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凄厉的惨叫声中,凌宪被人护在马上,脸上惨白。

四周不时就有昔日忠信郡王府治下的士兵倒下,到了这会儿,凌宪哪儿不知自己怕是中了唐军之计了。

今日怕是他要命丧这函谷关中。

每倒下一个昔日忠信郡王府的侍卫,他便脸颊一阵抽搐,护在他身周旁忠心耿耿的护卫脸上全是彷徨之色。

原本勃勃雄心在阵阵痛苦的哀嚎声中,化为乌有。

凌宪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他辛苦部署多时,今朝却毁于一旦。

任凌宪老奸巨滑,可此时在自己麾下士兵遭人屠杀的情况下,脑海中却想不出一个妥贴的办法。

他手脚冰凉,此时五脏六腑似是被人揪住用力拉扯。

只木然的任由手下推挤着四处狼狈逃窜。

这样的危急时刻里,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昨日刘昌本说的话,要他往定州之上的西北方向逃亡。

当时刘昌本一言笃定,他唯有往桑干河方向逃亡,离开关内之地,逃往蛮荒,方才使唐军不易追逐。

只是那会儿他恨刘昌本说话难听,处处与自己作对,一心一意不肯歌颂自己丰功伟绩,又哪肯听他多说?

第六百一十三章 自用

凌宪昨日议事之后,心中恨极刘昌本,才在召众谋士商议之后,将其作为弃子,扔在定州城,自己连夜带人逃出定州,赶往函谷关,欲抢夺洛阳,再现凌氏辉煌。

当时为了担忧刘昌本落入唐兵之手,还叮嘱手下将其杀死。

这会儿凌宪一想到刘昌本之言应验,心头悔不当初。

他脸色白得厉害,一双眼睛通红,忠心的护卫还在推着他,嘶吼着要为他拼出一条血路。

“臣替您断后,使您必逃出函谷关中!”

说话的人是谁,凌宪好似已经认不出来了。

“逃?”他喃喃问了一声,嘴唇动了动,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如今朕还能逃到哪里去?”

没有了兵马,他孤身一人,逃不出多远便会被人逮住。

他脑海里当日所想的凌氏基业,一瞬间分崩离析。

都怪他自己刚愎自用,不听刘昌本之谏言,以致落得如今的结果。

“先皇昔年背骂名,以血汗打下西京,交到朕手中,如今朕却无力守住,将来就是到了地底,又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当日曾在凌宪面前信誓旦旦的谋士、‘朝臣’,此时各个捂着头鬼哭狼嚎在逃命,只剩昔日老忠信郡王留下的部下紧跟在他的身旁。

他当初曾立下的壮志雄心,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若被燕唐逮住,终究难逃一死罢了,还有侮先父当年名诲罢了。”

凌宪说到此处,抹了把脸,突然伸手去摸腰间配刀:“宁愿死,我也不愿为俘!”

侍从见他这动作,大吃了一惊,忙伸手要来拉他,凌宪却重重推了众人一把,看了眼前昔日西京旧人遭屠杀的情景,惨然笑了一声。

此时他也说不出心中是何感受,有些悔于当日起兵太过草率,又恨自己早些时候不肯听刘昌本的话,以致落得如今结果。

“众卿若看在先父份上,救我凌氏血脉于水火,只求保全传承,不至断根便是了!”

他话一说完,将刀架到脖子间,手一用力,锋利的刀身割破皮肉,血‘哗啦’一下便溅了出来。

这一下凌宪抱了必死之心,未给自己留下退路,那刀几乎将他半个脖子割开,他人软软的便倒了下去,手捂着脖子,腿拼命蹬了。

忠信郡王余下的部众看到凌宪一死,余下的人尽数投降。

这些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原本人数是不少的,但早前跟着凌宪匆匆出城逃离之后,士气便已经十分低落。

在函谷关又中伏,不少人更是无心应战,再遭郭翰领人前后一夹攻,便死伤不少了。

清点了战场之后,郭翰寻到了自刎而死的凌宪尸身,砍下他的首级,令人送回洛阳之中,自己则领兵北上,一路赶往幽州。

燕追接到战报时,凌宪的人头也一并被送入的洛阳中。

这位昔日反唐的枭雄,出师未捷身先死,落了个自刎函谷关的下场罢了。

凌宪的人头被挑挂于洛阳城头,而郭翰这头领兵北上,与俞昭成会合进入幽州。

围攻幽州的契丹各部在得知凌宪撤兵,唐军有外援到来,想要逃跑时,已经晚了。

契丹首领屈刺被斩于郭翰之手,昔日酉阳王郭氏在蛰伏了几十年,当初因为子孙婚事而遭人耻笑多年之后,再一次扬眉吐气。

首领死于郭翰之手,契丹各部被唐兵追杀,不成气候。

燕追登基大典定于八月末,因幽州大捷及函谷关斩杀凌宪,也算是为他锦上添花。

登基前一日,碧蓝去观过礼了,因大典设于宣徽殿前,前一日礼部的人便已经在殿外设了案桌,殿中亦是安置了宝座。

殿前台阶铺了喜庆红色地衣,以及接承仙露的高高承露云盘及云盖等物,殿外设了表案,宫中教坊司的人前一日便已经候在了殿外之中,不得出丝毫差错。

碧蓝去瞧过回来,就有些兴奋了。

早年嘉安帝登基时,她才将出生,又未进洛阳,自然错过了这样的盛况。

可此时能亲眼瞧见,那种庄严肃穆,使她许久都平静不下来。

“礼部几位大人都守在宣徽殿前,唯恐出了差错,几位大人再三仔细检查。”

紫亘听了一阵,也忍不住道:

“还有教坊的人也要献艺。”

傅明华斜靠在榻上,薛嬷嬷正抹了香脂按涂她的身体,听着紫亘这话便道:“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先帝才将去不久,皇上仍在孝中,不会献艺的。”

当年嘉安帝登基时,傅明华虽然还在谢氏腹中,但她虽未亲眼得见,却大礼如何进展,她却也是大概了解的。

碧蓝一听她这样说,便好奇的问,紫亘也睁大双眼,傅明华便笑着说道:“明日丹凤门前,会安排好云舆,皇上会先使礼部官员祭拜天地宗庙,而皇上则穿孝服,在先帝、太祖及神灵牌位前祈告,吉时到了,钟鼓齐鸣,皇上再穿帝王衮袍,上宣徽殿前祈告。”

而此时礼部之下鸿胪寺的官员则会领文武大臣,依次入丹凤门,分两列跪东西御道,等燕追祈告完毕之后,再以朝臣品级身份的高低入朝,南北衙禁军鸣鞭,将军卷帘,再由官员高喊行礼,依次五拜三叩。

礼毕之后,再由官员出宣徽殿,再入上阁门,使中书省官员在诏书之上盖下大印。

“得礼部官员颁布诏旨之后,中书省的人再将诏旨交由礼部人手中,再捧诏书一路经东上阁门再至丹凤门,放入早就准备好的诏书至云舆中,由云盖牵引,再送至东上阁门之后的宣徽殿,宣读诏旨,登基大典才算完成了。”

傅明华说着说着,也不由有些期待了起来。

她生产完后,因为忙碌崔贵妃身后之事,她虽年轻,但薛嬷嬷担忧她留下病根,仍是要求她休养足两月,宫中一些琐碎之事,她都交到了碧蓝手中,倒是没有看到燕追登基前的盛况。

这样一想着,便觉得有些遗憾。

薛嬷嬷为她按完,见她肌肤将香酥的膏子吸收,才将她衣裳整顿好,乳母便抱着燕昭进来了,他才刚睁眼不久,一双眼睛转了转,似是将母亲认了出来,张了手要她抱。

第六百一十四章 风水

傅明华将他接了过来,看他睁着一双眼盯着自己看,不时‘咿咿呀呀’的闹。

才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好似一天一个样,乳母都是江洲里谢家亲自挑选可靠的人送来的,身材壮硕丰满,将他照顾得白胖。

软软一团裹在襁褓中,一笑时颊边露出一个小小的梨窝来,实在讨人喜欢。

傅明华低头望着儿子看,碧蓝就道:

“殿下与您年幼之时,倒有些相似。”

一句话说得傅明华偏了头去想。

幼年之时的她长什么模样已经不大记得清了,那时每日要学的规矩、礼仪不少,又哪有功夫将心思放在照镜子上,此时听着碧蓝提及当初,倒有些感叹。

主仆几人正说着话,外间却传来宫人行礼问安的声音,是燕追来了。

他明日便要登基,近来事多且杂,傅明华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会来,才将刚孩子交到乳母手中,还没整理衣衫站起身来接他,燕追便已经大步进来了。

宫人内侍跪了一地,燕追看了乳母怀中抱着的儿子一眼,目光很快就落到了傅明华身上。

她刚刚才抱过儿子的缘故,衣衫并不整洁,衣襟松散,隐隐露出其中的抱腹。

他看得有些眼热,又将脸别开,倾身上前将她衣襟收拢了。

先别说此时傅明华还在将养身体中,况且他还在孝里,看得多了也是无用,不如拢了衣衫,以免自找罪受。

傅明华脸上一烫,转身整了整衣裳,他眼睛落在她细细的腰肢上。

薛嬷嬷等人将她侍候得极好,才生产两月,她身段恢复得与未有服时差不多了。

碧蓝等人见到燕追动作,他即将登基,但对傅明华态度与以前无异,心中不由都替傅明华欢喜。

“三郎怎么来了?”

傅明华才刚理了衣襟,想转过身来,燕追便压了她肩头,跟着坐了下来:“过来瞧瞧,明日大典,你在宣徽殿侧殿之中候我。”

傅明华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正要开口,他握了她的手:“我已经与姜寅商议过,拟出皇后章程。”

大唐已经好些年没有中宫之主,此时燕追吩咐过礼部侍郎姜寅,将此事看得很重。

傅明华却想到了一桩事情。

此次燕追登基,各地王侯尽数入洛阳朝拜,就连江洲、青河等地都派了大批人马入洛阳,早前傅明华便收到了消息,此时江洲的人怕是都已经快到洛阳了。

“趁此机会,我倒要留意一番了。”

她抿了抿嘴唇,看燕追挑了眉,有些疑惑不解,不由伸手扶了他手臂道:“齐王已经年十三了,一翻过年便已十四。”

嘉安帝临终之时,担忧皇子长留洛阳,会对燕追帝位有误,所以毫不留情将这个儿子封王,将他驱逐出洛阳之中。

勒令他半年之内,待嘉安帝丧事一完,便即刻要走,不受召不得入洛阳之中。

他年纪还小,太后当初心疼他,觉得寻常女子配不上自己心爱的孙子,一直未有看中眼的闺秀。

崔贵妃虽说后来也曾相看过,但她所嘱意的崔十二娘最终看上的并不是燕骥,而是宁入燕追后院之中。

此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拖到如今,燕骥现在还未选妃,又父母骤失,唯一最亲近的便是燕追这个兄长了,孤伶伶的远离自小熟悉的洛阳城,前往封地,也着实有些可怜。

“太后临终之时,曾叮嘱过我,让我在九弟婚事上多多为他担待一些的,正好趁此机会,若有适合的,定下来也好。”

傅明华想起太后当初临死时都不放心,握了她手交待的事,提起便有些失落。

崔贵妃当日选了服鸩自尽,或多或少也有保她之心。

她叹了口气,燕追点了点头,皱了眉道:

“你瞧着办就是了。”

燕骥选妃,首先崔氏的女儿就不能要。

他知道崔贵妃在世之时,最想的就是两个儿子之中,必有一人会娶崔氏女,可惜当初的燕追性情强势,由不了她做主。

最终崔贵妃原是想退而求其次,选崔十二娘,可惜崔家野心又太重。

只是这些话,他不必与傅明华详细解释,她便心中清楚。

她与他心意相通,若他如高山,那她就是水流,与他性情互补。

燕追说完这话,想起她如今正在休养身体中,便有些严肃:“不是我不想帮你,”他顿了片刻,斟酌着语气用词:“有些事情…”

他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抿着嘴唇,眼神有些冷淡:“还是由你办最妥贴。”

他能记得洛阳权贵、名门,各府小娘子出身及权势利益,却未必能记得每个小娘子长什么样子。

在燕追心里,每个小娘子除了出身门第不同,代表的利益也不同之外,依稀只觉得各个都长得差不多的模样。

燕骥是他唯一一母所出,傅明华若有意此事,比他强行出手插管燕骥婚事要好得多。

傅明华被他话中意思惹得发笑,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夫妻俩正说着话,一旁燕昭却突然哭了起来。

傅明华前一刻还在望着燕追,下一刻便站起了身来:“怎么了?”

抱着燕昭的乳母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告罪却又不敢下跪,只得小声的哄着。

傅明华将儿子接了过去细声细气的哄,燕昭两滴泪还挂在眼眶上,逐渐收了声。

燕追接过宫人递来的茶水,觉得这一幕碍眼得很。

傅明华抱着孩子,眼里便再装不下旁人,他坐了一阵,茶水喝了一盏,燕昭夺去了她全部注意力。

明日是他登基大典,他原本是想过来,与她一起说说话的。

燕追从观风殿出来时,脸色有些难看,问黄一兴:“姚释呢?”

黄一兴冷汗淋漓,自然不知姚释在哪里。

嘉安帝去后,一干叛臣遭清理,姚释昔日身为燕追身侧倚重的人,在燕追登位之后,既受封尚书省下右仆射。

若燕追提前传了旨,要召姚释入宫议事,此时问及倒罢。

可他事先并未着人传召,黄一兴当然是回答不出来的。

第六百一十五章 轮流

而这会儿被燕追问及的姚释,却是在大理寺的牢狱里。

只是这一回他并非以犯人身份遭到关押,而是前往大理寺,探望着押在其中的犯人。

姚焕致自六天以前,已经被革职查办,遭人拘拿入洛阳之中,等候问审。

昔日陇西太守,原本该在陇西逍遥自在的,如今却卷入了这么一趟浑水里。

他是姚释子侄后辈,是姚释堂兄之子。

姚家昔年也算旺族,子孙昌盛,只是不问功名。

虽说名为叔侄,姚焕致还是晚辈,但姚释出生之时,姚焕致的父亲已经年四十,姚焕致与姚释年纪亦是相当。

“四叔此时来了,却又一言不发,所为何事?”姚释一开始来了便站在牢狱之外,默不作声盯着狱中的姚焕致看。

一开始他本不欲理睬,可被瞧得久了,却又忍耐不住,问了一声:“若是看我,您现在已经看到了,请回就是。”

他受陆长元所累,如今卷入容氏乱党一脉,难于脱身。

姚释盯着他看了半晌,问了一声:

“事到如今,你可知错了?”

姚焕致一听这话,便大笑了两声。

他因为姓姚,此次谋反案中,他非主谋,只是与陆长元交好,大理寺中的人卖姚释脸面,因此并未吃什么苦头。

“有何错之有?我与子厚往来,仰慕他学识人品,才对他多有提携,问心而无愧。”

姚焕致被剥了官袍,身处大狱,背脊却挺得笔直。

他这一番话没有激怒姚释,却使他笑出了声来:“就是你这悟性,当初能中进士,怕也只是运气使然而已。”

姚焕致一听这话,脸上便露出受辱之色。

“你的性情,实在不适宜为官的,年纪越长,便越糊涂,你拿人当至交好友,可查过陆家什么底细?”

姚释摇了摇头:

“我早提醒过你,执迷不悔,事到如今,累及妻儿,仍是如此。”

原本心中不快的姚焕致听了他这话,愣了愣,问道:“四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陆长元,非你想像中的一般如此简单的。他的父亲昔年乃是前朝晋王杨元德手下一谋士…”

姚释摇了摇头,从当初的陆长元出身说起,再提及陆长元之父当年抱回的陆杨殊:“此人极有可能便是当年晋王血脉,陆氏父子伪造其身份,将其养大,陆杨殊,杨殊,杨乃前朝皇室姓氏。”姚焕致听得目瞪口呆,又听姚释说道:“陆杨殊与闻氏苟且,却死于非命,闻氏身怀有孕,陆长元为掩人耳目,保全陆杨殊骨血,才将闻氏纳入自己名下的。陆杨殊昔日死于陇西当地一军曹之手,陆长元为替他报仇,才有意入仕。”

姚释看姚焕致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仿佛还不肯完全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一般:“当日陆长元求你救他庶子一命,可曾与你说过,他那庶子姓甚名谁?”

他说的一番话,完全推翻了姚焕致心中以往的认知,此时只觉得一身热血冷却了大半,直冻得他浑身颤抖,听到姚释问话,姚焕致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摇头的,便听姚释开口:“昔日你为陆长元求情的庶子名叫怀陈,陆怀陈,有怀念前陈之意!”他说完这话,姚焕致身体一振,脚步一个踉跄,已经不再像之前处之泰然的模样,反倒摇头:“不,不可能…”

“你拿人当至交好友,时至今日,遭人连累下狱,你的至交好友,可曾与你透过半点儿底细?”姚释冷笑了两声,姚焕致大声的喊:“不可能!不可能的!子厚不会如此…”

姚释摇了摇头,也不再与他废话:

“我受堂兄所托,才来与你说这些,一把年纪,却连累家中年迈父母不得安生,处处为你奔走。”

姚焕致此人文人意气太重,当初爱陆长元满腹文才,处处为他投递状纸,才惹下了这牢狱之灾的。

他想起了中书令杜玄臻,当日也是受陆长元所害的一人。

此人已经是两朝元老,老奸巨滑,却独在陆长元一事上栽了跟斗。

他虽受嘉安帝临终所命,执笔拟旨,可如今燕追登基之后,却逐渐冷落了他,也与他当初接了陆长元投的行卷,将其收为门生,仕途也便止步于此。

虽仍未被废中书令,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燕追如今只是等着义兴王杜正一去,便令其丁忧退出朝堂而已。

杜玄臻当日是受姚焕致引荐,而对陆长元另眼相看的,如今落得这样下场,可想而知其心中感受如何。

倒是陆长元此人,貌不惊人,却是害人不浅。

姚释想起当日燕追攻城之时,自己送至安喜门前,那个遭陆长元亲自下令射死的陆怀陈,不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大理寺相较于当日他被关押时,更是热闹了许多。

昔日朝堂之上的贵人,今日便是狱中的犯人。

身后姚焕致还在高喊着:“不可能…”

另一厢牢狱之中,陆长元也在喊着‘不可能’!

他已经有些疯疯癫癫了,陆长砚与他关押在一起,他发作时,嘴里便高喊着要‘杀人’,喊打喊杀的还是当日的秦王,如今即将登基的皇帝。

说要为陆怀陈报仇血恨!

每当他疯疯癫癫时,陆长砚总是唯恐他招来狱丞鞭打,便将其牢牢拦住,陆长元便拿他当仇人一般,又咬又打的。

陆长砚原本腿有疾,这个兄长自小文武双修,又哪是他的对手?每次挨完陆长元的打,他清醒之时,便会尤其的痛恨自己。

当日安喜门前,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陆长元的性格,陆长砚是十分清楚的。