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性情坚毅,断不会因为些许小事就受了这样打击,燕追不知对他做了什么,使得自己好端端一个大哥,如今变得仿佛痴痴傻傻的。

每当陆长砚一问,陆长元便痛哭不止,仿佛十分悔恨。

牢房里阴森森的,陆长砚的腿疾在这样的情况下犯了,陆长元又好似发了疯,在喊着要打杀了谁。

姚释经过这里时,恰好便瞧见了这已经疯疯癫癫的陆长元。

“怎么就变成这模样了?”

他冷笑了一声,定住了脚步。

第六百一十六章 君子

洪少添凑上前来,神情阴沉:

“他近来总是胡说八道,只等皇上登基,他定活不过元岁。”

燕追登基之后,大理寺这批乱臣贼子会被处理,该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牢里陆长砚一听这话,眼里闪过绝望之色。

他其实早就已经料到这样的结果了,可是真正听到有人如此冷酷的当着兄弟二人的面,讨论二人生死之时,他依旧是觉得遍体生寒,直打冷颤。

“求你们杀了我吧,放过我的兄长,他如今已经…”

洪少添冷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不善之色:

“他如今这般模样,全是他咎由自取!”

当日段正瑀得势之时,陆长元是他跟前得宠的人,随他一起投靠容涂英,不过一个区区从六品下的司刑郎中,却在大理寺中十分嚣张。

“至于你…”

洪少添眼中露出鄙夷之色,上下打量了陆长砚两眼,转头向姚释笑道:“此人运气极好,若依法,该当处决的,但皇上仁慈,大赦之后,身体有疾的便处以流刑罢了。”

姚释点了点头,出了牢房,身后陆长砚大声的哭喊:“杀我,饶我大哥性命吧…”

喊叫声中,夹杂着陆长元的声音,他咬牙切齿的在喊:“放箭!”时而又惊恐交加:“不能放箭!”随即又唱,“六月初七上城楼,壮志凌云封王侯。乱箭飞入车马里,魂伤命止才罢休…杨殊,杨殊…”

“…”走得远了些,声音便渐渐听不清了。

洪少添随姚释从狱中出来,此时正是晌午之后,阳光正烈,两人本能的眯了眯眼,洪少添想起狱中姚焕致,笑着说道:“昔日陇西太守乃是您子侄后辈,他犯的错并不重,不如…”

姚释知道他话中意思,却是摇了摇头:

“皇上登基之后,大赦天下,他是能保得住命的。”但却保不住仕途,从此做个田舍翁倒也不差。

两人又提及陆氏兄弟,说了两句,宫中便有人来,说是燕追在寻姚释。

傍晚之时,陆长砚试图投缳自尽,以抵其兄罪孽。

自容涂英事败以来,大理寺中这样的情况就并不罕见。

但因为当初碧云险些折于陆长元之手的缘故,紫亘仍打听了,此时说与傅明华听,脸上尽是解气之色:“说是并没死成,他那兄长却是已经疯疯癫癫,苍天有眼!”

当日陆长元行事狠辣,使人对碧云下重刑,若不是傅明华早去一步,当时碧云险些受幽闭之刑,怕是命都难以捡回来。

所谓幽闭之刑,便是以重锤击打女子肚腹,若多捶打几下,奇恒之府都要脱出外阴,重则丢命,轻则一生难以生育,十分狠毒。

傅明华拿了本书,听着紫亘提及陆氏兄弟下场,便顿了顿。

如今陆氏满门的下场,也是应有此报。

这兄弟二人当初害了梦中的‘傅明华’,如今才算是自食恶果了。

当日燕追攻入城中破的是安喜门,正是由陆长元镇守的,他用了什么样的方法,傅明华事后虽未仔细打听,但从只言片语,依旧猜得出些许端倪。

陆怀陈应当是死于陆长元之手,所以他最终才会承受不住那良心的折磨。

对于这样一个人,心志坚毅且不为外物所扰,为了心中的念头,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这样的报应兴许是最好的。

陆长元从出生以来,受其父教导影响,一心一意要保前陈朝杨氏血脉。

为一个陆杨殊之死,他不惜隐瞒对他真心欣赏的姚焕致而进入洛阳。

若他一开始没有生出想要算计自己的心思,兴许今日结果又不一样。

傅明华一开始原本也只是想借燕追之手,查出此人底细加以防备罢了。

可他打了主意到自己身上,而在傅明华嫁燕追之后,又深恐燕追将来算账,投靠容涂英。

一步错则步步错,在容涂英指示下与燕追为毒,而后闻氏死于秦王府人手中,陆怀陈也落到了燕追手上。

要是他悬崖勒马,止步于当时,兴许还能抽身。

但此人性情刚烈,爱憎分明,恨燕追杀陆怀陈,便恨其入骨,一心一意辅佐容涂英与燕追做对,本意是要为陆怀陈复仇,哪知恨意驱使之下,最终则使陆怀陈死于他自己手上。

陆长元此人心有信仰,毒刑拷打能伤他*,却不能伤他意志分毫。

荣华富贵买不来此人绝对忠诚,唯有如此,以彼之矛,攻之以盾最好。

梦中的‘他’以陆怀琅换陆怀陈活着,为了保前陈皇室血脉,宁愿伤及陆家子嗣,心狠手辣,全了忠义,却坏了仁慈。

如今陆怀陈死于他自己之手,也算是他应有此报的。

就如紫亘所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傅明华想了想,“让陆长砚不能这样轻易的死了。”

她捏了书,微笑着侧了头去拨弄书角,听着书页被她翻弄出‘沙沙’的声响,眼底却是不带一丝热度:“若是这样死了,实在太便宜他们了。”

她翻了个身,薛嬷嬷便换了个姿势再为她压腿,傅明华看着紫亘笑道:“陆氏一门仍有余孽在,使其相互制衡便成。”

从曾经的陆长砚听从陆长元的话,试图接近傅明华的那一刻起,傅明华就没想过要轻饶了他的。

紫亘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想起当日曾挨过鞭打的碧云,傅明华曾说过,陆长元当初如此狠心,终有一日,他曾在碧云身上使过的手段,也会原封不动报应到他妻子身上的。

陆长砚欲寻死,却遭大理寺的人以许氏拿制住,求生不得,轻易求死不能的时候,清醒时的陆长元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会儿傅明华曾说过的话来。

笑得了一时,得意一时又算什么,他终没笑到最后。

登基大典那日,傅明华站在宣徽殿后,看穿了衮冕的燕追正神情严肃的祭天,她想起了当日受崔贵妃指引,坐太后下首受命妇拜见的情景,那时只当已经是极其壮观,可看着殿外东西两路,文武大臣分两列,在礼部姜寅的示意下,叩首跪拜,那种壮观与肃穆,又哪是当日太后受朝拜所能比拟的。

第六百一十七章 归来

燕追正在祭告天神,离得极远,只能看到那抹明黄色威严异常。

傅明华目光落在燕追身上,眼也不眨,他今日穿着衮冕,极其隆重,与平日相较,更显尊荣。

他说了些什么,传进宣徽殿侧殿之中时,已经有些听不大清楚了,傅明华侧耳倾听,碧蓝也悄悄看了一眼外间,张嘴便道:“皇上…”

“禁声。”

她才刚开口,傅明华便比了个手势,示意她止住。

碧蓝便抿紧了唇,不敢再说话了。

傅明华心思集中在燕追身上,直到他祭天结束,礼部尚书再次唱念大典礼仪,她才问道:“刚刚说什么?”

碧蓝看了她一眼,她嘴角上翘,眼角眉梢都仿佛漾着笑意,眼中光彩夺目。碧蓝很少瞧傅明华如此心情外露的时候,她大多数的时候心情十分内敛而克制,但此时的她却真心在为燕追而欢喜骄傲。

“您册封之时,也定是盛况的。”

傅明华便没有说话了。

礼部忙完了燕追登基大典,接下来便是册封大典,定在了十一月下旬。

而此时燕追则是才刚登基,事情便接踵而至。

凌宪虽被灭,西京也已收复,但西京之中被凌氏盘据多年,要想清除昔日凌氏残余势力,非一日之功。

燕追九月底释服,便大赦天下,及论功行赏,定下十月初设宴麟德殿,朝廷五品以上大员可入殿庆贺。

而命妇之中,则三品以上进宫拜见傅明华。

洛阳城北门之外,几辆马车并排着候在了入城的队伍中。

车里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迭声催促:

“怎么耽搁如此之久?可跟守城的人说过,我们是哪家府中的人了?”

妇人话语中透出不快之色,那车外跟着行走的一个婆子便陪着笑意道:“回夫人的话,奴婢已经打听过了,今日有一批赐罪流放的罪奴出城,所以才耽搁了。只要稍候片刻,待犯人出城之时,便能入城了。”

那妇人一听这话,却是冷笑了两声,揭了帘子,阴沉着脸道:“你可跟他们说了,”白氏那张苍老了许多的脸庞出现在婆子面前,扬了扬下巴:“我们是长乐侯府傅家的?”

婆子便弯着腰道:

“都说过了,说过了…”

白氏正要发火,只是却想到了傅侯爷临行之时的警告,脸色越发阴沉,却‘哼’了一声,坐回轿中,一言不发了。

傅侯爷当年遭容妃算计,而遭先帝喝斥贬离洛阳,告老还乡。

白氏当初随他一道离开,算算时间,都已经离开洛阳两年了。

这两年时间里,她窝在昔日傅氏故里,郁郁不快,时时想着洛阳繁华,无数次梦回洛阳,却因当初先帝一纸贬书,吓得傅侯爷不敢回来。

现在好不容易燕追登基,傅明华封后,长乐侯府沾了她的光,傅侯爷才得以在傅明华册封之典礼上归来。

临行之时,傅侯爷便再三警告过她,让她讨好傅明华,以讨燕追欢心,将来以便能长留洛阳,傅侯爷也有意再入仕途。

想想自己离开洛阳才两年,如今洛阳之中怕是不少人都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模样了,白氏心中有些恼,又有些兴奋,此时恨不能飞回长乐侯府中。

她一再令人去城门前催促再快些,后方马车之上,沈氏看着这洛阳巍峨的城门,心中却是又恨又妒。

沈氏趴在马车窗旁往外看,自然也瞧见了那些络绎不绝的被押送出城的罪臣亲属。

这些人侥幸留得一条性命,却遭刺了字,面有菜色。

等了许久,大队侍卫终于将这些罪奴押解出城了,长乐侯府的马车才缓缓进了城中。

回到久违的长乐侯府时,白氏简直眼泪都险些流出来了。

府门之前,钟氏及杨氏等人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出府迎接了,傅明霞等人也都早早回了长乐侯府等候。

等人一见面,都是百感交集,傅明霞看到沈氏及白氏倒是欢喜,傅其弦及傅其彬二人见了父母也是脸露笑颜,只是钟氏与杨氏二人却是笑容有些勉强,眼中带了些不情愿之色。

傅侯爷正在与傅其弦兄弟说话,钟氏便笑:

“父亲与母亲一路车马劳顿,实在是辛苦,不如有话进了府里再说,府中备了汤水,房舍也是收拾好了。”

白氏目光闪了闪,就点了点头。

人群之中,穿了一身素色衣裳的沈氏脸色有些难看,见到女儿之时,又有些心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自己回来这样长时间,也没有谁注意到了她,都是妯娌,钟氏如今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杨氏却也是穿着打扮比当初才进府时好了许多。

她抹了把眼泪,拉了傅明霞到一旁,只是看了女儿几眼,眼泪又险些流了出来。

众人进了府中,钟氏吩咐下去,已经将房屋打扫过了。

沈氏两年前住的旧宅仍在,只是久未有主人居住,一些家具颜色都褪些了。

她洗漱完出来,傅明霞正候在她房中,她才觉得自己是真正回了洛阳了。

“都怪我没用。”

沈氏眼睛通红,拉了女儿的手就哭:“当初不能救你,使你嫁进冯家之中。”

若是两年以前,傅明霞听了这话,少不得要自哀自怨,可此时她与冯万应已经摈弃前嫌,便不愿再听沈氏说这些了,嗔怪道:“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老爷对我很好…”

话没说完,沈氏便斥道:

“好什么?一把年纪,半截身体埋进黄土的人了,也敢打你的主意!若是如今,洛阳里什么名门子弟你配不得?我苦命的女儿…”

傅明霞却皱了眉:

“老爷性情温和体贴,对我很好,吃穿用度,唯恐差了我的,府中干净,从未有让我不舒心的…”她有些生气,语气便重了些。

沈氏没想到傅明霞会为冯万应说话,愣了愣,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话来。

傅明霞细想了一番,也觉得自己之前的话有些重,只是沈氏一回来便说冯万应不是,听得她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第六百一十八章 无心

沈氏才刚回来,母女两人两年多未见,有些情况,哪怕她寄了家书,沈氏也不一定清楚,因此也不欲与她说这些,转了话题道:“早前府里便有婆子回来传了消息,说您与祖父、祖母的马车早至洛阳北城门外了,怎么这样长时间才进城中来呢?”

沈氏倒没听出傅明霞不想谈及冯万应的意思,撇了撇嘴角:“听说是罪奴出城,耽搁了。”

不少罪奴之中,当日是沈氏做梦也想不到的大人物,如今却成为阶下囚,她话里露出几分鄙夷之色,“人倒挺多。”

这一次容涂英谋反之事中,牵连极广,沈氏便问起:“此次哪些人都被流放了?”

她离开洛阳的时间久,洛阳里许多事情都不得而知,将来与人谈及洛阳时,怕是连嘴都张不了。

傅明霞便捡了几个人说了:

“昔日忠信郡王府的人便有不少都遭流放,您看到的人中,怕是有大半都是与其相关的,听说兰陵萧氏也遭了连累…”她说了一大串名单,“…及大理寺司刑郎中陆长元的弟弟,当日我还见过他,与陆长元的太太说过话…”

傅明霞提到陆长元的弟弟,沈氏便精神一振

“陆,是叫陆长砚吧?”

傅明霞看了沈氏一眼,有些意外,却又点了点头。

沈氏在洛阳之时,因为守寡的缘故,许多宴会她不能参加,陆氏兄弟的名声她听得不多,倒是她离开洛阳之后,陆长元才在洛阳之间闯出些名声来。

当日年纪轻轻,便中进士,这在大唐建国以来,都是十分稀罕的。

入仕之后便遭容涂英欣赏,短短时间便官至从六品下。

他的弟弟陆长砚年纪不大,容貌却与卫国公府世子贺元慎齐名,见过他的人,都对他大为赞赏。

此人有才貌,可惜身有残疾,否则怕是成就还在其兄长之上。

傅明霞想起贺元慎,自然便想起了少女时期的荒唐,脸色也有些泱泱,自然没有注意到沈氏在听到‘陆长砚’时,亮起来的脸色:“陆长砚?”

傅明霞点了点头,问道:

“您也知道他?”

沈氏便目光闪了闪,笑着道:“当日他兄弟二人还曾上过侯府,你忘了?”

时间太过久远,傅明霞只依稀记得仿佛有这样一桩事情,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沈氏却道:“你的祖父当年,险些将你长姐,嫁给了这个瘸子呢。”

一句话惊得傅明霞魂飞天外,连忙伸手要去捂她的嘴,沈氏却不以为然:“怕什么?”

“当日若她嫁的不是秦王,而是这陆长砚,今日在宫中的人还不知是谁,怕是出城路上,也能见着她了吧?”

沈氏拿了帕子压眼角:

“可惜你们都是姓傅,乃是姐妹,你又不比她差,若是你父亲没有早逝,如今你才是世子之女,秦王妃的位置,哪能是她的。”她说到此处,有些郁郁不快:“如今她倒是好了,你却嫁了冯万应这么一个人…”

傅明霞以前想法也与沈氏相差无已,但如今听沈氏如此一说,却是急得直上火,打断了她的话:“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遭人听到,便又惹出一桩事来。”

沈氏又哭得更凶:

“都怪我没用。”

傅明霞看她这模样,心里既怜又气,掏了帕子为她擦泪:“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母女俩一番谈话不欢而散。

白氏回了洛阳,便令人递了消息进宫中,只是等到晚间,却都并没有收到宫里等着先召见她的消息。

傅明霞等人在时她也提不起兴致说话,直到傍晚冯万应来接了傅明霞回去,几个儿媳前来她院中请安,她还在问及下人有没有收到宫里的消息。

看到几个儿媳前来,白氏脸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打发走了几个庶出的儿媳之后,她留了钟氏等人下来,便不由道:“我也打听过了,江洲、青河的人也不过比我们晚些时候进洛阳,宫里已经传了消息,要先见江洲、青河的人一面。好歹娘娘也是姓傅,怎么我与侯爷回了洛阳,她不止没有令人传信,连赏赐也没有。”

杨氏听她抱怨连连,想起傅明华,不敢接白氏这话。

当初傅侯爷讨好死后遭贬斥的容妃,后因此获罪,与傅明华惹了些麻烦出来,才匆匆离开洛阳的。

那时的秦王如今已经登基成了皇上,傅家没有从龙之功,能保得住富贵便不错了,傅家人对于傅明华又没有任何帮助,因当初的事,白氏没遭喝斥已经是不错了,却想要赏赐,自然是不大可能的。

只是这些话,杨氏却不敢说。

钟氏此时心思却不在这些之上,此时没了外人在,钟氏附在白氏身侧,小声的说道:“母亲,我明娜已经十三了,我这一年多来一直以为她相看。”

只是当初因为容家之故,长乐侯府里虽然出了个秦王妃傅明华,但傅其彬虽是嫡出却非长,上有傅其弦承爵,三房显得十分尴尬。

钟氏又一心想为女儿谋个好人家,傅明娜的婚事便一直没有着落。

好在她年纪不大,钟氏也并不着急着为她定下。

如今好歹傅家熬出头了,傅明华即将受册封,入主中宫之后,母仪天下,以前瞧不上傅明娜的一些人家,近来也有与她走动的倾向,可是今时不同往日,钟氏又有些看别人不上了。

“我曾听说,此次皇上设宴,娘娘有意为齐王选妃,我明娜与齐王年岁相当,又是娘娘妹妹…”

可惜虽同姓傅,乃是姐妹,但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傅其彬自两年前调回洛阳至今,虽谋得一闲职,却不过是六品,此次燕追大宴群臣,他并不能随傅侯爷前往。

钟氏这两年虽掌侯府中馈,却并没有妻凭夫贵,更是没有入宫拜见傅明华的资格。

她有意使女儿许进燕唐皇室,但傅明娜虽好,可也有机会在傅明华面前被人提及。

傅明华接见命妇之时,白氏乃是侯府夫人,若有她将傅明娜带入宫中,寻个机会向傅明华提及一二,此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第六百一十九章 之失

白氏愣了一愣,钟氏与她相处多年,知她性格:“若此事能成,将来也是于侯爷,于老爷有利的。”

白氏便点了点头。

一旁沈氏脸上露出酸涩之色,她只生了一个女儿,原本也是盼着傅明霞能嫁高门大户,哪知到如今,傅家如此多女儿,怕是就自己的女儿嫁得最差,心中不忿,想起了今日傅明霞说的话:“母亲,今日我们进城之时,不是遇着了一队罪奴出城吗?后来才听二姐儿说了,这些罪奴中,陆长砚也在其中呢…”

她此时满心不快,哪里还记得傅明霞曾叮嘱过她不要再提及母女二人说过的事,将这话一挑起,白氏还在想陆长砚是谁,她就道:“当日您还曾说过,侯爷有心要将元娘许与他的,若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