应了一句。

他虽不常作画,但仍看得出来他功底不差,师从孟孝淳,眼界笔力都不同凡响。姚释看出他要画的是海棠林,不由便愣了一愣。

“前几日王妃前往海棠园时,我便想画幅图来送她。”

姚释站在门口,燕追便抬起手臂,又沾了些墨,嘴里才淡淡的开口。

他陪傅明华的时间并不多,如今又要远行,留她一人在府里。她虽少有微词,更是没有向他抱怨过此事,可想起当日海棠园中,她幽幽提起‘讨厌二月’时的情景,燕追却心里疼惜。

近来在公务之余,他抽空写些书信,画些手卷下来,以便她将来闲暇时翻上一番,能忆及他也好些。

姚释有些意外自己会从燕追口中听到这样温情默默的话来。

他向来冷静,尤其是近几年,更是情绪不外露,内敛而深沉。

与当初姚释才进洛阳跟在他身边时相较,如今的燕追无疑更是要成熟而城府很深。他性情严峻,心思莫测。

年少之时虽说为了傅大娘子,曾做过几桩傻事,从戚绍口中姚释也曾听到过一些。

可姚释还以为,那些少年慕艾的心情,会随着他的成长之后,渐渐消弭于婚后的相敬如宾之上,那时的冲动会逐渐淡去,直至将来他成为皇储,以后的君临天下。

但姚释没想到,他仍会坚守本心,与当初未婚时讨好傅大娘子的三皇子并无二致。

他远行在即,想的却是要为妻子绘出一幅图来,如此体贴入微,百般周到细致。

“殿下…”姚释叹了口气,想起傅明华温柔平静的笑容来,又回头去看了燕追一眼。

他唤的是‘殿下’而非王爷,燕追却聚精会神,并没有注意到他小声的叹息。

画纸上一个靠卧在海棠树下的美人儿雏形已经被他勾绘了出来,燕追喝了口茶水,抬起头来,看了姚释一眼:“你怎么还在?”

姚释失笑,他神情专注,竟忘了自己仍未离开。

想着又觉得心中有趣,拱了拱手:

“您早些歇息。”

燕追挥了挥手,姚释出了门来。

夜里风大,吹得他胡须不住的摇晃,今夜风清月朗,夜色极好,他的衣袍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侍候的侍人问他:“夫子可要回屋歇息?”

姚释心情却十分畅快,燕追日渐成熟、强大,可某一方面却与当年的他又并无二致,这样的情况怎么就那么有趣呢?

侍人再问了一句,他便一挥手:

“歇什么?今夜星繁月朗,莫要辜负了这天赐美景,找子升喝酒去!”

他大笑着,朝徐子升追赶了过去,侍人愣了一下,摇头苦笑了两声,才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