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话音刚落,就有道声音突然响起。

那大汉吃了一惊,这一吓可非同小可。

山顶上夜风极大,吹来时带来阵阵腥风,让人闻之作呕。

众人******的事不好大张旗鼓,连火把都未带。那为首的大汉就着夜里皎洁的月光,一眼就看到了临时挖凿出来的石道上,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男子领了队人马,悄无声息的将路全部堵死了。

那后上山的人缓缓点起了火把,那竹筒里浸了桐油的麻布见火便燃,一下燃得很大,大汉看到说话的男子手中提着的刀,刃口已经有些地方卷了刃,此时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殷红的鲜血。

男子提了刀,走到一旁的箱子之前,有些已经上了锁,他提了刀,狠狠一刀劈下。

‘哐铛’一声,锁应声而落,他将箱盖挑开,露出里面糊过泥浆的砖块来。

他拿了刀尖在砖块上刮蹭了几下,砖块之上的一层薄薄泥浆落掉之后,露出里面的金灿灿的颜色。

“王爷。”队伍之中有人陆续跟了上来,将山顶之上的人包围在其中。

今夜这些人因为急着运送这批银钱离开洛阳,因此中了埋伏。

到了此时,那为首大汉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晌午时收到的容涂英的飞鸽传书。

明明当时容涂英说的是事已成,秦王府及嘉安帝的人手都应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才是,为何这会儿却正好被人堵了个正着?

王爷?当今还有哪位王爷,有这本事,悄无声息的领人埋伏在此处?

大汉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秦王燕追,可是他不是应该在幽州吗?又怎么会在此处?

下一刻他已经想不了这样多了,山下守备似是已经被破,这路来路不明的人马将山顶上余下的数百人团团围住。

禅定寺原本容涂英的人不少,可是燕追自乔装打扮,隐入禅定寺以来,都在暗中观察部署。

当日太后去世,他从幽州赶回奔丧时,与嘉安帝商议的正是此事。

嘉安帝早就有意除去容家,只是要如此去除这些世族余孽,却不能如太祖当时一般蛮干硬来的。

他想养大容涂英的胃口,使当日太祖后期未能完全剿灭的一些世族依附其而生存,使容家更加壮大。

而到了如今,已是嘉安帝收网之时。

太后去世,燕追回洛阳奔丧时,嘉安帝就曾提出,想要以国库银子,钓出容氏家底。

遂与燕追商议之后,令他带五千精锐心腹,分而散之,潜入洛阳周围中。

嘉安帝又向容妃透露自己因太后之死,而心中郁结的念头。

容妃果然与容涂英商议,觉得机会来了。

第五百五十八章 应验

当日容涂英提及修建禅定寺时,嘉安帝故作欣喜若狂,一口允诺此事不说,还让容涂英全权负责此事。

为了安抚容涂英,不使其怀疑,当日朝堂之上,李辅林等人更是极力劝阻、进誎,阻止皇上下令。

容涂英得了差事,一心想要借大唐国库为自己所用,是以办事十分积极。

一面下令全国各州县官员发布告示,征壮年男子修建禅寺,一面令人将国库银两以及容氏百年积蓄混入其中,送入禅定寺内。

而当日燕追离开洛阳之后,受嘉安帝示意,将五千心腹化整为零,以响应徭役的形式,悄无声息的混入了禅定寺中。

从一开始嘉安帝布局之时,父子俩便早早做了准备,燕追来后,一是为了等待时机,二是当日为打消旁人怀疑,他手下精锐分布各地,陆续经过容涂英招揽民丁服徭役的借口,才赶来洛阳的,再加上这批银两下落他一直没有探查清楚,便一直按兵不动。

容涂英怕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他在打着国库银两的主意同时,燕追及嘉安帝也在打容家的主意。

当日他曾亲口提出召天下男子前往洛阳服徭,却正好给了燕追一个机会,使他早早安排部署,将赶来服役的人大部份换成了自己的人手。

兴许容涂英一心数用,兼之对他自己又极具信心,再加上他心思全放在如此隐藏银两之上,赶来洛阳的各地男丁又实在太多,他并没有详细盘查,只见着有官府大印,便一概放行,哪知为他自己种下祸根。

燕追白日时与一干人同等做事,日落而息,谁都没有想到,原本应该在幽州中任幽州牧,身份尊贵的秦王,会悄悄隐藏在此处,做着这样艰苦的工作。

直到容涂英自己沉不住气,主动出击,自以为自己寻找到了机会,令手下行动。

容涂英此人倒也狡猾,将这批银两化零为整,变为金砖,偷运出城,还用这些砖来堆砌禅定寺主殿,将这大笔财富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不知有多少人怕是想都没想到过,这些许多人曾堆砌的砖块,就是燕追寻而不得的那笔钱财?

洛阳容府之内,天色已黑,可是不知为何,容涂英却眼皮跳得厉害。

今夜月亮躲在云层中,外边一片漆黑。

草丛蛐蛐正不停的嘶鸣,吵得人心烦意乱的。

高氏取了生绡白团扇为洗漱过后的容涂英扇,一只手还轻轻为他按压着头皮,使他睡在自己大腿之上。

“吵死了。”

容涂英皱着眉,喝斥了一声。

高氏愣了一下,咬了咬唇,竭力将自己动作放得更轻,深恐发出声音来将他扰着,他睁开眼,目若点漆,里面神色生冷无情。

“外间吵死了。”

容涂英重复了一声,高氏登时回过神来,细细一听,便知道他指的是外间蛐蛐吵闹,便忙召了丫鬟,正要吩咐,外间却传来凌乱急促的脚步声,容涂英翻了个身,心中觉得有些不妙,来人却在恭敬道:“七爷,大爷请您过去一趟。”

他登时坐起了身来,一头长发披了一身。

高氏连忙让人为他取来了外裳亲自服侍着他穿上,他召了传令的婆子进来,一面坐着任由高氏为他绾发:“大爷有没有说什么原因?”

那婆子便跪在地上叩了个头:

“说是有关五郎。”

五郎就是容顾声,容涂英一听这话,眉头皱了皱,眼皮跳得更加厉害,高氏看他脸色不妙,慌忙为他绾好了发,他急匆匆的随婆子出了内院。

此时容府主宅大堂之中,容大老爷正在堂前急步走来走去,显然已经等了好一阵了。

容三老爷也在,兄弟二人不发一语,面现焦急之色。

容涂英进来时,二人眼睛一亮,都忙迎上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哥哥们急着唤我前来?”

他跨过门槛,一路过来时,容涂英已经沉淀了心情,此时问话时嘴角还带着笑。

倒是容大爷,眼圈发红,一见他来便忙道:

“七郎,顾声出事了!”

容顾声与一干死士的尸体被发现在洛阳城东面往前五六里路开外的山阳道上,看得出来经过了一番恶斗,当时路经山阳道的人还未进林,便闻到了刺鼻的血腥。

后来有那胆大的进去看过之后,出来便吓得魂不守舍,慌忙赶回洛阳报信。

此时怕是已经惊动了骁卫,消息怕是报入宫中了。

容涂英一听这话,便勾了勾嘴角:

“哦?”

他盘算着时间,这个时候已经是戌时六刻,夏季天长,夜晚来得很晚,自己前去大理寺向姚释通风报信,看来果然是起来了作用了。

白日时他是让容顾声领了人往山阳道方向提前出去埋伏的,料想傅氏哪怕有些狡诈,怕也会被杀个出奇不意。

那条路狭窄,马车并不好跑,哪怕有骁骑护她,可乱起来时,要杀她也是容易。

他随后再去通报姚释,想必秦王府的人赶到是将容顾声杀死。

想到这里,容涂英不免觉得自己之前有些胡思乱想。

如今计划是照他所想的一般行事,他之前却疑神疑鬼,倒使自己不得安宁了。

一旁容大爷看到他到了此时还笑得出来,不由有些惊骇的看他:“七郎,顾声出事了!”

他又喊了一声,容涂英眉头皱了皱,点头道:“我知晓。”

他一点儿不见悲伤,仿佛死的不是他的儿子一般。倒是容大爷眼圈儿通红,想起了白日时的情景,咬牙切齿道:“一定是王植岁,一定是王植岁那卑鄙小人干的!”

白天时王植岁十分嚣张,前来搜来容府,临走之时又放下狠话,说要让容涂英子嗣成单,如今容顾声死了,定是与王植岁脱不了关系的。

容涂英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心中有数,将来必会杀王植岁,剿秦王一党,为顾声报仇就是了。”

此时容顾声出事,消息必会传入宫中,此时正是他起事的大好时机,不能白白将时间浪费在此处。

第五百五十九章 热血

容涂英转过了身,叮嘱容大老爷兄弟二人道:“大哥,三哥,此时我要回房,换身素服进宫面圣。”

他要借此机会,进宫之后逼皇帝下旨,全城禁严!

这一刻容涂英心中充满了说不出来的豪情壮志,他换了衣裳,乘着软轿进宫时,脑海里想的不是容顾声之死。

而是看着那夜色下,高高的宫墙离自己越来越近,他仿佛可以想像得到,等到有朝一日,自己入主中宫,替新皇执政时的情景。

每每想到此处,容涂英都觉得热血沸腾。

时至今日,计划照原本所想的一般进行,他早就谋划好了,今夜之后,他的人手拆禅定寺远赴河东道并州,而余下的镇守禅定寺他的人手则是会令人传信回洛阳,号称是当地民众叛乱,请求皇上派兵围剿。

到时定州里忠信郡王起兵攻打幽州,与塞外契丹首领曲刺联合夹攻,共分幽州。

内里十六卫所中,还有好些人不识抬举,敢拒他抛出的橄榄枝。

容涂英到时会借口百姓叛乱,再以自己儿子容顾声之死而威逼嘉安帝派出俞昭成等人领兵镇压修建禅定寺的壮年男丁。

十六卫在洛阳兵力大约有三万六千多骁卫,其中有两万三千人虽直接受嘉安帝所调遣,但这两万七千人中,已有四千人在他掌握之中。

也就是说,洛阳守备兵力,总共三万六千人,其中他便有一万三千骁骑受他掌控。

届时容涂英再说服皇帝,派出一万骁骑镇压此次‘叛乱’,那么洛阳里,嘉安帝的人手便仅剩了一万三千骁骑左右。

到了那时,这燕唐江山究竟落入谁人之手,便不再好说了。

他下了软轿,递了腰牌入宫。今夜宫里气氛凝重,说不出的沉默。

嘉安帝显然也得知了容顾声遭人杀死于山阳道之事,此时正召了洛阳太守顾饶之、大理寺卿段正瑀等人商议此事,令人务必要将这胆敢在背后动手之人揪出来,以儆效尤。

容涂英站在东上阁门前等候,段正瑀等人直到一个多时辰后,才从内阁出来,途经东上阁门前时,穿着一身紫袍的段正瑀从阁门内出来,远远看到容涂英时,向他使了个眼色。

今夜的皇帝尤其疲惫,仿佛近来接二连三的事情已经使他疲于应付。

他每日工作繁重,此时夜已深,容府里容涂英出门之时已经洗漱完,若不是因为容顾声之死,此时他应该舒坦的躺在床上,享受高氏的服务。

可是相较之下,嘉安帝面前仍堆着大量未处理完的奏折。

忠信郡王凌宪占据定州之后,便盘据定州不放。

朝中离定州极近的潞州等地奏折如雪片似的往洛阳飞来,使嘉安帝****不得空闲。

送往太原强召冯说出兵的折子,随着时间的流逝,如石沉大海一般,近来皇帝显出几分老态。

容涂英进来时,嘉安帝一手撑在桌上,手掌正扶着额,眉梢紧皱。

“上明,你此时进宫,怕是已经得到消息了吧?”

嘉安帝沉默了半晌,容涂英便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不动。

越是临近紧要关头,他越发是沉得住气。嘉安帝话音一落,他顺势便跪到了地上:“皇上,臣已得知犬子之死了。洛阳城外,天子脚下,距都城如此近的距离,便有凶手胆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犬子死了不足惜,但如此之近,动手之人心狠手辣,且连杀如此多人,可见其心可诛。此时消息尚未传开,待到明日之后,必会引起都城百姓恐慌。”他说到此处,以额点地:“臣恳请皇上,调兵遣将,将那凶手捉拿归案,安抚民心,还洛阳安宁。”

椅子之上,嘉安帝听了这话,便站起了身来。

他身后的黄一兴替他将椅子推开,嘉安帝双手倒缚在背后,缓步下了台阶,在容涂英身侧站了半晌。

容涂英跪在地上,并没有看到这时的皇帝眼中露出的讥讽之色:“依上明看来,那凶徒是谁,有多少人,意欲为何?”

容涂英便回道:

“依臣看来,能连杀数十条人命,对方必是人多势众。如今西京里凌宪叛乱谋反,自立为王,臣以为,此事恐怕也与凌宪是脱不了干系的。”

嘉安帝点了点头,似是对此事十分重视,一宿时间,与容涂英商议不断:“那依你之见,如今该如何是好呢?”

“皇上,依臣之愚见,事到如今,四处战乱,为防洛阳之中有宵小混入,需严查四方城门…”

容涂英将自己心中想法缓缓道出。

他从宣徽殿出来时,天边已经可见半轮红日冉冉升起了。

清晨殿前的风吹得极大,他站在台阶之上,风将其衣袍吹得‘呼呼’作响。

这里是大唐最鼎盛之所,天下权势极盛所在。

从高高的宫台望出去,能将洛阳景致尽收入眼中。

他站了半晌,黄一兴亲自送他出来,容涂英笑了笑,缓缓步下台阶。

东上阁门处,今日当值的监门校尉看了他一眼,上前弯腰讨好的笑道:“容大人出来了。”

说话功夫间,这监门校尉极快的塞了张条子入容涂英手心之中。

他出了宫门,上了软轿之后,才将这条子揭开,上面写道:容五郎暂放大理寺。

容涂英眉头皱了皱,揭开轿上的纱窗,问了走在外间与轿并列的亲信随从:“昨夜没有消息传入洛阳?”

他晌午时传的消息往禅定寺,照理来说,接到信息的那一刻,禅定寺中负责的人便该着手准备了。

事情办妥之后,无论如何这个时候也该有信鸽传了消息回来才对。

昨夜里他被嘉安帝困在宫中不得离开,可此时他出了宫来,亲信也未与他回过话,没有提及禅定寺半点儿消息,容涂英隐隐觉得有些不妥,问了一声,亲信就毕恭毕敬回道:“兴许是耽搁了,要过了西京,才会与您回报消息的。”

他不知为何,眼皮又开始跳个不停。

容涂英将撩了帘子的手放了下来,随从便问:“七爷,可要去大理寺一趟?”

第五百六十章 沸腾

容顾声的尸身还停在大理寺中,他死得极惨,大半个脖子险些都被人砍断了,只剩一层皮肉相连。

下手之人将他一刀毙命,还将他脖子都搅烂了。

送回洛阳时,抬尸的众人都小心翼翼,深恐一个不小心,使他脑袋与身体分了家。

容涂英眉头一皱,此时此刻,他哪有心思去看容顾声如何。

他想着想着,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当地可找到了其他人的尸身?”

那随从听了容涂英问这话,愣了一下才道:

“并未听府中的人提及。”

容涂英心中稍加一想,便又释怀了。

无论有没有找到傅明华等人尸身,可是容顾声一死,他昨夜已经说服皇帝派一队骁骑出城,巡逻查出背后杀人凶手,并将全城禁严,他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

至于傅明华死于不死,亦或尸身在或不在,已经并不重要了。

她若死了,事情闹得越大,对他越好。

回到容府之中,他来不及换衣裳洗漱,便令人唤了容大老爷及容三老爷前来。

昨夜一宿在宫中没有歇息过,此时的容涂英双眼通红,容大老爷还当他是已经得知了容顾声尸体运回大理寺,悲痛之故。

“如今顾声已经出事,为今之计…”

容大老爷刚一开口,容涂英便举了手,止住了他即将要说的话:“大哥,我此时没功夫管这些事了。”

成事在即,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中慌乱,有种事情隐隐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觉。

容大老爷愣了一下,容涂英问道:

“昨夜我入宫之后,可有信鸽飞回容府?”

他早前就与禅定寺那边的人通过消息,吩咐为首的人在事情办妥,务必要通传一声,自己也好与他们里应外合。

可事到如今,昨日消息就传出洛阳了,至今仍未收到回音。

他伸手抚额,原本绾得齐整的头发因为他烦燥的动作而散乱了一些,他取了头上戴的三梁冠,几缕发丝垂在他额前。

容涂英张开的五指形成的阴影将他眉眼全部掩盖,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只是那股烦躁却从他急速点地抖动不停的脚尖依稀能看得出几分端倪来。

他向来都是从容不迫,做事井井有条的,容大老爷与容三老爷还是头一回看到他这样不安的情绪外露。

当下也顾不得容顾声之死了,忙靠近了他一些:“怎么,昨夜宫中之行,劝说皇上并不顺遂?”

他摇了摇头,又将颊边几许碎发往脑后抚去,一双眼睛通红:“昨夜里我劝说过皇上,容妃那里已经得到消息,今日必会哀求皇上,派大量兵力巡逻镇压不是问题。”说到此处,容涂英顿了片刻,换了个坐姿,手无力的垂落到一旁小几之上,曲指敲了敲桌面:“可问题在于,昨夜禅定寺行动之人,至今到底有没有传了消息回来?”

他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禅定寺那批银两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的。

除了大唐国库几乎已经被他搬空之外,容家百年积攒也在其中,若是出事,容涂英简直不敢想那结果。

容大老爷看他情绪外露,不由也受他感染,摇了摇头:“并没有,昨日你临出门时有过交待,我令人时刻守着。”

从昨夜到如今,别说鸽子,连每只飞过的鸟雀都被人打下来了。

容涂英听了这话,睫毛直颤,闭着眼抿着嘴唇,许久说不出话来。

“你别忧心,兴许是忘了。”容大老爷安抚了他一声,容涂英仍不说话。

“会不会是,你派去禅定寺的人…”

容三老爷有些怀疑,试探一般问了一句。

只是话未说完,容涂英便摇头,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此人乃是我心腹顾七,是昔日濮州顾氏之后,曾受我大恩,如今父母妻儿俱在我手中,他敢如何?”

容涂英用人,三分施恩,七分拿捏。

这顾氏乃是昔日死于太祖手中的世族之一,顾氏满门当年逃得残余族人,对燕唐恨之入骨,又怎么可能会背叛了他呢?

“有没有可能,已经到了西京地界,凌家却…”

容三老爷又搓了搓手,上半身往前倾,问了一句。

西京里如今镇守的是忠信郡王庶长子凌缺然,容三老爷猜测着,会不会是这凌缺然见了大笔银子经过西京地界,将其独吞了。

他这猜测一说出口,容大老爷便觉得嗓子发干,看了容涂英一眼,脸色微变。

“七郎,你觉得三郎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